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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終于到了回家的日子。

栾星買來很多特色食材，包括幹貨山貨全放在車裏，如果不是栾铮極力反對，其實他還想帶兩只這邊野雞回去。

方簡把已經堆到自己身上的小……香菇（？）拿下去，滿臉黑線道：“你還沒吃夠嗎？”

栾星把野菌扒拉到自己身邊理直氣壯地說：“出趟遠門總得帶點紀念品回去吧。”

到達A市已經傍晚。

栾星已經在車上整理完畢，到了家門口，迫不及待地想把這些東西放進自己的卧室。

還沒上樓，忽然聽到栾铮說：“星星，這些東西放廚房就行了。媽，這是我們帶回來的野味，城市裏可吃不到，晚上做給大家嘗嘗。”

“那敢情好。”楚欣自然地接過栾星手裏的東西，不等栾星說什麽就擅自決定了今晚的菜單。

“這……這不是……”栾星拿着辛苦挑選的東西舍不得放。

栾铮疑惑道：“這不是帶回家吃的嗎？”

栾星一口老血憋在心裏，放棄掙紮一般說：“也……也不是。”

等楚欣在廚房忙碌時，栾星悄悄蹭進去，見食材都沒用完，長舒一口氣，拿了個幹淨的袋子把還剩一半的菌子全裝了進去，然後又把沒料理完的肉類幹貨一并收好，都放在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早晨上學之前，書包裏放了一堆食材，蹬着車晃晃悠悠去了學校。

路過青年路口時，一眼就看見了正在指揮交通的秦彥，他故意朝秦彥身邊繞了一下，咳了一聲做了個鬼臉給對方。

秦彥目不斜視，甚至轉了個身和等紅燈的老太太說話。

栾星瞄了眼時間，并不會遲到，便掉了個頭擠到遮陽棚下，不動聲色地用腳踢秦彥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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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彥被煩的無可奈何，終于看向栾星說：“快去上學！”

栾星擡着下巴無理取鬧：“你不加我微信我就不去上學！”

秦彥這回才不慣着他，以其人之道換其人之身：“不去上學我就不加你微信。”

“你——”

“快去。”秦彥推着栾星的後背，在栾星踩上踏板時忽然抓住他的衣袖在他耳邊小聲說，“中午來我家。”

栾星臉色一秒陰轉晴，中午在秦彥家品嘗了一下帶回來的特産。

秋雨來臨，天氣一天比一天冷，栾星的成績也一天比一天好。與剛開學第一次考試相比可謂是雲泥之別。

只不過上次争吵事件，老頭子再也沒帶他去過飯局，當然他也樂得輕松。栾铮在家沒有待多久恢複成空中飛人的狀态，這個家裏沒有人管着他，栾星幹脆每天去秦彥家賴着，偶爾晚上也要賴在他家住一回。

在栾星看來，秦彥三室一廳的房子可比自家大別墅舒服多了。

聖誕前夕，高三生們沒有假期，只能在教室裏自娛自樂，關系好的朋友之間相互送送蘋果。栾星也收了幾個包裝精美的蘋果，大多都是女生送的。

現在栾星在班上成績已經穩定在前十，雖然國際班前十沒什麽值得驕傲，但也是班上的焦點之一。

一開始針對他的彭佩已經被他甩得很遠，兩人之間的差距大的讓栾星不屑去關注。

“才來半年就收了這麽多蘋果。”相比于空空蕩蕩的桌面，安白語氣中充滿了羨慕嫉妒恨，“膚淺的女生們，就知道看臉。”

栾星非常欠揍地說：“失敗者的言論總是這麽動聽。”

安白圈住栾星的脖子夥同前後左右把栾星“暴揍”一頓。

聖誕節當天，栾星幹脆在外面買了一箱蘋果綁在自行車後座，顫顫巍巍地朝學校走。路過秦彥身邊，栾星拿着最大最甜的那顆在手上抛着玩。

“買這麽多？”

“好像這邊流行聖誕節送蘋果，反正一箱也沒多少錢，送給班上的同學他們也挺高興的。”栾星把手裏的蘋果放在嘴邊親了一口，順手抛給秦彥，“秦彥哥哥，第一個就送給你啦！”

想象中的高興并沒有出現，秦彥滿臉嫌棄道：“誰知道上面有多少農藥，被多少蒼蠅飛蟲爬過，你怎麽能不洗一下就上嘴呢？”

栾星：“……”

簡直沒有比你更讨厭的人了！！

栾星的蘋果收到班上單身男士的一致好評，這些人變臉如翻書，上午還暴打他呢，下午就腆着臉說“星星你的蘋果可真甜啊”，節操呢！

“叮咚”一響，栾星以為是秦彥，馬上抑制不住嘴角的微笑。

翻開聯系人才發現是好久沒見的方簡。

話說自從方簡上了大學，好像比中學還忙，當初他在國外，兩個人還時不時地通過網絡聯系，現在明明在同一個城市，半年來除了那次偶遇居然就見過一次。或許原因也出在自己身上，除了學業，心思全放在秦彥身上。

栾星暗自忏悔一番，點開方簡的消息。

方簡：這周你們放月假吧，周五晚上出來吃個飯怎麽樣？

栾星：沒問題。

周五，栾星到達約定的地方還有點納悶，兩個人怎麽還跑到包廂裏來了。

“星星。”方簡拍拍身邊的椅子，“過來坐。”

“幹嘛不去大廳吃飯。”栾星拖動椅子，任由服務員倒好茶水，拿過菜單問，“你點菜了嗎？”

“還沒，你随便點，我都可以。”

“兩個人不需要點太多，三菜一湯夠了嗎？”

“你決定就好。”方簡撐着下巴看向栾星的側臉，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打上陰影，白皙的臉頰在燈光照耀下好像在反光，栾星從小就長得很好看，大了一點都沒長殘，只是臉上的戾氣會讓人對他敬而遠之。然而這半年來，算上這一次，短短三次見面，栾星身上的戾氣全部消失了，不止如此，還非常愛笑，怪不得某人沉不住氣了。他嗤笑一聲，也不知道是在嘲笑別人，還是在嘲笑自己。

栾星點過菜之後，盯了方簡一會移開視線說：“方簡，你最近好像很累。”

方簡一愣，接着失笑道：“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一個高三生都不累，我累什麽。”

栾星撇嘴：“就是感覺你很疲憊。你別拿我當小孩，我和你一樣大。”

“星星，你想過以後嗎？”

這句話在剛到度假村時方簡也問過他。他當時沒多想，現在也是。

“不就是高考完上大學嘛……”

方簡追問道：“那你想過去哪裏上大學嗎？”

栾星摸摸自己的鼻子說：“那也得看我能考多少分啊……”

“秦彥。”

猛地聽到這個名字，栾星心裏一驚。

“說起來這個名字還是我告訴你的。”方簡撥弄着白瓷勺，“叮叮叮”的聲音像敲在人心裏一般，“他讓你去他家，容忍你提無理的要求，卻不答應當你的男朋友，你應該知道是為什麽吧。”

栾星不自覺地握緊拳頭。

“高考結束，預示着你又到了一個全新的起點，這個起點有一定的可能決定你未來在哪。秦彥不過是個交警，你們現在看似天天在一起，高考結束後呢？你到了全新的環境，有了新的朋友，或許也會有其他喜歡的人，到時候你們是堅持遠距離戀愛，還是漸行漸遠，直至陌路？”

栾星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說：“未來的可能性太多了，就比如我吧，半年前，我從沒想過我會回國，重讀一個高三，遇見喜歡的人。”

“所以你也不能預料一年後你會不會遇到新的人，會不會移情別戀！你知道的吧，秦彥就是看不到你們倆的未來所以才一直不敢答應你。”

“不是的！秦彥哥哥只是不想影響我的學習，等高考結束，他肯定會答應我！再說了，我可以在A市上大學，以後也在A市生活。”栾星激動的站起來，他顫抖着聲音說，“如果你今天喊我出來是為了說教，那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栾星，別為了某一個人而做出選擇。”方簡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臂說，“我現在就後悔了，我為了栾铮選擇了A市的大學，我現在受夠了，後悔得不得了，所以我才想當交換生。”

“栾铮？跟我大哥有什麽關系？”

方簡冷笑一聲：“你拿他當大哥，他可沒拿你當弟弟。”

“你什麽意思？”

“既然我已經決定放手，就把一些事都跟你說了吧。”方簡松開栾铮，把杯子握在手上，盯着茶水裏燈光的倒影說，“你哥哥一直喜歡你。就是你對秦彥的那種喜歡。”

“不可能。”

“小時候，你只有放長假的時候才會回國。有一次我去你家玩，玩累了，倒在你的床上睡着了。那天我記得太陽很大，沒有拉窗簾，我直接用被子蓋着腦袋。睡得迷迷糊糊，有人進了房間，不等我把被子掀開，進來的人坐在我的床邊，看了我很久，最後親吻我漏在被子外面的頭發。離開前我聽到他說了一聲‘小星星，你快點長大。’，當時吓得我不敢動彈，過了好久我冷靜下來才認出這是栾铮的聲音。後來我見他就非常心虛，栾铮那麽敏感的人想不發現都難。過了一段時間，他大概意識到那天親錯人了，把我叫過來，反倒威脅我不能把這事說出去，不僅如此，還要讓我當他的眼線，把關于你的消息，事無巨細地告訴他。”方簡喝了一口茶水，咬着牙說，“這眼線，一當就當到了現在。”

栾星的呼吸漸漸變得沉重起來。

方簡接着說：“為了得到你的消息，栾铮私下和我的往來多了。他嘴裏老是威脅我，可平時一有時間就會關心我的學習，給我買我想要的東西，帶我去我想去的地方。我知道他做這些都是因為你，可還是犯賤地喜歡上他，甚至突然聽到你以後要回國常住的消息，嫉妒到想要破壞，故意拖延你的時間，讓你遲到你爸為你設的飯局。”

信息量太大，栾星一時沒接受完，但對于他來說，方簡是好朋友，哪怕故意害他遲到被罵，現在過去這麽久了，也怪不起來：“沒關系啦，反正我被老頭子罵習慣了。”

“我就猜到你不會怪我。”方簡嘆了口氣，栾星犟的時候非常犟，傻的時候又相當傻，“星星，抱歉，秦彥的事，我曾經告訴過你哥。你哥不會無動于衷的。還有，你回來的時間短，和你爸感情淡，還是多為自己打算，這世上，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