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天元之禍 (1)
這個擁抱比想象中來的突然,溫暖而又長久。
清河墨色的長發飛揚,撩動到公儀林的脖頸處,有些涼意,有些心癢,透過發絲,公儀林看向不遠處的位置。
醉月居。
那是方才清河走出的地方。
“酒樓麽?”公儀林內心喃喃道:“他去見了什麽人?”
淡淡的花香味飄至呼吸中,不是純粹的花香,帶着些女子的脂粉味,公儀林想了什麽,瞳孔狠狠一縮,“茉莉花的味道,是凝青。”
清河方才見了凝青,這個認知明顯超脫了公儀林的預料範疇。
盡管如此,他一言不發,沒有即刻道出這件事,他快速的分析一遍,以清河的性格,斷然不可能直接去找和自己沒什麽交集的凝青,多半是後者主動找上門來。
為什麽?
凝青的目的在那裏?
一時間,有諸多疑問從公儀林心中劃過,其實答案他的潛意識裏大約是能猜測的出來,凝青對他的心思從來沒有掩飾過,最直接讓她來找清河的理由,不外乎是挑撥二者之間的關系。
在他做出各種推測前,清河已經先一步松開了手,公儀林的嘴間溢出一聲輕嘆。
聲音極淡極輕,卻像是化作千絲萬縷,可以飄進一個人的心裏。
“你似乎很遺憾。”清河眼中有着打趣,沒有其他原因,實在是公儀林此時的模樣實在相當可愛,雖然用可愛這個詞形容一個不知活了多少歲的男人有些奇怪,但絕對沒有誇大。
公儀林是一只典型的笑面虎,千萬情緒都掩蓋在微笑的假象下,不過在某些方面,他又坦誠的令人覺得可愛,比方說現在,從清河放開他時,公儀林面上遺憾的神情實在是再明顯不過。
“難得這麽有情趣的時刻,我卻在想其他的事情,實在是可惜。”說着,不忘舔舔嘴角,露出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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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事情,具體指的是什麽,清河不是一個愚蠢之人,相反,他相當聰明,公儀林在很多事上是靠賣弄他的小聰明,但清河作為一個超級宗派的掌教,即便不屑勾心鬥角之事,但最起碼的洞察世事,掌控全局在他身上只是最基本的本事。
他沒有追究,牽着公儀林的手往回走,旁人如果望去,一定會覺得他們牽手的方式格外奇怪,清河并不是完全牽住公儀林的手,确切的形容,是半握,半握住公儀林的手腕。
幾乎不存在的脈搏跳動,但握住那裏,就像是握住身邊這個人的生命閥門,誰也搶奪不走。
起初還覺得有些奇怪,一路這麽牽過去,公儀林也慢慢适應這種獨特的牽手方式,沒有刻意的對話,清河面無表情地往前方走,公儀林則是一路東張西望,等兩人快走回去時,清河驀地開口,“你當初為什麽要來到天苑?”
“恩,”公儀林停下腳步,擡眼看他,“這是要打算秋後算賬?”
“你要不說,我也不會勉強你。”清河的神色如常,“只是有人借此想要離間你我關系,而我,恰好也有些介意。”
“真的?”公儀林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傳說中鲲鵬證道成仙後,背可托蒼穹,飛行間的疾風能颠覆山川日月,本應是一個豪氣萬丈的形象,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身邊這只鲲鵬的心眼就跟他化身小雀鳥時的黑豆眼一樣小。
“自然是真的,”清河淡淡道:“畢竟死人是造不成威脅的。”言語間側過頭看着公儀林道:“不是每個人都有造化修成鬼修,說閑話的人一死,此事也算有一個了結。”
明明今日的陽光還算溫暖,公儀林卻覺得有雪花在肩上落下,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他讪笑兩聲,“凝青那丫頭畢竟是羽皇最寵愛的女兒,凡事還是掂量着來比較好。”
“那就要看你的配合程度了,”清河煞有其事地點頭,“否則我只有選擇另一種方式。”
公儀林一怔。
清河緩緩道:“你不願意道出來因,怕是當初你來天苑都是計劃好的,甚至對于我,都是刻意接近,這些事,那個小丫頭事前應該做過調查,不難知道。”
公儀林微微蹙眉。
“我對你動了心,舍不得殺你,”極致纏綿的情話,從他口中說出卻是沒一點旖旎的味道,“那便只有殺了知曉真相之人。”
“殺了她,便再無一人知道真相,我也沒有追究下去的必要,”清河繼續牽着公儀林往前走,“而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這樣很好。”
“……”公儀林:“有沒有告訴你,關于你對世界的基本看法和觀點,以及基于一定的思維感官之上而作出的認知有些偏頗。”
清河站定看着他。
公儀林開始說起簡潔明了的人話:“坦白說,你的世界觀和價值觀已經發生了偏頗。”
何止是偏頗,已經徹底歪到邪道上去了!
想到這裏,他掙脫開清河握住自己的手,忽略自己在抽手而出時清河眼底的一絲不虞,雙手握住清河的肩膀,語重心長道:“趁着還年輕,你要往光明的道路上走啊!”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公儀林都在跟他說一些關于佛家普度衆生的實例,起先清河還任他說,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後來實在被他吵得沒辦法,趁着不備,一掌拍暈仍舊喋喋不休的公儀林,扛着走了回去。
……
床上躺着的人雙眼緊閉,他真實的面容掩蓋在琉璃帕之下,但很神奇,這少年模樣的人,眉宇間有一股奇特的風采,怎麽也遮蓋不了,突然,卷翹的睫毛有些顫抖,清河知道,他要醒了。
公儀林的雙眼是陡然間睜開的,看到清河後雙目圓睜,身子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雙十合十,“阿彌陀佛,施主聽我一言,回頭是岸!”
啪!
剛說完,又被一個巴掌拍暈過去。
清河看着重新昏睡的人,滿意地坐在床邊。
經歷了五次清醒,四次被劈暈的場景,第五次醒來時,公儀林揉揉發疼的脖子,總算不再絮絮叨叨什麽佛家倫理,拿着清河遞來的瓷杯,喝了口潤潤嗓子後嘆道:“你下手可真重。”
清河,“睡夠了就起來修煉。”
接過公儀林遞來喝盡的杯子,身後傳來一陣格外難聽的歌聲——
“好個負心郎,抽我不留情,一次沒打夠,還來第二次,二次嫌不夠,湊足三四五……”
本身就沒唱歌天賦的人,還自己譜了一首小曲兒,殺傷力程度可媲美世界毀滅,清河嘴角一抽,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克制住自己不再将這只聒噪堪比麻雀的‘男高音’打暈。
等他轉身,将杯子放在桌面上時,身後的歌聲忽然止住,大約是方才公儀林的歌聲太難聽,以至于他現在用正常嗓音說話,在清河這裏覺得宛如天籁。
只是他說出的話卻不那麽讓人舒心就對了。
“關于上次的賭約……”
聽到‘賭約’兩個字,清河直覺不好。
果然,只聽公儀林道:“不是說好輸了要為小爺我獻唱一只小曲兒,我看,今天這個日子就不錯。”
他理了理衣衫,頭枕在胳膊上,靠着床頭,“不如現在就唱上一曲?”
那樣子,活脫脫就是一個花花大少。
“我不會唱曲。”清河道。
不是不可能唱,而是真的不會,清河在樂理方面雖然略微通曉一些,但對于唱歌,他嫌棄公儀林是一回事,自己有自知之明又是另一回事。
公儀林擺擺手,“随便唱上一小段即可,放心,我不會嘲笑你的。”
話說的挺動聽,可惜結束時猖狂的笑聲出賣了他,想到自己從前歌聲被嫌棄了那麽久,上次去不死聖地随意嚎了一小段,差點被這只鲲鵬扔下去,頓時就有一種大仇即将得報的快感。
“記得賭約裏說好的,要化成本體來唱!”說着又爆發出一陣笑聲。
“啊——”
在公儀林猖狂的笑聲中,第一個音符誕生了,公儀林詫異地瞪大眼,歌聲來得太突然,他甚至來不及屏蔽自己的五感。
“啊,啊,”緊接着,第二個,第三個音符同樣誕生,沒過多久,陣陣音浪襲來,夾雜着毀天滅地的恐怖。
公儀林:……
如果說他現在是什麽狀況,用大師兄生前長吟的一句詩來相容,便是‘垂死病中驚坐起,暗風吹雨入寒窗。’
砰!
正當公儀林被這陣歌聲折磨到幾乎一個慘絕人寰的境界,他甚至沒有力氣開口喊停,就聽重重一聲,似乎有什麽東西從高空墜在地上。
他用右手支撐起身子,搖了搖頭,好一陣子才将那股頭暈目眩的感覺壓下,就見地上筆直地躺着一只巨大的鲲鵬。
公儀林不由失笑,“竟然被自己的歌聲震昏迷。”旋即用手指按按太陽穴,企圖驅走剛剛歌聲帶來的頭疼,“師父說的沒錯,天作孽猶可繞,自作孽不可活,若非我執意戲耍于他,也不至于遭了這麽一宗罪。”
他起身,腳落在地上時停頓了一下,驅走暈眩感,扛起地上昏迷的鲲鵬,撂到床上。
這個抗的動作,就在不久前,清河打昏公儀林時才做過,現在對方竟然做出了一模一樣的動作。
當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
煉器師大比決賽開始的這天,陰雨綿綿,整個長門籠罩在一層潮濕陰暗的氣氛當中。
公儀林和清河走在街上,因為下雨的緣故,今日街道上的人較往常略少一些。
兩人并肩行走,默契得不提前兩天歌聲釀成的慘劇,兩人第一次想法如此契合:最好那件事能像塵埃一樣,徹底消散在天地間。
清河的神色也是有些古怪,按理說歌聲再難聽也不至于讓人昏迷,尤其是它這樣一只強大的妖,實在是公儀林以賭約為餌,讓他唱歌時,他存了一些私心,想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化一成功力為細線,融入唱出的音符中,哪知一并将自己坑了。
一進入堵鄂門,公儀林還擡頭看了眼天,确定自己沒遲到,堵鄂門中已經有不少熟悉的面孔,常樂,歐陽靖,杜家的小公子,還有很多前幾天一同參加煉器師比賽的人。
數了下人頭,大致确定自己是最後一個到的。
常樂最先看到公儀林,杏眸一亮,走過來主動打招呼,“怎麽來得這麽晚?”
公儀林坦然道:“如果我沒記錯比賽時辰,現在這個點應該算是早到。”
常樂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可真逗,這麽重要的比賽,有不少人可是天沒亮就到了。”
聞言公儀林調侃道:“知道他們天沒亮就到了,想必你只會來得比他們更早。”
常樂的臉立馬就紅了,她很快掩飾住不自然,眼中的羞意被憂慮遮擋,只見她湊近公儀林,低聲道:“不瞞你說,這幾天我總感覺有人盯着我,做什麽事都心神不寧。”
公儀林只是笑着聽她說,自己沒有發表什麽意見,其實他心裏很清楚,常樂的感覺沒有出錯,盯着她的多半是堵鄂門派出的人,想必這幾天這些煉器師的行蹤早就被一五一十地彙報給十大煉器師家族。
說出悶在心頭好幾天的事,常樂覺得舒服不少,她很快将注意力投向別處,快速看了一眼公儀林身邊的男子,神色微微有些恍然,她從來沒見過長得這麽俊的人,長身玉立,像是從畫裏走出的仙人一般,也沒見過如此冷淡的人,似乎這世間萬物沒一件能入其眼。
常樂很快就猜出這名男子的身份,十有八九便是那日停在公儀林肩上的小雀鳥,來自血統間妖族的血脈威壓做不得假,血統高貴的妖對一些低階小妖有着絕對的威壓,好在常樂體內妖族血脈比較單薄,幾乎已經稀疏,否則現在怕是站都站不起來。
她不敢跟清河說話,只好透過公儀林詢問,“他這樣……以真面目示人,沒關系麽?”
在她看來,現下形勢錯綜不明,還是隐藏起身份比較好辦事。
公儀林看上去倒是絲毫不擔心,說了句‘沒事’便沒了下文,清河沒有化形,必定是有自己的想法,他也無意去幹擾。
靜下心來,打量起周圍的環境,公儀林才發現今天的堵鄂門兩側挂滿了青色蓮燈,每一盞中間都有一點火心燃燒,燈光搖曳,仿佛串聯成兩道青色的河流。
“青蓮琉璃燈,還是一百盞,呵,還真是好大的手筆。”
“青蓮琉璃燈?”常樂下意識地看着公儀林,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忍不住擡頭望着一盞盞略帶詭異的燈,“原來它是叫這個名字,這燈是做什麽用的,為何我從未見過?”
她自認在家族見識過不少新鮮玩意兒,但這種燈面還是第一次得見。
公儀林沒有再看那一盞盞惑人的明燈,淡淡道:“青蓮燈開,百鬼作祟。”
短短八個字,卻聽得常樂心中一陣發寒,“你,你是說這青蓮琉璃燈是用來召鬼的?”
公儀林,“傳言而已,何必當真。”
他雖說是傳言,常樂卻在心中埋下一顆不安的種子,對周邊一切都暗自警覺起來。
公儀林自然也注意到她的異常,暗暗點頭,這丫頭倒也不笨。
突然,上百盞青蓮琉璃燈全部熄滅,那火焰中還帶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充斥在堵鄂門中,随着燈滅,一共有近十人走出。
今次,公儀林沒有見到上次主持煉器師大比的白須長老,但走出的任何一人,修為都在白須長老之上,中間的人顯然是這些人中的核心,他看上去年近五十,雙目不怒而威,身上蘊含着一股磅礴的力量。
不少煉器師咽了下口水,都低下頭,不敢吵鬧,他們心中明白,現在走出的,大約是十大煉器師家族的高層。
中間的男子眼神掃過這些人,見到衆人畢恭畢敬的模樣,目光中摻雜着滿意,開口道:“對于三日前,煉器師大比決賽突然延遲的事情想必大家都有所疑問。”
大多數人點頭,的确,煉器師大比,如此莊嚴規模又大的比賽,今年卻是規則一改再改,甚至還破天荒的提出小組戰,想到小組戰,不少人朝公儀林的方向看去,想起前幾天此人用言語激得一位煉器師險些煉器失敗,就連歐陽靖煉器時的絕世風采幾乎都掩蓋在他的不擇手段下,不由一陣膽寒。
“但老夫有言在先,這次比賽的獎勵,你們最後所能獲得的,要遠超任何一屆。”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公儀林能明顯得察覺到身邊的幾名煉器師,在聽到這句話後,身子都不由有些激動的顫抖起來,常樂也是如此,只是相對于興奮,她更多的是恐懼。
也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比起能出人頭地,更在乎是自己如花的生命。
場上自始至終最冷靜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歐陽靖,他束手站在原地,神情沒有因為方才男子的說話有任何一點變化,血紅色瞳孔深處帶着一股戾氣,似乎讓他随時會陷入暴虐,此刻歐陽靖擡眼,目光和公儀林不期而遇,後者發現歐陽靖眼中的血色顏色變深,顯然這幾日歐陽靖的修為又有一個質的提升。
另一位不受言辭蠱惑的便是杜家的小公子,若說公儀林現在最防備的人,不是歐陽靖,反倒是這位年紀輕輕的小公子,對于歐陽靖,公儀林多多少少是了解一些的,但是這位橫空出世的杜家小公子,卻是沒有一點頭緒。
讓人摸不清頭緒的對手,往往才是最應該小心的。
而這位杜家小公子,看着說話的男子目光也很是古怪,小心翼翼,但又含着一股子仇恨。
“本次煉器師大比的決賽不比往年,可以說過程有些兇險,”站在中間的男子走到場地中央,“現在,你們随我進來。”
原本還沉浸在獎勵中的煉器師聽到‘兇險’二字都是眉頭一挑,互相間看了一眼,沒說什麽還是跟了進去。
堵鄂門的主殿,兩邊都坐滿了人,皆是器宇不凡,修為深厚。
公儀林看到其中幾人,瞳孔一縮,默默後退一步,身形掩蓋在一位高大的煉器師身後。
“容老夫先自我介紹一番,”領他們進來的男子繼續開口:“老夫杜鴻軒,乃是杜家的現任族長。”
此話一出,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氣,雖然知道這男子身份非凡,但沒想到竟然是杜家的族長,有幾個熟識的面面相觑,不明白這次煉器師大比有什麽不同,竟然引來杜家的族長親自主持。
“其餘幾位,也都是當今修真界頗有名望之輩,”杜家族長依次介紹過去,等介紹到紫晶龍王和羽皇時,場下的人再也保持不了淡定,直接炸開了鍋。
“妖族?為何煉器師大比會請來妖族大能?”
“竟然連羽皇和紫晶龍王都來了,羽皇身邊的那位女子,想必就是他視若掌上明珠的女兒,凝青公主。”
“前些日子,不是聽說凝青公主認下一位爺爺?”
“慎言!”有人忙低聲喝住他,方才開口的人也自知失言,小心地看了一眼羽皇,發現對方面色似有不虞,趕忙低下頭來,不敢再說一個字。
“奇怪,紫晶龍王身邊的男子是誰,長得竟然比女人還美麗。”
“以前從未聽說過有這個人,剛才也沒聽見杜族長介紹。”
……
就在這些人還在暗自揣測時,一聲‘肅靜’聲若洪鐘,震得場上的人不敢再多發一言。
有時候,用實力震懾要比言語有效的多。
“最後,我們今天還請來一位特別的客人,”杜氏族長聲音一頓,目光看向場上的一人,瞳孔微縮,“這位,乃是天苑的清河掌教。”說着向前走了幾步,卻沒有抱拳,單作出相迎的假象,“清河掌教能親自前來,實在是杜某人的榮幸。”
在清河面前,他沒有自稱‘老夫’,可見對于清河的到來,頗有一些忌憚。
公儀林化聲為線,傳到清河耳邊,“看來,你比我還不受歡迎。”
想到昨天夜裏清河似乎外出了一趟,公儀林大概明白一些,“你是不是主動送上門來的?”
“既然有人布下天羅地網,我們不配合着自投羅網豈不掃興?”
公儀林一聳肩,“別帶上我,現在還是讓我安靜的做一名煉器師比較好。”
清河被公布身份後,自然不可能還混跡在煉器師中,他步履從容,走向其中一處空座,路過凝青身邊時,凝青的目光沒有從他面上離開分毫,想要得知自己那天的一番話究竟有沒有觸動清河,可惜結果與當時一樣,徒勞無功。
清河坐下後,杜氏族長神色重新恢複嚴肅,語氣也鄭重無比,“這片大陸上,想必衆位都聽說過一種說法,每一個天驕身上都背負獨特的氣運,殺死一位天驕,便能從無形中掠奪對方身上的氣運。”
“其實這種說法不但針對修行者,對于煉器師,丹藥師也同樣适用。”
聞言衆人臉色大變,将他們聚集在此,該不會是想讓他們走向自相殘殺的道路?
倒是歐陽靖,眼中反倒浮現出一絲興味。
這些煉器師擡頭,想要從另外一些大人物臉上看出答案,可這些大人物卻是一個個端正地坐着,不顯山不露水。
方碧和凝青是這些位高權重的人當中,唯獨站着的。
此時方碧不時朝帶着琉璃帕的公儀林瞟上幾眼,他和公儀林之間有契約在身,莫說公儀林只是易容,就是換了副身子骨他都能認出。确認是公儀林後,方碧抿抿嘴,考慮一會兒要不要變成蟲子鑽過去找他。
紫晶龍王瞧出了他的小心思,“你現在貿然去找他,如果暴露了其身份,反倒不好。”
方碧詫異,“你怎麽知道主人在這些人當中?”
紫晶龍王冷笑一聲,就憑他對公儀林的認知,唯恐天下不亂,這樣難得的大場面他不過來攪一攪渾水,簡直都有些說不過去。
這樣的認知,不但他有,羽皇和凝青也有,只不過在琉璃帕的遮掩下,他們一時也辨別不出哪一個才是公儀林。
就在杜氏族長說話的時候,又有幾道身影從殿外飛進,穩穩落在最前面,這樣的舉動按理說是十分失禮的,但杜氏族長沒有計較,反倒對着來人抱了抱拳,“柏夫人,冷峰主,好久不見。”
“‘千毒手’柏夫人,萬劍宗冷塵峰主,他們竟也來了。”常樂小手捂住嘴巴,驚呼道。
“柏千花,冷塵,”公儀林輕笑一聲,想到的卻是另一方面的事情,“這麽多人都在這裏,按一般故事裏的情節可是要團滅的征兆。”
不多時,又有幾位身份不凡之人到來,其中有大家族的,也有宗門來人,可以說場上除了魔族外,當今有些本事的,都聚齊了。
“既然人都到齊了,就開始吧。”開口的是‘千毒手’柏夫人,她的神态帶着一股媚勁,說出的話卻是冷冰冰的,這樣的女人最容易勾起男人的征服欲,但若是因此低估這位柏夫人的戰鬥力,生出什麽不該有的想法,只能說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女人,尤其是長得漂亮的女人,總是能被厚待一些。
杜氏族長并沒有因為她的插話而不滿,繼續剛才未完成的講話。
“這次煉器師大比的決賽特殊性,就在于将在這裏舉行。”話音剛落,一副畫卷猛然在衆人眼前展開,畫卷長達十幾米,中間每一個場景都畫得格外細致入微,甚至連岩石上的一粒灰塵都能看見。
不少意志力較弱的,意志都出現恍惚,杜氏族長及時将畫卷收起,他們的神色才漸漸恢複清明。
恢複神智的煉器師都手按在胸口,大汗淋漓,方才一瞬間,他們像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倒是在場坐着的不少強者眼中露出精光,柏夫人更是直言道:“《登仙梯》果然非比尋常。”她的一雙鳳眸緊緊盯住杜氏族長,“納蘭家和杜家兒女聯姻後果然是關系緊密,竟然連《登仙梯》都雙手奉上,只是按理說此寶應該在煉器師大比後的展會上作為壓軸登場,杜族長現在就拿出來,是不是有點操之過急?”
沒有理會柏夫人的冷嘲熱諷,杜氏族長道:“百年前,納蘭家和衆多強者有約,若是納蘭家在百年內無人參破《登仙梯》,便會交出,和衆位同享,如今百年之約已到,納蘭家已經履行自己的承諾,各位的誠意又在哪裏?”
在場人皆是沉默,就是方才出言不遜的柏夫人,也沒有繼續針鋒相對,畢竟是他們想要奪寶,百年前互相厮殺沒有結果,逼着納蘭家訂下所謂的百年之約,現在納蘭家找杜家出面,他們也不好說是人家攀高枝。
好厲害的人物!
公儀林對這位杜氏族長高看一分,在這麽多強者面前還能臨危不亂,的确有幾分本事。
見場上不請自來的幾位強者不再給他添堵,杜氏族長轉過身,看着場上的煉器師,“老夫之前說的話,衆位也不要太放在心上,煉器師大比是為了選撥出最優秀的煉器人才,自然不會讓諸位煉器界的中流砥柱走上一條自相殘殺的道路,若是如此恐怕會引起天下煉器師的怒火和讨伐。”
有此一言,衆人才微微放下心來。
“不過,”話鋒一轉,杜氏族長道:“這次比賽确實是兇險異常,若是掉以輕心,恐怕你們中也沒有人能活着走出。”
“我等煉器師,不遠萬裏來參加煉器師大比,現在無緣無故卻說有性命之憂,族長如此,就不怕我等出去後昭告天下,讓十大煉器師家族顏面掃地?”有煉器師已經忍不住道。
“昭告天下?”杜氏族長臉上露出笑容,看得方才出聲的煉器師忍不住後退一步,“你現在,不就在對着‘天下’說話?”
那位煉器師想到什麽,臉上露出灰敗的表情,的确,今天到場的各位,有超級宗派的掌教,有妖界之王,還有各大家族的巨擘,可不就代表了當今修真界的天下?
“這位小輩大可不必如此,”杜氏族長收斂起詭異的笑容,語氣帶着幾分勸慰,“等老夫将規則說完,再來質疑也不遲。”
即便不願意,認清場上的局勢後,也不得不耐心聽下去。
“諸位平時專心煉器一道,可能對于《登仙梯》還是第一次聽說。”杜氏族長語氣放緩了些:“相傳《登仙梯》,只要能參悟這幅畫,哪怕是凡人,也可以飛升成仙。”
一句話像是巨石投入衆人的心河,在場的衆位強者早在百年前已經得知,沒有特別大反應,但這些平日苦心煉器的煉器師,卻是身體都為之一顫。
“可惜,這幅畫實在是蘊含着太高深的奧義,稍有不慎便會被其所惑,神識受傷。”
剛剛入座的柏夫人和冷塵也是點頭,顯然對杜氏族長這句話極為認同,這《登仙梯》的厲害,他們早在百年前就領教過。
“但是經過百年的探索,老夫也逐漸摸到了一些門道,而想要實踐,就必須需要在場的諸位煉器師出力和各位大能的鼎力相助。”
出力和鼎力相助,他顯然是更注重後者。
“近年來,傾畢族之力,老夫才發現,這幅畫的價值可不是單單用眼睛能看出來的,如果老夫沒有猜錯,他是一位絕世強者的墓地。”
一石激起千層浪!
就連羽皇,紫晶龍王等修為高深的強者,也不由看向杜氏族長,聽其說到下文。
“而這幅畫,就是一出秘境的入口,大約是數月前,我族內派出一位天驕,在衆位長老的護送下已經先行進去探索一番,可惜其中兇險異常,不是他一個小輩能承受了的,單是在外圍走上一遭,便是重傷歸來。”
“進去的方法,很簡單,但也不易達成,據小輩所說,進去後世界一片黑暗,想要能行走觀物,必須靠明火,當然,普通的火焰行不通,至少也是能位列異火榜前百的極品火焰。”
聽罷在場的煉器師心中漸漸有了譜,想必将他們召集到此,也是看重了他們身負異火。
公儀林卻是多留了一個心眼,這位杜氏族長怎麽可能如此大度,将知道的盡數說出,要知道這世上,只有死人是能守住秘密的,想必他還有其他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煉器師大比,之前已經考核過衆位的鑒寶能力,煉器實力,和小組凝聚力,如今已經是決賽,最後一輪,老夫想考考諸位的眼力。”
眼力?這是個什麽考法?
衆人靜候下文。
“在場這麽多強者來臨,萬法皆通,但修士往往專精一道,他們都有實力進入秘境一探究竟,卻缺少明火,諸位可以憑借自己的觀察選擇跟随一位絕世強者,伴随強者一起進入秘境,至于得到的好處自然是不必老夫多說。”
如果說剛才還是擔心自己的小命,此時這些煉器師就在算計究竟跟随哪一位強者為好,要靠明火才能視物,無疑就說明這些強者會竭力保護好他們的生命,甚至會時不時拿點他們看不上眼的東西賜給他們。
要知道,在座的任何一位,随手拿出一件東西,都是價值連城。
“我選擇追随冷塵峰主。”就在衆人還猶豫不絕之際,已經有煉器師率先表态,反應過來後不禁都有些羨慕嫉妒,第一個發言無疑是表忠心的最佳時刻,果然冷塵的目光中流露出贊賞,大袖一揮,方才出聲的煉器師便籠罩在一陣柔和的白光中,帶到冷塵身側。
同時,一件玉佩落在這名煉器師的手掌心,玉質通透,還帶着一股暖意,似乎能夠養神,一看就是價值不菲。
“跟随本峰主,好處自是少不了你的。”
得到保證,這名煉器師大喜,又說了幾句話表達自己的忠心。
有了第一個,很快便有第二個第三個,常樂也站了出來,“我選擇跟随羽皇大人。”
她話說完,周圍人都朝她投去詫異的神色,羽皇再強,終究是妖,這麽做是不是有點太冒險了點。
常樂卻是有自己的想法,她體內還殘存着一些妖族血統,她的祖奶奶曾告訴她,妖族的大王是不屑對一些小妖出手的,比起這些人族大能,追随羽皇未必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她的目光悄悄掃過冷塵和柏夫人那裏,這二人雖然都實力強悍,但總讓她有隐約不放心的感覺。
“你做了一個明智的選擇。”
站到羽皇身後時,凝青淡淡道。
常樂松了口氣,不由看向公儀林,想知道他會作何選擇。
不過很快她又低下頭,這位怕是要選擇跟随在天苑的掌教身邊,想不到一個超級宗派的掌門,竟然本體是妖族。
驀地,常樂覺得自己知道的有些過多,暗自提醒自己以後千萬不能再和這些事有牽扯。
接下來,陸陸續續衆人都做了選擇,杜家的小公子自然還是選擇跟在杜氏族長後,一會兒探秘境,杜家自然也要進入其內,歐陽靖的選擇就有些奇怪,他竟然站在了紫晶龍王一方,不多時,場上只剩下幾人沒有做出選擇。
公儀林本欲賣一下關子,讓清河小小的緊張一些,接收到後者投過來警告的眼神,還是決定不在老虎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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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