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第二天,洪三以及易好容的林宛如,以及鬼眼三個人起了個大早,來到行宮報到。負責維持秩序的太監,直接把他領到了何保面前。何保見了洪三,頓時很很親切走上來,拍着洪三的肩膀說道:“三郎,陛下賜我騎馬帶隊,你是有大功的人,到時候與我并乘。”
“謝謝何公公。”洪三拱了拱手,說道。
“這兩位是……”何保看了看洪三背後的林宛如以及鬼眼,順口問道。
洪三鎮定自若地答道:“一位是刺殺陛下未遂的小明王的唯一傳人鬼眼,一位是天下頭號反賊林鳳翔的孫女林宛如。”
何保先是一愣,爾後擡起頭仰天大笑道:“三郎真會開玩笑。”
何保旁邊的幾個人,也跟着一起仰頭大笑,洪三這時候湊上去,湊在何保耳邊,細聲說道:“我沒有開玩笑。”
說完,他又笑意盎然地站直身子,看着何保以及他身後的幾個太監。何保的眼中一道寒光閃過,內心的心情極為複雜,一方面他為洪三如此之膽大妄為感到震驚,另一方面他也為洪三有能力能夠收服以智聲聞名天下的林宛如,以及以武名縱橫世上的小明王的傳人而感到震驚。想完這些,何保再想想王貴妃的事情,頓時覺得心裏一陣發寒,再擡頭看着洪三若無其事的笑容,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怯意。
他之所以感到怯意,不止是因為洪三随時可以置他于死地,更重要的,是他意識到洪三似乎有一種讓各種各樣的人都為他效勞的才能。這時候,何保不由得想起本朝開國太祖所說的那句話,“朕別無他能,惟幾分亂才爾。”
“這個洪三身上的,便是所謂亂才吧。”
這些話說起來長,但是在何保的腦子裏,只不過是轉眼間的事情。在外人看來,何保只是再次愣了片刻,然後便仿佛聽到什麽很好聽的笑話般,伸手指了指洪三,爾後便仰頭哈哈大笑起來,“三郎啊三郎。”
在場所有人裏,除了洪三和何保之外,只有林宛如知道剛才洪三在何保的耳邊說的是什麽。她在佩服洪三的鎮定自若的同時,也深為敬佩何保的臨機反應。
她心裏憐憫地想,“唉,楊柳清算是沒救了。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前世做了什麽孽,居然同時讓這麽無恥的兩個人都想他死。”
到了晚上,何保把白癡皇帝伺候得睡覺了,洪三把鬼眼和林宛如安頓之後,兩人便來到了何保的房間。
一坐下來,何保就單刀直入地問道:“洪大人今天上午可是在試探何保的心思?”
洪三看了何保一眼,也直話直說道:“确實有點這意思,不過主要還是想跟何公公坦誠相待。”
“何保很感謝洪大人如此信任,只是這兩人全都是棘手的貨色,還是請洪大人趕緊處理掉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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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三淡淡一笑,說道:“林宛如也是這麽勸我的呢。”
何保被洪三這一句話堵得半晌都說不出話來,而這時候洪三便伸手搭着何保的肩膀,說道:“何公公,先前不知道皇帝這事大家是初次聯手,有些生疏,所以有些話不方便直說。現在咱們把這事辦好了,大家也算是那個什麽,有點革命情誼了,也是時候開誠布公地說點什麽了。”
洪三說到這裏,轉過身,看着何保,何保趕緊低下頭,拱手道:“大人請講。”
“無論是白癡皇帝在,還是不在,我都會幫助你鏟除你的敵人,保住你的財富和權勢。但是前提是,你必須跟我以及我身後的集團一體化。”洪三意味深長地再次拍了拍何保的肩膀,“有句話說出來有點傷感情,但是為了以後不更傷感情,我還是現在說了吧。沒有你,我洪三依然可以成事,但是沒有我,白癡皇帝百年之後,你就死定了……甚至,根本不用等到白癡皇帝死,只要我和雄闊海,杭州将軍以及楊柳清串連,再加上鬼眼的證詞,我就可以讓刺殺皇帝的主使人,從楊柳清變成你何公公……既然原本就是将黑的說成白的,那我現在換一種黑,又有何不可呢?”
看着洪三陰森的笑容,何保吞了一口口水,幹笑道:“洪大人所言極是,以您的天縱英才,要對付我,那是簡單得很的事。哪裏用什麽冤案,您只要下令鬼眼來要我的命,那您早上下令,我絕活不過晚上。我可不是皇上,我的身邊可沒有什麽修真高手護衛。”
洪三笑着卷起嘴角,“何公公也不必那麽過謙,魔道八大高手之一河南紅袍尊者跟你的淵源我是知道的,他的娈童兼得意弟子孫宏就是死在我的手裏。這件事情你只要捅給他,雖然要不了我的命,但是給我弄些麻煩還是足夠的。”
這個資料是洪三這幾天用林宛如的情報網給查出來的,這時候才丢出來,就是故意為了震懾一下何保。果然,聽到洪三這麽說,何保趕緊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說道:“紅袍尊者不過是個只知道修真的老道士怕了,要跟大人您鬥,不知道差到哪裏去了。”
“話不能這麽說,以紅袍尊者的道行,雖然鬼眼一個人就能應付,但是如果再加上他在魔道上那幾個好朋友的話,我就只有搬動避風老祖,還有我好兄弟宋子玉的師父紅梅道人才能勉強打個平手了。”
何保心裏明白得很,洪三這一番是赤裸裸的顯示他的背景是如何深厚。不過,他現在一切都被洪三死死得吃住,心裏再怎麽覺得憋氣,也只能老老實實地受着,“洪大人身負絕技,兼有亂世之才,天下英雄自然都願意為大人效力。”
洪三看譜擺得差不多了,便笑着坐下來,揮揮手,說道:“這些都是些閑話了,只是往後希望你我日後合作無間才好。只要合作得好,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你說是嗎?”
何保連連點頭道:“大人所言極是,所言極是。”
“好了,現在我們說正經事吧。”洪三擺出老大的姿态,指了指旁邊的位子,示意何保坐下,然後繼續說道,“楊柳清這件事情,基本上已經是鐵案了。考慮到雄闊海那邊實力雄厚,現在我們實力不濟,動不了他。萬一把他逼得急了,打個清君側的旗號率兵上京,我倒好說,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但是何公公你可就玄了。所以,我幾經思量之後,覺得還是把注意力主要放在王城,拔掉楊柳清這個釘子就好了。只要杭州将軍和林鳳翔,我們都不去動他們,給他們留個人情,将來天下有變,手裏也有張人情牌也可以打,何公公你看如何?”
像這種早就決定好了,只等別人點頭說是的假民主,何保經歷了也不是一次兩次,所以這時候他自然而然地點頭道:“洪大人英明,一切聽洪大人吩咐。”
“那好,那咱們就這麽辦,你派遣使者去杭州将軍和雄闊海那裏,把厲害關系說一下。我讓林宛如他們也出使者去跑一趟。雖然聖旨已經管不了他們,但是弑君未遂的大逆不道,對他們的傷害也是不言而喻的。我相信,此中厲害,他們都懂得權衡的。”
何保聽話地答道:“嗯,我今晚就寫密信,明天就讓人送去。”
“對了,還有另外一件事。這次官商合營,說明了是四六分成,賺了銀子,朝廷得六成。這樣的話,這次成立商號,朝廷是不是也該出點銀子?”
朝廷收回礦山,把礦山的獨營權交給洪三,卻只占六成的股份,在這裏洪三已經占了天大的便宜了。而這個時候,洪三居然還敢伸手跟朝廷要資本金,這個洪三真是比自己還要貪啊。
何保心裏這麽想,但是嘴裏卻不敢直說,只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說道:“朝廷的財政捉襟見肘,恐怕拿不出多少銀子啊。”
洪三笑着說道:“這個你放心,我不會獅子大開口,只要三十萬兩便夠了。”
他這個數字把何保卻是吓了一跳,“三十萬兩?”
“整個商號資本金我打算是五十萬兩,我四朝廷六,自然是我二十萬兩,朝廷三十萬兩,這很合理吧?”
何保真是要昏過去了,你這算盤打得,趕緊朝廷那些礦山經營權白給你了?
“洪大人,不是我不效力,而是這個條件太苛刻了。朝臣們議論會很大,恐怕很難辦到。”
“那你看……出多少他們會幹?”
“依我看,最多五萬兩。”
“五萬兩?我在杭州這一遭撈了就不止五萬兩,這個數字太少了,怎麽也得二十五萬兩。”
“六萬兩吧。”
“二十萬兩。”
“七萬兩如何?”
“十八萬兩。”
“八萬兩,最多八萬兩,不可能再多了,再多朝議太甚,會有很多後患的。”
“好吧,我大出血,弄個對折,十五萬兩。”
“唉,好吧,朝廷出八萬兩,我自己私人貢獻兩萬兩,當時我對大人的孝敬,總共十萬兩,您看如何?”
白白地又多撈了十萬兩,洪三神清氣爽,“好吧,看在你這麽為難的份上,就十萬兩吧,我這次虧可是吃大了。”
何保心裏想,“你這叫吃虧?你這要叫吃虧,你滿世界給我把這虧全找來,我何保嚼都不嚼,囫囵一口全吞了。”
“洪大人,朝廷既然除了十萬兩,您的資本金就不能只有五十萬兩,不然還是會有朝議。畢竟朝廷拿出了礦山獨營權,還要出十萬兩,總得有個說法才是。”
“這個你放心,我這商號資本金起碼一百五十萬兩。”洪三說着,得意地笑了笑,“我自己有十萬兩,到時候我四處秘密找錢莊借一個月短期,給他們一厘的利息,借上一百三十萬兩,再加上朝廷這十萬兩,我一百五十萬白花花的銀子全都堆在商號外的院子裏,堆上一個月,讓那些來來往往的朝臣們都眼睛看得見,手摸得着,到時候他們就沒人嚼舌頭根子了。”
剛聽洪三說完,何保就知道自己又中這家夥的計了,他早就在心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怎麽蒙混過關他都盤算好了。此時此刻,何保的心裏,不由得冒出鬼眼一樣的字眼,“奸——商!”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洪三什麽都不做,全心全意在忙着怎麽把何保找的那個死士變成鬼眼。相貌是最好弄的,對于洪三這種超級煉器師來說,搞這些名堂只是雕蟲小技。相對比較難的,制造先天元氣,也被洪三把這個死士弄得跟鬼眼一模一樣(怎麽可能不一樣,這先天元氣就是從鬼眼身上采來的)。
不要說別人,就是鬼眼自己,看着這個丹田盡毀的死士,都會懷疑,那個人到底是不是自己。因為無論從什麽角度來說,都實在是太像了。反倒是鬼眼自己,因為身上裝着洪三給的龍息珠,所以整天在八大修真侍衛身邊晃來晃去,硬是沒有一個人認出他來。
十三天之後,也就是白癡皇帝回到王城的前一天,杭州将軍和雄闊海的回信幾乎是同時到達林宛如和何保的手裏。兩個人的回信大不相同,杭州将軍是一再申明這件事确實跟自己無關,自己參與這件事只是為了明哲保身。而雄闊海則是假惺惺地說,即使有萬分之一可能,還請手下留情,不要讓楊柳清滅族之禍。
而當洪三和何保坐在一起,看完這兩個人的回信之後,兩人互望了一眼,然後會心微笑了起來。因為雖然這兩封信都各自寫了一大堆的文字,但是這兩個同樣無恥的人,從這兩封信裏,都只看到了一句話——楊柳清,請你為我們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