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大梁征兵（二合一） ...

“這邊關一打仗, 按照往年的慣例過不了多久這朝廷的招兵通告就該下來了。”林家的老太爺抽了一口手中的旱煙，吐出一白煙之後慢慢開了口。

裏正聽了林老太爺的話之後，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沒有說話。

“啥玩意征兵通告！這朝廷打仗關俺們什麽事！”苦根嬸子聽見林老太爺的話吓了一大跳, 忙反駁道。

“苦根嬸子咋的你不是大梁的子民啊, 這匈奴要是真打來了, 咱全村的人一個也跑不掉！！！”郝大爺聽了苦根身子的話不高興的說道。

“我老婆子活了這麽些年也沒有見過啥匈奴人，哪有你說的這麽兇險！!!”苦根嬸子滿不在乎的說道。

“你這頭發長見識短的婆娘懂啥子事情, 這匈奴蠻子嗜血成性。當年漢沽之戰，我祖爺爺曾經親眼見到匈奴士兵在漢沽城中屠殺戰俘, 那畫面別提可怕了！！！”郝大爺說完之後打了個寒顫, 忙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這可咋辦啊，俺家就苦根他爹一個壯勞力, 俺家男人要是上了戰場剩下俺跟苦根孤兒寡母的可怎麽活啊！”苦根嬸子一屁股蹲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

苦根嬸子的哭聲似乎喚醒了沉浸在噩耗中的村民們，大家開始議論紛紛。

有那善心的小媳婦上前勸說苦根嬸子，其餘的村民則為即将到來的征兵通告惶恐不已。

喬三妮聽着村民的話語, 心中掀起了一片驚濤駭浪。

大梁自聖祖皇帝到如今的武帝已經傳承百餘年, 因着大梁的歷任皇帝都是心系百姓的皇帝，是以大梁百姓的生活一直很安定。

生活在太平盛世的百姓們可一時之間很難接受戰争來臨的消息, 喬三妮也只是在神仙草的口中聽到過百年前的漢沽之戰。

據二貨系統回憶, 當初聖祖皇帝剛剛建立大梁，民生艱辛，國力凋敝。

當時的匈奴經過數十年的休養生息，軍事實力不斷上升。

聖元二年, 匈奴老可汗去世，新可汗繼位。

早就對中原虎視眈眈多年的新可汗經過了細密的準備之後，突然揮師南上進犯大梁。

由于大梁國力虛弱，是以匈奴大軍一路勢如破竹。短短一月之內大梁近半數的國土淪陷在匈奴的鐵騎之下。

聖祖皇帝能在亂世中承繼大統自然不是等閑之輩，在滿朝文武的反對之下聖祖帝毅然決定禦駕親征。

顧皇後當時已經身懷六甲。當時國庫空虛，為了戰争所需的軍饷，顧皇後不僅帶頭捐出了自己所有的嫁妝。

最後在顧皇後的動員下，京城中的貴婦們紛紛效仿皇後捐出自己的嫁妝。

大梁的富商們也慷慨解囊，捐助銀兩、馬匹等物資抵抗匈奴。

就這樣在短短半個月內，大梁就籌集到了兩百萬兩白銀。

在經過了最初的準備之後，聖祖皇帝帶領十萬大軍趕赴漢沽城抵禦匈奴。

漢沽城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自古就是兵家的必争之地

聖祖帝帶領的十萬大軍是大梁最後的精英，而漢沽城則是大梁最後的一道關口。

若是漢沽之戰大梁戰敗，那麽匈奴大軍便可以長驅直入直搗京城。

當時大梁全民一心抵制匈奴，漢沽之戰歷時數月，最後大梁以微弱的優勢險勝匈奴。

漢沽之戰之後，聖祖帝及其繼承人意識到了匈奴對于大梁政權的具有巨大的威脅開始修建長城以抵禦匈奴。

聖元二十五年，聖祖帝派大将軍魏琰率領十五萬大軍北下征讨匈奴。

聖元二十六年，魏琰率軍攻入匈奴王庭。生擒匈奴可汗，殲滅匈奴五萬餘人。

匈奴殘部逃竄到漠河以北，自此在無力南下。

自此之後匈奴退避漠北修養生息，而大梁也因為征伐匈奴而喪失了大量的勞動力。

為了避免百姓生活勞苦，大梁就此暫停讨伐匈奴。

時光匆匆，轉眼百年已過。如今匈奴又一次進犯大梁，狼子野心，其心可誅！！！

喬三妮收回思緒，暗暗嘆了一口氣。

朝廷的征兵通告一旦下發，也就表示着喬家父子三人至少有一人要離開家中棄田投軍。

戰争就意味着犧牲，一将功成萬骨枯，古來征戰幾人回。

一想到喬阿爹與大哥、二哥要離開家中去到那兇險萬分的戰場喬三妮就紅了眼眶。

“乖女啊，你是不是困了？忍一會兒咱們一會兒就回家了啊。”喬阿爹察覺到喬三妮的情緒不對，忙有大手輕輕安撫道。

“嗯。”喬三妮低低回了一聲。

“裏正啊，這朝廷該不會真的要下征兵通告吧？”有那心慌的村民忍不住詢問裏正。

“是啊，裏正，俺家就二山跟家寶兩個男丁，這說啥也不能把俺家二山派出去當兵啊！”孫氏拍了一下大腿說道。

“娘，你先不要着急，看看裏正爺爺怎麽說再做打算也不遲啊。”喬二菊懷中抱着熟睡的小家寶彎腰勸說孫氏。

“二菊啊，娘咋能不急啊？這可是關系到你爹的那條狗命啊，雖說你爹不争氣，可是只要他在咱們這個家還是一整個不是嗎？”孫氏越說越着急，幹脆摸起了眼淚。

聽見孫氏的話，整個曬場上一片沉寂。

自從來到曬場之後，喬阿娘就一直沉默不語。

只是喬阿娘越來越蒼白的面容出賣了她內心的緊張，突然喬阿娘一下子沖到喬大哥、二哥面前将他們一把抱到懷裏，奔潰大叫道：

“誰也不能奪走我的孩子！他們是我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是我身上的一塊肉。誰也別想把我的孩子送到那吃人的戰場上去！！！”

“阿娘…….”喬三妮一個沒忍住紅了眼眶。

“大山嫂子說的對！誰也不能把我的孩子帶走！！！”

“就是！孩子是我生的，你們不心疼我心疼！！！”

“我老婆子一輩子生了六兒三女，到頭來養大的就只有一子一女。這孩子就是做娘的命啊，這天殺的匈奴遭了這麽大的孽是要下地獄的！！！”錢婆婆柱着拐杖狠狠的罵道。

老裏正望着曬臺下的驚慌失措的村民，眼中閃過一絲沉痛。

其實征兵通告在三天之前便到了他的手中，只是此時趕上了村中的秋收，為了來年的收成着想，老裏正原本想選擇一個穩妥的日子将村民們召集起來公布這個消息。

只是沒想到，這戰場上的形勢瞬息萬變，只短短三日時間，匈奴大軍就攻到了大梁函谷關下，朝廷下了緊急命令五日之內必須完成招兵工作。

如今形勢逼人，也顧不上這許多了。

老裏正顫顫巍巍的站起身，沖着曬場上情緒不穩的村民擺了擺手示意大家靜下來。

“我老頭子就不瞞大家了，這朝廷的征兵通告确實是下來了。我知道大家心裏是怎麽想的，只是現在是咱們大梁生死存亡之際。南邊南秦已經亡國了，聽說南秦的昭王為了守衛都城戰至最後壯烈殉國。男子漢大丈夫此時不保家為國，難道要等到匈奴打進來的時候做亡國奴嗎？”老裏正一襲話之後，當場便有婦人暈了過去。

“蓮花嬸子！！！”昏死過去的婦人是村中的蓮花嬸子，蓮花嬸子的丈夫因病早逝，好強的蓮花嬸子便獨自拉扯着一兒一女，這次征兵通告一下來，蓮花嬸子家唯一的男丁許長生便要上戰場殺敵了。

“阿娘！！！”見阿娘暈倒了，人群中面容清秀的許長生趕忙擠了出來。

“大家讓讓，姚郎中來了。”人群中有人大喊道，大家都自覺讓出一條道路來。

姚郎中蹲下身子把把脈之後，用力掐了一下蓮花嬸子的人中說道：

“急怒攻心，休息一兩日便可。”

“長生你還愣着幹啥啊，快背你娘回家歇着去啊。”大秦嬸子推了一把許長生催促道。

“哎哎…….”許長生向姚郎中道了謝之後，趕忙背上蓮花嬸子回家了。

“如今的情形大家也都知道了，該怎麽辦心裏也有譜了。這天色這麽晚了大家都散了吧。”老裏正沖着大家揮了揮手，滿面凄涼的轉身離開了。

這一晚人仰馬翻的，盡管早已身心俱疲，可是回到家之後喬家一家人卻怎麽也睡不着了。

喬家老宅中，堂屋中燭火通明。

喬阿奶一身孝服的端坐在屋中的八仙椅上，喬三叔一言不發的坐在旁邊。

“阿娘，你所說的話可是真的？”許久之後，喬三叔才開口問道。

“清源啊，阿娘養了你二十多年。本想把這個秘密帶到棺材裏頭去的。可是如今南秦已亡，阿娘就是想瞞也瞞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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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一宿未睡的喬阿娘便起床了忙活開了。

喬阿娘揉好了面團，殺了家中最肥的一只老母雞。又親自到家中的菜園子裏摘了新鮮的蔬菜，裏裏外外收拾利索之後。

喬阿娘開始燒早飯，今天早的早飯是喬大毛、喬二毛哥倆最喜歡吃的雞絲面條。

喬阿娘便擀面條便心事重重的看向喬大毛哥倆住的西屋，兒子就要離開家了，這一走生死未蔔，喬阿娘的眼眶又紅了。

喬三妮躺在床上聽着竈房中喬阿娘擀面條的聲音，微不可及的側了側身子。

床的一側蠢狗子二汪正攤開身子蓋着小被子四仰八叉的睡得正香。

看着蠢狗子沒心沒肺的睡覺的蠢樣子，喬三妮頗為嫉妒的伸出爪子捏住了二汪的鼻子。

一秒、兩秒、三秒……..突然感覺到呼吸不順暢的蠢狗子睜開了王八綠豆小眼。

“嗷嗚嗚嗚，嗚嗚嗚嗚（敢打擾本二汪的美夢，蠢三妮是要造反嗎？）”蠢狗子睜着王八綠豆小眼睛質問喬三妮。

“二汪做為一只蠢狗子你最大的長處是什麽？”

“嗷嗚嗚嗚嗚，嗚嗚嗚（那還用說嘛，當然是本二汪的美顏盛世！！！）”蠢狗子甩了喬三妮一個白眼。

“做為一只蠢狗子你的本職工作就是賣萌！！！不過你天生這幅蠢樣子也賣不了萌………不如？”喬三妮一個虎撲将蠢狗子撈到懷裏一頓□□。

“嗷嗚嗚嗚，嗚嗚嗚（蠢三妮發瘋了，快放開本二汪！！！）”蠢狗子奮力掙紮了好一會兒才逃離魔爪。

蠢狗子一溜煙縮到牆的一角，探着小腦袋暗中觀察着喬三妮。

喬三妮在床上滾來滾去滾了一會之後便癱在床上不動了。

短暫的快樂之後，現實而殘酷的問題還是要面對。

現如今懸在喬家全家人心頭上的一把利刃便是朝廷的招兵通告。

大梁如今實行的征兵制度是沿襲自漢代的普及義務兵役制度。

過去這幾十年大梁四海升平，朝廷自然不需要那麽多的兵力。

只是如今匈奴大舉進犯，朝廷節節敗退。

朝廷兵源不足才會如此倉皇的招選士兵。

根據招兵告示上所寫，凡是大梁百姓一家有一個以上十三之上，五十歲之下的壯勞力的，一家至少要出一個男丁來擴充兵源。

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例外。

以喬家舉列子，喬大毛如今年滿十四歲，喬二毛年滿十三歲，喬大山正值壯年。

所以喬家三父子中便會有一位被選中編入軍隊。

“十五從軍征，八十始的歸。”這一離別，喬家一家人要想重聚便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想到這裏，喬三妮不由得抓緊了手中的棉被，一會之後又頹頹然松開了。

喬家一片沉寂，喬家老宅中也安靜的不像話。

喬三叔自昨天起邊回到書房中之後便再也沒有出來，而喬阿奶也只是照往常一樣吃飯過生活。

陳蔓兒母女膽戰心驚的躲在西屋中商量對策，就在昨晚喬阿奶向她們下達了驅逐令。

“阿娘，這可怎麽辦啊。如今兵荒馬亂的咱們又沒有盤纏，離了喬家咱們怎麽生活

啊。”陳蔓兒攪着手中的手帕說道。

“蔓兒啊，最近怎麽不見林家少爺來尋你啊。”寧氏答非所問的說了一句。

“阿娘！你別提林子陵那個混蛋了！那天我拉下臉親自去尋他，結果他居然叫我以後別再去找他，說什麽林家是知書識禮的書香門第，還有他只是玩玩我罷了！”陳蔓兒憤憤的說了一通。

“蔓兒，這林家少爺沒有給你什麽補償嗎？”寧氏試探着問道。

“阿娘，這林子陵就是表面光鮮的僞君子，內裏就是個窮光蛋！他能給我什麽補償！”陳蔓兒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蔓兒你怎麽這麽傻啊！你這是被林家少爺白白玩膩了又扔回來了！！！”寧氏狠狠的嘆了一口氣說道。

“阿娘，你怎麽能這麽說人家呢？”陳蔓兒委屈的看着寧氏。

“蔓兒啊！現在不是委屈的時候。如果沒有盤纏細軟，在這個亂世你覺得咱們母女兩個能活幾天？”

“阿娘，那怎麽辦啊？”陳蔓兒慌了，忙問道。

“怎麽辦？第一個辦法，咱們娘倆死皮賴臉賴在喬家不走。第二個辦法，你去敲詐林家少爺一筆銀子，咱們搬到另外一個地方，娘好好為你尋一戶人家，風風光光的把你嫁出去。”寧氏理了理發髻說道。

“阿娘，我聽你的，你怎麽說我就怎麽做。林子陵，你對我不仁，可就別怪我翻臉無情了。”陳蔓兒眯了眯眼睛說道。

就在陳家母女謀劃如何才能順利訛詐林子陵的時候，喬家熱騰騰、香噴噴的雞絲面已經新鮮出爐了。

“大毛、二毛，這是你們最喜歡吃的肉絲面。阿娘特意為你們做的，快吃吧。”喬阿娘舀了滿滿兩大碗肉絲面端到兩個兒子面前，說道。

“大哥，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吧？怎麽阿娘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喬二哥故作輕松的說道。

“二弟，俺也不知道阿娘為啥變得親切了……”喬大毛憨憨的說道。

“二哥，就你有嘴啊，一天天叭叭的。”喬三妮笑着打趣喬二哥。

“三妮啊，二哥可沒有你這小嘴能說。”喬二哥伸手揪揪喬三妮的小胖臉調笑道。

“好啦好啦，快吃面吧，涼了可就不好吃了。”喬阿娘笑了笑，說道。

“他娘啊，俺都想好了。這次朝廷招兵咱們家就由我去參軍好了。”吃完飯之後，喬阿爹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開了口。

“他爹啊，你這是都想好了。”正在收拾碗筷的喬阿娘頓了頓之後說道。

“阿爹，俺是家中的長子，這上戰場的事情怎麽說都是俺去才對！”喬大毛梗着脖子說道。

“得了吧大哥，就你這個憨笨的性子別說是上戰場了就是出鎮上賣個柴火都能被人家騙了，你到戰場上給人家做飯都不要。阿爹你這一大把年級了就不要學年輕人舞刀弄槍打打殺殺的了。”喬二毛瞥了一眼喬大哥，斬釘截鐵的說道：“所以嘛，這家中還是我去戰場最保險了。”

“二毛你個小兔崽子，胡說什麽玩意呢！老子還是喬家的一家之主呢，這個事情就這麽定了！老子去參軍，你們兩個小兔崽子在家裏好好照顧你阿娘跟小妹知不知道？”喬阿爹難得說了一次髒話之後，背着手進了裏屋。

喬大毛：“……….”

喬二哥:“…………..”

喬三妮看着喬阿爹略微佝偻的背影之後，突然意識到阿爹也在歲月的洗禮之下漸漸老去。

喬阿娘收拾完碗筷之後便進了房間，三妮知道阿娘又躲起來偷偷抹眼淚了。

其實對于這件事情，喬三妮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她贊同喬二哥去參軍的想法，去戰場非同兒戲，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發生意外。

在喬家三父子中，就屬喬二哥心思最為缜密，最有心計。

喬大哥的性子說好聽點是憨實，說不好聽了就是老實過頭了變成了缺心眼。

而喬大山的性子就過于情緒化，牛脾氣上來了連喬阿奶都治不住他。

而喬二哥的性子則比較中庸，既有心計能夠應付小人的陷害，又可以在自己陷入被動之地的時候不動聲色的給予反擊。

若是二哥去戰場，還比較令人放心。

喬三妮不是天生的冷血動物，也不是遇事只會哭哭啼啼的小女生。

在這個皇權大于天的特殊時代，對于朝廷下發的招兵通告，做為普通小百姓的喬家除了順從之外還能做什麽呢？

既然事情注定不可能改變了，那不如做出最好的選擇說不定可以否極泰來呢？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如果喬二哥一輩子都安安分分的窩在棗花村中種田、娶妻、生子一輩子和和美美的當然很好。

但是，如今匈奴進犯大梁，百姓們的安穩日子已經被打破了。

即使沒有朝廷的招兵通告，喬二哥也不可能安安穩穩的渡過餘生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放手一搏，說不定喬二哥會闖出一個錦繡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