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新婚燕爾
? 此時已過子時,外面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
房內紅燭燭淚堆積,映得彩繡大紅連珠缣絲帳影影綽綽。
趙青從暖水瓶裏倒了盞溫開水,轉身看着帳子半遮半掩的缣絲帳,想到裏面的慧雅,心裏不禁一甜,擡腳走了過去。
到了床邊,趙青怕慧雅害羞,先拿了套白绫中衣換上,這才在床邊坐下,隔着錦被拍了拍,柔聲道:“慧雅,出來喝水。”
慧雅從錦被裏鑽了出來,卻只露出腦袋,其它部位都被她用錦被嚴嚴實實遮住了。
她先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先上上下下打量了趙青一番,見他穿了白绫中衣,長長的黑發披散了下來,映襯得俊俏的五官更加好看,睫毛垂了下來,遮住了幽深的眼波,似乎看不出他的心事,可是那微微上翹的嘴角卻洩露了他的情緒……
趙青心情甚好,慧雅卻有些悶悶的——她的身子動一動就疼,趙青卻是這麽輕松的模樣,真是不公平啊!
見慧雅臉上神情變幻,趙青忍住笑,垂下眼簾扶起慧雅,喂慧雅一口一口把水喝了,然後起身把茶盞放回了遠處,這才走了過來。
他脫去中衣,掀開錦被躺了進來,把正背對着他側躺在裏面的慧雅整個攬進了懷裏。
趙青從記事以來都是獨睡,沒想到和慧雅肌膚相觸的滋味這樣美好,頓時連生活習性都發生了改變,再也不肯穿着中衣睡覺了。
慧雅身子疲累,腦子卻清醒。趙青把她抱在懷裏,她原先是不在意的,可是發現趙青試圖脫去她身上剛趁趙青不在穿上的中衣和亵褲時,慧雅忙推拒起來。
她一推拒,趙青覺得更有趣味了,當下便一手探進去箍着慧雅的腰肢,一手把慧雅給剝了個幹幹淨淨,完完全全貼在了自己懷中。
慧雅以為趙青又要弄了,身子都吓僵了,誰知道趙青只是抱着她,別的動作一概沒有,這才漸漸放下心來,在趙青懷中動來動去,終于找到了一個極舒服的姿勢——挨着趙青肌膚的感受,就像挨着如軟絲綢包裹的鋼鐵,溫熱堅硬,極為舒服。
趙青下面早已有了反應,卻知慧雅那裏已是腫了,怕是耐受不住,因此不敢輕舉妄動,忍耐着靜待慧雅睡去。
慧雅窩在趙青的懷中,聽着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感受着趙青平靜的呼吸,沒過多久便睡熟了。
趙青等慧雅睡熟了,輕輕起身虛虛伏在慧雅身上,在她唇上輕輕親了好幾下,又往下左左右右各親了好幾下,這才心滿意足在慧雅外側躺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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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着眼睛,把慧雅重新攬入懷中,直覺得她嬌小可憐,腦海裏浮現出初夜之時那嬌顫擠推的感觸,心髒不禁一顫……
那種事慧雅幫他弄和真的洞房原來完全不同啊……
趙青不敢再胡思亂想,抱緊慧雅,沒多久也睡熟了。
慧雅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趙青已經不見了。
她的身子酸痛難當,動一下都難受,好像被重物碾過,已經不是自己的一般。
慧雅悄悄伸手摸了摸黏膩的下面,也說清是什麽感受,有些害羞,有些慶幸,又有些失落,裹緊錦被在床上滾了又滾。
一時外面候着的梁媽媽等人聽到裏面動靜,忙道:“夫人,我們現在進去侍候麽?”
慧雅忙道:“再等一會兒!”她得趕緊把昨夜的證據都收起來。
一時李媽媽她們都進來了。
李媽媽帶着小梅收拾衾枕,梁媽媽和月蓮一起服侍着慧雅在浴間泡了藥澡。
洗罷澡出來,慧雅在妝臺前坐了下來,月蓮立在她的身後,拿了一方厚實吸水的布巾吸着她發上的水分。
慧雅見李媽媽已經收拾好了衾枕,正笑吟吟看着她,便想要問問趙青去哪兒了,可是一時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李媽媽最了解慧雅,當即笑嘻嘻道:“禀夫人,大人在西暗間書房內看書呢!”
她把一盞溫茶遞了過來,繼續道:“大人一大早就起來了,也不怕冷,在後花園裏打熬了半日,又回來沖了澡,然後進書房看書去了。”
慧雅不由笑了:趙青的自律性真是太強了。
聽到李媽媽在外面請他出來,趙青這才放下手中的書,起身出了西暗間書房。
他一出來,就看到了正在堂屋黃花梨七屏式圍板羅漢床上端坐的慧雅,不禁眼前一亮。
慧雅今日是新婦妝扮,戴了赤金鑲紅寶石制成的花冠,身上穿着大紅通袖五彩妝花四獸麒麟袍兒,系着金鑲碧玉帶,下面是錦繡裙子,這喜慶之極的衣飾愈發襯得她小臉白裏透紅,雙目晶瑩欲滴,嘴唇嫣紅瑩潤,身材婀娜嬌小,真是我見猶憐……
見趙青進來,慧雅擡頭看了他一眼,見趙青穿了件月白袍子,腰間則系着一條黑玉腰帶,愈發顯出了颀長高挑的好身段,這才相信自己真的嫁給了自己的男神!
她望着趙青微微一笑,起身端莊地行禮:“大人!”
見她一本正經,趙青也一本正經地拱手回禮:“夫人!”
慧雅正經完了,頓時放松了下來,嫣然一笑:“阿青,該用早飯了!”
趙青走了過去,挽住了慧雅的手。湊近了,他才發現慧雅的唇還有些腫,不由心中一蕩,俊臉頓時紅了。
慧雅與趙青一起在羅漢床上坐了下來,擡眼去看趙青,這才發現他的臉有些紅,便笑嘻嘻道:“阿青,你的臉怎麽紅了?”
趙青:“……”
正在擺飯的梁媽媽等人頓時都抿着嘴笑了——大人太容易臉紅了,老是被夫人調戲!
今天的早飯是李媽媽帶着小梅準備的。
除了一碟蔥油卷和一碟炊餅,另有九樣小菜——薤花茄、辣瓜、藕鲊、筍鲊、莼菜筍、糟黃芽、拌生菜、黃雀鲊和銀魚鲊,都用素白小碟盛了,齊齊整整擺在黃花梨小炕桌上。
李媽媽上前行了個禮,道:“備下了五味粥、粟米粥、鹹肉粥、蓮子粥、七寶素粥和馓子粥,不知大人和夫人用哪樣?”
趙青不太在意這個,便道:“慧雅,我和你一樣。”
慧雅撩了趙青一眼,看向李媽媽含笑道:“盛兩碗七寶素粥吧!”趙青也吃甜的麽?
趙青沒有說話,他還真是無所謂,從不挑食,慧雅吃什麽,他就吃什麽。
一時用過早飯漱罷口,梁媽媽四人退了下去,好給這對小夫妻一點獨處的時間。
慧雅起身去了東暗間卧室。
趙青一愣,忙也跟了過去。誰知剛到卧室門口,他就被慧雅攔住了。
慧雅撩着珠簾笑盈盈道:“阿青,我進來換衣服,你進來做什麽?”
趙青的臉不禁又紅了:“……”我來看你換衣服……
慧雅伸手在趙青臉上飛快地摸了一下,笑着松開了手,轉身快步走到了妝臺邊。
滿把的珠串四散開來,獨玉珠子互相撞擊着,發出清脆的猶帶泠泠餘韻的撞擊聲。
趙青讪讪地抓住珠簾,頓了頓,最後還是擡腳跟進去了。
慧雅取下了發上的紅寶石花冠,把箍得有些疼的長發全都散開披了下來,又把外面莊重的大衣服都脫了,只穿着白绫扣身小襖和裙子立在妝臺前,拿了把玉梳子開始梳理長發,預備等一會兒挽個堕髻出去散步。
趙青先還立在一側看着,覺得單是看慧雅卸妝,也怪有意思的,等到慧雅脫去外衣露出玲珑有致的身形,他就有些不淡定了,只覺得慧雅清雅的體香氤氲在室內,令他喉嚨發緊血脈贲張……
慧雅剛把長發梳順,正要開始挽堕髻,忽然便被趙青從後面抱住了。
慧雅被趙青緊緊箍在懷中,她的心跳很快,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麽,要不然這樣子太奇怪了了。
“阿青,你要……”她的話還沒說完,趙青就扳過她的身子,一她的雙唇瞬間就被趙青柔軟溫暖的唇給堵住了。
這一次不比昨夜初次,趙青少了許多顧忌,多了些實戰經驗,再加上屋內光線明亮,慧雅蹙眉咬唇星眸微閃勉強承受着他,那嬌怯怯的模樣更是激起了趙青揉搓慧雅的欲望,因此趙青不像昨夜那樣輕憐蜜愛,而是恣意馳騁盡興而為……
慧雅被他揉搓得嬌喘籲籲筋酥骨軟……
一時事畢。
趙青輕輕吻着慧雅,兩人相擁睡了。
再次醒來已是用午飯時間。
慧雅沒有胃口,只用了半碗素面,便不肯再吃了,倚着靠枕歪在羅漢床上,看趙青用飯。
趙青心中羞愧,匆匆用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漱罷口就讓侍候的人都退下了。
他紅着臉哄慧雅:“慧雅,外面日頭正好,我帶你去後花園逛逛吧!”
慧雅睨了他一眼,懶懶道:“萬一你在外面又……”
“怎麽可能?”趙青的臉瞬間紅透,“外面那麽冷……”其實他幻想過後院白梅盛開,而他在花叢中從背後弄慧雅……
慧雅抓住了他的話語中的漏洞:“我說,難道你的意思是若是不冷的話,你……”
趙青看向堂屋的黃花梨镂花長窗,不肯說話了,可是他那微微濕潤的鳳眼還是出賣了他。
慧雅嬌嗔道:“你呀,怎麽沒個餍足……”
趙青讷讷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只要和你在一起,就想……”
慧雅一聽,再不敢在屋內呆了,忙忙起身道:“我去換件衣服,咱們這就出去!”
見趙青跟着要起身,慧雅忙道:“阿青,你不必起來了!你若是跟進來,咱們今天就別想出去了!”
趙青俊臉再次紅了:“……”
片刻之後慧雅就出來了。
她梳了堕髻,發上插戴着一支赤金鑲紅寶石梅花簪子,臉側垂着配套的赤金鑲紅寶石梅花墜子,身上穿着白底水紅玫瑰印花對襟褙子和朱紅馬面裙。
慧雅出來的時候手中還拿着兩件衣物,一件是趙青的玄緞銀狐披風,一件是她的那件大紅五彩遍地錦面貂鼠皮襖。
兩人互相服侍着穿了外衣,手挽手出了上房。
慧雅出門就看到了庭院中滿院在刺骨寒風中盛開的白梅,不由驚呆了。自從蓋着蓋頭進了新房,她就一直沒有出來過,沒想到不過隔着一張窗紙,外面居然會有這麽美的白梅!
她不由屏住呼吸,輕嗅着那帶着寒氣的冷香。
趙青見慧雅如此,知道自己這個安排投合慧雅心意,不由也是歡喜,道:“後花園還有不少紅梅呢!”
慧雅回頭仰首看着他,嫣然一笑:“阿青,謝謝你!”
又柔聲道:“阿青,你待我真好……”
見慧雅如此柔媚,趙青不禁心神俱醉,攬住慧雅腰肢道:“我們近前看看吧!”
李媽媽在值事房裏,聽到外面有動靜,便探頭看了看,見趙青和慧雅攜手立在白梅之前,一個高挑俊俏,一個嬌小美麗,實是一對璧人,忙叫梁媽媽來看。
梁媽媽看了也笑了:“真是天生的一對啊!”
和趙青慧雅此時的甜蜜溫馨不同,東京太師府外書房內,毛太師被氣得目龇欲裂,手指指着元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元京好整以暇坐在窗前的圈椅上,一臉的不以為意。
毛太師氣急了:“你母親已經快要被你氣死了,你都二十四歲了,為何還不成親?”
元京淡淡道:“關你屁事!”
毛太師一口氣噎在了那裏,半天方緩了過來,放低身段哀求道:“阿京,你母親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你就不能讓她寬寬心?”
元京譏诮地笑了笑:“好啊,只要她跟着我回晉州居住,再也不靠近東京一步!”
毛太師:“……”元氏自來依賴他,如何肯離開東京太師府?
這名為堂兄弟的親父子倆不歡而散。
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後,元京回到書房坐了下來。
阿北拿了一疊信報進來回報。
當他翻開最後一封信報,不由觑了元京一眼,見他面無表情看着窗外,便輕咳了一聲,禀報道:“二爺,剛剛接到永平縣周臺官傳來的消息,趙青以沖喜為名,提前迎娶了孫氏過門。”
元京聞言,面上的表情依舊未變,可是阿北卻發現他的手青筋青筋直繃,這說明他已憤怒之極。
元京英俊的臉上挂上了一絲獰笑:“成親麽?成親又怎麽了?我是那拘泥于世俗之人?只要她最後是我的,中間經的人又算什麽!”
阿北:“……”二爺這樣的話太過驚世駭俗,他小小的心靈着實理解不了。不過不管是太師,還是二爺,抑或是宮裏的貴妃娘娘,毛家的人就沒有一個正常的,二爺再不正常,能越過日日采陰補陽專門糟踐小姑娘的太師?
二爺純潔着呢,說不定還是處男子呢!要不然他會對孫慧雅如此着迷?還不是老處男動了情,譬如老房子着了火,一旦引着就稱燎原之勢。
這樣自我洗腦一番之後,阿北覺得自家二爺無論做什麽說什麽,都是極好的。
東京定遠侯府內,尹氏在丫鬟媳婦的簇擁下迎了下朝回府的定遠侯趙琪。
夫妻倆回了上房坐定,大丫鬟紫菊和紅蓮帶着小丫鬟奉了茶點便退了下去。
尹氏笑着問趙琪:“侯爺今日上朝又接了什麽新差使?”
趙琪揉了揉太陽穴,和趙青有幾分相似的臉上疲态盡顯:“爹爹向陛下遞了奏本,聲稱病體支離,要求告老還鄉。”
尹氏聞言兩條剔得細細的眉毛頓時揚了起來:“告老還鄉?他和嚴氏那賤人往哪裏告老還鄉?這侯府是你我的,是我們子節的!他們一家四口別想住進來!”
趙琪不聽則已,一聽她又口口聲聲這侯府都是她的,是子節的,心中便大怒,直起身子捶着炕桌道:“侯府都是你的?我何時和阿青分家了?你把持着母親給阿青的産業,何時還給阿青?別以為我都不知道!”
紫菊見狀,忙擺手示意素蓁紅蓮她們都跟着她一起退了下去。
見丫鬟們都離開了,尹氏氣焰更盛,也不顧侯夫人的體面了,跳起來道:“你是定遠侯,承襲爵位的是你,為何這侯府不是你的?趙青是母親的兒子,你也是母親的兒子,為何母親把嫁妝留給了阿青而不是留給你?這不是明火執仗的偏心麽?定遠侯府就子節是長房嫡脈,咱們就子節一個兒子,你不為子節考慮,不和我們母子一心,算什麽一家之主!”
趙琪見尹氏又是這樣,懶得和她争辯,起身擡腳就走。尹氏蠻不講理胡攪蠻纏又不是一日兩日了,全天下的便宜都得她占了,全天下就她一個聰明人,別人都是傻子,都活該被她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實在是懶得搭理她,不過為了彼此家族的體面,維持着舉案齊眉的面子罷了。
見趙琪大步離開,尹氏冷笑着道:“有本事就死在你養在外書房那小賤人身上去!”打量她不知道呢,別人送了個美人,趙琪不敢帶到裏面,就偷偷養在了外書房!大家都不要臉了,她早晚過去打爛頭,弄個一拍兩散!
趙琪聞言,氣得笑了,轉身道:“你去外書房看看,看看裏面到底有沒有小美人!”
說罷,擡腳出去了,和尹氏在一起呆一會兒就能讓他發瘋,還不如在外書房陪着幾個門客說些閑話。
永平縣周臺官宅子裏,周臺官和妻子一起立在女兒周大姑娘窗前,在凜冽寒風中苦苦哀求着:“大姐兒啊,別哭了,趙青那厮不是好人,你別一心一意系在他身上了!”
裏面哭聲更響了,周大姑娘邊哭邊訴說:“都怪你們,在我面前把趙青說得千伶百俐世上無雙,說他生得好家世好前途無量,非要我巴上去,如今人家不要我,我可丢了大人了,我可怎麽活啊!別理我,讓我死吧!”
周臺官忙道:“大姐兒,爹已經給你想辦法了,一定會許一個比趙青條件更好的男子,你別急啊!”他找到了太師府毛二爺的門路,若能事成,把女兒許給毛二爺,似乎也很不錯。
周大姑娘覺得爹爹的辦法來得太慢,等到她要嫁毛二爺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哭聲便更響了。
周臺官娘子想了又想,終于一拍巴掌:“大姐兒,娘有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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