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換人

向葵坐在花壇邊，将手中的信箋打開，皺巴巴的一團，攤開紙張泛着清淡的茉莉花香。白色的信箋，那是她精心挑選的，上面的字跡也是一遍一遍練過的，字斟句酌的寫上去，可是……他都沒有看見。

她捧着皺巴巴的情書哭的不能自抑，淚珠子一竄一竄兒的往下掉，一顆一顆的打在信箋上，留下一灘濕潤的窩。向葵一邊哭一邊用手背去擦眼睛，一邊在心裏頭安慰着自己，沒什麽大不了的……可是這樣淚珠兒還是一個勁兒的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辛陽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向葵哭的一心一意也沒管身邊啥時候站了一個人，待自己哭的好了哭的累了也就停了，太陽早落了下去，花壇在最角落，黑漆漆的一片。她站起來的時候踉跄了一下，手臂立刻就被人扶着了。

她轉過頭去睜大魚泡眼看那人的時候差點一個跟頭栽了下去。

向葵頓時覺得心都涼了半截，又似是無可奈何。她将手臂從信陽的手裏掙脫出來，低着頭說了一聲謝謝，轉身就要走。

可是剛一轉身就被他喊住，“你還好吧？”

他這樣問她，語氣小心翼翼，向葵擡起頭去盯着他看，黑暗的角落裏只看得他眼睛裏亮晃晃的，映着對面教學樓的光更是透徹。其實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向葵嘆一口氣，不知道為他還是為自己。

“還好，死不了。”向葵回答，笑一笑，可是眼睛卻疼的緊。

然後一雙手就這麽附上了她的眼睛，有些涼，有些幹燥。可是這麽附在她紅腫着的眼睛上面有很是舒服，向葵卻是覺得有幾分不自然，伸了手想要将他的手拿下來，可是剛碰上他的手腕就聽他嘆了一口氣說。

“向葵，你真是倔強。”語氣裏不乏嘆息，不乏戲谑，手卻是放了下來。

“是啊，有時候人真的很喜歡一根筋。”向葵聽了他的話就放下了手，略帶尴尬的笑笑。

“好巧，我也是這樣。”辛陽看着她笑，語調輕松的說出這句話。

向葵忽然又楞了，她想說一些別的話，随便什麽都好，只是張了張嘴話沒說出口手就被他握着了，她掙紮了幾下卻沒掙紮出來。

向葵有些急，腫着一雙魚泡眼瞪着他，可是辛陽看着這樣的她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向葵，你在緊張。”辛陽将她的手握得緊了一些，她的手小小的軟軟的，握在手裏很是舒服。他壞心眼的捏一下，又捏一下，向葵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向葵，我喜歡你是認真的。”辛陽将她看着，輕輕地笑一笑，“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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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葵也跟着笑了，笑的有幾分無奈，她說“要是我剛好也喜歡你該多麽好啊。”說話間，向葵将手使勁兒的抽了出來，看着他說：“可是不是啊，辛陽，你知道的。我這裏。”她用手指一指自己心髒的地方“這裏，裝了一個人，不是你。”

辛陽也笑，“我知道啊，我都知道的。”他也學着她的模樣指一指自己的心，有些好笑也有些無奈的說：“可是我這裏裝着一個叫做向葵的姑娘啊。”他眼底的光芒很盛。向葵看着別開了眼，卻聽得他說，“怎麽辦呢？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可以換一個人。”向葵說，“換一個不叫做向葵的人，比她聰明，比她漂亮，比她好，也喜歡你的姑娘。”

“那你為什麽不可以将那裏的人換成辛陽呢？”辛陽走到她的面前，問她“你為什麽不換成一個喜歡你的人呢？”

向葵不吭聲兒了，她知道，喜歡一個人多麽的不容易。如她一樣，或許她也不該這麽逼着辛陽的，喜歡一個人，放下一個人，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辛陽看着她這模樣心裏頭像是被什麽蟄了一樣，心口麻麻的，酸酸的。

他說：“向葵，你總是不願意給我機會，不願意去試一試。”笑一笑，模樣很是無奈，“其實這樣很不公平的。”

向葵聽了這話，手指頭拽的緊緊的，咬咬牙，“可是若我答應你，那更是不公平。”她轉頭去看他，哭過的眼睛還泛着紅，連同鼻尖也都是紅紅的。

“可是，試一試，總是有那麽一星半點的機會的。”辛陽上前一步，雙手握住向葵的肩膀，“在一開始你就直接否定了這種可能。你從未給過我半點機會，又或許，你從來都沒給自己半分機會去喜歡另一個不是他的人。你這樣，在一開始就否定了一切，你讓我，怎麽甘心？”

向葵被他說的楞了，是的，從她發現自己喜歡李承的那個時候開始就真的沒有再去嘗試一下其他人，有可能也好，沒可能也罷。她其實真的從開始就認定了李承，只是結局總是那麽讓人唏噓。

“這對不公平……”向葵搖頭，手指頭扯着衣服，揉成一團又展開。

“向葵，我只需要一個機會。”辛陽低下頭将她看着，“至少……試一試，哪怕是讓我放棄也好。”

向葵不作聲，或許她忘記要怎麽說了。

辛陽見她的态度有軟下來的趨勢，又趁勝追擊的說道：“喜歡一個人真的是一件很無奈的事情，比如我，比如你。既然都這麽凄慘了，搭個伴兒也好，說不定試一試之後發現，哇！這才是愛呀！”

向葵被他這種輕松地語調逗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擡頭看他的時候眼裏已經盈滿了淚水，過了半響，終于點了點頭。

又掙紮了一下才說：“辛陽，這其實很不公平的。我其實不是一個很好的人，性格不好，說話溫吞，懶惰，如果哪一天你後悔了，一定要告訴我。”她頓一頓，又想一想，“我這個人很一根筋，現在心裏頭是別人，但是我會很認真的對待你，很認真的做你的女朋友，如果，你哪一天喜歡上了別人，你千萬千萬別騙我，你只要告訴我就好了，那時候我就離開，我不會纏着你的。”

她說的認真，長長的眼睫毛撲扇撲扇的，辛陽看着她的模樣，聽着她的話，心裏頭像是被羽毛輕輕掃過一樣，癢癢的。

他笑了出來，很是開心的說，“向葵，我知道你有喜歡的人，或許你現在放不下，但是我願意等，一年，兩年，我陪着你，現在有這麽個機會，我不願意放棄，沒什麽所謂的公不公平，我喜歡你，你恰好願意給我喜歡你的機會，這就是最大的公平。”

他還說，“向葵，我從來沒見着像你一樣實誠的姑娘，但是若你不是這般的話，或許我就真的不會喜歡你這麽久了，你看，你喜歡一個人，愛而不得。我又那麽喜歡你，也不可得，其實這樣想來我們都挺慘的，但是或許我又比你好上那麽一些，畢竟，現在你肯回頭了。而我，剛好有那麽一些信心，你終究是會忘記他，會愛上我。”

向葵将他看着，她對自己說，真好，向葵，你看世界還真有人如此對你，愛你包容你，你真辛運！

她笑着哭了出來，将手放在他手中，對他說“辛陽，我會很認真的對待你的，謝謝你。”

後來熱戀，後來分手，後來江湖不見，再後來重逢糾纏……

向葵站在寒冷的冬日裏輕輕地眯了眯眼，世間之事真是很難的說清楚誰對誰錯，一段好的時光，一段好的風景。過了也就真的過了，都說往事不可追，很多事情當真是追不得。

冬日裏天黑的特別快，向葵繞着小區走了幾圈，将前塵往事這麽回味了一遍，也就夜幕降臨了。她站在小區的入口處，被風吹的直哆嗦，向葵伸手将衣領子拉的上一點，使勁兒的搓一把自己的臉才轉身往自家走。

小區的等不知道什麽時候亮了，昏黃的迷蒙蒙的，襯着天空更是陰沉沉，北風似乎刮得更是起勁兒，小區裏的枯樹枝兒刮得哼哧哼哧的響。

呼嘯着的風将她的頭發吹成亂糟糟的一團，向葵死命的按着頭發，将糊着臉的給扒開，蹭蹭蹭的趕緊跑，心情卻是有幾分好。

看樣子，是要下雪了。

她喜歡下雪，白茫茫的一片，蓋住了許多，小時候住的那種矮房子裏一下雪，屋檐處就結了冰勾兒，吊在那裏一根根很是晶瑩剔透。向爸爸怕她出門被砸到，一大早就起來去敲冰勾。那時候她小，也嚷嚷着要玩，人矮，夠不着，就咿咿呀呀的跟着向爸爸轉圈兒，向爸爸瞅着她那小眼神，心軟的跟一灘水似的，二話不說就舉着她一根一根的敲。

“淄楞”一下子，冰勾兒就掉了下來，看着晶瑩剔透她抓着就往嘴巴裏面塞，凍得嘴巴紅紅的也不肯撒手，向爸爸見沒聲兒了，将她放下一看。

嘿！小丫頭片子捏着一冰勾兒啃得正帶勁兒呢！

那時候那想那麽多幹淨不幹淨的啊，也只是笑着呵斥幾句，怕凍着了孩子。有時候一塊冰勾兒凍得好了，凍得大了，小嘴巴一咬上去就黏在嘴皮子上，扯都扯不下來，疼的她直哭。

向爸爸急了，一邊罵着一邊想辦法用手給捂化了。看着閨女眼珠子一顆一顆的掉，嘴貼着冰勾兒咿咿呀呀的說不清楚話，心疼的跟個什麽似的。

那也都是很遙遠的事情了，冰勾兒已經不常見，但一下雪總是記起這麽些好的事情，外面寒風泠泠，心裏頭卻暖暖的。

她搓一把手，搓的有些溫度了就揣進口袋裏，走上臺階的時候外面正好飄下了第一片雪。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吃到了“辣妹子”牌的橘片爽，S寄給我的，有點感慨，第一次看見的時候還是小學，那時候很驚奇，就想說，哇！橘子還可以灌水啊？！

那時候窮，吃不起。于是就從領居家摘了幾個橘子，然後自己用糖水泡了泡，吃進嘴是苦的。我媽看見了很心疼，于是幾天後就給我買了一瓶，甜的呀我到現在都記得，那是我第一次吃飯橘片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