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答應

向葵半分沒感到自己哪裏說錯了，插完刀子之後還在自顧自的說着。

“為什麽不喜歡你了呢？”她有點苦惱，又像是有些想不起來，用手捶一錘自己的腦袋，“啊”的一聲，像是恍然大悟的模樣，“因為你不喜歡我啊！”她說，語氣有點亢奮，可是又很快低下去，“你不喜歡我我幹嘛還要一直一直喜歡你啊……你那麽喜歡陳曦，又不喜歡我。”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低。

“其實我也不是沒人喜歡啊，我有很多人喜歡的！”她說着又像是有些自豪，語無倫次的，“辛陽喜歡我，學長喜歡我，隔壁班還有幾個男生也喜歡我，軍訓時也有人喜歡我，那時候隔壁那個小教官也很喜歡我的……”她越說聲音就越低，頓了一下，“可是那麽多人喜歡我，我就偏偏喜歡你啊。”

“我那麽喜歡你，你一點也都不喜歡我，你只喜歡陳曦，你眼裏只有她，一點都看不見我。”說話間隐隐的難過，最後這種難過蔓延到了大腦，蔓延到了心髒，說着說着就哭了起來。

“你總是看不到我，都不認識我，喜歡一個人好累……累到我都不想喜歡你了。”她哭得語不成句，卻将頭轉過去面對着車窗不讓他看到。

李承想說什麽卻忽然哽住了喉嚨，他不知道現在要怎麽辦了。是他想知道這些事情，可是知道了這些事情卻更加的覺得難過，喜歡一個人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可是喜歡錯的人，卻比什麽都要讓人心傷。

這些感受他有過，也看過陳曦那時候的模樣，可是那些感受都不像現在這麽強烈。

“後來，我就不喜歡你了。就喜歡辛陽了，可是他也不好……你們都不好。”她吞吞吐吐的說，哽咽着難受的不行，“嘴上說的那麽喜歡我，最後還是不要我…不要我為什麽又回來找我？你們都不好……一個一個，總是讓我這麽難過。”

她忽然轉過頭來盯着他看，伸出右手指着他“你為什麽又出現了？！”

“啊？我……”這話題轉移的太快，他想解釋說我真的沒有故意要出現的啊，我也不是故意要打擾你，也沒有故意讓你喜歡上我的啊……可是他還沒說話她就吼了出來。

“我都不喜歡你了，你又出現！偏偏……偏偏在我被人甩的時候。”越哭越傷心，眼睛是紅的，鼻尖是紅的，淚珠兒一竄一竄的掉。

“還跟我說喜歡一個人那麽辛苦就不要繼續了……說的那麽好，我都打算聽你的話的！可是你也那麽好，還給我遞紙巾，還安慰我……我要怎麽不繼續啊？明明……明明我都不要喜歡任何人了的，你卻又出現了，還是以這樣的姿态。我要怎麽才能不喜歡你啊……”最後一句話像是嘆息。

“我那麽那麽喜歡你，比你對喜歡陳曦還要喜歡的多一些。”她說完就不說話了，忽然一下子湊過來抱住他，聲音委屈低沉，說出的話一下子就如了他的心肺，她說“我還是這麽喜歡你，試着放棄了好多次都不行。李承啊……你真狠，我這麽喜歡你你都不喜歡我，反正陳曦也結婚了，新郎也不是你，你要不要試着喜歡我一點點？”

李承忽然覺得心窩子又被插了一刀，他癡癡的看向她，捅刀子這回事兒，是不是順手了就可以來來回回反反複複的捅啊？兵不血刃的，可是很疼的啊……

她擡起頭來，手卻是環着他的腰，伸出沒受傷的那只手來，食指和大拇指比出一個細縫，“你就只喜歡我這麽一點點就好了。”似乎覺得要求的太多了，又縮小一點，看着他，萬分小心的模樣，讨價還價的說道，“這麽一點也可以。”

她問的認真，臉上還挂着淚珠，他這麽看着她心裏頭有些疼有些麻，還有些癢。這種癢止不住，他想伸手去撓，可是撓得血肉模糊了還是不止癢，被她這麽喜歡，他真的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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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仔細的看着她，看她紅紅的臉，紅紅的鼻尖，紅紅的嘴巴，忽然覺得其實有她在身邊真的很好，這應該是幸運的。

他要回答她卻忽然将頭埋進了他的懷裏，拱了一拱，像是逃避一樣的說“你還是不要告訴我了，我忽然不想聽了。”她打一個哈欠，“好困啊……”然後将頭埋在那裏就不動了。

他被她弄得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這姑娘真的……真的是……李承在腦海中将新華字典翻了一遍，搜腸刮肚的竟然找不到一個詞來形容她。最後只是嘆了一口氣，摸一下她的頭“好吧，我喜歡你一點點。”

又像是覺得太輕易的答應顯得太沒骨氣，想了一想比出個手勢，學着她的模樣，說“就只喜歡這麽一點哦。”又覺得太少了，将兩只手指頭放的大一點，“好吧，再多一點點。”想一想還是覺得不太對，将手指又張開一點，“這麽多，不能再多了。”

半響，嘆出一口氣來，照着自己的頭拍一巴掌，嘆息“真是被你帶傻了……”

可是他說了這麽多，他她卻是趴在他懷裏一動不動，他伸手将她撈起來看，好家夥……都已經睡着了！

他有些氣餒，覺得自己這些話白說了，想下重手将她搖醒，可是看着她紅唇微微張開，吐息均勻的模樣，最終只是小心翼翼的将她挪到旁邊副駕駛，幫她系好安全帶。

他嘆一口氣，摸一摸她的頭，喃喃“也不知道你聽到了沒有……”

收回手來，端正坐好，腳下油門一踩，“反正我說過了。我答應你了，喜歡你一點點。”想了想還是補充一句“可能以後會喜歡的多一點，或許多很多也說不定，反正我答應你了，你就不準再喜歡別人了。”

嘴唇微微上翹，心裏頭那一點空落落也都被填的滿滿的。

可是他老人家忘記了啊，向葵這姑娘，喝醉酒睡一覺，醒來就會忘記所有的事情……

李承将向葵背着一路到她家，向爸爸看着閨女睡得一臉的死豬樣，恨不得立刻抽死她！将向葵從他背上拉下來，她還是迷迷糊糊地一邊兒倒，李承就由向爸爸指引着将她搬到房間裏去。

向葵碰着床立刻就像是革命戰士找到了隊伍一樣瞬間就有歸屬感了，翻身卷着被子往裏邊兒一滾，就将整個人都埋在裏面了，緊閉着眼睛睡得不省人事。

李承看看她，又回過頭去看向爸爸，老人家的眼神那叫一個犀利啊……恨不得生吞活剝的，也只是這麽看着他一小會兒，立刻就将他帶到客廳，端來一杯熱茶給他。

“我們家向葵給你惹了不少麻煩吧？”向爸爸斟酌着開口，“這孩子，從小就不讓人省心。”

李承道了謝，喝一口茶，顫顫巍巍的開口“沒，她挺好的。”

“那你喜歡我們家葵葵不？”老人也是實誠，心裏頭有什麽話立刻就說了出來。

李承一口茶含在嘴巴裏差點将自己給嗆死，臉憋的通紅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你不說我也知道。”向爸爸看一眼他，擺擺手“你們小年輕就是這樣，喜歡玩兒暧昧，你壞我壞的耽擱好久，好好的話不肯說就放心裏邊藏着掖着難受的要死。”

“也不是……”李承否認。“我其實是不知道要怎麽描述這種心情。”他的眉頭一蹙，擰成一個毛毛蟲的樣子出來，像是有些苦惱。

“那你喜歡我們葵葵不？”得了，話題又回到原處。

李承看向老人，半響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喜歡的話……不太确定，不喜歡的話，也不是。

向爸爸看着恨不得打死他！所以到底什麽個意思咯？！

“我不知道。”李承老實說，“我以前喜歡過別的女孩子，但是現在這種感覺又和以前不一樣。”

“那是什麽感覺啊？”向爸爸八卦起來，坐在沙發的另一端問他，“是不是總想見這個人，然後又不知道怎麽面對這個人，見着了又沒什麽話可講，可是見不着又像是哪哪兒都不對？”

“不是。”李承将茶杯放在面前的茶幾上，“完全沒有這種感覺。”

向爸爸像是看怪物一樣看他，眉頭也跟着擰了起來，“那是什麽感覺？”

“不知道，很難的說清楚。”他的手往上擡一下，畫出一個圈來，“我的生活本來是一個很好的圓圈，可是現在成這樣了。”他的手一動，在空氣中畫出個雜亂無章的形狀來，還帶着波浪形“完全不知道怎麽回事。”

“那你是開心還是不開心呢？”向爸爸再接再厲。看向李承的眼光不由得深沉了幾分。

“不知道，有時候很開心，有時候又很不開心。”他回答，卻總不知道到底要怎麽來形容這種感覺。

“這兒，有時候覺得滿滿的，有時候又覺得癢癢的。”他指着自己的心髒，嘆一口氣，扶着自己的額角，半晌擡起頭來盯着向葵房間的方向，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可是更多的時候我恨不得掐死她。”

向爸爸到吸一口冷氣，這個坐在他面前，兩次将她醉酒的女兒送回家的人說他大多數時候恨不得掐死他的寶貝女兒！

我恨不得打死你！向爸爸在內心吶喊。忍的臉都泛起了青灰色，現在的小年輕果然都是思想激進的人，談個戀愛跟玩兒命一樣，喜不喜歡還說不清楚，惱羞成怒了還想殺人！

他跟着急的恨不得掄了這倆二貨去撞牆！

上次向葵拉着人家小夥子死活不肯撒手，醉的人事不省了還嘴裏啊念念叨叨着“李承”、“李承”，今兒個有是人一路背回來的，自家的閨女不說，明眼人也都看出來了。

這倆人要是沒事兒那才是有鬼咧！

向爸爸內心澄澈，可是卻半點忙都幫不上，人家小年輕的事兒說到底還是要自己解決。可是現在看起來也并不是向那傻閨女以為的那樣，這小夥子長得人模狗樣的，啊呸！陽光帥氣的，不過是這一時半會兒的迷糊，就沖他兩次将傻閨女送回家坐懷不亂這點來看，絕對是有點感情的。

至于什麽掐死不掐死的……管他呢！要真想掐死她哪還能一路背着回來啊，早丢地上拖回來了。啊……似乎也不該這麽想，向爸爸坐在那兒心思百轉千回，饒了好幾道彎彎還是一團亂。

他擡起頭來神色複雜的看着面前的年輕人，他說“我知道你，知道你很久了。”

李承有一瞬間的迷茫，向爸爸笑一笑，身子往後一倚，擡手指一指向葵的房間“那傻子以為我什麽都不懂，一屜子的日記本都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鼻子裏“嗤”一聲，“嘿，還跟我玩兒心眼，我一看就什麽都知道了。”

李承：“……”

“啊……年輕人，你不用害怕。”向爸爸将表現的猙獰的表情收起來，用大拇指和食指手比出一個點兒來，“我只看着這麽一點。”

李承：“……”終于知道向葵那個小傻子像誰了！

“嘿，還瞞着我。我吃的鹽比她吃的飯還多。”向爸爸看他一眼，“那麽點兒東西，寫的都是你。”

李承已經被震撼的說不出話來了，今天聽到了太多的事情，知道了太多的秘密，現在滿心滿腦的都有些不太正常的發麻，腰也跟着疼起來…

想了想他還是問出口，“那，向葵都寫了我什麽啊？”

“你說呢？”向爸爸翻一個白眼，“懷春少女的心思啊你別猜！”

李承：“……”

兩人都東扯西扯的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李承就告辭了，向爸爸看着那人的背影呵呵一笑，像是有些懷疑，“這年頭的小年輕都這麽好騙麽？說什麽信什麽啊。”

作者有話要說： 喝醉酒的向葵很惡搞…會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然後做了會忘記，當別人提起的時候還會一本正經的問：這人誰啊？竟然這樣！

恩……目測李總監應該要到日吐三升血的階段了，快去收藏新文和作者專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