35 (1)

荷花閉關結束,先偷偷溜去看了她的小哥哥們。

結果在節目後臺,撞上了一男一女吵架,旁邊還跟了個兇神惡煞的鬼嬰。

荷花慫啊,當即吓得腿一軟,差點拔腿就跑。

然後就開始阿Q式安慰:我可是得了大師的真傳,修了鬼道心法,已經不是那個一無是處的荷花了。

現在的我,是開天辟地無敵美少女荷花。

不能慫,必須不能慫。

虛張聲勢的瞪了鬼嬰幾眼,還給人家做鬼臉,翻白眼,一大一小,你來我往。一個出生就做了鬼,本來就心智未開,一個呢,只長年齡,沒長腦子。

兩只鬼立刻建立了友情。

等她回來時,大腿上多了個牛皮糖挂件兒。

“……大師,毛毛挺可憐的,真的,他那個爸爸最壞了,居然在他剛出生就讓人把他……大師,你能不能幫他去投胎呢?”

荷花義憤填膺,鬼嬰抱着她的大腿,血眸裏沁出淚水,小嘴扁着,似乎極害怕宴一跟容宿,往荷花身後躲了躲。

宴一頭疼。

容宿面無表情,任誰在關鍵時候被打斷,都很難有好心情。

看宴一一臉無語,他主動幫她揉太陽穴。

“他手上雖沒沾血,但奪取他人氣運,已染上了業報,況且,他跟操縱他的……呃,父親血脈一體,你是如何将他帶回來的?”

尋常小鬼造的孽多了,便會反噬到主人身上。

同樣,小鬼跟飼養者是緊緊綁在一塊兒的,除了有人強行解除他們之間的紐帶,否則他将呆到飼養者死去。

顯然,這個鬼嬰的父親活的好好地,并沒有死。

而他呢,只是因為吸取太多氣運,自身代替血緣上的爸爸遭到了反噬,所以才會虛弱的巴着荷花不放。

“&&*T%%$%……¥#&#…”鬼嬰張大嘴,邊哭邊咕嚕。

容宿:“他說什麽?”

宴一聳肩:“我也不知道。”

結果荷花突然大哭,眼淚跟開閘了一樣:“……那個渣男太不是人了,見毛毛能起的作用越來越小,辦不好他交代的事,就打算将他扔給當初殺他的那個男人,将毛毛煉成厲鬼……這天下,怎會有如此心狠的爸爸……賤男人……”

“還有他的媽媽,也壞,肚子裏有了新寶寶,就不管毛毛了,毛毛太慘了……哇……”

毛毛比她還慘,沒有一個人愛他。

荷花一哭,小鬼也跟着哭。

一大一小兩只鬼,抱頭痛哭,哭一會兒,又擡頭可憐巴巴的望着宴一。

有點慘,也有點好笑。

宴一猶豫:“可是,我只會誅鬼除魔,不會超度。”她不自在的咳了咳,這修道之人精通的術數本就不同,她不會其實也挺正常的……吧。

修真界不講超度。

那是比叢林法則更叢林的地方。

人修,妖修,魔修從來都是各自為政,看誰不順眼都能大開殺戒。這其中人修人多勢衆,妖修灑脫不羁,魔修殘暴嗜血。

至于普通人死後之魂,也不入黃泉,要麽沒人收攏消散在天地間,要麽被某些修士練成鬼物傀儡。

凡人的地位,在修真界裏實在與草木牲畜無異。

宴一也曾好奇過,沒有黃泉,沒有奈何橋,那為什麽會有源源不斷的人類降生在那片大陸。

最後……

她覺得太過哲學層面的東西,還是別難為智商普通的自個兒了。

她參不透人,也參不透天地。

對于修士掠奪人的魂魄煉鬼,宴一既覺得殘忍,又無力,但她區區一個小修士改變不了規則,只能眼不見為淨。

若放在一般網文小說裏,這樣的修士是為人不恥的,一定會有一個心存大義,舍生忘死的主角踏着七彩祥雲,帶着用之不盡的寶物,将它們一網打盡。

但宴一穿過的浮屠大荒界,并不是如此。

不是所有修真門派都是為了追尋長生大道!

各個宗門有強有弱,生存法則各不相同。

宴一所在的丹墨宗,大多數人避世不出,龜縮在丹墨宗那一小片地界,即便賣符、賣丹,也就在山腳下。

偶爾與隔壁煉制鬼物傀儡的七煞門會打上幾場友誼賽,也正因如此,丹墨宗弟子的靈符才會偏向誅鬼除魔。

而旁的宗門,也有符術傳承的長老。

他們的靈符更具有普遍性,更大程度上是針對魔修和未成魔修的深淵魔物們。

歸根究底一句話,有基礎需要才有技術的發展。

修真界沒有普度衆生的需求,自然沒有人修超度之法。

從這方面來看,她就是妥妥的路人甲,不是改變世界的主角。

荷花愣住,嘴巴張得大大的,眼睫毛上挂着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傻乎乎的重複了一遍:“不、不會?可是,大師……超度不是最基本的嗎?”

就跟小學數學一樣,全是基礎功夫啊。

電影裏都這樣,上次那三個道士不也是這樣說的嗎?

鬼嬰也呆呆的看着她,一雙紅通通的大眼睛裏滿是悲傷,就連鐵石心腸的宴一心頭也不免軟了幾分。

宴一有點窘。

像衆所周知的學霸突然被人拆穿了偏科,某方面其實是個學渣,尴尬癌都犯了。

“呃,容我找人問問,或者查個資料?”

荷花眼睛一亮,跟小鬼抱在一塊,開心得原地轉圈。

轉啊,轉啊,兩鬼又是叽裏咕嚕的說了好一通鬼話,上演了一場苦盡甘來的戲碼。

本來就愛演的荷花遇上了更感性的鬼嬰。

兩鬼的畫風莫名和諧。

還莫名搞笑。

等宴一找迦若請教後,正要送鬼嬰入地府,結果這小孩兒不樂意了,抱着荷花求收留。

鬼嬰遭受反噬後,渾身布滿了淩亂的符文,青黑色的符文纏在他白胖胖的身子上,彷如一道道枷鎖,特別可怖駭人。

“&%@%4()%¥¥#)……”

宴一無奈,沒好氣的瞪他們:“好了,停停停……連篇鬼話,你們好歹考慮一下我會不會這門外語吧???”

之前的鬼怎麽就沒有語言障礙呢!

對啊,萬一遇上說方言的鬼或者說外語的鬼怎麽辦?語言不通,不管是活着還是死了,看來,都是個大麻煩。

荷花苦着臉:“大、大師,要不你收下毛毛,以後……我的東西分他一半……”聲音越來越弱,在宴一的目光下,荷花縮了縮。

宴一嗤聲,掀了掀紅唇。

“你除了這一身穿了百年不換洗的衣裳,你還有什麽?”

荷花委屈jpg。

大師這兒說不通,荷花便扭頭看着容宿:“容先生,毛毛可厲害了,留下他,也可以幫大師和你的忙,真的,毛毛比我厲害!”

容宿眉目清朗,眼角微揚,一雙深邃的眼眸像無盡的黑洞,讓人看不到底,瘆得慌。

“不需要。”

荷花一噎,她從這三個字裏聽出了一股殺氣。

默默離他遠了點。

“好了,投胎有什麽不好,他現在業報纏身,只有入了地府,才能将這一身孽給洗幹淨,荷花,如果你也想投胎的話,我也可以送你去。”看兩鬼臉上露出急切,宴一揮手,止住他們想說的話,繼續說道:“做人,做鬼,各有利弊,你們好好想清楚……”

話沒說完,燈光開始閃爍起來。

屋外狂風大作,院子裏的銀杏被大風吹得左搖右擺,落了一地金黃。宴一蹙了蹙眉,不爽的看着這一陣妖風。

幾個穿着黑西裝的人憑空出現在屋子裏。

“頭兒,兩個孤魂野鬼,咦,鬼魂登記冊上沒有?”

“先抓回去!”為首的黑衣人語氣帶着特有的陰森。

荷花跟鬼嬰抱在一團,表情驚恐,瑟瑟發抖。

他們知道,這是鬼差路過了。

容宿眼眸微閃,裝作看不見的樣子。

宴一則是挑了挑眉,在一名鬼差抛出勾魂鎖鏈時,往荷花面前一站,擋了下來。

陰差的勾魂鎖鏈上附着着濃烈的黃泉之力,若是尋常的鬼魂或者普通人,稍微碰觸到,便承受不住。

宴一阻擋時,下意識釋放出身體那股力量對抗黃泉之力。

就見幾名鬼差渾身發抖,互視一眼,眼底閃爍着不可忽視的狂熱和畏懼。

失蹤了近千年的閻君,竟托生在此地。

難怪地府察覺不到大人的動向,原來是刻意封閉了力量和氣息,看來,閻君大人的修行還未結束,但今日在他們面前現身,便表示閻君不日便要回歸地府。

誰也不敢直視宴一的臉,當即跪下,态度恭敬,又怕毀了閻君的修行體悟之路,只道:“恭迎大人。”

裝瞎的容宿驚愕:“……”

宴一懵逼:“……”

荷花跟毛毛這兩小鬼臉上淚水還未幹,看着陰差跪下,腿一軟,下意識也跟着跪倒在地。

宴一僵在原地,眼睛眨巴眨巴,反應不過來他們在說什麽。

什麽鬼?

他們喊他大人!!!

鬼差的大人是誰啊,十殿閻羅,各殿判官,黑白無常,酆都大帝……

她到底是哪一個大人啊?

能加個職稱說明白一點嗎?

宴一一頭霧水,但若說多詫異,其實并沒有。很詭異的,她接受良好。只想皮一句:啊,原來我不是非洲人,也不是歐洲人,真相是——不是人啊。

宴一陷入深深的沉默,事實上,她在發呆。

只是她僞裝的特別成功,臉上平靜且冷漠,高高在上凜然不可侵犯,讓人察覺不到她的走神。

一衆鬼差久久沒等到閻君叫起,越發忐忑,心想莫非今日他們叫破了大人的身份,讓大人不開心了嗎?但大人眉間露出獄火,難道不是暗示他的身份嗎?

幾位鬼差暗暗決定,回去後一定得多看看職場五十條,如何揣測上意,在頂頭大BOSS面前出頭。

容宿眼眸低垂着,那一閃而過的獄火不僅鬼差見到了,他也看到了。

看來,宴一的來歷,比他想象的更加神奇。

但不管怎麽樣,她都是他的妻子,也只能是他的妻子。

“咳咳……”容宿握拳抵在唇邊輕咳。

宴一回過神,眼中茫然散去,光亮重新聚回到眸中。

“嗯,起來吧。”她的聲音冷淡威嚴,裝逼效果百分百。“你們來這兒做什麽?”

為首的鬼差微微低頭,恭敬回道:“陰律司發現,最近各分部管轄範圍內,新增加了不少游魂,這些游魂并不在鬼魂記錄檔案裏,我等是來捉他們回去的。”

宴一聽罷,點頭,沉吟片刻,轉身問毛毛:“想投胎還是……?”

荷花覺得眼前的宴大師威嚴陌生了許多,不敢像之前那樣仗着她面冷心軟撒嬌,行動間添了幾分拘謹:“……大、大師……大人,我可以繼續留在你身邊嗎?毛毛……”

宴一直視她糾結的目光,伸手在毛毛的頭頂拍了下,說道:“毛毛最好去投胎。”

“他的一輩子太短暫,還沒開始呢。”

毛毛不太懂做人和做鬼有什麽區別,但他能感受到宴一身上除了威壓外的善意。

“送他去投胎吧。”

“大人放心。”

幾名鬼差帶了毛毛,迅速離去。

荷花看着新交的小夥伴離她而去,攪着手指,手足無措。

宴一揮揮手,打了個呵欠,眼角流下一滴生理淚水:“你回筆中吧,我去睡覺了。”

荷花:“……”

大師不愧是大師,這泰山崩于前卻面不改色的本事,一般人真學不來。

容宿也無奈的搖了搖頭。

論心寬,估計誰也比不過她。

他看得出來,宴一事先也不知道自己的新身份,只是她這人慣來沒心沒肺,裝模作樣時很能唬人,所以将那一衆鬼差給忽悠過去了。

他以為這一晚,她會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結果躺床上半小時後,身旁的氣息就趨向平穩,宴一已經美美的睡着了。

黑暗裏,容宿将人往自己懷裏攬了攬,無奈的嘆了口氣。

第二天,宴一腦子裏依然一片混沌。

醒了後,坐在床上發了半小時呆。

才想起睡前那件事。

她又是掐自己胳膊,又是捏臉頰。

原來真不是做夢?她搖身一變,變成地府公務員了。

甭管是哪位大人,說是公務員,沒問題吧。

而且她還是高級公務員。

乖乖。

看來幾輩子折騰還是有點用,至少下輩子不用從零開始了。

荷花最近乖乖躲在筆裏面修煉,一想到宴大師變成了地府的大人,她就心慌慌。再想到患鬼被誅前的模樣,更是害怕。患鬼是從地府裏逃出來的,他一定見過大人的樣子,所以才會那麽老實,根本沒敢反抗就嗝屁了。

她就怕大人覺得她不中用,将她扔到地府煉獄去。

呃,雖然她沒去過地府。

但關于地府33重煉獄的傳說就太多了,聽說每個投胎轉世的人都要在地府做幾百年的苦役,洗幹淨前世的罪孽才能過輪回臺。

這樣一想,她開始羨慕毛毛了。

有宴一發話,他不用做苦役熬資歷。

但轉念又一想,他一個小嬰兒,就算做苦役也沒地方用得上他啊。

哎……

容宿去港城前,老爺子叫兩人回老宅吃飯。

剛進門,容宿就被喊到書房去了。

也是因為啓天在港城上市,容宿要親自坐鎮,容家人才知道容纨绔少爺·老三自己的財富竟然跟容氏這個延續了兩代的龐然大物不相上下。

難怪他根本不插手容氏的管理。

容倡沒有別的想法,作為老大,雖然開拓不足,但守成有餘。老爺子一早就說過,容氏20%的股份給容宿,不管他将來要做什麽,誰也不能插手。

老爺子在給老三股份時,也給了他相同的份額,可謂做到不偏不倚。

他對老三的感情,不像自家老婆徐婉晴那般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往日容宿吊兒郎當,不務正業,他還苦口婆心勸了好多回,現在聽容宿自己的公司做得風生水起,他不僅不嫉妒生恨,反而有種“這才是我們容家人”的莫名驕傲。

但他這個想法,在大房就不那麽合群了。

容娉心機深沉,雖然心生不滿,但面上卻是一派為三叔高興的模樣。

容宇辰是詫異,詫異之餘略帶幾分嫉妒。

三叔比他也不過大了幾歲,卻偷偷幹出了這麽大一番成就。

容雙經歷了全校通報道歉,又跪着好幾天求那女孩原諒,最後賠錢和解,面子裏子掉了個精光,然而腦子絲毫沒有長進。

心思全挂在臉上。

以前覺得容氏由親爹打理,辛辛苦苦管理這麽大的集團,三叔什麽也不幹,爺爺卻給他那麽多的股份,甚至連奶奶的私人珍藏也指名留給他,這對大房而言,一點兒也不公平。

而現在便是純粹的嫉妒和酸了。

她最不能忍的是,三叔名下這麽多産業,居然好意思拿着容氏的股份,他名下的資産是自家的兩倍有餘,真是不懂進退,貪婪無度。

每每暗暗詛咒後,她便用“沒事,三叔馬上就要死了”的借口安慰自己。

容宿上樓後,沒過一會兒,容倡也上去了。

父子三人談正事。

樓下刀光劍影,聲聲見血。

“聽雙雙說,你最近退圈不做明星啊,打算做點什麽呢?嫂子不怕托大,咱們女人,不能成天守在家裏,也得有自己的事業,否則感情一旦生變,就什麽都沒有了。”徐婉晴一臉為她着想,似乎是僞裝慣了,即使上次見面鬧成那樣,她依然溫柔可親。

容娉坐在一旁淺笑着,優雅喝茶。

“媽,三叔現在這麽有錢,還用得着她出去抛頭露面啊,那娛樂圈可髒可黑了,什麽潛規則啊,什麽搶角色……呃,丢人現眼。再說,她混了兩年不還是誰都不認識她嗎?還不如回家當貴太太呢。你說對不對,三~~嬸~~~”容雙吐了吐舌頭,面上天真無邪,嘴裏口吐蓮花,挑釁不斷。

宴一挑眉,直接忽視她,懶洋洋的說:“大嫂說得挺有道理的,我最近忙着捉鬼呢。”

“捉鬼”兩字一出,所有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沉默。

繼續沉默。

只有容雙,跟個炮仗似的,騰的跳起來:“你什麽意思?你是在嘲諷我人品不好,撞鬼活該是嗎?”

宴一微微勾唇,無辜的笑。

“我的職業确實是捉鬼,你這麽急着對號入座幹嘛?年輕人,別這麽浮躁,多丢容家人的範兒。”

徐婉晴嘴角抽搐。

她死死的拉住容雙。

此刻,他對容宿夫妻倆的厭惡已經到了頂點。

不僅厭惡宴一如此不留情面,也對容雙的任性和無奈感到疲憊心累。

那件事爆發後,容雙在圈子裏已經成了惡毒下作,小小年紀便一肚子壞水的代名詞。

即使礙于容家勢大,她們不敢當面說,但在背地裏,沒少讓自家孩子遠離容雙,甚至連容娉和宇辰都遭到了牽連。

即使她再疼愛容雙,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三嬸,雙雙還小,心直口快,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容娉頂着宴一似笑非笑的眼神,僵着笑說道。

她這會兒也有點煩這個不分場合的妹妹,三叔這麽有錢,她們作為侄女兒,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如果三叔跟批命說的那樣,死得早的話,沒準她們還能分一杯羹。反正他也沒有孩子不是嗎?

宴一冷臉:“心直口快,呵。你的意思是,她說的沒錯,只是不夠婉轉嗎?”

容娉臉一白,僵硬的彎了彎眼睛,扯出一個不自然的微笑。暗罵宴一刁鑽難纏,“不是的,三嬸你別誤會,我……我的意思是,雙雙錯了,她其實也很後悔,因為任性間接毀了一個小姑娘的清白,她心裏也很難受。”

容雙別開臉。

她姑且這麽說,她姑且聽着。

宴一既不搭話,也不反駁。

在她看來,容雙并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

即使容家人賠了300萬。

300萬對普通人而言,或許是一大筆錢,但在京市,只夠買一間廚房,對容家人而言,連“九牛一毛”的那一毛都算不上。

這算什麽懲罰?

但從法律上,無法給容雙定罪。私下協商後,小姑娘的家庭選擇拿錢,平息往事,這是對他們最有利的處理法子。

許多人嚷嚷着正義,一定要送某某坐牢。

事實上,在生活中,痛苦的人生活需要繼續,耗費財力人力精力去尋求真正的正義是有錢人才能追求的事。

受傷的姑娘家境普通,根本耗不起龐大的訴訟費用,更重要的是,她需要換一個陌生的環境,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與其陷入無望的官司中,拿錢成為了甘心,但不得不做的選擇。

宴一也覺得不公平。

但這個世界從來沒有真正的公平。

只是,因為很多人一輩子都在追求公平,世界才會越來越有可能公平。

不管宴一怎麽想,容家人是真切的覺得容雙還小,只是不懂事的寶寶。

對于這種大齡腦殘兒童,宴一拒絕給她任何眼神。

家長不教,以後社會教做人。

這次逃掉了,還有下回。

快到5點半左右,老爺子三人下樓了。

老爺子對宴一的态度,比上一次見面還慈祥,又是瞪容宿,嫌棄他不知道照顧人,又是瞪容雙不知悔改,惹嬸嬸生氣……

宴一無語,不知道說什麽好。

只能“嗯嗯嗯”的點頭。

本想着這頓飯還算平靜,結果開飯前,容老大在外頭的私生子女上門了。

氣氛一下就凝滞了,戰火一觸即發。

宴一無奈的瞥了容宿一眼:看,你家吃飯真不消停,總能上演大戲,各個都是奧斯卡影帝影後。

容宿攤手:……

容宇光和容雨是一對雙胞胎,兩人長得跟容倡很像,尤其是眉眼,繼承了容家人優越的眉骨,鼻梁筆直挺拔,上半張臉活脫脫的容家人。

徐婉晴臉色鐵青,盡管她竭力保持優雅,但眼神依然變得兇狠。

容雙向來不是個能忍的人,當即起身,将手裏的瓜子殼往兩人身上扔過去,怒罵:“你們來做什麽?出去,給我滾出去!”

她的爆發很突然,将隐忍的容娉和徐婉晴打了個措手不及。

兩人本來是打算沉默扮可憐,讓老爺子處理這對私生子。

沒想到容雙如此沉不住氣,她越過分,老爺子便會越心疼那對賤人養出來的小賤人,反正不管是從誰肚子裏爬出來的,都是他孫子。

容雨吓得往容宇光身後一躲。

容宇光皺着眉,與容倡相似的那張臉冷冷的,不帶任何情緒的說道:“爸,今天我上門,只是想讓你管教一下容雙。”

徐婉晴氣得一口氣喘不上來。

聽聽這小畜生說的什麽,管教容雙?她家雙雙還輪得到他來指責嗎?他算什麽東西!

容宇辰看老爺子不說話,而自己那偏心的爸爸已經目露不滿的瞪着容雙,當即冷嘲熱諷:“容雙怎麽了?有事說事,別含含糊糊陰陽怪氣!”

老爺子表情不變,淡淡的,似乎對突然上門的孫子孫女并不關心。

宴一狐疑的看着那對兄妹,思忖道:難道容雙又幹了什麽?

別說,還真有可能。

容雙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那種人。

就聽容宇光氣憤的說:“她跑到學校給小雨潑髒水,說……說我們是小三的孩子,小雨也做小三,搶了她男朋友,還跟……還跟社會小青年瞎混……她……”更惡心的他實在說不出口。

他每說一句,大家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容雨委屈得低頭直掉眼淚。

就連冷淡的老爺子也跟着染上了怒色,看着容雙,手裏的拐杖重重的敲打在地板上。

容倡怒目圓瞪,不敢相信她的女兒竟然惡毒到了這種程度,簡直……簡直跟她媽一樣。

他狠狠一巴掌甩過去。

力道太大,容雙被這一巴掌打得轉了一圈,臉頰高高腫起來。

“你打我?”

“你居然打我?”

“爸,你從來沒打過我們,你居然為了這兩個野種打我?”容雙倔強,到了現在她也沒覺得自己哪兒錯了,“是我做的又怎麽樣?她媽難道不是小三狐貍精嗎?家學淵源,她做小三不是很正常嗎?爸,你何必如此生氣,如果不是你跟那個賤人背叛了媽媽,我們家怎麽會變成這樣……”

容倡指着她,老臉通紅,嘴巴開開合合好幾次,轉而瞪着徐婉晴,“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女兒?當年是怎麽回事,你心知肚明,容雙被你養成今天這樣無法無天,自私自利,你做媽的,難辭其咎!”

這是宴一第二次聽到容倡說起“當年”。

好奇的戳了戳容宿,無聲問:怎麽回事?有隐情?

容宿捏着她柔軟白皙的手掌,把玩着,湊到耳邊低聲說:“陳年舊事,回去告訴你。”

徐婉晴掩面哭泣,“爸,你看看他,我為這個家付出了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呢,他居然一點也不顧念我的付出,我沒有做到母親的責任,難道你就做到父親的責任嗎?”

前半句是沖老爺子哭訴,後半句則是跟容倡說的。

她一示弱,容宇辰和容娉忙着安慰她。

場面一片混亂。

容宇光:“事情已經說完了,我們走了。”拉着容雨就往外走。

老爺子被吵得頭疼。

咳了好幾聲,臉咳得通紅。

“吃完飯再走。”說完這句話,他又咳了幾聲。

老三結婚幾年,沒有孩子,他愁。

像老大這樣,兒子女兒太多,他也愁。

兒女都是債啊,老大這還是一筆糊塗債。論起緣由,有徐婉晴的算計,但未嘗沒有他自己的原因。

老爺子精明渾濁的眼中,閃過一抹失望。

這頓飯吃得分外煎熬。

宴一兩人吃完飯就跟老爺子告別,回溪水灣了。

不知道容倡跟徐婉晴怎麽吵的。

只知道容宇光和容雨搬回老宅了,老爺子算是認了他們。

“呃,所以這容雨的媽媽是徐婉晴的閨蜜?”宴一表情微妙,深深感慨那句至理名言“防火防盜防閨蜜”。

就是因為老是出現這樣的人,生生将“閨蜜”這個詞給玷污了。

容宿看她表情古怪,便知道她想岔了,淡淡解釋:“容雨她媽是大哥的初戀。”

宴一眼珠瞪得老大,這反轉……

所以是徐婉晴搶了閨蜜的男朋友???

那她怎麽做到義正言辭罵對方小三的?

“誰讓大哥自己把持不住?如果真不動心,我就不信徐婉晴能強上了他。”宴一語氣嘲諷,激動之下開了地圖炮:“男人,真是沒一個好東西。”

她最讨厭出軌渣男洗白自己被逼無奈,被人算計,才在無意間犯了錯。

誰信啊。

人一靠近,就自動遠離三丈,難不成還能隔空那啥嗎?

不都是自己生了旖念,放任別人的靠近,享受那種被人追求喜愛的虛榮感嗎?

容宿也不為容老大辯駁,而是不帶任何偏向的點了點頭,“你說得對,當初徐婉晴能把他灌醉,裝作容雨的媽媽跟他上床,大哥本身是有責任的。”

明知道是女朋友的閨蜜,卻不懂避嫌。

而後在徐婉晴懷孕後,妥協結婚。卻又放不下另一個人,兩方糾纏,害人害己。

“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就過分了。這世上負心漢有,但好男人也很多啊,你眼前不就是。你放心,哪個野女人敢靠近我三步,我一定把她踹出去。”容宿吊兒郎當的笑。

宴一:“……你好棒棒哦,容宿宿!”

忍不住暗戳戳翻了個白眼,幼稚!

但心裏跟吃了蜜一樣,甜得回家這一路,她臉上的笑容就沒落下過。

****

周六下午四點,兩人到了港城國際機場。

林缺事先安排了人接機,先将兩人接到W酒店。

W酒店有機場快線,跟圓方購物中心直接相連,吃喝購物十分便利,整體設計靈感來源于大自然,多彩繁華特別吸睛,頗具特色。聽說老板出差帶了老板娘,林缺特意選了這兒。

這不是港城最貴的酒店,但一定是最有趣的。

宴一環顧着這間海洋全景房,透明玻璃牆包圍着巨型泳池,從高空,可以直接俯瞰港城風景,這讓宴一想起第一世看過的某部電影裏的場景。

土包子宴一表示,有錢人的世界啊,奢華腐敗且萬惡!

就跟她尚未築基前,第一次随師尊下山,見到雲雀托着的仙宮,還有各式各樣造型古怪的飛行法器時,她也只有一句感慨:錢乃萬惡之源啊。

她現在很想瘋狂買買買。

這一刻,她深刻的感受到了容宿的大腿有多粗!雖然之前也知道這厮很有錢,有錢到銀行卡上的數字成了符號。

但宴一從來沒在他身上感受到距離感。

或許是他平時太接地氣,太油腔滑調,偶爾還沙雕。

很難讓人将他跟“大佬”兩個字聯系在一塊兒。

容宿剛落腳,就緊急召集了啓天在港城這邊的高管開會,宴一換了一身運動服,背着随身布包,戴着一頂粉色棒球帽,一個人出了酒店。

出門前,她在玄門網上,再看了看那起沒有标注星級的委托任務,她打算先實地看看。

畢竟港城大師多,如果沒人敢出手,那這個任務恐怕比她想象的困難。

“九龍柯士甸道……?”

“哦,還得幾分鐘。”

感謝高德,感謝百度!感謝中國gps技術的飛躍進步,地圖真是生活必備啊。

宴一徒步走了二十來分鐘。

街上人來人往,很繁華,所有人忙碌的從她身邊走過,舉目望去,高樓聳立。

這是一座現代化的國際城市。

但給宴一一種逼仄之感,狹小擁擠。無形的氣息如死水一般,盤桓着,流動不起來。

宴一不會相術,也不會堪輿風水。

但從死氣沉沉中很容易便能推斷出此地風水不佳,至于到底如何不佳,卻不是她的所長。

“高德地圖提醒您,到達目的地……”

“高德地圖提醒你,到達目的地……”

眼前是三棟老舊的大樓,呈倒立的U字型分布。

即使宴一不懂風水,也不禁眉頭一皺。

這三棟樓給她的感覺很差,越往裏處的兩個拐角,氣根本不流通,隐隐泛着黑。

尤其是最中間的那棟樓。

雖然有不少窗戶透出隐約的燈光,但還是給人陰森森的感覺。

窗戶密密麻麻,三棟樓挨得很近,中間空地只有小小一塊,長度不到百米,但樓層卻至少30以上。

這樣的設計,房間根本無法采到足夠的陽光,所以,即使天還沒黑,但出了入口處有自然光照進來,往裏不到五十米,便進入了陰影區。

像——

倒立起來沒有封蓋的棺材。

這個U字口還像怪獸的大嘴。

每進去一個人,就被吞入腹中一樣……

宴一站在大門口,上上下下看了許久,若有所思。

進這個樓的每一個人身上似乎都少了一點生機活力,并且,十個人裏有一半身體不好……

可她除了覺得陰森,氣場不對,并沒有在這兒感受到鬼氣。

宴一察覺不到問題出在哪,這讓她有些挫敗。

此刻她無比慶幸自己沒有盲目自大。

她再次看了一眼大樓,埋頭思索,慢悠悠地往回走。

沒走出幾步,就見一群穿着黑衣,戴着口罩,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的人往她這邊走來。

他們手裏拿着各式各樣的武器,有棍子,有刀,還有一些瓶瓶罐罐,像是簡易的化學武器,因為有人将瓶子砸向一輛消防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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