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順利到有些奇怪的談判
第二天正午,洪三穿戴整齊,拿着剛剛熱好的杭州綠玉羔,裝在封好的精致小盒子,和王禹一起來到了無相宮門前,無相宮門前,正是紫雲在等候。
王禹上前跟紫雲說了幾句話之後,便走回來對洪三說道:“這位道長叫做紫雲,是游龍道人的大弟子,等一下,您跟着他進去,就能見到游龍道長了,我就沒辦法陪您進去了。見到游龍道人之後,一切就看人自己随機應變了。”
“回旅店等好消息吧,這些天你跟我說了那麽多游龍道人的情況,我想我應付得來的。 ”洪三說着,白信地拍了拍王禹的肩膀,然後走到
紫雲身邊去。
紫雲身高約莫七尺半,也就是現代一米七三四左右,算是标準身高。和他的師父一樣,他沒有什麽權力欲,做人也很散漫,也是屬于認死理的那種。出身官宦之家的他,雖然骨子裏對商人并不以為然,但是因為洪三并不是純正的商人,而是官商身份,再加上又收了他的蘭竹相映圖,所以跟洪三說話倒也算客氣, “洪大人,家師為人淡薄名利,聽王禹說,你想要給他送禮物,可不要是什麽貴重之物,不然的話,恐怕要收到相反的效果。”
“道長故心,游龍道長的仙風道骨,我早有領教,所以這次只是送了一個小禮物而已,不在貴重,只在表現洪某一片赤誠之心而已。”洪三笑道。
“嗯,這樣最好。 ”紫雲點點頭,将講三帶進無相宮內。
不多時,洪三跟着紫雲來到霧山閣,然後指了指裏面,說道: “家師就在裏面,洪大人盡管進去。”
洪三再三跟紫雲道了謝,然後便走進霧山閣。一進到霧山閣,就看到游龍道人正端坐在中間的榻上打坐。他也不敢打擾,就近找了塊圃墊便坐了下來。他剛坐下。便看到游龍道長睜開眼睛,看着他說道:“一年不見,你沒有回家務農。 倒怎麽成了朝廷的冶煉員外郎了?”
洪三趕緊站了起未,解釋道: “小人當時正要回家務農,誰知道在歸途上遇到了一隊宮裏的侍衛,那帶頭的人看小人生得壯實,又見小人身手敏捷,便要招小人做秘密黑衣衛。小人也沒有想那許多,只覺得一年有三十兩銀子的俸祿,比種地要好得多了。 于是便應承下未。 從此以後,便一直拿着這個俸祿在直轄民間游走。打灘民情。 洪三做這份差事,不過是當做個糊口的差使,不過虛應故事而已,并沒有怎麽認真擊做,也絕沒有欺壓魚肉百姓。 半年之前,江湖上傳出杭州林風翔要辦天下英雌大會的事情,上面便命我跟同事一起去調查此事。一個不小心,競然把陛下給救了,所以得了這份官職。俗話說。喝水不忘挖井人,倘若當初不是游龍道長将我救于萬丈地下,洪某人哪裏能有今天?洪某人雖然粗鄙,但是知恩圖報總還是知道的,自從得了這個官職之後,便一心想着怎麽報答道長。只是在下位卑力小,道長又仙風道骨,無欲無求,所以久久苦不知道該如何報答。好在前不久,無意中遇到一位在王城的糕點師傅,做得一手好糕點。在下記得曾聽人說過,道長故鄉似乎就是杭州。 于是便托這位師父做了一份杭州數百年前風行一時的糕點,專程送來給道長,也聊表小人地感恩之意。”
聽說有杭州糕點,游龍道人頓時來了興趣,臉上也露出了微微笑意, “喔?杭州糕點?是什麽糕點?”
洪三趕緊端着精致小盒,走上前去,在龍游道人面前打開。游龍道人原本就是個感情豐富的人,一看到這盒子裏的八塊綠色小糕點,心中頓時間感慨萬千,心中思緒一下子飛回了童年,仿佛又回到了杭州,拿着存了好久地零用錢站在路邊買綠玉羔的日子。
王禹說得沒錯,無論是多麽高的高人,只要一觸及童年,就很客易觸動內心深處那根弦。 當看到游龍道人在看到綠玉羔時候的表情,洪三馬上知道,這次中了!
“這不正是岔道小時候最愛吃的綠玉羔嗎?”游龍道人叉驚叉喜地笑着播了搖頭,看着洪三, “岔道有好幾百年不曾吃過了。”
“那道長你嘗嘗看,是不是跟從前的味道一模一樣。”
“好。”游龍道人也不家乞,點了點頭,便拿起筷子,夾起一塊放進嘴中。 這綠玉羔口感嫩滑,嚼勁十足,香甜可口,游龍道人只吃了一塊,便馬上笑着對洪三點頭道:“很不錯,跟我小時候味道差不多。”
Advertisement
洪三聽到游龍道人這麽說,馬上笑了起來,然後說道: “既煞道長喜歡吃,那便趁熱把剩下的都吃完吧。”
游龍道人指了指飯盒裏的糕點, “你也一起吃,一起吃。”
洪三點了點頭,拿起了筷子,卻并不下筷,只笑着看游龍道人吃。也不知道是真地太愛吃綠玉羔,_還是太久沒吃,饞念上來了。總之,已經不食五谷将近百年的游龍道人,一口氣就把這巴塊綠玉羔都給吃了個幹淨。
吃完之後,他把筷子放下,然後感慨地對洪三說道:“洪三啊,難為你有心了,我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吃過這家鄉地糕點了。”
“道長救了洪三的命,洪三這條命就是道長的,就是道長要小人上刀山,下油鍋,也不在話下,這些小小糕點,又算得什麽呢?”
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洪三這一番話說完,游龍道人的心裏真是無比的舒服。心想,自己當初只是順手之勞,但是這個洪三卻如此緊記在心,可見是個厚道人啊。 然後,他再想到對龍象禪師忘恩負義的雄闊海,兩相對比一下,更絕對洪三難能可貴,他于是很欣慰地點了點頭,說道: “年輕人。你能夠這麽知恩圖報,實在難得。要不是因為你身負神鬼筋,沒有辦法修真,我還真願意收你做我的關門弟子。”
“洪三福緣淺薄。 能夠有今天,已經驚喜有加,不敢再有奢望,只願以後常有機會侍奉道長,報答救命之恩,餘生之願足矣。”這話說得真是假得不能再假了,但是洪三卻偏偏能說得情真意切,再加上游龍道人又不是個愛洞察人心的人。所以便也相信了洪三的話。
吃過綠玉羔,再加上心中已經有了這個年輕人是個厚道年輕人地時候。游龍道長對洪三便已經有了三分親近之意,他于是身子略斜,随意地說道:“聽紫雲說,你現在當了個什麽冶煉員外郎,主要是做什麽的?”
游龍道長說這話,有五分是随口,有五分也是有意。他昨天跟龍象禪師談了一天,就打算辭去掌門,專管煉器和仙府擴充之事。現在又剛好洪三是冶煉員外郎,所以便也想看看能不能在洪三這裏行點什麽方便。 只是他為人清高,一下子開不得口,所以便想先從這裏切入。
洪三也正在想着該從什麽地方切入,現在聽到游龍道人竟主動打開話題,便趕緊打蛇随棍上。他略微有些吃驚地說道: “冶煉員外郎,乃是朝廷新置的,專營天下所有跟修真相關礦業的職位,這個職位跟修真界煉寶有息息相關地關系,難道道長競然不知道嗎?”
游龍道人揮了揮手,說道: “我做的是甩手掌櫃,很多事情我都是交給長老們去辦,所以很多事情确實不請楚。 只是聽說有好幾個跟我們交易時間很長地礦主來訴苦,說快要活不下去了。這卻是怎麽回事,你倒說說看。”
“道長乃是要做仙長的高人,不喜俗務,也是正常的。”洪三先是奉承了一句,然後才把冶煉員外郎地具體職責講了一遍。
聽完洪三講解之後,游龍道長便說道: “這麽說,天下的礦山以後都歸你一家經營咯?”
洪三憨厚地笑了笑,說道: “這一切都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天下如今貌似統一,其實已經四分五裂,聖旨除了王城,就沒人理會。我這個冶煉員外郎,充其量最多也就是管管王城直轄裏的礦山,再外面的,不知道要幾時才能統一了。不過,就我本心來說,我倒是很願意把這件事情實行到底的。 因為現在天下修真礦業的經營狀況很混亂,價格時高時低,給修真界帶來了很大的困擾。很多時候也會有些不良礦主弄些貨不對版地次貨來應付,經常惹出許多事端,也是該好好整頓一下了。 而最重要的是,假設我可以多控制一些礦山,那麽道長地昆侖山需要什麽原料的時候,只需要跟我說聲,我可以幫的忙就更多了,也就不至于像從前和現在這樣,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洪三之所以這麽說,其本心是想用利誘來試探一下游龍道人。如果是從前,游龍道人大概不會有太多感覺,但是經過昨日跟龍象禪師的懇談之後,一切都完全不同了。洪三這番話,簡直是正中游龍道長的下懷。煉器師方面,其他門派都只有一位頂級煉器師,而昆侖派卻有兩位頂級煉器師,這方面完全不是問題。游龍道人最擔心的,就是煉器的原料來源。
因此,聽到洪三這麽說,游龍道人頓時心中暗喜,他怎麽也沒想到,他随手一救,競然就可以就出這麽個對他如此有用的人來。
不過,心裏雖喜,臉上卻不能表現出來,游龍道人活了幾百年,這點城府總還是有的,他淡淡地點了點頭,耐着性子問道:“确實,這些年來修真界确實很多人被修真礦業地不規範所擾。不知道你又有什麽良方呢?”
洪三聽到游龍道人這麽問,便知道他心裏其實已經被自己相當程度的打動,他于是馬上說道: “主要有三個方面。現在的礦主,為了提高修真礦的售價,全都在消極生産,全年的修真礦業産量始終提不上去,造成售價虛高,使修真各派疲于應付。 所以我要做的第一個方面就是降低價格,提高産量,盡量充足供貨,并且加強質量監管。”
“好。 這個好。”游龍道人幾乎是馬上贊道, “礦業主為了賺錢。消極采礦這個弊端由來已久,只是這種事情上不得臺面,各大修真門派又不願意自己親自去做。 所以深受其苦,你能改革地話,那很好。”
“至于第二個方面,那就是提升服務質量。我們将會提供異地提貨,售後投訴等良好的售後服務,最重要的是,為了讓修真各派用最少的錢買到最好地貨,我們将提供分期付款的先進服務。”
“分期付款?”游龍道人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這是個什麽東西?”
“簡單地說,價值一萬兩的修真原料。各派只要用兩千兩就可以運走,剩下的由錢莊代為墊付,以後慢慢償還,用以幫助那些手頭現銀不足,但是信譽充足地門派的。”洪三說着,還将這其中的細節和程序細細地講了一遍。
游龍道人聽完他講解之後,頓時恍然大悟,這個好像對他短期內,最快的聚集起足夠的原料煉制法寶。 頗有用處,于是,他便再次笑着點頭道:“這個東西頗有點意思,嗯,值得推廣,還有呢?”
“除了這個之外。我們還将改變過去只賣原料的服務,提升我們的服務層次,組建煉制中心。我們已經聘請了娥眉前首席煉器師談笑為我們的煉器中心地負責人。我們将用我們所采的原料,采取獨立研制或者和各門派聯合研制地方式,煉制出優秀的法寶,然後以低廉的價格出售給各門派。”
昆侖派有煉器師,所以對這條游龍道人并不怎麽熱衷,不過談笑這個名宇還是讓他放在了心上。這個人他知道,在煉器上的修為很高,經常能夠想出些奇怪的煉器方法,白己門派裏的那兩個煉器師都不如他。将來說不定還真有跟他合作的可能,所以游龍道人也點點頭,“這個也很好,可以造福很多中小門派,那第三方面呢?”
“第三方面,主要是針對八大修真門派的。對于這樣的大客戶,我們将會采用專門地大單采購制定。 這些門派可以每個季度給我們列一個定購清單。 然後我們按照所有的這些定單,調整我們的生産系統,保證八大修真派的訂單一定按期交貨。 與此同時,我們還将給他們現在市價五折左右的優惠,而其他用戶的售價,可能只到八折左右。”
“五折?”游龍道人并不懂經營,對財務也不是很熟悉,但是五折就是少收一半地錢,這個他還是知道的。想到用同樣的錢,就可以買兩倍的貨,再加上有那個什麽分期付款的服務,昆侖山上大煉法寶就真的不再是夢了,游龍道人心裏便喜不自勝。
而這時候,洪三還跟着說道: “當然了,這個五折,只是對其他七派,至于道長所執掌的昆侖派,我完全免費,充足供應。 最多不過是虧點銀子,跟道長的大恩比起來,這又算什麽呢?”
游龍道人聽到洪三這麽說,心裏越發高興,不過他是厚道人,不可能真讓洪三免費他于是搖手道: “雖說這個事情主要是你管,但是畢竟是朝廷占了大股,你這麽做不好交代,再說,就算是你自己一個人的,我也不好讓你做賠本生意,你只比其他門派略微優惠一些就成了。”
“既然道長這麽說,那我就在五折的基礎上,給大人再打個五折,往後昆侖派的原料,只需要二五折就行了。 另外,我再吩咐配套的錢莊,在貸款的時候,給昆侖派放松些,多故些銀子,道長你看如何?”
昨天晚上還為煉器的事頭疼,今天洪三就幫他把最麻煩的問題給解決了,游龍道長心裏這個高興啊,他簡直覺得洪三就是天上掉下的貴人,專門來幫他解決麻煩的。 所以他這個時候哪裏還能說不好呢?當然是馬上點頭道: “好,好,好,既然你一番感情,那我就承你這個情,我代表昆侖派幾萬弟子多謝你的好意了。”
再接下來,洪三便趁着這股熱乎勁跟游龍道人說了自己的一些難處,希望能夠得到昆侖派的一些配合。而游龍道人也是馬上不假思索地滿口答應了下來,比如全部的昆侖訂單,馬上轉到和為貴名下,以及申明承認和為貴的天下修真礦業專營權等等。
談完之後,洪三便馬上找了紙張來,當場就跟游龍道人把幾分契約都給簽了。
整個過程,只有一個字,順,簡直順得不能再順了,順得大大出乎
洪三的意料之外。 這次談判洪三得到了遠遠超乎他想象的東西,昆侖派的支持,簡直可以用鼎立支持來形客。這在以往修真界跟俗世中任何人或者機構的交往中,都很難見到。 尤其是發表聲明,承認專營權這件事情更是讓洪三大喜過望。
聲明這種東西,可不是随便發的,古往今來,昆侖派只有在新皇登基之後,才會發表類似這類聲明。而現在昆侖派竟然專門為和為貴發表一個聲明,這對和為貴的地位提高的幫助,是不言而喻的。可以說,這紙聲名,在某中程度上,比皇帝的那紙诏書更有意義。
有了這個聲明,其他修真門派就不會輕易非議和為貴的正當性,而這對那些準備聯合對付洪三的人修真礦業主來說,更是摧毀性的打擊。因為俗世對修真界的尊敬或者說畏懼,是盲目的,昆侖派這紙聲明,等于徹底摧毀了他們變天的可能性。
有了這個聲明,和為貴就等于得到了皇室和修真界的雙重加持,将軍們可以看不起皇室,但是絕對不可能挑戰修真界。因此,本就對修真礦業經營權保持着半觀望态度的各地将軍們,肯定會更加堅定地不參與這件事,就算參與,也只能是高聲附和皇室和昆侖派。這樣一來,礦業主們就失去了任何一個可以倚為依靠的勢力,在這種前提下,厚本就不怎麽齊心的他們,勢必土崩瓦解。
可以想象的,這個聲明一出街,天下所有的礦業主所考慮的,就不是如何對抗和為貴,而是如何通過談判,從和為貴那裏分到盡量多的好處。
正是因為這個聲明是如此的重要,幾乎起着一舉穩定和為貴大局的作用。 所以,當洪三回到旅店,告訴王禹這件事情的時候,王禹都不敢相信洪三的話。 直到看到了白紙黑字的契約之後,他才敢相信這個事實,他興奮地拼命搖頭道: “大人,您實在是太了不起了,有了這個東西,咱們就立于不敗之地了。 這實在是一個太了不起的外交成果,與這個比起來,其他的一切收獲都顯得完全微不足道,咱們接下來,可以抛下所有的煩惱,考慮如何構建未來的修真礦業體系了。”
“是啊,不要說你,我也是大吃了一驚。你要知道,我當時只是試探性地說了那麽一句,跟本就沒有指望游龍道長能夠同意,不曾想,他竟然滿口答應了,實在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不過要說起來,這可全是王先生你的功勞了,要是沒有你的綠玉羔,讓游龍道長極為感動,怎麽可能會答應這種事?”
“王某豈敢貪天之功,這一切都是大人您自己交涉有方,還有您的大政方針總體對修真界有利。游龍道長深謀遠慮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答應全力支持你的。”王禹笑着拱手道。
洪三笑着點了點頭,望着窗外望了一陣,等到心情平複下來之後,他才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道:“不管怎麽說,這次談判實在是太順了,順到簡直不可思議,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是覺得游龍道長之所以這麽痛快地支持我們,除了我們剛才所說的原因之外,應該還有別的什麽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