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回歸

李承是第二天回來的，回來的時候帶來了一股子春風，頭發剪得短了一些，穿着也是難得的換了一種風格，臉上是更是少有的春風得意，平日裏那一派正經八百的氣兒，這會子只能用一個“風騷”來形容了。辦公室一窩禽獸看着他一個勁兒的笑，只說是老大回了一趟A市，見了美好的初戀，簡直改變了整個畫風。

向葵聽到他回來的消息的時候正埋在桌子裏頭看資料，心裏卻是怎麽都靜不下來。她的臉還有些腫，抹了藥膏敷了雞蛋還是沒什麽用，眼睛由于昨天哭的太狠也有還些微腫。她這幅模樣見着他……想想也是挺尴尬的。

李承給每個人都帶了禮物回來，于向葵卻是覺着沒多大誘惑，她更在乎的是自己這張豬臉被他看着，于是盡量的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可是盡管藏着掖着，他還是召見了她……單獨的。

向葵接到內線電話的時候有些羞憤欲死，她死賴着不肯去他辦公室。到了最後反而是他自己出來找她。

李承走過來的時候向葵真的很想找一個洞将自己埋進去。她盡力的将頭低下不讓她看見自己腫着的眼睛和臉，可是卻是這樣他就越是計較。

李承将一個包着杯子的包裝袋放在她的桌上，然後仔仔細細的和她講起了這個杯子的細節問題。

“向葵，你看這裏、這裏、和這裏，都是特殊處理過的，防燙手防滑的，還有，你看這個花紋，刻畫的特別致。雖然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麽，不過女孩子貌似都挺喜歡這種可愛風格的東西。”他講了半天，見向葵不說話，半是尴尬的咳一聲，問她“你不喜歡啊？”

向葵搖頭，飛快的看一眼，低着聲音回答，“挺喜歡的。”喜歡什麽啊？！一個包裝袋而已啊……而且還是豬頭的！

李承哦一聲說“這樣啊，可是我還是覺得你不是很喜歡的樣子。”這樣說完他卻是并沒有離去，将手中的東西舉起來，有些感慨又有些困惑的說“可是這個杯子是上官錦溪幫忙選的啊，她說女孩子都喜歡這種的啊……可愛什麽的，而且，我也還蠻喜歡的。”

向葵：“……”上官錦汐是誰？聽起來怎麽感覺是一個女孩子？！

她趕緊擡頭，忙着表示自己喜歡，可是一擡頭就對上了包裝袋上那個特大號的豬頭……一時之間有些窘，這麽醜的人神共憤的東西……總監，你确定自己不是被擺了一道麽？

李承将手中的東西拿過去一點，再一擡頭正好看向葵……卧槽！什麽鬼？！

這個臉蛋紅紅的，腫着的，眼睛跟魚眼一樣的東西……是向葵？！見過大世面的李總監表示受到了驚吓。跟着李承握着杯子的手抖了一抖，向葵卻還是盯着……那個豬頭看。

“向葵啊……這是被人打了？”李承向組織一下語言，但是出口實在是太快，問完恨不得甩自己一個耳光。又趕緊咳一聲，半是補充的問“疼不疼？”

向葵點點頭，開口說的話卻是答非所問，“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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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啥還回去了？”

向葵看他一眼，“打我的人，一巴掌，還回去了。”笑一笑，伸出兩只手指頭來，“兩次。”

李承：“……”

向葵像是想起什麽，趕緊低頭，半響才聶聶諾諾的回一句：“不疼了。”

李承将手中的杯子遞給她，沖她一笑，安慰道：“沒什麽大不了，你還是很好看的。”又覺得這麽說不太好，咳一聲，接着補充一句：“打架什麽的不太好……女孩子，還是溫柔一些好。”

向葵：“……”

李承走後向葵就對着桌上那個豬頭發呆，半響用頭一下一下的撞着桌子，哀怨的嘆一口氣：向葵，你是豬嗎……

這一整天向葵都不知道要怎麽面對李承，她想了很久，所以他最後說的那句話“女孩子還是要溫柔些”是真的就覺得她是一個悍婦了麽？可是……她也很委屈啊！

向葵将那個印着豬頭的杯子揣進包裏帶走，一臉的哀怨。

其實笑的時候，吃東西的時候扯着嘴角還是會疼，可是一旦想到楊曉暢會疼兩邊她心情就又好了許多。

一個人一旦心情不好的時候想到另外比自己更加糟糕的人，心情就真的會莫名的好起來。這是通病，向葵并不是良善之人，逼得急了還是會反抗。

她從不惹事，但是從來不怕惹事。有些事情忍無可忍的時候無需再忍，什麽從頭再忍那都是騙人騙己的鬼話，兩年前她忍了，然後呢？

結果就是楊曉暢千裏迢迢，從A市追到W市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

向葵都想笑了，你将人當好姐妹了，結果就是被人捅了一刀，還嫌棄你血太腥？呵呵，包子做得久了就翻個身試一下做刀子的滋味了。

也甭說什麽愛不愛搶不搶的事兒，愛誰誰的！

向葵忽然就唾棄起過去的自己來，誠如李承所說的那樣，她的勇敢從來都用錯了地方，太過于善良本來就是一種怯弱。

于是給了被傷害的權利，退卻，不計較，卻給了人二次傷害的權利。或許她跟李承真的一點可能都沒有，或許她仍然是沒有勇氣說出那些話，可是對于辛陽，對于楊曉暢，她向葵從來都是有理的一方。犯不着由着那些人一次又一次的過來惡心自己。

只是……這麽想着又難免的感傷起來。她沒有想過會以這樣的方式再次見到李承的，上次腫着眼睛的時候他離開她還暗自慶幸了好久，可是這次回來……再遇見，不只是眼睛腫了，臉半張臉也都是腫着的。

向葵感嘆一聲，揉着自己腫着的半張臉，心底到底是憤憤不平。

——

後來的幾天辛陽給向葵打了好幾個電話，舉着電話向葵很是有些無語，可是說些什麽呢？他們早就已經無話可說了，辛陽似乎是被楊曉暢纏得緊，也聽得了那次的事情，一個勁兒的同向葵道歉。向葵有些想笑，她和楊曉暢的事情，為何到了最後演變成辛陽不停地道歉？

其實仔細想來，這本來就是一件錯誤的事情。愛上不該愛之人，都是些可憐人。楊曉暢可憐，喜歡辛陽，辛陽可憐，喜歡她向葵，而她……也可憐，喜歡上李承。他們都在追逐，都在追求愛而不得之人，只是有些人可以放下，有些人放不下。

于是可憐之人變得可恨。

向葵長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心态到了這個地步，真的是有做聖人潛質的。

w市已經很冷了，向葵穿着黑色的長風衣站在站牌那裏等車還是冷的直哆嗦，她将肩上的包往上再挎一點，将風衣攏的更緊一些。可是沒有，碩大的風還是将她的頭發吹得亂糟糟的，粘着臉，她伸手将頭發扒開，又繼續黏過來，她繼續扒開，又繼續黏過來……

向葵氣得要死，802遲遲不來！她最後煩了，使勁兒的将頭發全部扒到耳後邊，換個方位站好，可是沒用。風像是才能夠四面八方湧過來一樣，很快耳朵後邊的頭發又被吹了過來，從後腦勺蓋住了滿臉……她覺得自己現在肯定像個傻逼，于是就轉着圈兒找頭發不會被吹亂的方位，再轉過360°之後她好像聽見了“嗤”的一聲笑……

向葵轉過身去正好對上那一雙含笑的眸子，頓時就真的像個傻逼了……

她瞪大了雙眼，吞一口口水，伸出手來招呼一下，磕磕巴巴的喊一聲：“總、總監好，好巧。”

李承上前幾步，距離她僅僅只是半步的距離。向葵今天穿着五厘米的高跟鞋，剛好到李承的下巴處，她低頭可以看見他風衣的扣子，黑色的，上面綴有白色的條紋。

喔……挺好看的，八顆。

吐息之間都是他的氣味，向葵不争氣的就臉紅了，手足無措的揪着自己的衣服下擺。

李承又笑一聲，向葵聽見他喉嚨裏發出低沉的聲音，清冽的像是被什麽打磨一樣的聲音，她感覺自己的心跳的有些不太正常，有些慌亂的想要拉開一些和他的距離，剛一挪動腳步就聽見他說。

“不巧，我是來找你的。”

想哭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睛就這麽看着他，看的眼睛都酸了也不聽得他再說第二句話。她吞一口口水，怎麽就覺得李承從A市回來之後就不那麽正常呢……

李承被幸虧這麽盯着看也有幾分尴尬，跟着咳一聲，說道：“恩，那個豬頭的杯子……拿錯了。”

向葵：“……啥？”

李承又咳一聲，繼續說：“那是我的……”

向葵：“……”

李承：“粉紅色的是你的。”

向葵：“……哦”

李承：“黑色的你給我吧。”

向葵從包裏拿出那個杯子交給李承，然後李承又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個袋子裝好了的杯子遞給她，向葵接過。尴尬的站在那裏，于是他看着李承将杯子拿好，然後又看着他走遠。

忽然，他又跑了回來，問她。

“向葵，那條短信……”

向葵心抖了一抖，握着杯子的手一松，險些将杯子往他臉上砸過去。

那條短信——“我在想你呀”，是她發過的最大膽的短信，那時候……或許真的是有些走火入魔了。

向葵眯起眼睛笑一下，卻牽扯到了臉，一下子又疼的龇牙咧嘴，忍了下去才說“想你回來指導我們工作啊，大家都在想你啊。”

李承哦一聲，心底一時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分不清到底是失落多一點還是慶幸多一點，一片茫然。然後他笑笑，指着不遠處的車對向葵說“我送你吧。”

向葵低着頭拒絕，又強硬的擠出一抹笑來，說：“不用了，不順路。”

然後兩兩無語，再然後來了一輛車，向葵立刻就跳上去了，從車窗處和李承說着再見。

然後那一天，向葵轉了三趟公交車才回到家。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802的梗我交代一下，平日裏我坐的最多的車就是這個，可以從武昌坐到漢口。

發現802的司機越來越厲害了，昨天去省圖的時候他居然二十分鐘的車程沒有一句漢罵！我正覺得武漢文明城市建設的挺好的時候他竟然在車開動的時候舉起雙手伸了個幾秒的懶腰！

車！在！路！上！開！他放空了兩只手！！！沙湖路的那個地鐵站附近！！！

我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還好方向盤硬化了不那麽靈活……真的很怕自己這條老命有一天會交代給802的司機，我還沒男人沒坐過飛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