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真相

向葵看着他，勉強的擠出一抹笑來。

他今天穿的也很正式，純黑色的西裝，透着一股精英氣兒，也是……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應該也很高了，當年在學校的時候他也一直都是傳說來着，不然也不會那麽多學姐學妹前仆後繼瘋狂的喜歡他。

向葵想着的時候辛陽已經走進了，走的距離她一步遠的時候向葵就往後面退了一步，然後裝出一副雲淡風情的模樣和他問好，可是掙紮了許久也不知道究竟要怎麽開口。

“你…感冒都好了吧？”辛陽看着向葵往後退一步，臉上的表情也是跟着一頓，略有些尴尬的就這麽站在那裏說出了這麽一句不痛不癢的話來。

“嗯，都好了。”向葵笑一笑，不走心的往車庫方向看一眼，內心納悶兒了，跟着小聲兒的嘀咕一句“怎麽還沒來啊？”

辛陽也跟着她的視線往那裏一看，不用問也知道她在想什麽，內心忽然就有些悲傷了。

兩個人就這麽幹站着，向葵實在是覺得有些冷，她将脖子縮一縮，又伸出一只手去扯自己紮在裏面的毛衣領子，試圖阻擋一些嚴寒。可是她一只手抱着資料，一只手去翻領子有些不那麽方便，試了好幾次也只拉出了個頭。

辛陽看着她這模樣，就上前一步想要幫她一把，可是剛走一步向葵就立即退後一步，一臉警戒的看着他，眼睛睜的圓溜溜的，眉頭也緊緊的皺着。

辛陽有些尴尬的笑一笑，半是嘆息的說：“我只想幫你一下。”

向葵不說話，一只手卻是快速的翻動着領子，可是領子卻是像專門和她作對一樣，翻弄了半天還是有一小半在裏面，她有些煩，就使勁兒的去拉扯毛衣領子，卻直接将整個脖子都露在了寒風當中，更是冷的一縮一縮的。

辛陽就站在那裏看她這般折騰，有些無力。

他試探性的問她：“不然我幫你拿着文件你自己來？”

向葵看他一眼，将文件抱得更緊，手上還是奮力的扯着自己的毛衣領子。

辛陽看着她這個模樣，頓時又覺得有些好笑，她總是這中倔強又別扭。

以前在一起之後他情不自禁吻了她，當時她沒說什麽，可是後來的一個星期，每當他稍稍的靠近一點她就跟躲着瘟疫似的一個勁兒的拉開和他的距離。

還有一次她換宿舍的時候，她要自己拖行李箱子，而他又覺得她實在是力氣小不适合，想幫助她，說了幾句話，也沒什麽意思。她那時候卻偏要向他證明自己可以，偏偏要和他拗着來，最後的結果就是她拖着那個笨重的箱子穿越了整個校區，從東區走到西區，最後累得不行，也成功的将箱子拖掉了兩個輪子，卻拎着個殘破的箱子站在樓道口沖他笑的一臉得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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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啊……那個時候。

現在想起來好像是發生在昨天一樣，可是面前的人卻再也不會像那天一樣對他笑的得瑟又燦爛了。辛陽看着眼前還和毛衣領子鬧着別扭的向葵，嘆了一口氣。

向葵這會兒真是氣得不行，不停地斜着眼睛看向車庫的，可是過了好久李承都還沒來，她覺得有些氣餒了，幹脆就放棄了手頭上的衣領子。

“向葵，楊曉暢的事情，對不起。”辛陽想了好久最後這句話還是說出口。

向葵抱着資料嘴角微微的勾了一下，她擡眼去看辛陽，回答一聲：“哦？對不起啊，這話也要你來說了嗎？”語氣裏滿是嘲諷。

辛陽苦澀一笑，想說些什麽卻又無法找到反駁的話，最後又說了一句“對不起”。

向葵看着他這幅模樣，明明是氣得要死卻偏偏又找不到發洩的窗口，哼哼一聲對他說：“其實我真的覺得你們倆挺配的，無論是當初的手段還是現在的不要臉程度，簡直是絕配了。”

辛陽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向葵，她……怎麽會說出這種話來？

向葵将臉轉向另一邊，不再說話。過了許久，似乎聽到了車來的聲音，向葵趕緊往前走出去一點，想看是不是李承的車，可是剛巧經過的時候就被辛陽拉住了手腕。

她忽然覺得這個男人真的很喜歡拉別人的手腕诶！

“向葵，不是這樣的，我和楊曉暢很久之前就沒有關系了，我也不知道她會這樣的。我……”辛陽還想說什麽就“哎”的一聲叫了出來，向葵收回腳，趕緊的跑。

她今天穿的是細跟兒的鞋子，足足八厘米，這樣踩下去的滋味不用想也絕對是倍兒爽！

辛陽跳了一步，疼的要命，卻只能看着向葵跑開，他盯着那個背影問她：“向葵！我是真的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向葵忽然就頓住了，她距離他大概三十多米的距離，轉過身來看他，風起的時候吹開她的頭發，散亂成了一團，然後他就聽見她說：“是嗎？可最後還是傷害到了不是嗎？”

辛陽盯着她看，只能再一次說出那三個字：“對不起。”

向葵低下頭去，并不做回答。她不想再說沒關系了，那都是騙人的，以前是覺得過去了沒關系，現在才發現她以為的過去在他們那裏都是過不去。

所以，不是沒有關系的。

李承長按一聲喇叭，向葵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的走過去，辛陽站在那裏将她看着，他看着車窗的映照下向葵的笑臉，那是對着另外一個不是他的男人。

終究是心有不甘，他大着聲兒問她，用三個人都可以聽的見得聲音，“向葵，你這麽喜歡他，他知道嗎？”

向葵頓住了腳步，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轉過頭去死死的盯着辛陽，可是對方卻并沒有就此罷休。她又聽得他說。

“向葵，你這麽喜歡他，一直一直喜歡他，可是他并不喜歡你，你們這麽朝夕相處，這麽看着他，你難過嗎？”

向葵不在停留，趕緊跑過去，拉開車門一屁股坐上去，對着李承吼道：“快走！”

李承頓一頓，摸摸鼻子，快速的啓動了車，離開。

“這麽朝夕相處，你難受嗎？”李承聽見了辛陽的話，透過後視鏡去看向葵，她的臉色有些透着白，眉頭死死的皺着，手裏的文件被就揪了一團。

他這麽看着，心裏忽然就有了一絲絲的觸動，又似乎有一些緊張，他直覺這件事情定然與自己脫不了關系，又似乎他又有那麽幾分希望與自己脫不了關系。

他透過後視鏡看着向葵發白的臉，握着方向盤的手有些抖，說出的話也帶了些許顫音。有些埋在心底很久的話，一直以來存在的很大疑惑，這一刻，他終于問出口。

“向葵，他所說的那個人，是我，對嗎？”

向葵擡起頭來，直視着鏡中的他的眼睛，心裏亂成一團。卻又逼着自己強裝出一副冷靜到不行的樣子來，她又低下頭去，終究是沒做回答。又或者是事情到了這一步，她已經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了。

李承又看她一眼，嘆一口氣出來，“向葵，你要勇敢一些。”

他說的話沒什麽意思，又或者有幾分意思。向葵低着頭聽到這麽一句話，轉過頭去看他，又很快的轉過頭來，她不敢，還是不敢……所有關于他的事情，她都不能那麽勇敢。

以前是，現在是，以後或許會一直都這樣。盡管答案就在眼前，可她還是不敢。她害怕，害怕如果真的說出口就真麽什麽都沒有了，現在僅僅是一點點的溫暖，她其實就已經很滿足了。

李承專注的開着車，到了紅燈口，李承從車前抽屜裏抽出幾張紙巾來遞給她，又嘆一口氣。向葵沒有接過，他又塞了回去，車開動。到了一個路口，李承就将車停在那裏，他側過身子去看她。

小姑娘低着頭，眼淚一滴一滴的砸在膝蓋上，委屈的不成樣子。他終于是有些不忍，又将那塞成一團的紙巾抽出來，用右手擡起她的下巴，又伸出左手來給她擦，可是安全帶還沒有解開，他動了一動卻并不能很方便。

他又去解安全帶，向葵就拿過他手頭上的紙巾一下子給狠狠的抹到了臉上，李承看着她這股子傻乎乎的樣子，頓時又覺得有幾分好笑。

“向葵，我有時候真的很想撬開你的腦袋看看裏面都裝了一些什麽。”他看着她紅紅的眼睛，紅紅的鼻子，伸着手就這麽捏了一下她的臉蛋兒。

然後他就傻了，向葵看着他的手也傻了……

李承捏完竟然覺得手感真是好啊……被她這麽看着他又覺得有些尴尬，堪堪的将手收回來，将頭轉向另一邊幹咳一聲。

“向葵，那個人……是我吧？”他又問，将車窗降下來一點，窗外的冷風一絲絲的吹了進來，将他的頭發吹得一團糟，“你喜歡我。”他說的語氣很篤定。

向葵呆呆的坐在那裏，手裏搓弄着擦完眼淚的紙巾，已經亂成了一團，她不說話，卻是緊張得不成樣子，她自己也不知道到了這個時候要怎麽跟他說那些事情，說她喜歡他，喜歡了很久，并且以後也還是會繼續喜歡下去。

她正組織着心裏的語言就聽見他說，“你年紀小，涉世未深，剛好又受了一些情感的創傷，遇上這些事情的時候，剛好我有在你身邊給了你這麽一些鼓勵，然後你就喜歡上我了。”他頓一頓，轉過頭來盯着她看，忽然這麽笑一笑，眼尾稍稍上挑，如沐春風。

“或許這種喜歡可能不算是喜歡，只能算是一點點好感？”他看着他又要哭了的樣子，又趕緊抽出幾張紙來，幫着給她擦，一邊擦又一邊說“有時候啊真的是這樣，或許是因為我剛好在你身邊，你一個小姑娘沒人管沒人顧，恰好有了這麽一點點的溫暖，于是就将這種感激變成了你所謂的愛情。于是你就覺得自己喜歡上我了。”

“但是不是這樣子的，喜歡一個人是一個長期積累的過程，不是現在這樣子的。你才認識我多久？幾個月而已。或許你現在迷戀我喜歡我，但是以後你就會覺得我是一個很邋遢很世故的人，那時候你就會不喜歡我了。”李承擦着擦着卻覺得她的眼淚流的更歡快了，這下子又急又無奈，只能不停的嘆氣：“哎你這姑娘怎麽就這麽喜歡哭呢，我也沒說什麽啊，哎你這一哭就跟水龍頭似的怎麽就這麽多淚呢？”

向葵哭的一抽一抽的，偏偏他又握着她的下巴給她擦着眼淚，一邊嘆氣一邊說話，熱氣全部噴灑在她的臉頰上，熱乎乎的，輕輕柔柔的，可是他說出的話卻那麽冷冰冰的，一下一下的刺激着她的心髒，像一把鈍刀，來來回回的在上面刻着磨着。

他還在說着什麽，向葵卻再也不想聽下去，将頭扭向一邊避開他，又搶過他手頭上的紙巾自己一個勁兒的擦，哽咽着吼出來：“你什麽都不懂！”

李承懵了，然後又頓了頓，只當她是個鬧脾氣的小女孩兒，點點頭很老實的回答：“對對對，我什麽都不懂。”他将身子往後面一倚，問她“你們小姑娘的喜歡真的就那麽深重？”他忽然有些覺得好笑，伸出手去捅一下向葵的胳膊，湊過去看她，賤兮兮的問：“哎，我說，你就真的這麽喜歡我啊？”

“是啊，真的就那麽喜歡啊……”向葵悶悶的回答，看着他這幅樣子，忽然就覺得這種喜歡是不是真的就那麽讓他不可相信，就真麽說出口也都會成為一個笑話了。

“你是不是，覺得被我喜歡上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向葵問完這句話就低下頭去，手緊緊的揪着自己的衣擺，咬着下嘴唇，死死的憋住心中那股子翻湧而來的悲傷。

“不能這麽說。”李承又笑了一笑，“被人喜歡上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只是你的這種喜歡……我卻總覺得不是那麽真實，或許……”他像是要找出什麽措辭一樣，可是絞盡腦汁也找不出什麽，只能半途就這麽僵在那裏。

“是不是因為你看見了我太多次流淚，為了另一個男人，然後又忽然從那個男人嘴裏聽出我喜歡你的事情。剛好所有的事情都湊到一起了，你就理所應當的覺得我的喜歡，只是因為恰好那麽多次受難那麽多次委屈碰上了你，剛好你都在，于是我就将這種湊巧的感激當做是喜歡了？”向葵忽然覺得真是悲哀，有時候不說埋藏在心裏想要死死的守護住，就怕被對方拒絕。可是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口了，鼓起勇氣逼着自己說出來了，卻又沒人信。

鼻子一酸，又要落下淚來，她只好将頭轉過去，拼了命的警告自己，向葵，你不能再哭了，至少……別在他的面前這麽哭這麽卑微了。

“嗯，算是這樣吧。但又不全對，或許你可能還真的是有一點喜歡我的。”他打一個哈哈，似乎是想活躍氣氛，接着說“畢竟，我這人還挺不錯的，喜歡我的姑娘還真的蠻多的。”

向葵也跟着一笑，只是紅着的眼睛多多少少有些不那麽好看，她又問他：“那麽，我說我或許真的是很認真的喜歡你呢？那麽，你是不是有那麽一丁點的可能也會喜歡我？又或許，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

李承的笑僵在了臉上，像是一個雕像一樣寸寸剝落，心裏頭有一些異樣的感覺，悸動又像是不安，臉頰也在一瞬間似乎有些微微的發燙，他轉了視線，幹咳一聲，說：“你也知道，我，我，我的話……”

“我知道，你喜歡一個人，喜歡了很久，很喜歡很喜歡。”向葵接着他的話說出口。

李承心底一空，聽着她這麽說忽然又幾分不是滋味，想要說什麽卻又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到了最後就只能“恩”一聲算作是回答，想了想又接着補充一句，“她結婚了。”

“我知道啊，新郎不是你。”向葵也跟着補充一句。

李承：“……”這麽戳心窩子的話別說出口成不？！

向葵想了想，不知道就怎麽說出了口“或許如你所說，我對你有那麽一點喜歡，卻也不是特別的喜歡你，最後也不是非你不可。”她将視線轉過去，像是玩笑一樣的說出口，“你看，在你面前我又為我的前男友哭了一次。”

可是這些都不是真的話，心口頓頓的疼，那些真的喜歡他的話卻再也說不出口。

李承看着她，想了想安慰她說：“這沒什麽，我那麽喜歡一個姑娘還被人甩了呢，你看，連你都知道了新郎最後不是我。”

向葵忍了忍終究是沒忍住，她問他：“李總監，用自己更加悲慘的經歷來安慰別人，是你一貫的作風嗎？”

李承：“……”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道關卡邁過去了，向葵要說的話都說了，李總監也是有感覺滴…

大肥章啊，這一章寫的特別帶感，休息一天，明天不更，後天晚上九點更新，請誇獎一下我！随便怎麽誇都行，謝謝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