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碧海丹心

兩日後

落花樓內,客流量明顯要比公儀林第一次來要多上許多,因為要開拍賣會,落花樓放寬了一些入內條件,但包廂依舊只留給尊貴的客人,所謂的尊貴,是等級由高到低排列,而等級,不外乎就是用錢堆出來的,只要你在落花樓消費最夠的額度,就能成為落花樓的座上客。

高等級的客人每年最低也會消費千萬靈石,這樣的人不多。

而低等級的人裏,有人消費過一次,還是他人代付,這樣的人只有一個。

公儀林在前臺,清楚地看到店小二在翻看關于他的消費記錄時眼中的無語,落花樓給每個客人都建了信息,只要你消費過,就有一次記錄,而公儀林的記錄只有一條:一盤牛肉,一壺酒。

偏偏當事人還一點自覺都沒有,仰頭看着樓上的各種奢華的包廂,喃喃道:“我長得這麽帥,在外面抛頭露面一定會引起轟動,要挑哪一間包廂比較好?”

仿佛是某個君王要寵幸他的妃子,公儀林正在尋思要翻哪個包廂的‘牌子’。

店小二僵着笑容道:“不好意思,這位客人,您在我們樓消費離高等級還差一截,包廂無法提供給您使用。”

公儀林皺眉,“你們做生意,難道都不看臉的麽?”

面對着對方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店小二深深覺得,遇到來挑事的人了,但當事人又相當客氣,說話溫和,帶着笑意,要是大吼大叫蠻不講理他還有理由叫護衛将人丢出去,敢在落花樓惹事,絕對不是腦殘就是活得不耐煩。

現在遇上這麽‘講理’的,店小二一時半會兒還真沒什麽好主意,如果直接‘請’人離開,未免名不正言不順,倒顯得他們仗勢欺人。

“這是哪裏來的土包子,好狗不擋道,沒錢麻煩滾一邊去。”正當店小二苦惱的時候,一道聲音冷嘲熱諷,自公儀林的身後傳來。

公儀林轉過身一看,樂了,這不是納蘭逸皇?而剛才開口的,是他身邊的一個爪牙。

納蘭逸皇自然也記得公儀林,畢竟上次那次轟動半個修真界的‘比美’大賽,對于始作俑者,就是想忘了都難,上次結束後,原本準備好好找機會和對方‘交流’一下,作為上次搶他風頭的報酬,可惜家族急召他回長門,也只能擱置一段時間。

納蘭逸皇為人心胸狹隘,讓他吞下這口氣,哪怕多一天都是難受,一天中絕大時間都陰沉着臉,連帶着不少無辜的人被他虐殺發洩怒氣。

這會兒見到公儀林,他露出這些日子以來第一個笑容,很好,竟然主動來到他的地盤,簡直是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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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儀林就更高興了,至于高興什麽恐怕也只有他自己心中知道。

納蘭逸皇使了個顏眼色,身後的爪牙立刻挺起胸膛走上來,深覺這是自己在公子面前露臉的機會,他幾乎用上最尖酸刻薄的語氣,半罵半嘲諷,“說你呢,一副窮酸樣,也敢來落花樓,來,過來自己撒泡尿當鏡子照照。”

聞言周圍人皺眉,來落花樓的還有食客,這話說得就有些膈應人了,當然也不乏有看好戲的,輕笑出聲。

樓下人各懷心思的同時,二樓最為奢華的一間包廂,裏面坐着一道着嫩綠羅裙的女子,層層珠簾幾乎隔絕外面人全部的視線,沒人能知道,裏面究竟坐着什麽人。

此時,珠簾被微微撩起,撩起珠簾的素手,指如蔥根,柔弱無骨。

她身後的丫鬟趕忙用手輕輕擋住珠簾,生怕勞累了女子,“小姐。”丫鬟的聲音很輕柔,“您這是要……”

“噤聲。”女子輕輕擡起右手,紅豔的雙唇說完這兩個字便不言語。

丫鬟也不敢再說話,雖是半垂着頭,卻忍不住随着女子的視線一并看去,樓下有兩個男子似乎起了争執,一個衣衫穿的相當規矩,舉止優雅,一看便是位世家公子,另一位……丫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曾經有無數不同類型的男子專門拜訪過小姐,有的英俊,有的霸氣,更多的是因為小姐高貴的身份接近,但有如此迷人側臉的,并不多。

此時,那位世家公子也就是納蘭逸皇開口了,“家奴不懂規矩,還請這位兄臺見諒。”

不少人有興趣地望過去,想看看公儀林會怎麽選擇,無非有兩種,據理力争或是忍氣吞聲。

“見諒,自然要見諒。”公儀林笑嘻嘻道,絲毫不放在心上的樣子。

原本準備等着看好戲的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有的心中還罵了聲‘孬種’,樓上的丫鬟也有些失望,這位公子空長了一副好相貌,要是他能反擊,就算是打不過,興許小姐還會出手幫他一把。

丫鬟悄悄看向自家小姐,出乎她意料的,小姐非但沒有不悅,眼中帶着淡淡的笑意,丫鬟一怔,世間多少男子為了博小姐一笑,送上各類奇珍異寶,更有一個還花三十年,耗費三十億靈石巨款,建了一座高千丈的樓臺,名為‘觀月閣’,其目的就只為了讓小姐陪他賞月一場。

當年她有幸陪小姐站在那觀月閣,都雲高處不勝寒,但真的站在那裏,當天好像變得觸手可及,那種感覺,形容不出的美妙,但小姐也只是客套的說了句‘多謝’,早早離去。

一向冷若冰霜的小姐,今天竟然笑了,還是對着一位陌生男子,丫鬟心中不由生出幾分擔心,小姐不會真的被那男子外貌所迷,如此可是大大的不妙。

“小姐,我們出來時間也夠久了,是不是,該回去了?”丫鬟鼓起勇氣地說道。

美麗女子淡淡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丫鬟心中陡然一驚,好像自己剛才的想法被看透了一般。

就在丫鬟心驚肉跳的時候,樓下又有了新的變故,只見公儀林笑着側了側身子,沒人看到他是怎麽出手,在衆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方才惡言相向的爪牙已經被踩在一雙白鞋下,臉都被踩得變形,兩顆門牙生生擠壓斷裂。

“我只是窮了點,手段殘忍了些,喜歡找事情,偶爾貪點小便宜殺人越貨,時不時調戲一下長得漂亮的少男少女,”每說一個字,他的腳就用力一分,到最後越說越憤慨,似乎受到了什麽天大的委屈,腳下就這臉來回碾了碾,被踩的爪牙連眼球都快爆裂,五官徹底扭曲,公儀林卻是紅着眼眶陳述:“人無完人,你怎麽能因為這些小缺點而侮辱我的人品呢?”

被踩的爪牙神智殘留之際,覺得自己相當冤枉,明明是你在侮辱你自己,就這些,還叫‘小缺點’?跟他說的‘小缺點’相比,自己剛才說的那些嘲諷話簡直算不上什麽,甚至可以說上不了臺面。

所有人都被這彪悍的行為震撼了,包括納蘭逸皇,好歹是他的家仆,死一千個他也不在乎,但打狗也要看主人,大庭廣衆之下被虐就是赤luoluo的打臉,以納蘭逸皇的立場,自然要出手救人,只是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誰能想到上一秒還在服軟的人,下一秒就變得如此喪心病狂。

等終于回過神來,納蘭逸皇沉下臉,看着地下生死不知的奴仆,他沉下臉道:“家仆只是說了幾句話,兄臺的手段未免太過殘忍,這般品性,日後不知還要禍害多少人。”

公儀林臉上的笑容從未消失,極具耐心等着納蘭逸皇後半句話。

“我納蘭逸皇保證,只要兄臺踏出落花樓一步,納蘭定要替天行道。”說完還不忘對着店小二道:“今天的沖突擾了落花樓的清淨,還望見諒。”他負手而立,頗有一副大家風範。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納蘭逸皇是動了真怒,看向公儀林的目光不由帶上幾分同情,為了出口氣把自己的命搭上,真是愚蠢,此刻他們已經徹底忘記,就在剛才他們中一部分人還因為公儀林狀似忍氣吞聲的行為,暗罵孬種。

店小二卻是沒有說話,擡眼飛速地朝公儀林的方向望了一眼,身為落花樓的店小二,可是千挑萬選,他沒有什麽修為傍身,但眼力勁相當毒辣,閱人無數,什麽人大致的性格,身份他都能一眼看去,猜個八九不離十。

可在公儀林這裏,他看走了眼,起初只是以為是個無賴落魄客,但剛才那露出的一手,卻是将他驚到了,他甚至覺得此人就站在原地,但那辱罵他爪牙瞬間就被踩到腳底,很難想象,一個人的速度怎麽能做到如此快。

店小二隐隐生出一股預感,這回,納蘭家的公子可能踢到鐵板了。

“拍賣會還有多久開始。”

“恩?”愣了一秒,才明白是在問自己話。

對上公儀林的笑意,再看看他鞋底的血跡,店小二有些不寒而栗,但還是道:“一個時辰後。”

聞言公儀林點頭,旋即道:“一個時辰,足夠打掃了。”

店小二皺眉,打掃什麽?

“雖然這麽做有些背離我的初衷,”公儀林笑着搖頭,“但什麽東西都在掌握當中就有些沒有意思了,我記得落花樓內有規定不準殺人鬧事。”

店小二還沒開口,就聽納蘭逸皇道:“放心,我不會在這裏要了你的賤命。”

公儀林沒有理會他,自顧自道:“不過我記得這條規矩最完整的說法是:不會讓任何一個客人在落花樓內殒命。”

店小二點頭。

“所以我留了他一條狗命,”公儀林指了指地上殘留一口氣的爪牙。

店小二辨別不出爪牙的氣息,但确定他沒死,要不早就有人動手處理殺人者。

“只要不死在落花樓內就好,”公儀林越說衆人越是一頭霧水,不明白他想要做什麽。

二樓包廂

丫鬟黛眉微挑,有些不解,請教道:“小姐,他說了這麽多,是有別的用意麽?”

美麗女子輕輕撥弄茶盞,低下頭遮住傾國傾城的容貌,半晌後,莞爾一笑,“殺人不過點頭地,你這點膽子,還是蒙上眼好了。”

“蒙上眼?”丫鬟不解道:“為什麽?”

就在她話音剛落時,看到樓下的場景,‘啊’的驚呼一聲,捂住嘴,又覺得哪裏不對,趕忙将柔荑上移,遮住眼睛,即便如此,剛才看到的一幕,還是深深印在腦海,讓她覺得胃不舒服,想沖出去幹嘔幾聲。

原本還站在原地的納蘭逸皇只是個身子,立在原地,脖子被整根削去。

公儀林收起手上的軟劍,重新卷到腰間,目光落在落花樓外,轉過身對店小二道:“他并沒有隕落在落花樓內。”

店小二震驚地看向落花樓外,納蘭逸皇的頭顱躺在地上,他的眼珠還能轉動,修真者的身份讓他比一般人的生命力強大很多,但也徒增了許多痛苦。

他就要死了。

納蘭逸皇眼中滿是惶恐,為什麽會這樣,從來沒有人敢在落花樓內動手,所以他幾乎一點防備都沒有,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連痛都感覺不到,他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麽,可惜聲帶已經連着脖子被一起斬斷,但他看到了公儀林的唇形,對方沒有發生,嘴唇卻是在動,最後關頭,納蘭逸皇竟然讀出了唇語。

現在死,是解脫,便宜你了。

解脫麽?納蘭逸皇眼中流出一滴血淚,不!他不想死,他要活着,活着将幾尺外的那人用盡各種方法折磨,最後碎屍萬段!

待哪滴血淚落地,公儀林終于出聲說話,“現在才是真死了,死在落花樓以外的地方。”

他說的很平靜,不少人卻是倒抽了一口冷氣,落花樓成立幾千年,過去的事情他們不知曉,但至少最近千年,沒有敢在落花樓亮刀子,現在不但有人敢,還做掉另一個人,有認識納蘭逸皇的,手指都在顫抖。

……

“小姐,他完蛋了。”二樓包廂裏,丫鬟拍拍胸口順氣,不是沒見過殺人,但這種詭異的手法,人死屍立,對一個少女來說的确有些刺激了。

“不會。”

“沒人能在落花樓內殺人,”想到剛才看到的一幕,又覺得這句話說的有些不妥,丫鬟咽了下口水道:“至少沒人能在落花樓殺完人後還全身而退。”

“如果我殺了人呢?”

丫鬟毫不猶豫道:“您自然不會有事,畢竟您可是……”

後半句她嘴上沒有說,心裏卻接完後半句:您可是那位大人唯一的愛女,莫說落花樓,即便是落花樓背後的靠山想要問罪您都要掂量掂量。

“我不會,所以他也不會。”美麗女子淡淡道。

“您為何如此篤定?”丫鬟驚道:“莫非殺人的那位公子背後也有一位大能……”

打斷丫鬟的話,美麗女子站起身,素手徹底撩開珠簾,微微側過臉,“因為我會幫他。”

公儀林尚不知樓上發生了什麽,倒是看着還立着的屍體道:“你們再不收拾,可來不及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

店小二指着公儀林,“你,你……”一連說了兩個‘你’字,硬是沒有将後半句話說出。

膽大包天?

敢在落花樓內殺人,已經不是膽大包天能夠形容的。

“修真界千萬修真者,浩浩蕩蕩,如同千軍萬馬過索道,最後攀臨頂峰,”公儀林瞥了眼他,“但最後能出幾個仙人,反倒是無數修真者死在求道途中,我說的你可承認?”

店小二點頭,不說遠的,納蘭逸皇就是最好的例子。

公儀林嗤笑道:“死在争鬥中的人無數,今天是他納蘭逸皇,明天就有可能是你我,甚至是這落花樓內的所有人,既如此,就算我是在落花樓中殺人又能如何,一會兒若是你們的人動手,被殺是我技不如人,我能在貴地殺人是我的本事,有什麽好值得驚訝的。”

一席話,讓落花樓不少人陷入深思,這人說的好像也有幾分道理,他們很多都是要去長門煉器,身上攜帶珍貴材料,今天的拍賣會,就算能最終拍到火鳥翎,誰又能有把握說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不在半路被殺人奪寶。

修真者,争鬥生死皆是常事。

這麽想來,一直以來,他們是不是将落花樓過于神化?

店小二自然也看到這些人的動搖,眼神一變,看着公儀林的目光變得不善,此人,絕不能留,他手心藏在櫃下,全是冷汗,為什麽,樓內的那些高手還不出手,任由此人妖言惑衆?

“這位公子說的不錯,你能殺人是你的本事,只是希望你能負擔得起這後果。”

一道聲音忽然響徹在樓內,帶着鋪天蓋地的氣勢,卻沒有人看到說話人的身影。

店小二松了口氣,再看公儀林的目光就像是看一個死人。

因為這道聲音,圍觀人的心又提到一個高度,他們想趁此看看,所謂落花樓內藏着的數位神秘高手,究竟有多厲害。

“殺都殺了,何須付什麽後果,能死在他的劍下,是那人的榮幸。”

又是一道聲音,似水如歌,将之前的氣勢打散,衆人循着聲音望去,從樓上走下一女子,只有書裏描寫的情節清楚地在一個人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當真是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輕紗,宛如畫中人。

“嘶,”有人倒吸一口氣,驚道:“好生美麗的女人!”

還有一些人,不說話,已經被女子的美貌驚呆。

女子每走一步,腳下一片氤氲,宛若仙子立在雲端,鳳眸環視衆人,被她目光掃到的人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心神一片激蕩,最終,拿到目光停留在公儀林身上,彎成新月狀。

自美麗女子開口,方才隐藏在暗處發生的人便不再發話。

公儀林摸摸下巴,莫非是最近運氣背,但魅力值還是一如既往的爆表,這麽快就有美人來投懷送抱。

她是誰,長門一帶什麽時候出了這麽一位大美人?不少人暗暗猜測女子的身份,還有不少有身份者想去搭讪又忍住,如此容貌,還不遮面,證明這位女子不怕惹來不必要的觊觎,要麽她本身實力強大,更有可能的卻是她背後有一座巨大的靠山。

踏下最後一層階梯,女子看了眼地上的血漬,開口,吐氣如蘭,“髒了你的鞋,還活着,太過便宜他。”

死去納蘭逸皇的爪牙,剛剛恢複一點神智,乍一聽道這句話,三魂頓時沒了六竅,生死之間激發起最大潛力,竟有力氣對着虛空中大叫,“落花樓不是信誓旦旦說會庇護客人!”

“沒人能救得了你。”美麗女子淡淡開口。

爪牙蜷着身子後退,就在此時,空氣中起了一層霧氣,先是一個影子,緊接着是整個人出現在衆人面前,“小姐既然來此,還望遵循落花樓的規矩。”

聞言爪牙的眼中浮現出一絲希冀,正要往黑衣男子身邊靠近,瞳孔驟然放大,看着前方像是不可置信,女子的容顏隐沒在浮光掠影中,呈現在他眼中的,是一個火紅的五爪巨禽虛影,“火,火鳥……”

這是他留在世上最後三個字,下一刻,一點火星從他的腳底燃起,瞬間整個身子被包裹在火焰中,連灰燼也沒有。

無數目瞪口呆的目光朝女子望去,其中最淡定的要數公儀林的黑衣男子,公儀林看着剛才燃起烈火的地方,明悟道:“難怪會有火鳥翎拍賣。”他看向嫩綠羅裙女子,火鳳體,豈不是說明這女子的父親是妖界赫赫有名的羽皇。

妖族中能被稱為皇者,都是最頂尖的存在,羽皇三千歲那年喜得一女,疼愛有加,不誇張的說,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只要愛女開口,他都會想辦法摘下來。

羽皇之女!

不少人眼中生起後怕,慶幸自己方才沒有被女色所迷,做出不該做的事情。

“小姐這樣,是在破壞和落花樓的約定。”黑衣男子用公事公辦的口吻道。

“你只是負責看守落花樓的侍衛之一,竟也敢質問于我,我說他三更死,他就別想活到五更。”看上去冷若冰霜的女子,開口卻是無比的霸道,她的語氣忽然又變得有些低沉柔和,“火鳥翎本不該出現在人族的地盤,為何出現,又為何在這個時候出現,只是為了某個人罷了。”

她的目光落在公儀林身上。

一時間,各種猜測沖公儀林而來,這個白衣男子究竟有何身份,連羽皇之女都對他另眼相待?

公儀林皺眉,三番四次将話題往他身上引,他自然不會還認為是得益于自己魅力的原因,“小姐,你……”

“莫喚我小姐,”羽皇之女眼眶有些紅,隐隐含着些質問之意,“你不記得我了麽?”

公儀林眉頭皺的更深,笑意漸漸消失,“還望小姐說清楚。”

“凝青,”一行清淚如玉珠滴落,墜地破碎,“我是凝青!”

凝青,凝青,公儀林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仔細回憶,手指一顫,試探道:“青兒?”

美麗女子點頭的一瞬間,公儀林覺得心都要炸裂了。

那還是多少年前,起碼也有個一百年,有段時間比現在還倒黴,秉着日行一善積攢人品的想法,他從一幫人手中救下一個小姑娘,确切的說,當時被他救的是個紮着羊角辮的小蘿莉。

他隐約記得當時小蘿莉受了重傷,追殺她的人顯然不是一批,救人救到底,仗着自己修為高,将小蘿莉帶在身邊,兩人相處一年多,直到一年後,小蘿莉不辭而別,只短暫的留下一封信,言明是自己的家人來接她了,筆跡匆匆,還有幾滴墨汁濺落在桌角,顯然是匆忙下寫的。

想到當年的小蘿莉有可能就是面前的羽皇之女,公儀林顫抖,顫抖,還是顫抖……卻不是因為多年後的重逢。

憶當年,當年還不到他腰高的小蘿莉總喜歡仰着脖子甜甜地喚他‘恩公’,公儀林也不知為何生起惡趣味,每次小蘿莉開口都要板着臉糾正一遍,“不許叫恩公,知道我大你多少麽,要有禮貌,乖,叫……”

“爺爺!”記憶與現實重合,昔年的小蘿莉已經出落的沉魚落雁,此刻卻是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決堤,多年冰封的心就此解凍,沖過去,如乳燕投林,奔入公儀林的懷裏,留着淚喚道:“爺爺,我終于找到你了!”

公儀林:……

這一日,注定是要載入修真界史冊的一日。

第一條:有人在落花樓內殺人。

第二條:羽皇之女驚現落花樓。

第三條:在落花樓殺人的是羽皇之女的爺爺。

短短幾個時辰,消息像潮水一般迅速席卷修真界,最終演變成:羽皇他爹在落花樓殺人了!

而遠在千裏外的妖界,也收到了這一條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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