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何處為家
? 因為已是深夜,村子裏萬籁俱寂,連狗叫聲都不曾有,這“篤篤”的敲門聲顯得特別突兀,李媽媽和慧雅都吓了一跳,不禁面面相觑,臉都有些發白。
慧雅心跳有點快,卻依舊拍了拍李媽媽的肩膀,安慰李媽媽道:“媽媽,怕什麽,縣中的弓手隊和村子裏的村丁夜夜都在村中巡邏,過一會兒就又到了。”
李媽媽舉着琉璃罩燈和慧雅一起出了西屋,她把罩燈放在了堂屋方桌上,走到了院子裏,大聲問了一句:“大半夜的,誰呀?”
外面傳來稚嫩的少年聲音:“媽媽,是我。”
是丁小五的聲音。
李媽媽大喜,回頭看向立在堂屋門檻內的慧雅:“慧雅,是小五!”
慧雅聞言也很開心,眼看着李媽媽開門去了。
很快趙青便帶着丁小五走了進來,其餘跟他的人有的牽着馬留在外面,又的擡着幾個箱子也進來了。
慧雅怔怔地立在堂屋門口看着趙青。
其實不過是七八日不見,可是她卻覺得仿佛很久沒見趙青一般,趙青看上去五官更立體了,整個人也似乎更高了,身上的黑緞披風襯得他愈加高挑,裏面寶藍色的錦袍和金玉腰帶隐約可見。
慧雅的眼睛濕潤了。
她扭臉看向門扉上挂的桃符,半日不語。
趙青也在盯着慧雅看。
慧雅似乎高了些,也瘦了些,身上穿着月白窄袖衣,系着一條碧色緞裙,越發顯得纖腰堪堪一束,比原先多了些楚楚的風致,令他心生憐惜。
趙青伸手握住了慧雅的手,柔聲道:“慧雅,外面有些涼,進屋說話吧!”
慧雅仰首看着他,輕輕“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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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她距離趙青很近,能夠聞到趙青身上傳來的濕漉漉的清香。
慧雅想了想,伸手挑起趙青的一縷長發,發現微微有些濕,便微微笑着看向趙青:“你洗澡了?”
趙青:“……”
他的臉有些紅,當下眼神閃爍,不敢看慧雅了。因為心急見慧雅,他日夜兼程騎馬從東京趕了回來,身上都有味道了。
因為怕熏着慧雅,他先去紫荊書坊後面的宅子洗了個澡,這才過來見慧雅。
李媽媽見狀,自去把丁小五等跟趙青的人安頓在了東廂房裏,自己燒水沏茶忙碌去了。
丁小五坐不住,便陪着李媽媽去廚房燒水。
李媽媽趁機低聲問他:“小五,大人和姑娘的婚事跟家裏說過沒有?”
丁小五笑嘻嘻地把一根柴火塞到了竈膛裏,道:“東京家裏已經同意了,大夫人重陽節便過來提親!”
“真的?”李媽媽開心得快要暈倒了,“小趙大人家裏真的同意了?”
丁小五笑道:“可不是已經同意了!我們大人多能幹啊,只要他出馬,就沒有辦不成的事!”
李媽媽已經聽不到丁小五說什麽了,她兀自興奮地計劃着:“那我得給大姑娘準備嫁妝了……準備什麽好呢?得去買些什麽?需要多少床錦被呢?孝期怎麽算?何時除孝呢……”
元京還沒有睡。
他熬夜熬慣了,常常都是讀書讀到半夜,得子時梆子聲響起才睡。
當那刻意掩飾的輕輕的馬蹄聲愈走愈近時,他剛放下書本,正在卧房窗前,拿了柔軟的絲布蘸了些藥水,對着鏡子在眼皮上輕輕擦拭着。
擦了一會兒之後,元京的手輕輕一扯,那細長單薄的單眼皮便變成了輪廓很深的雙眼皮。
元京正在輕揉眼皮,便聽到了愈來愈近的雜亂的馬蹄聲。
他當即熄了燈,輕捷地從窗內跳了出來,無聲地落在了院中,蹑手蹑腳走到到大門內細聽,預備随時逃走——他擔心是穆遠洋從東京派人來追捕他。
昨日元京已經接到毛太師從東京傳來的消息——宮中中秋夜宴的第二天,當今承平帝頒下旨意,授其侄穆遠洋開封府尹一職。
大周自從立朝,便有了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開封府尹一職,乃立為皇儲的标志。
包括承平帝自己,在成為皇太子前,也做過多年的開封府尹。
而毛太師已嚴令元京無論如何要除掉穆遠洋,為他的外孫穆遠池騰路。
馬蹄聲在西隔壁孫慧雅家門前停了下來,那些人很快就進了孫慧雅家。
元京輕手輕腳走到西牆下——西牆的隔壁便是孫慧雅家的廚房,因為廚房後面有一個換氣的後窗,所以他能聽到廚房裏面的動靜。
他先是聽到李媽媽在叫“小五”“葉瑾”,應該是在招呼客人。在忙亂聲中,元京聽到了趙青的聲音,趙青在叫“慧雅”。
元京的手不由自主握緊牆上垂下來的爬山虎的藤,垂下眼簾繼續聽着。
沒過多久,他便全都聽明白了,原來孫慧雅與趙青早已私定終身,現今定遠侯府已經同意了他們的親事。
元京靜立在牆下聽着,心中漸漸有了一個計策——對新任開封府尹穆遠洋來說,表弟趙青頗為重要,他可以利用趙青,把穆遠洋引到永平縣,然後……
想到這裏,元京用力扯下了手中那段爬山虎的藤蔓。
慧雅踮着腳尖,解開了趙青頸中系披風的絲帶,把披風解了下來,搭在了高椅的椅背上。
趙青也顧不得避嫌了,走到堂屋門邊,把門上的簾子放了下來——中秋節過後,慧雅覺得天開始涼了,就抽空繡了個油鵝黃銀條紗的門簾,替換下先前的紗簾,挂在了堂屋門上。
慧雅見趙青放下門簾,不由有些好笑,又有些期待,笑盈盈立在那裏看着趙青,冷不防趙青走了過來,一把把她抱了起來,徑直進了東暗間卧室。
東暗間卧室裏床頭的矮櫃上放着一盞淺綠刻花罩燈,照得屋子裏隐隐約約。
趙青瞥了一眼窗子,發現窗子早已關上了,而上面糊着一層碧紗,想必外面也看不見什麽。
他走到床邊,輕輕把慧雅放在了床上,自己站在床邊俯身靜靜看着慧雅。
床上鋪設着月白色繡淺綠藤蔓的枕衾,慧雅烏黑柔軟的長發瀉開鋪在月白色的枕上,襯得她的小臉晶瑩白膩,柳眉濃秀,鼻梁秀挺,而櫻唇嫣紅瑩潤……
看着這樣嬌嫩稚弱的慧雅,趙青只覺得全身上下湧動着一種強烈的渴望,他想把慧雅壓在身下肆意揉搓……
趙青被這種強烈的欲望吓住了,呆呆地看了慧雅一會兒,突然呻吟了一聲,緊挨着慧雅在床上平躺了下來。
即使躺了下來,可是慧雅和他緊緊挨着,她身上的馨香氤氲在四周,即使隔着衣物,可慧雅身體那柔軟溫暖的觸覺令趙青一陣心猿意馬,他不禁捂住了臉。
慧雅見他捂住臉躺在那裏一動不動,有些疑惑,便悄悄擡頭看了一眼,當即發現了趙青身體的異常。
片刻後,慧雅的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伸手探了過去,隔着衣服攥住了趙青那裏。
趙青喘息了一聲,擡頭看着慧雅,鳳眼濕漉漉的,雪白的牙齒輕輕咬着下唇,看着可憐極了。
慧雅心疼他為了為了自己一直在忍耐,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視着趙青……
約兩刻鐘之後,趙青摟着懷中的慧雅,心裏滿滿都是甜蜜。
他想方才因為慧雅,他嘗到了極樂的滋味。
慧雅臉有些紅,有些嘔得慌,把那方絲帕團成一團,扔在了床下。
趙青緊緊地把慧雅柔軟嬌弱的身子抱在懷裏,他的臉貼着慧雅的臉輕輕磨蹭着,閉上眼睛感受着那極樂的餘韻。
想到方才情形,趙青不由腼腆地微笑——在他心目中,慧雅已經是他的妻子了。
經過方才,他和慧雅彼此已經打上了對方的烙印,他們彼此印入了對方靈魂,從此再不分開……
當李媽媽做好雞湯面送上來的時候,趙青已經衣履俨然坐在堂屋的方桌邊了。
李媽媽見只有趙青一個人,有些狐疑,便問了一句:“趙大人,我們大姑娘呢?”瞧小趙大人身上還是方才的寶藍錦袍,發冠也是方才的發冠,應該沒什麽事情吧……
趙青垂下眼簾,道:“她過一會兒就出來。”慧雅裙子上方才濺上了幾滴,現在正在卧室換衣服呢!
沒過多久慧雅便出來了。
李媽媽見慧雅系了條銀紅绉紗裙,不由一愣,她記得慧雅晚上系的是一條碧色緞裙。
一時趙青用完了雞湯面。
慧雅這才細細問他:“東京家中情形如何?”
趙青端起茶盞飲了一口,道:“家中一切都好。長嫂尹夫人答應重陽節來永平縣提親,以後我們把家安在永平縣。”
慧雅聞言,驚喜得說不出話來,眼睛掙得圓溜溜地看着趙青。
趙青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從此以後,我去哪裏,你我的家就安在哪裏。”
他和慧雅成親之後,勢必很快就要和大哥分家了,以後他在哪裏,慧雅便在哪裏,家便在哪裏。
慧雅心情激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吸了吸鼻子,仰首逼退了眼中的淚意,含笑道:“好。阿青,從此你到哪裏,我就跟你到哪裏。”
見趙青瞅着她微笑,慧雅忍不住又道:“只有一條,你不能納妾納婢!”
趙青看着慧雅,只是笑,笑得慧雅心都懸了起來,他才溫柔道:“好。”
我答應你,此生不納妾,不納婢,你只有我,我只有你,我們倆一起走完這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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