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二天一早，周蕪揉着眼睛打開房門。

眼前是導演和幾個攝像老師，齊刷刷對着她的臉怼。

“我們準備出發了，你趕緊收拾收拾。”

周蕪下意識去捂頭上的那顆剛癟掉的痘，“馬上就來。”

她火速回房間梳洗打扮，因為不好讓別人等太久，周蕪只上了一層粉底，最後用遮瑕膏遮了遮痘就出門了。

兩只大箱子，沒人幫她拿。

周蕪一手拖一個，走得十分艱辛。

酒店的地上全部鋪了地毯，阻力很大。她的箱子又很重，走了一段路汗都冒出來了。

下了樓，從電梯出來，大門口還有好幾級臺階。

周蕪将行李箱的拉杆收進去，在原地深呼吸了幾口氣。

先是磕磕絆絆地将一只行李箱拿下去，然後轉頭去拿另外一只。

手還沒碰到箱子，眼前出現一只男人的手。

“謝謝……”

周蕪一擡頭，看見一身黑衣服的陸炤。

“陸老師？你，你怎麽在這兒？”

他這個點兒應該在劇組拍戲啊，并且是由艾希親自上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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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節目。”

陸炤一手拎自己的行李，一手拎周蕪的。

下了臺階以後，他将自己的小箱子塞給周蕪，提着她的兩只大箱子直接給她送上了車。

昨晚看見嘉賓名單的時候他還有些吃驚，倒是聽他們說要找個做微博自媒體的姑娘去，本以為會是另外一個美食博主，沒想到會是周蕪。

陸炤往周蕪的車裏看了一眼，車裏人都塞滿了。

“上去吧。”

他接過周蕪手裏的箱子，去了後面一輛車。

陸炤一點沒有因為跟拍的人多而顯得局促，真正是做到了當他們不存在。

路上，導演組照例會問周蕪一些問題，既然是方才見到他和陸炤認識，他們自然不會放過周蕪。

女導演：“你知道陸炤會過來參加節目嗎？還是說因為他來所以……”

周蕪：“不知道。”

女導演等着她的下文，誰知道等了好一會兒周蕪都沒有再開口的打算，這才接着問下一個問題。

女導演：“是因為什麽讓你決定來參加我們節目的？”

周蕪：“因為我爺爺要來，我們好久沒見了。”

女導演并未問周蕪她爺爺是誰，又問了幾個關于她工作的問題。

三個小時的路程，結束采訪以後周蕪就睡着了，戴着U型枕和眼罩。

依照她看綜藝的經驗來講，她睡覺的鏡頭應該也會拍進去的。不過周蕪也不在意那麽多了，作為一個美妝博主，長痘的場面都被他們拍了，拍個睡覺算什麽。

周蕪和陸炤前後腳到了地方，導演組給他們指了個路以後，就又戴上了口罩。

離房子還有挺遠的一個距離，陸炤拖着箱子走到周蕪車邊兒上。

周蕪下車以後，手裏照樣被陸炤塞了箱子。

攝影師的鏡頭怼着行李箱拍了一會兒，然後才退後去拍周蕪。

“我自己來吧……”

陸炤斜了她一眼，“把你自己管好。”

周蕪撇撇嘴，看了一眼前頭的上坡路。

“謝謝陸老師。”

陸炤應了一聲，然後拖着她的兩只大箱子走在前面。

周蕪提着他的小行李箱跟在後面，兩個人的距離卻越拉越遠。

陸炤到房子以後，将行李放在門口，發現周蕪沒跟上來，又折回去找她。

周蕪才走了一半的路，此刻坐在陸炤的箱子上喘粗氣。

攝制組也不催她，兩個攝像老師坐在一邊的凳子上，找好角度拍她。

其餘人也各自站在樹蔭裏，喝水的喝水，嚼巧克力的嚼巧克力。

周蕪坐了幾分鐘覺得緩過來一點了，就起身準備走，往上剛走了兩米不到的地方，看見陸炤匆匆小跑下來。

“陸老師……”

“給我。”

陸炤朝她伸手，周蕪不好意思地将箱子塞給他，“麻煩陸老師了。”

二人一塊上去，陸炤走兩步，停下來轉頭看看周蕪。要是周蕪落得遠了，陸炤也不急，停在原地等她。

周蕪到房子的時候熱出了一身汗，上去敲了敲門，沒人理。

她還以為是時間還早，其餘人都沒到，索性直接推門進去。

客廳裏，周光耀架着老花鏡在看報紙。

“爺爺。”

周光耀擡頭，眯着眼睛瞧着玄關處的人，“小蕪來了啊？”

“來來來，把汗擦擦。”

他抽了幾張面紙遞給周蕪，這才看見周蕪身後的陸炤。

“這也是……舍友？”

“對，爺爺這是……”

周蕪剛想介紹，陸炤搶先一步上前握住了周光耀的手。

“周老先生您好，我叫陸炤。”

“你好你好。”

周光耀少接觸電視，自然是不認識他。

要是周蕪奶奶在這兒，說不定已經激動得不行了。

周蕪小時候在奶奶家住的時候，她和周聊就跟在奶奶後面看電視，看了不少陸炤演的電視劇。

“上去挑個房間，我看見有個粉的，你肯定喜歡。”周光耀指了指樓梯，“去吧。”

陸炤提起了她的行李箱，“走。”

二樓一共四間房，只有一間房有獨立衛生間，周蕪怕一會兒來的人還有老人或是小孩子，所以不好獨占。

“這個吧。”

陸炤直接把行李給她送進了粉色的那件房，見周蕪站在原地不動，他轉頭：“怎麽了？”

“我在想一會兒來的人會不會有喜歡粉的……”

陸炤皺了皺眉，“先到先得。”

周蕪聽他這麽說了，只能硬着頭皮進去。

在床上坐了一會兒，周蕪探頭出來，看見陸炤進了隔壁那間她原本中意的黑白配色的房間。

洗了個澡下樓，看見陸炤和周光耀在客廳下棋。

“有其他人來嗎？”

周蕪坐在他們旁邊，看了一眼周光耀燒的開水。打開周光耀帶來的茶葉，聞了聞。

“沒來。”

陸炤從棋盤上分了一點心，看了周蕪一眼。

周蕪将茶具擺好，伸手去提開水壺，“陸老師，偷偷問你啊，陳夏是會參加嗎？”

這是她昨天在網上看的爆料，爆料人說陳夏在半個月前就跟節目組接觸了。

“不會。”

“哦……”具體緣由沒再問，畢竟網上這些爆料也不一定靠譜。

周蕪将沸水注入器具裏，然後一一倒掉。

用茶匙取茶葉，投入茶壺，倒開水輕晃壺身洗茶，片刻後将壺中的水迅速倒出。

打開壺蓋，繼續注入沸水，其間開水壺嘴下壓“點頭”三次，叫“鳳凰三點頭”。

注水高過茶壺壺口，将漫未漫。

用茶壺蓋在壺口輕拂去最上層的茶葉末後蓋蓋，然後用沸水從壺蓋淋遍壺身。

這些都是小時候周光耀教她的，似乎是每一步都有專業的叫法，不過她已經記不清了。

周蕪用茶夾将三只杯子擺到跟前，将茶注入到公道杯裏，再分入各自的杯子裏。

雙手捧杯，先拿給了周光耀，再轉頭給陸炤。

周光耀接過杯子小啜一口，“手生了不少。”

動作雖是好看，但不難看出生疏。

懂這個的人一套看下來，肯定會覺得她那“鳳凰三點頭”的鳳凰昨天睡落枕了。

周蕪笑了笑，“好久沒碰茶具了，也好久沒喝到爺爺的好茶了。”

“這是小陸帶過來的。”

陸炤點點頭，“沒想到你還會這個。”

周蕪挑了挑眉，“陸老師沒想到的還多着呢。”

周光耀放下茶杯，示意周蕪續茶，“小蕪旁的都好，就是那一手的字……”

他輕輕搖了搖頭，還想說什麽，被周蕪打斷，“爺爺，人家攝像機還拍着呢。”

周光耀聞言，笑道：“罷了，給你留些面子吧。”

外面響起了敲門聲，周蕪從凳子上爬起來去開門。

透過貓眼看了一眼，來人她并不認識。

“你好。”

夜清看見周蕪愣住了，打量了一會兒，“你好，叫我夜清就好，黑夜的夜，清澈的清。”

“筆名？”

“對，你認識我？”

她這麽一反問，周蕪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不太了解這個……是因為聽說會有作家過來。”

而且這名字又不像尋常人的大名，所以她猜會是筆名。

夜清大度地笑笑，“無妨，您是做什麽的？”

“化妝師。”

周蕪幫着她将行李提進來，然後關上大門。

二人到了客廳，周蕪幫着夜清介紹，“那位是我爺爺，那位是陸炤陸老師。”

“錄節目還帶爺爺？”夜清的表情和反應都有些誇張。

周蕪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說什麽好，站在原地有點尴尬。

陸炤：“這是M市有名的書法家，周光耀周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