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微不足道
回到家之後沈厘的情緒依然不高,他看賀灼川的目光怔然裏帶着探究,他不懂,賀灼川為何這樣輕易地接受了,即使是他自己,也時常被那冗長不堪的過去束縛地喘不過氣。
第二天沈厘就要去做開學的一系列工作,賀灼川逼着他去睡覺,直到沈厘被賀灼川監視着睡着,賀灼川才輕手輕腳地拿着電腦回了客廳,客廳開着一盞不是很亮的燈,賀灼川很輕易就進入了那個孫啓文的幾個常用IP,從IP沿着網絡路徑找到孫啓文所有接觸過的設備并不難,他很快便看到了數量不少的視頻,大部分是監控拍下的,還有一部分是用相機記錄的,賀灼川用自己之前做的一個面部識別軟件将多達五十多個G的視頻資料用十多分鐘掃描完,其中一共有二十多個視頻裏有沈厘。
賀灼川盯着屏幕上那二十多個看起來畫質不高的視頻,動作突然慢了下來,他有些不敢繼續,其實他只需要将網絡上這些視頻存在的痕跡全部抹去就好,但他偏偏停了下來。
那些視頻的封面看不出什麽,都是在差不多的房間裏,一個裸露的背部,或者年少的沈厘青澀的側臉,大部分是黑白色的監控視頻,但也有彩色的直拍。
賀灼川閉了閉眼,和那滿屏的視頻在深夜裏靜靜對峙。
半晌,房間裏響起低低的一聲嘆息,接着是鼠标輕輕的額“咔噠“聲。第一個畫面展開,賀灼川睜開眼,面無表情地看着那進度條長達三十二分鐘的視頻。
這是一個卧室之類的地方,年少的沈厘臉部線條比現在圓潤,長得雌雄莫辨,一雙漂亮的眼睛裏流露着不安,他坐在床邊,穿着短袖、下身只有一條內褲。
進度條慢慢往後走,直到五分鐘的時候,有個男人進了房間,賀灼川的瞳孔漸漸緊縮,那男人個子不是很高,長得很瘦,像得了什麽瀕死的病一樣只有一副骷髅那麽瘦。
但他還是比那時候的沈厘高的,男人進來後沈厘整個人都微微縮了起來,賀灼川擡着下巴,面色隐忍。
下一秒,男人做了個什麽動作,沈厘對這動作似乎很熟悉,他爬上床,整個人呈大字型躺倒。床另有玄機,四個角每個角都能抽出一指粗的麻繩,那男人熟練地将沈厘的手腳綁在床上,賀灼川抓緊了手裏的鼠标,如他此刻咬着的牙那麽緊。
男人開始解開自己的皮帶脫褲子,躺在床上的沈厘眼睛睜得很大,他怔怔地看着那男人,嘴唇抿得很緊,手也握着拳,等男人脫好衣服,他有意識地看了一眼監控的方向,将床邊桌上放着的一杯水強行給沈厘灌了下去,他抓着沈厘的頭發擡起他的頭,水一半被沈厘喝下去,一半順着他的臉頰流到了床上。
漸漸地沈厘開始動來動去,十幾分鐘後他幾乎失去了理智,瘋狂地掙紮想掙脫束縛,賀灼川覺得自己無法呼吸了,他看着男人從床底下拿了一根鞭子出來,接着爬到床上開始鞭抽沈厘的身體……
進度條還有十幾分鐘,賀灼川沉着一口氣将視頻關掉,房間裏久久的安靜着,電腦屏幕上還懸挂着二十多個未被打開的視頻,裏面的沈厘都還沒有長大,只有滿眼的恐懼和被迫的順從。
賀灼川不知道盯了多久的屏幕,時間久了眼睛就開始發紅,他緊緊抿着唇,點開了第二個視頻。
第二個視頻上沈厘被懸挂在什麽東西上,雙腿懸空、渾身赤裸,他身上有很多傷疤,這時候大概是冬天,房間裏的那個男人穿着棉襖,坐在沈厘面前邊烤火邊吸煙,火盆邊是一桶冰,只見這個男人緩慢地拿起一塊冰貼到沈厘的大腿上,沈厘已經被凍得神智不清,等冰融化在了沈厘的腿上,男人手上從火堆裏撿出一根很細的棍子,直接戳在沈厘剛剛被冰凍過的腿上,火星瞬間滅去,似乎昏迷着的沈厘猛地擡起頭,他張開嘴用力喊叫,賀灼川聽不到,卻比聽到還要讓賀灼川無法呼吸。
他“咔噠“一聲關了視頻,連帶着電腦也盒上,賀灼川起身走到卧室,沈厘已經睡着了,他的身體讓被子有個小小的起伏,露了半張臉在外面,睫毛一顫一顫的,睡得并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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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灼川站在卧室門口深深地盯着沈厘,他此刻很淩亂,他不知道用怎樣的情緒去看沈厘、去擁抱他、去說我愛你。
賀灼川覺得自己好輕,比起沈厘深重的過去,自己真的微不足道。
沈厘覺得臉上似乎有什麽在動來動去,他迷蒙地睜開眼,便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賀灼川,賀灼川還穿着白天的衣服,澡都沒洗的樣子,他眼眶略紅,眼底有很多紅血絲,看到沈厘睜開眼,賀灼川首先便朝他笑,他低聲哄着學長:“你睡。”
沈厘睡意正濃,微微勾了勾唇便又閉上眼,賀灼川湊過去輕輕吻了下沈厘的眼睛,溫溫的熱度從沈厘的眼睛傳到賀灼川的嘴唇,賀灼川整個人都覺得空空蕩蕩,似乎一柄利劍刺穿了自己體內所有東西。
沈厘記得昨晚自己睡的時候賀灼川還沒有睡,可是這天醒來賀灼川卻依然不在床上,不過賀灼川給他留了信息,說上午有點事,下午會去學校找沈厘。
沈厘一整天都很忙碌,也快忘了賀灼川說要來找自己的事,直到下午有了一點空閑的間隙,他才發了信息給賀灼川,問他什麽時候來。
賀灼川沒有回複,沈厘卻率先接到了秦伯溪的電話。
“孫啓文又進去了你知道嗎?”
秦伯溪在電話那頭說,沈厘頓了頓,沒有反應過來,秦伯溪話裏話外都帶着些輕蔑:“你還是找姓賀的幫忙了,你就這麽……”
“秦老板說什麽呢?”
電話那頭突然出現賀灼川的聲音,沈厘呆呆的聽着,秦伯溪那邊似乎也呆了兩秒,接下來便是他帶着些微怒意的聲音:“賀少爺在監聽我和小厘的通話?”
“我給學長打電話打不通,看看他在和誰通話罷了,沒想到一來就聽到秦老板在說我壞話,這不是逼着我出聲嘛。”
賀灼川語氣裏的輕蔑比起秦伯溪剛剛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沈厘張着嘴,面前有新生來辦公室找他,沈厘将手機舉在耳邊,一邊蓋章一邊聽賀灼川說話。
“學長,我六點到,帶你去宋魚白那兒吃飯,你來得及嗎?”
沈厘蓋好章看向那新生,眼裏的莫名和疑惑讓那新生以為自己犯了什麽錯,沈厘連忙擺手搖頭,接着才反應過來對着電話那邊的賀灼川說好。
“行了,那我挂了,秦老板少說點壞話積點兒口德吧,不然又得給人敲詐去個一千兩百三十萬。”
賀灼川說完沈厘便聽到細微的“吱“一聲,他靜了靜,沒有人再說話了,只有秦伯溪不知為何的大喘氣。
“呵,挺有本事啊。”
秦伯溪似乎是咬着牙說的,他的語氣比剛剛更冷了:“年前我監控洩漏被敲詐那事兒他倒知道的有零有整,小厘。”
秦伯溪突然叫了一聲沈厘,沈厘嗯了一聲:“在的。”
“你知道這次孫啓文怎麽被弄進去的嗎?”
沈厘沉默着不出聲,也默認不知道,秦伯溪賣了兩秒關子才道:“殺人,還是殺了他親媽,挺有創意的。”
沈厘的手指顫了顫,秦伯溪在那邊繼續道:“挺好,挺好,這樣你一輩子都無後顧之憂。”
秦伯溪說完便不說話了,沈厘在這邊怔愣了好久才出聲:“您對我的恩我會繼續報的。”
秦伯溪沒說話,嘎噠一聲把電話挂了,沈厘思緒很亂,心髒砰砰砰地打擊着胸膛,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呼吸沉重而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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