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誰都沒有發現, 洞窟的一個大石頭後面站着一個穿黑衣服的女子。

那是楚铮。

她靜靜的看着這一切,突然發出一聲苦笑:“小真啊, 他只是不愛你……”

他哪裏是天性怯懦,他分明是不愛。

過了好大一會兒, 她的身體逐漸消失,只輕輕地嘆了一句。

“……我的傻妹妹。”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誰知道她和妹妹十天前從天上下來,如今都落了個如此結局。

她與妹妹相比, 還是過于心思歹毒了。因為相公想要一個孩子便假裝懷孕, 并偷了一個孩子過來, 因為要天庭召回,她便作了一場那樣凄慘的戲,讓相公此生都不會忘記他。

只願此次一別,今生後世,還能有個相見的機會。

————————————————

不得不說, 鬼煞的藥膏還是挺好, 劉曠現在看起來也沒什麽, 只不過…說話有些漏風而已。

他說話漏風,并不能阻止劉曠無時無刻都恬不知恥的向門主表達愛慕之情。

當劉曠忽然間看到桌子上出現了一個肘子的時候。

“門主,你點的肘子嗎?太棒了,肘子可是我原來喜歡吃的啊!”

“原來?”

“嗯, 現在最喜歡的是你啊!”

Advertisement

“……”鬼煞默不作聲, 低頭吃飯, 耳朵微紅。

“…沒電了。”鬼煞拿出手機。

“你偷親我一口我就給你充。”

鬼煞猶豫了一下,閉上眼睛湊過去:“……吧唧。”

劉曠直勾勾的盯着鬼煞:“…你可以在閉上眼睛嗎?”

鬼煞剛睜開的眼睛又顫抖了一聲,輕輕閉上了。

劉曠氣息有些不穩,但他又輕輕的說道“…我可以吻你嗎?”

劉曠笑着吻了上去,直到兩個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的時候,劉曠在他耳邊低聲問道:“…我可以脫掉你的衣服嗎?”

劉曠說着手指便偷偷的摸上了鬼煞的衣領。

誰知道鬼煞忽然攥住劉曠的手,臉色還有些發熱,但眼睛已經清明了下來:“不可以。”

劉曠沮喪地在他唇上又吻了一下:“好吧,今天就到這裏。”

劉曠默默嘆了一口氣,應該也是因為囚月又要發作的緣故吧,這幾日鬼煞興致都不是很高,從來沒答應過和他做。

這幾日鬼煞更是有些精力不濟,沒一會兒就睡着了。劉曠和他躺在同一張床上,就靜靜的看着鬼煞睡着的模樣,然後湊過去,忍不住的想親親他,但又害怕打擾鬼煞睡覺,中途換了個方向,輕輕地親了親他的黑發。

然後他就十分滿足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掏出手機開始給鬼煞拍照。

這已經成為了劉曠的一個習慣,現在從相冊上扒拉下來,有鬼煞睡着的時候,有鬼煞在前面走的背影,有鬼煞戴着白色鬥笠的模樣。

還有一張他們兩個人的合照,這張鬼煞是直視鏡頭的,本來表情很嚴肅,但在按下拍照那一刻,劉曠忽然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鬼煞猝不及防被偷襲,表情還有些驚愕,十分少見的表情。

劉曠翻着翻着就情不自禁的嘿嘿笑了起來。

以防手機“充電複原”把照片删掉,劉曠每次“複原”都會小心翼翼的把內存卡摳出來。

不知不覺,天色就更晚了一些,劉曠準備把手機放在桌子上就睡覺,他現在習慣把手機放遠一些。因為總是害怕這些東西會對鬼煞現在虛弱地身子有什麽輻射。

劉曠輕手輕腳的走下床,這家客棧桌子很大,上面只放了一盞油燈,和鬼煞整整齊齊疊好的外衣。

劉曠放手機的時候忽然發現鬼煞衣服下面又出了一個黃色書角。

劉曠把這本書抽了出來。

原來還是那本絕世醫書。

橙黃色的油燈的照耀下,這本古書顯得更加神秘。

後來,劉曠艱難地抽着一根又一根的煙,他忽然想,這一天如果他沒有打開這本書是不是就能改寫一個結局。

手中那根煙吸完的時候,他把煙頭摁在地上,苦笑着搖了搖頭。

其實結局已經寫好了。不管那時候他那本書沒有翻開,他的人生結局,都會狼狽的像一條土狗。

劉曠有些好奇地翻了翻書。

發現其中夾了一片樹葉。

而樹葉所在的那一頁,用細毛筆做了些标記。

明顯是鬼煞的字體。

劉曠把這一頁看完之後,整張臉在燈的映襯之下,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引人之法”被圈住了。旁邊用端正小楷寫道“囚月。”

“人引。”被圈住了,旁邊标注了一個人名——“劉曠”

“一方提前至少一年服下清心丸,另一方需對所換之毒免疫或服過解藥,以兩次歡好為途徑轉移病症。不可少,不可缺。”這一行字跡旁邊被細心的标注了日期。

“清心丸,幼年已用。

劉曠,囚月之于此人無用。

第一次,九月初八,客棧。

第二次,十月初七,客棧。”

劉曠仿佛如墜冰窟,冰水從頭灌到腳,讓他冷的發顫。

他忽然想起來,十月初七那次之後,鬼煞總是拒絕他,他還以為是因為鬼煞身體不舒服,沒想到這是因為次數夠了。

原來…

原來是這樣。

他這才想起,鬼煞從來沒對他說過一句喜歡,從來沒有。

往事清晰的展現在自己的面前。

他向鬼煞告白的時候,鬼煞說,可以。

是可以。

不是其他任何回應。

如同初見時那般,上位者的同意了某個方案一樣,漫不經心地,漠然視之的态度。

他不小心說出原來同時交往兩個女朋友的事情,鬼煞淡淡道:“這樣不好。”

當時便應該感覺到不對的,竟然還自欺欺人地以為鬼煞不知道女朋友是什麽意思。

他只是不在意罷了。

迷戀的是他,瘋狂的是他,泥足深陷的還是他。

而鬼煞,他從始終止都是一個高高俯瞰的,置身于外的看客罷了。

“你喜歡的人是——”

“……不知道。”

“門主,怎麽能不知道啊,是我啊是我!!”

現在想起。

真是。

恬不知恥。

“嗯,現在最喜歡的是你啊!”

“你偷親我一口我就給你充。”

他一次次的親吻着鬼煞,一次一次的說着我喜歡你,我愛你,他那仿佛掉入了蜜罐子裏的癡傻行徑,在鬼煞面前,簡直就如同小醜一樣不是嗎。

劉曠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床邊的,他坐在床上,看着鬼煞熟睡的模樣。

心中升起一種幾乎是自責的情緒。

為什麽,為什麽當初沒有早點把這本書給看了…

如果“人引之術”是自己提出來的,那鬼煞就不用再騙他了,說不定鬼煞可能還會因為“他的犧牲”稍微喜歡他一點點呢。

他晃了晃腦袋,似乎要把這些想法甩出去。

不行啊,劉曠,人不能那麽賤。

他狠狠的掐着自己的肉,臉上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他重複道:

不行啊劉曠,人不能那麽賤。

他現在其實腦子都不知道要怎麽思考了。

他就這樣靜靜的,靜靜的看着鬼煞,好像想着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又好像什麽也沒想。

這一晚迷迷糊糊的,劉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睡着。

但鬼煞是很晚才醒來的。

這幾日鬼煞的确是有些精神不濟,就算是醒了,也是一直皺着眉頭,面色很不舒服的樣子。

劉曠吩咐小二端上來了些粥,他一手拿着粥,一手拿着勺子,坐在床邊,伸出去的手卻忽然又收了回來。然後他把粥和勺子放在了鬼煞的手裏。

鬼煞并沒有發現劉曠本來是想喂他的,就自己端着粥,安靜的一口一口喝着。

劉曠依然看着他,一言不發。

直到兩人出門,劉曠也沒有說一句話。

他甚至不敢開口,他怕一開口就會說出那種怨婦一樣的語句,他怕一開口,內心的怨憤和悲傷将無法掩飾,他怕一開口,他就會更像一只上蹿下跳的小醜。

山間小路有些崎岖不平,兩人還是步行,累了的時候,兩人就尋了一塊石頭坐在了上去。劉曠呆呆的看着天空,不知道腦子在想些什麽。

鬼煞忽然開口說:“接下來我們趕路快些吧,回去要花離顏盡快把這鏈子給解開了。”

劉曠聽了,身子微微顫抖了起來。

他終于開口了:“…為什麽?”

鬼煞垂眸道:“再不解就晚了。”

晚了?!什麽晚了?!是怕囚月轉移之後還和他這個累贅連在一起嗎?還是怕他暴斃之後再拖個死人總是有些行動不便嗎?!

鬼煞,這麽久了,你難道沒有對我的一點一點喜歡嗎?

一點都沒有嗎?!!

“累了。”鬼煞突然淡淡開口道,然後他緩緩靠在了劉曠的肩膀上。

若是以往,鬼煞主動做出如此動作,劉曠絕對會高興得合不攏嘴,再抱着鬼煞親個夠才放手,他現在只覺得無盡的疲憊。

很靜。

有清冽的小泉水流拍打鵝卵石的聲音,有風吹動樹葉嘩啦啦作響的聲音,有遠處不知名的小鳥叽叽喳喳叫喚的聲音,有近處鬼煞平穩的呼吸聲。

劉曠似乎也靜了下來。

他忽然想再問一次,就如同垂死前最後一次掙紮。即使他知道這既可笑又可悲。

他用極盡平緩的聲音問道:“門主啊,我再問問你,你的生辰是什麽時候?”

鬼煞沒想到他會忽然問這種事情,那還是乖乖答道:“八月初一。”

“那你讨厭的是什麽?”

“陰雨天氣。”

“你喜歡的食物是?”

“巧克力。”

劉曠聲音微微帶着顫抖:“你喜歡的人是誰?”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靜止了,那一瞬間,劉曠甚至覺得風聲,鳥聲,溪流聲,全部都消失不見了。

然後他聽見鬼煞說:“……不知道。”

不知道!

永遠都是不知道!

劉曠的心都被擰在了一起,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樣猙獰:“……門主,你喜歡我嗎?”

鬼煞坐直了身子,皺着眉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劉曠盯着鬼煞,他一字一句的問,但卻似乎是哀求一樣:“我喜歡你,我愛你…你…有沒有一點的喜歡我?”

鬼煞低着頭,沒有說話,連眉毛都沒舒展開。

劉曠猛然站了起來,他雙手握成了拳,雙目之中湧現出血絲:“…你把我當什麽了?”

他忽然暴怒起來,腳下的石子踢了出去,如同一只發狂的狗,被壓抑了一天的情緒終于被打開閥門,統統釋放了出來:“…你他媽…你他媽把老子當什麽了?!!”

鬼煞眉毛似乎做得更緊了:“劉曠!”

劉曠突然笑了起來,笑得淚流滿面,模樣甚至有些癫狂了:“…哈哈哈…你他媽…解藥就解藥啊,我也沒說不願意當那個人引子啊,那你為什麽要讓我以為你喜歡我?!為什麽要把我耍得像一只狗一樣!!”

他又狠狠的踢飛腳下的小石頭,發怒似的問道:“你說!為什麽啊?!!”

鬼煞瞳孔驟然緊縮。

劉曠笑了兩聲:“呵…兩次已經夠了吧…鏈子的确給解開了啊…”

“鏈子該解開了!”他猛的抽出鬼煞的劍,左手握着劍朝那鏈子上砍!

“砰砰!砰!”他動作瘋狂而又無序,可是那鏈子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

“解開啊!”他怒吼着。

好像瘋了一樣。

鬼煞這麽踉跄着站了起來,臉色蒼白得過分,但他站都沒站穩,又猛然跌坐了回去。

“解開啊!老子就不信!老子…”他持着劍,突然笑了兩聲:“老子…老子只要把你的手砍下來就行了啊…”

鬼煞臉色依舊蒼白,卻看不出別的什麽表情,他甚至把自己的左手伸了出來。

劉曠一只左手拿着劍,手中的劍猛然落了下去,額頭上青筋暴起,猙獰的喊道:

“啊——老子砍了你——”

“啊!”随着一聲慘叫,鮮血終于噴濺了出來,一只手掉在了地上,并且在地上滾了幾下,鏈子也終于把兩人分開了。

鬼煞驚愕地擡起了頭,溫熱的鮮血噴濺在他的臉上,他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是滿滿的不可置信。

劉曠——

他砍下了自己的右手。

劇痛使劉曠的整張臉龐扭曲得過分,他疼的直接跪在了地上,臉上濺着鮮血,淚水從眼中流了下來,與鮮血混合在一起,滴滴嗒嗒的流了下來。

他左手狠狠的捂住右手腕上的血窟窿,但鮮血依舊不住的順着他的指頭縫往下面嘩啦啦的流着。因為失血,他臉上沒有粘著鮮血的地方還是十分的慘白,慘白與鮮紅相互映襯着,給人一種觸目驚心的感覺。

劉曠掙紮地爬起來,惡狠狠的看了他一眼,眼中布滿了紅色的血絲,仿佛一只受傷的小狼,他一點一點的轉過身子,咒罵了一聲:“他媽的…”

然後踉跄着向前走了。

這是十月十五號的夜晚,囚月發作了。

雨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可是月亮卻依舊懸挂在夜空,不是很亮,一副黯淡的模樣。

“啊!疼…”

了無人跡的樹林裏,一個渾身血污的身影在地上翻滾,發出一聲又一聲痛苦不堪的哀嚎。

劉曠覺得渾身都要粉碎掉了,仿佛是從高空砸落在地上,骨頭碎了,紮在血和肉裏,腦漿噴濺出來,一次,接着一次。

…疼…好疼…啊……我疼……啊……

那個聲音剛開始還是很大聲,仿佛野獸的咆哮,讓人聽着就頭皮發麻,可是一聲接着一聲就變地衰弱了,逐漸變成了輕顫的嗚咽。

慢慢的,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徹底。

沒有了聲音。

同類推薦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六年浴血,王者歸來,憑我七尺之軀,可拳打地痞惡霸,可護嬌妻萌娃...

凡人修仙傳

凡人修仙傳

一個普通山村小子,偶然下進入到當地江湖小門派,成了一名記名弟子。他以這樣身份,如何在門派中立足,如何以平庸的資質進入到修仙者的行列,從而笑傲三界之中!
諸位道友,忘語新書《大夢主》,經在起點中文網上傳了,歡迎大家繼續支持哦!
小說關鍵詞:凡人修仙傳無彈窗,凡人修仙傳,凡人修仙傳最新章節閱讀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

步步生花:穿越之霹靂皇後

步步生花:穿越之霹靂皇後

師父居心叵測,讓他身敗名裂;師兄騙她感情,讓他死無全屍;
小師妹給她設下生死陷阱,就讓她生不如死!彈藥師借屍還魂,辱她者,她必辱之,害她者,她必千萬回報!
還有他,欲借她力、謀她身、奪她心,她偏要拆他臺、踹他小弟、戳他心肝脾肺腎!
什麽,要姐做皇後?行,領着千軍萬馬過了霹靂火雷陣先!
包子已死,天才重生。行走間,石榴裙下屍橫遍野!談笑中,舌燦蓮花怎敵得過步步血蓮!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