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縱容

發消息的人是尚禧暖, 她的上條消息是：【都安排好了】

齊星熠微信發過去幾秒後，尚禧暖消息再發過來：【你這些年做了這麽多, 為什麽不告訴晚晚？】

齊星熠：【她的性格，你知道的】

他眉目垂下，指腹摩擦手機屏幕, 嘴角扯了扯，燈火下，神情落寞。

他不是沒幫過她，可她太要強, 将他拒絕得一點餘地都不留。

須臾, 回神。

齊星熠眸光落在尚禧暖發過來的消息上：【晚晚總會知道的】

他：【真相大白那天再說呗】

字裏行間的語氣，滿是不在意。

另一端，尚禧暖看着這條消息, 陷入沉思。

當年晚晚被宋曉教唆人下藥, 被送上圈內某富商床, 差點潛規則。

這一年多，晚晚總以為是她無意路過救了她，實則卻是齊星熠救了她。

當時，齊星熠見她也在南國花園應酬，除卻拜托她擔下救了晚晚的事, 還以黎錫然行蹤和她做交換, 讓她簽下從星辰娛樂節約不久的晚晚。

以尚家在京圈的地位，讓宋曉忌憚三分。

這一年來，她也不敢再對晚晚下手。

星熠只是怕了晚晚一再拒絕他的幫助, 這一年來，像這次《浮華》事件，都是以她名義幫助晚晚。

稍稍回神，尚禧暖回：【到時，晚晚怪罪下來，你自己背鍋，我不背】

齊星熠：【行】

再聊兩句，齊星熠收起手機，走到窗前，看見四合院外亮起的車燈，唇角上彎。

她，回來了。

他微微活動有些酸疼的身子，轉身邁步，出門下樓。

夜色降臨，萬家燈火璀璨。

黑色保姆車碾過青色苔藓，穩穩停在心動小屋門前。

許未晚從車上走下，腳上尖嘴高跟鞋接觸石板地面，發出清脆響聲。

她與車上小安和司機劉叔揮手道別，轉身跨過門檻，走進小院。

快到內院時，她聽見有高跟鞋踩過地面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晚晚姐——”

是盛蔓。

許未晚微微轉身，看見盛蔓逆光站在避過鏡頭的假山後，與她招手，示意她過去。

她知道盛蔓找她為什麽，轉身邁開長腿，走到盛蔓面前，站定腳步。

她淡聲問：“有事？”

盛蔓看着站在眼前的女人，她迎光而立，皎潔月色下，眉眼嬌媚。

因為行程原因才歸，她臉上精致妝容還未卸掉，楓葉系妝容，襯得她淚痣撩人，楓葉色渲染的桃花眸，愈發水光潋滟。

盛蔓有點嫉妒，卻又不得不承認，許未晚真的很好看。

盛蔓壓下心尖那抹嫉妒，清麗小臉露出一抹笑：“程相宜是你的了，恭喜晚晚姐。”

許未晚依舊态度淡然：“哦。”

盛蔓嘴角抿緊，眼神略帶憤然看着她：“許未晚，我已經拿到和初嘉合作電影的資格，程相宜是我不要，讓給你的，你就這種态度感謝我？”

許未晚眼皮掀開個寡淡弧度，看盛蔓眼，紅唇揚起譏嘲弧度：“我要不要把你照片供起來？再早晚三炷香，例行拜祭，謝謝你把程相宜讓給我？”

盛蔓咬牙：“你——”

許未晚倦意襲來，捂嘴打哈欠，語調散漫：“還有事嗎？別忘了，待會還要繼續錄制節目。”

“許未晚...”盛蔓看着表情風輕雲淡的許未晚，咬牙摔狠話：“你別得意太早，總有你哭的時候。”

許未晚扯了扯唇角，對她敷衍笑了笑：“嗯。”

“......”

盛蔓咬唇，衣袖裏藏着的雙手緊握成拳。

她想到宋曉手裏拿捏着許未晚把柄，心尖的火意才澆滅下去。

盛蔓對許未晚別有深意一笑：“我們走着瞧呗，晚晚姐。”

然後轉身離開。

一陣冷風襲來，吹得許未晚困意褪去不少，頭腦逐漸清醒。

她知道盛蔓話的意思，盛蔓跟宋曉快兩年，宋曉手握她把柄的事，盛蔓肯定略知一二。

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壓下心尖躁意。眼望天際，目光幽沉，如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許未晚轉身，準備離開假山，回到屋內。

才走兩步，假山另側響起齊星熠聲音：“晚姐姐，怎麽現在變得這麽毒舌？”

因為此處是鏡頭死角，她眉尖微揚，反怼他：“和你學的。”

假山後響起男人低低的笑聲，在黑夜裏回蕩，撩人心弦。

笑聲漸近，她看見從假山另側走出來的齊星熠。

他雙手插在大衣兜裏，長腿邁開，闊步走向她，月色和燈光糅合交織在他眸底，清晰刻出她的倒影。

滿眼是她，再無他物。

許未晚彎了彎唇，略帶疲倦的眉眼染上一抹柔和。

齊星熠走近她，插在大衣兜裏的手拿出，握住她的手，卻是一片冰涼。

他微微皺眉看她：“怎麽這麽冰？”

她的手從他手中抽離，擡眸望着他，綻放一個淺笑：“冷風裏站久了，能不冷嗎？”

他又握住她的手，放進自己大衣兜裏。

他的衣兜略大，裝兩人相握的手，堪堪足矣。

衣兜裏，他握着她冰涼的手，指腹擦過她掌心取暖，帶起一陣顫栗，勾得她心癢。

她手掌溫度漸漸回暖，擡手握住他取暖的拇指，望着他：“剛才，我和盛蔓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嗎？”

他握住她作亂的手，盯着她，溫聲言：“聽了一半。”

她哦聲，沒繼續說話。

齊星熠盯着她眼，大掌撫上她頭頂，揉了揉她柔軟的烏發。

許未晚要躲開，卻沒躲開，然後瞪他：“頭低下來——”

他疑惑挑眉：“嗯？”

她眼底閃過狡黠，掙脫被他緊握的手，踮起腳，雙手捧住他的臉，趁着他愣了那瞬，使勁揉搓他的短發。

齊星熠失笑聲，微微低頭，方便她使勁作亂他的發型。

她揉得開心，先前一點煩躁，全部沒有。

等她停手後，注意到燈下他的頭發全亂，碎發遮住眉眼，頭頂更是亂如鳥窩。

許未晚噗地笑出聲來，唇角上彎，眼底光亮得璀璨。

他擡手抓了抓亂不成型的頭發，盯着她眼，唇角勾起：“開心了？還要揉嗎？”

她看着他眼底縱容，恍然明了。

他是看穿她心中不快，非得縱容着她亂來。

心尖躁意煙消雲散，被他用濃濃的情意包裹得滿心愉悅。

“不了。”許未晚彎唇一笑，踮腳幫他略整理頭發，“今晚輪到你我做飯，回去了。”

“等會。”

他大掌握住她纖細手腕，将她往懷裏一帶，一個吻落在她臉側，還偷偷咬她耳垂，沉聲開口，撩得她心亂成一團，“報酬，回去了。”

她才走幾步，他聲音又響起：“我來做飯，你別動手。”

許未晚偏頭，桃花眸盛滿疑惑看着他：“嗯？”

“你做飯——”齊星熠上前一步，眼神促狹看着她，“能吃嗎？”

“......”

她對上他調侃目光，頭一回在他面前，窘得要死。

偏她好面子，理直氣壯道：“你又不是沒吃過！”

齊星熠深看她幾秒，憶起四年前，她一時興起做得晚飯。

糖醋排骨成了醬油鹽排骨，蛋炒飯成了糖炒蛋炒飯...

他想起當年飯的滋味，舌尖一苦，有點委屈的望着她：“晚姐姐，為了我的命，你就切菜，行嗎？”

她橫他眼，高跟鞋狠踩他腳，看着他疼得皺眉，才彎唇一笑：“回去做飯。”

齊星熠看着她轉身快步往回走，疼意稍緩，才追上她：“等等我。”

...

飯後，這一期錄制結束。例行發送告白郵件，許未晚心動郵箱收到來自齊星熠的郵件：【以後不開心，我給你揉】

她憶起齊星熠被他揉亂頭發的模樣，他本來是素來稍顯嚣張的眉眼，剛才時，碎發淩亂，眼神茫然，有點像稚氣的小男生。

她發送告白郵件給他：【行啊】

她笑聲，收起手機。

等跟拍PD離去後，許未晚想起《浮華》官宣微博還未轉發，登上微博轉發。

【@許未晚V：幸相識，程相宜。轉發微博：//@電視劇浮華V：東方夜莺，為情歌唱。美人相宜，為國殉身。你好，程相宜。@許未晚V】

微博發出沒有幾分鐘，齊星熠和尚禧暖前後評論轉發她的微博。

【@齊星熠V：時隔四年再合作，請姐姐多指教 配圖.乖巧.jpg】

【@尚禧暖V：我晚演就行了大拇指.jpg】

底下評論：

【長帝姬殿下與驸馬爺的第二世，必須看起來】

【驚險大三角：洗碗CP，晚星CP，論星熠與暖暖誰是晚晚的心尖寵？滑稽.jpg】

【等了四年，我終于等到今天~此樓評論，抽十個人分別送520，《浮華》官宣定妝照當天開，要求沒有黑過晚星，非盛家粉】

【小破站的神仙剪刀手們又将有素材了，剪個晚星三生三世】

【合作愉快鴨，不過拒絕捆綁】

【.....】

不多時，微博熱搜替換：#齊星熠點贊評論許未晚#

#晚星發糖#

許未晚略掃廣場熱評，多是她的粉絲與齊星熠粉絲控評，她看《浮華》官微最新微博解釋為何換角。

【@電視劇浮華V：因盛蔓女士行程相撞，幾經商協下，我方與盛蔓女士解約，網絡任何不實謠言，皆是誤傳，望周知。】

底下盛蔓評論：【@盛蔓V：很遺憾這次不能合作，期待下次合作】

網線吃瓜網友迅速評論：【嘔——】

【問：盛蔓今天喝了什麽？答：綠茶】

【蔓蔓就是大度，不像某人，啧啧】

【盛雞粉給我安分點，再bb我嫂子，我今晚一定吃雞成功哦】

【嫂子？姐妹，有料嗎？】

【......】

熱搜詞條，再次更換。

許未晚粗略看過後，退出微博，與尚禧暖聊天：【謝謝尚老板慷慨解囊，祝我拿下程相宜】

那邊尚禧暖回了條語音，她點擊播放，是男人聲音：“許小姐，以後晚上九點，不要找我家暖暖，容易影響我們夫妻感情交流。”

許未晚：“......”

這夜宵，撐了。

想到好友多年單戀總算成功，她送上祝福：【保證不打擾，祝你們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很快有回複：【快了，謝謝】

許未晚無奈勾唇，看見“幼稚鬼”消息欄跳動，點開一看：【晚安，夢裏必須想我，不想我，我就來陪你一起睡。】

許未晚：【不想，晚安】

她放下手機，卸妝護膚。

許未晚習慣留下一盞床頭燈照明房間，拉過鴨絨被裹住身子，閉眼沉睡。

《浮華》的簽約應酬宴是在這周六晚舉行，地點是南國花園。

小安家中有事，方明昊就陪許未晚一起前往。

這幾日，天氣轉涼，霧霾愈發嚴重。

許未晚穿得是件黑色長款面包服，內襯是常穿的绀青色針織裙，足上一雙毛絨平底鞋，口罩遮面。

等保姆車停在南國花園地下停車場，她與方明昊一起從車上下來，乘坐電梯前往17樓包廂。

電梯裏，許未晚與方明昊站在兩側，各自目看前方。

電梯到“12”層時，方明昊盯着她，忽然出聲：“晚晚，《浮華》女二是星辰藝人出演，你——”

他欲言又止，在許未晚目光落在他身上時，又揚起素日溫和的笑意：“你也認識她。”

她抿緊唇角：“誰？”

方明昊只彎唇淺笑，別有深意看她，等電梯“叮咚——”一聲，抵達17層，他率先走出。

許未晚望着他背影，眉心蹙起，眸色複雜。

方明昊的話，引她深思，心尖忽然浮現一點躁意，叫她有點心不在焉。

許未晚稍整理情緒，邁步走出電梯，追上方明昊步伐。

耳畔響起身後電梯“叮咚”聲，她下意識回頭看。

一見來人，纖指緊握的手包，砸落在腳下白色瓷磚上，發出刺耳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