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浴室裏霧氣缭繞, 紀廷謙閉着眼任由熱水打在臉上, 他的神情與以往截然不同, 眉頭緊緊皺起, 放在腿側的手握成了拳, 力氣之大讓手臂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像是極力在隐忍着什麽的模樣。
紀廷謙的腦中全是明淮,笑着的明淮,哭着的明淮,高.潮的明淮,腦中一桢桢畫面如同走馬觀花一般閃過,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明淮這個人居然已經在他心中刻下如此深刻的痕跡。
晚上那通電話, 他聽得斷斷續續,對面是一個男人, 還喊明淮喊寶貝,這不過是一個稱呼, 可紀廷謙發現自己出乎意料的在乎,那時候他不知道自己費了多大的勁兒才壓抑住心頭的怒火以及大聲的質問。
紀廷謙向來冷靜, 可就是這麽一個明淮卻總能輕易牽動他腦中的那根弦, 讓他不由自主的靠近, 不由自主的關注。明知道有些事情大概會是錯的,明明已經在心裏千百遍告訴自己離明淮遠些, 不要心軟,不要回頭, 可只要明淮有絲毫差錯自己便在原地動不了了。
第二天,明淮整個人都心不在焉,甚至于拍戲的時候都出了一點不大不小的差錯。說來也是明淮的個人魔力了,傅海榮這麽一個嚴厲苛刻的人,對明淮的容忍度卻比別人要高些,像這種無關緊要的小錯,傅海榮教訓兩句再拍一次就算了事,平時也就是紀廷謙在他這兒有這樣的待遇。
昨晚的時候,明淮越想越不對味,徐卓晏自己來就算了,他想不通的是為什麽紀佩涵也會跟來。徐家與紀家算是世交,不過兩家經營重心不同,市場側重也不同,徐卓晏與紀廷謙關系好,但明淮之前沒有聽過徐卓晏與紀佩涵有多深的交情。
明淮休息的時候,恰巧紀廷謙也沒有戲份,明淮早兩天就恢複本性了,于方岚一個沒有看住人,明淮就溜到紀廷謙那邊去了。紀廷謙正與許翰朝說些什麽,見明淮過來,他立即停下與許翰朝的交談,轉而将目光投到了明淮身上。
“紀哥。”明淮笑得眉眼彎成了一個極好看的弧度,加上他那精致的五官,乍一看灼人得很。
紀廷謙将這一幕盡收眼底,眸色霎時深沉幾分。
天氣悶熱,戲服又厚重,明淮一路小跑不帶歇,到了紀廷謙跟前時恰好有幾滴汗水從額頭滑落,紀廷謙見了極其順手的從一邊拿起一張濕巾遞到明淮眼前,“擦擦汗。”
“謝謝紀哥。”明淮接過濕巾随意擦了擦,殊不知紀廷謙淡漠表皮下的那顆心正在懊惱不已,如若不是及時反應過來,恐怕就是自己在替明淮擦汗了。
許翰朝狐疑地看了看明淮又看了看紀廷謙,只覺得疑惑不已,他不過是幾天沒有看着人,怎麽兩人關系就變得如此好了?至少許翰朝沒有見過紀廷謙給別人遞紙巾。
明淮今天的戲份不多,拍完以後因為還要去找徐卓晏兩人便沒有在片場多待,他走的時候紀廷謙還在B組那邊拍戲,因此他跟傅海榮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
于方岚近來憑借着女人敏銳的直覺發覺了明淮的不對勁,為了出現什麽不可收拾的情況,于方岚一不做二不休,時刻跟着人,把明淮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如果這樣都還能出錯,那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于是,當于方岚聽到明淮跟自己說他要在外頭住一晚的時候,于方岚整個人都要炸了,房間裏只有明淮和于方岚兩個人,于方岚将水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瞪着眼睛質問道,“你這是和誰出去過夜?”
明淮不是沒有想過要不然自己偷偷溜走得了,反正于方岚發現的幾率不大,再說發現了又能夠怎麽樣?最多被訓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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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後來明淮想到這次去的地方、見的人都不是能夠被爆出來的存在,要真讓人拍了,到時候鬧出一大串事情,于方岚措手不及之下定然收場困難。
二者相比較還不如坦白。
“我姐姐來找我了。”明淮哪裏敢說還有徐卓晏在。
“你姐姐?”于方岚上下打量了明淮幾眼,像是相信了又像是沒有相信。
明淮補充道:“就是上次被拍記者拍到的那個。”
過了好一會兒,于方岚才點頭,主要是她不可能真的拘着明淮,只是最後囑咐了一句,“你小心點兒,別被記者拍到了。”猶豫了會兒,她又說,“一旦發現被拍了及時聯系我。”
明淮連連點頭,加上那張臉看起來乖巧得很,于方岚實在看不過眼,蹬着高跟鞋離開了明淮的房間。
明淮随意收拾了一下東西,他換了一套衣服,簡單的白色印花T恤,一雙白色的板鞋,加上一個背包一頂鴨舌帽,整套下來看起來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徐卓晏之前來了短信,說是有車在外頭接,然後他又給明淮發來了車的車牌號,明淮從大門走到路邊,順着徐卓晏給他發的定位順利找到了停在一棵樹下的黑色轎車。
明淮敲了敲車窗,車窗被緩緩放下,一張妝容精致的臉露了出來,女人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看着明淮略微驚訝的面容,說道:“淮淮,上車。”
“姐……”明淮失笑道,而後繞過了車身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上了車。
明淮系好安全帶,轉頭好奇地問:“你怎麽來了啊?”
“來看看我的傻弟弟把他的哥哥追到手沒。”紀佩涵發動車輛調笑道。
提到這個明淮臉上出現了顯而易見的無奈,他攤了攤手,略有些抱怨地說:“還早,前幾天試探了一下,結果就是一切又要從頭再來。”
紀佩涵忍不住笑出了聲,她早就跟徐卓晏了解過情況,“我說你不是不知道廷謙的性格,悶得很,他說不喜歡,你還真的信?”
為什麽不信?明淮摳弄着手指想着,紀廷謙說什麽他都信的,而且那天紀廷謙那麽堅決,反應那麽大,一看就是真心話,是真的沒有心動。
紀佩涵先把車開到車庫裏去,明淮便先進了屋,他和徐卓晏并排走着,問:“你和二姐到底要幹什麽?搞得那麽神秘。”
要不怎麽不說徐卓晏和紀廷謙很像呢?明淮來了他還是不顯山不露水,他将明淮帶到客廳坐下,然後去冰箱中拿了幾罐酒放在了桌上。
紀佩涵已經将車停好,一進來她便坐在了明淮的身邊,然後從桌上拿起一罐酒打開塞到了明淮的手中,自己又另外開了一罐。
明淮抱着啤酒喝了兩口,清涼的感覺直通胃底,他舔了舔嘴唇,往邊上一看兩人都在看着自己,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問:“你們看着我做什麽啊?”
“沒什麽。”紀佩涵笑道。
幾人真的就是坐在客廳裏純聊天,徐卓晏話少,就這樣在一邊看着紀佩涵和明淮。
晚上九點,随着今天最後一場戲的完成,劇組也跟着收工,紀廷謙這會兒終于得空,他有些緊張地用視線在邊上尋找了一圈,可是卻沒有自己想要見的那個人的身影,突然之間,昨晚的那通電話躍入了他的腦海中。
艾米見他臉色不善,湊過去問:“紀哥,你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紀廷謙眼中醞釀着一場風暴,他問道,“你看見明淮了嗎?”
艾米回想了一下,答道:“明老師好像已經走了很久了,我沒記錯的話,他七點多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看起來還有點急。”
“七點多?”紀廷謙重複了一遍艾米的話,這會兒臉色沉得都快要滴水。
這時,一道嬌俏的聲音在這邊響起,“紀哥,我找您有點兒事情,不知道紀哥有沒有時間。”
林知夢握着手機走了過來,知道自己在紀廷謙這兒沒機會了,她這會兒連純良也不裝了,微微擡起的嘴角帶着一些譏诮,在紀廷謙拒絕之前,林知夢率先開口,“紀哥不是要找明淮嗎?”
“艾米,你先過去等我。”紀廷謙垂眸看着林知夢,淡漠的雙眼裏是冰冷的溫度。
見人走了,林知夢才靠過去,她晃了晃手機,無辜地笑了笑,她知道紀廷謙耐心不多,恰好她也想要趕緊将這個消息告訴紀廷謙,她林知夢得不到的,他明淮也別想得到。
到了十點半,紀佩涵二人也沒有說明他們是來幹什麽的,不過時間是真的遲了,徐卓晏把明淮帶到二樓,說:“明早我送你去片場。”
在徐卓晏走的時候,明淮喊住了他,他困惑不已,“你和我二姐就是來找我聊一晚上的天?”
“嗯。”徐卓晏點了點頭,接着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二樓。
到這份上,明淮也不多想了,他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頭發吹個半幹,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打着哈欠就要往床上躺。
然而他才挨着床,房門就被一陣大力敲響,明淮支起了身體,以為徐卓晏或者紀佩涵有事兒找,他沒有穿鞋,三步并作兩步地擰開了門把。當看清門外之人是誰時,明淮頓時愣在了原地,只睜大一雙眼睛迷茫的看着對面的人,極度不能理解為什麽一個不可能出現在這兒的人出現了這裏。
“紀……”
“你幹什麽?!”
明淮還處在驚愕中不能回神,下一秒便被男人按在了牆壁上,一種危險的感覺充斥在明淮的周身,他眨了眨眼睛,身體不受控制的抖動了一下,他望向壓在自己身上的人,發現對方滿臉戾氣,似乎下一刻就要将他吞吃入腹。
紀廷謙一言不發,可卻比說什麽比做什麽都要讓人感到害怕,平日淡漠的人,情緒一朝爆發哪裏是尋常能夠比得了的。
明淮的腦子如同生了鏽的機器,怎麽也轉動不起來了,像是過去與現實交疊在了一起,從前的紀廷謙偶爾會這樣,但只要一遇到這樣的紀廷謙,那麽明淮定然是要在第二天下不來床的。
明淮已經無暇思考為何紀廷謙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他是怎麽來的這裏,又是怎麽進來的,全部不在明淮的思考範圍之內,他忍不住後退一步,卻是退無可退。
下一秒發生的事情足夠讓明淮尖叫出聲,他只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然後落入了一個穩穩當當的懷抱中,他茫然無措地靠在紀廷謙的懷中,裸露在外的皮膚迅速泛起了一層粉紅。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完全逃脫了軌跡。
明淮被帶走了,然後坐上了紀廷謙的車,接着又被紀廷謙帶到了另外一個地方,當被抱着扔在床上時,明淮仍舊沒有回神,他哆嗦着看着紀廷謙,過去的經驗告訴他,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一定不會是什麽好事。
紀廷謙撐在明淮的身體上方,面沉如水,深邃的雙眸中盡是瘋狂,他将明淮劃入了自己的領地,他的視線在明淮身上逡巡,炙熱得像是要穿透那一層薄薄的布料。
“他碰你了?”
“碰哪裏了?”
明淮根本阻止不了紀廷謙的動作,他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羊羔,不多時外頭覆蓋着的那層皮就被盡數剝下。
“沒,沒有人碰我。”明淮艱難地開口,被逼到這個程度,燈光那麽亮,無論哪裏都覆蓋了一層淡淡的粉,他難堪地側頭躲避着紀廷謙注視。
“還喜歡我嗎?”紀廷謙像是沒有看見明淮所說的話,他撫摸着明淮的頭發,動作溫柔,眼神卻是狠厲。
良久,寂靜的空間裏傳來小聲的幾個字,“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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