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她跌跌撞撞地扒着門縫一看, 就見到了此生再也無法忘卻的一幕。

她老公坐在床邊, 皺着眉頭抓起一個抱枕就向膝蓋上貓揮去, 意圖直接把它拍飛。

而她的好兒子栗天霸則靈活地一個跳躍閃避, 并且把一團什麽黑乎乎的東西按在了老公潔白無暇的襯衫上。

做完就飛快地逃離了案發現場,臨出門前還回過頭得意地笑了笑。

簡直成精了。

栗一諾皺皺眉頭,一回過頭卻發現老公的臉由黑轉綠了。

她定睛看去,那黑乎乎的東西似乎……還在動?

那分明是只油光锃亮的碩大蟑螂!

woc,這玩意兒的威力頂得上核彈了。

“別動!”栗一諾抄起手邊一把剪吊牌用的小剪刀沖向老公,咔嚓咔嚓一頓操作就把領子連同半片前襟一起剪了下來,抖着手連布帶蟲丢進了垃圾桶裏, 然後快速地紮上了袋口。

她當然也怕蟑螂,哪個女孩子不怕啊!

可是為了給熊兒子擦屁股,她真是……太難了。

可是等等,她老公現在的形象……

emmm,左胸露了一大片春光的,帥氣多金的總裁。

栗一諾幹笑着扭了半天手,也不知道該怎麽跟臉比調色盤還精彩的老公開口。

最後她說了句自以為萬無一失的話,“老公, 那個剪破了你的襯衫我也實在是沒辦法, 那種情況下總不能等你一顆顆扣子去解。我知道你的襯衫都很貴的。這樣,你把價格告訴我, 我雙倍賠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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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皞氣憤地看着她。

襯衫是重點嗎?

栗一諾看沒什麽效果,只好又放低了姿态,“老公, 剛剛那個肯定是貓貓的應激反應,不是故意要惹你的,你能不能大人有大量,饒了它這一次?”

畢竟是您老先把人家鎖喉的。

許皞胸口被空調風吹得嗖嗖發涼,說出口的話語氣更涼:“送走。”

栗一諾不禁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見到婆婆時候的場景。

她撲哧笑了,“老公,你不怕我又離家出走啊?”

“你敢?!”許皞厲聲訓斥,俊秀的眉尖皺作一團,眉尾卻淩厲地挑着。

眼見是又被氣到了。

“歐歐歐,不敢不敢。”栗一諾趕緊找出了他衣櫃裏少有的一件T恤,然後小手輕輕揉了揉他的眉,“每次開玩笑都生氣。”

她解開那件殘破襯衫的扣子,然後忍着臉紅想把T恤給他套上。

“我去洗澡。”男人緊緊繃着嘴角,陰沉着臉向洗手間走去。

足足過了一個小時,栗一諾把床單被套都換完了,把午飯也做好了,才等到了從浴室開門出來的老公。

臉色依舊黑得滴水。

她無奈地拿着吹風機走過去,開始吹他短而柔軟的黑發,“怎麽洗了這麽久?”

不就是隔着衣服被拍了只蟑螂?

“髒。”許皞冷着臉回答道。

“哪有這麽髒?”栗一諾輕輕摸了摸他的手臂和脖頸裸露的肌膚,“都把皮膚搓紅了。”

她見老公臉色緩了緩,忙一邊揉着他的頭發一邊說道:“今天中午做了你愛吃的基圍蝦,還有上湯娃娃菜、燴菌菇,別生氣了好不好?”

許皞傲嬌地撇過了頭,一臉“我就是還在生氣”的樣子。

栗一諾無法,吹完頭發又是一頓親親抱抱,就差舉高高了,終于哄得別扭的男人臉色稍霁。

她坐在他腿上摟着他的脖子,把腦袋埋在人肩窩裏使勁蹭:“老公,你不要跟一只貓吃醋啦,我最喜歡你了,最最最喜歡的就是你。”

“誰跟貓吃醋了?”許皞嘴裏嫌棄着,手臂卻很誠實地把她箍緊。

她說最最喜歡的,是他?

此後栗天霸數次從門口經過,怒視着許皞喵喵叫着,想要搶回它的鏟屎官。

最後只收獲了來自情敵的無視和自家鏟屎官的一頓“暴打”,咪嗚着回它那四十多平的貓世界去了。

吃過午飯,栗一諾不願意讓許皞在屋子裏坐着,就把他拉到院子裏,然後開始了本日除喂貓外的第二項日程——對戲。

“老公,你就陪我對一會兒嘛~”她強行把劇本塞到滿臉不情願的男人手裏。

“不要。”許皞把劇本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他都已經裝作不知道她和季珵在拍戲了,她還拿這個來刺激他。

眼前的小女人在那撅嘴唠叨,他的思緒卻恍然間回到了過去。

面前的同一張臉龐,變得更加圓潤了些,紮着高高的馬尾,眉眼之間盡是養尊處優又天真活潑的少女氣息。

“咩咩,他們讓我在元旦的文藝彙演上演睡美人。”少女拿着一本花花綠綠的本子舉到他面前,“你能不能陪我練習一下啊?”

學生時期的一諾,是他們這個理科實驗班無可辯駁的班花,每次有什麽活動都得給班裏撐排面。

“不要。”少年冷冷地瞥了眼班長寫的話劇本子,“什麽幼稚的東西,我才不看。”

也不知道班長存了什麽心思,非要演吻醒睡美人的王子。

“哎呀咩咩,你最好了最好了。”

那時候,一諾也是像現在這樣撅着嘴搖晃他的手臂。這是她慣用的技倆之一。

“咦?我怎麽覺得這段對話這麽熟悉呢?”栗一諾皺了皺眉頭,“明明我是第一次叫你對戲啊~”

可就是有個女孩的聲音在腦海裏反複響起,叫的分明就是“咩咩”。

這是原主的記憶要蘇醒了嗎?

她莫名地覺得有些忐忑。如果原主的記憶徹底蘇醒,那她的思想和人格呢?會不會也一起回來?

頭有些疼,那少女的聲音愈發明晰起來。

她促狹地捅了捅身邊的少年,“咩咩,你是不是吃班長的醋了啊?”

“你在說什麽?”少年聲音淡漠,語速卻微微有些急促。

很明顯是被人說中了心事的心虛和強撐。

少女捂着嘴,咯咯地笑了半天,然後扯了扯少年的袖子,“咩咩,你喜歡我嗎?”

少年錯愕地轉過臉,但才只看到個側臉的輪廓,那記憶就又斷了。

栗一諾鬼使神差擡頭看了看許皞,“老公,你喜歡我嗎?”

他驚訝地回頭。

栗一諾那一瞬間猛然就覺得,他的側臉線條,跟原主記憶中那個叫“咩咩”的男生,有點像。

“喜歡。”許皞沉了沉澎湃的心潮,果斷而又鄭重其事地說出了那年沒有說出的話,“糯糯,我很喜歡你。”

他絕不允許當年的遺憾第二次發生。

栗一諾一呆,開心的情緒中卻也混着點不可名狀的失落。

她鼓足勇氣,又接着問了句:“那你是喜歡現在的我,還是喜歡結婚以前的我?”

“當然是現在。”許皞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為什麽?”栗一諾也緊接着開口問道:“如果不喜歡之前的我,為什麽要跟我結婚?”

其實她糾結這個問題已經很久了。只是因為不知道如果他鐘情的一直是原主,她這個冒牌貨要怎麽心安理得地享受這份本不屬于自己的喜歡。

“你說為什麽?”許皞揉了揉她的手臂,“糯糯,我喜歡你,但是不喜歡那個喜歡韓昱的你。我跟你結婚,是因為我清楚地知道,你是我喜歡的人。”

栗一諾淩亂了。

他到底喜歡的誰?喜歡原主,卻不喜歡心裏只有韓昱的原主。可是在她接收到的記憶中,原主除了高中時候記憶喪失,其他時候都是一心一意追着韓昱跑的。

難道?栗一諾汗毛一凜。

她聯想到那個很像的側臉,反手拉着許皞的手認真說道:“高中的時候,你認識我嗎?”

“不認識。”許皞堅決地搖了搖頭。

既然她不記得,而自己又選擇不告訴她,那現在就更不能說了。

“哦,好~”栗一諾悄悄松了口氣,“不認識就好。”

她沒有繼續追問為什麽結婚之類的事情,只是單純地點頭信了。

老公雖對她時有隐瞞,但從來沒有騙過她什麽。

“糯糯,我愛你。”許皞低頭,深深地吻住了她,帶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不安。

栗一諾內心巨震。

他用“愛”字。這個字那麽重,她能否承擔得起?

年中盛典轉眼就到了。

因為是在初夏,氣溫很是舒服,穿起禮服來也沒什麽負擔。再加上這算是除各家的年終活動之外,一年中最星光閃耀的時候,因此也是各位女星争奇鬥豔的主戰場。

栗一諾走下車子,對着迎面而來的各路鏡頭微笑。

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在紅毯上匆匆跑過都沒有人注意的小透明了。

這大半年來,不斷進步的演技和綜藝上讨喜的表現,甚至前段時間的公開,已經把她的人氣提升到了準二線小花的水準上。

只比那時候的栾纖纖低了半級而已。

剛找到《夢中的婚禮》休息室,她就見到了那幾個熟悉的身影——褚昕、栾纖纖、許斯。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一身黑底銀紋禮服的許斯,竟和紫色魚尾長裙的栾纖纖相談甚歡,反而把男主角褚昕晾在一邊。

見有人推門進來,三個人都轉頭,然後眼中不由自主浮現出或驚豔或敵意或玩味的目光。

栗一諾的黑發在腦後編成一條松松的發辮,發上綴了幾顆透明的藍水晶。她的禮服裙是一條海藍色的漸變抹胸星空裙,雖然不是特別蓬,但也有個一米多長的拖尾。再加上脖子上那顆出現在Xanadu廣告中的藍寶石,整個人就像人魚公主般美麗神秘。

栗一諾看到栾纖纖目光閃了閃,裝作沒看見似的繼續與許斯聊天,手卻緊緊地攥成了拳頭。

她笑了笑,安然地坐下跟褚昕攀談起來。

作者有話說:  嘿嘿嘿,白蓮終于要放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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