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五月的M市樹木蔥郁, 臨近初夏，街上行人衣着單薄，個別怕熱的姑娘已經套上了短裙。

飛機準時停靠在M市機場，周蕪捏了捏酸痛的脖子, 跟着人群去傳送帶拿行李。

拖着行李出來, 周蕪突然看見遠方一只大狗往自己的方向跑, 狗狗後面的主人拖着牽引繩顯得吃力得很。

周蕪下意識地站在了原地不動, 她本是不怕狗的，可看見眼睜睜地看着那狗從她身邊路過, 撲倒了身後的姑娘身上。

那姑娘原本是蹲着的, 半人高的狗撲上去以後，生生摔了個屁股蹲兒。

周蕪看着狗狗在那姑娘懷裏又蹭又舔，勾着唇笑了笑，轉頭繼續往前走。

林皓說接她的人等在老地方, 周蕪拖着箱子出去，遠遠地看見車邊上靠着個男人。

看身材個頭不像是陸炤的司機, 倒像是……

那男人戴着鴨舌帽和口罩，口罩露出了鼻子，他還不時地用手去拽兩下。

周蕪快步上前, 風風火火地拖着箱子到了車旁邊。

“你怎麽來了？”

陸炤剛想摘了口罩，被周蕪攔住, “別摘。”

“下午沒戲。”

他拎着周蕪的箱子送進後備箱，見周蕪嘴角帶笑，“這麽開心？”

“剛才在裏頭看見一只狗。”周蕪比劃了一下, “到我腿。”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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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遠遠地跑過去撲倒了一個女孩兒身上。”周蕪走近兩步，雙手環住陸炤的脖子，“然後……”

周蕪将頭埋在他胸前，蹭了好幾下，然後擡頭，“陸老師，我演得怎麽樣？”

陸炤笑了笑，擡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很像。”

很像？像狗？

“你說誰像狗！”

“誰急誰像狗。”

……

陸炤是自己開車來的，他将周蕪送進副駕駛後從車前頭繞過去，看見車前蓋上停了個蟲子，用手舞了舞。

“陸老師真的是慈悲為懷啊……”周蕪遇見蟲子向來都是直接拍死的。

“髒。”

方才那只通體渾圓，肚子鼓鼓囊囊地，絕對是一拍一手漿的那種。

“包裏是什麽？”陸炤發動了汽車，随手指了指周蕪懷裏的大背包。

“給你帶的。”

周蕪拉開拉鏈，從裏面拿了兩個塑料袋出來，“阿姨說你喜歡E市的綠豆糕和家裏做的辣椒醬，辣椒醬是你媽媽托家裏的阿姨熬的，綠豆糕是我昨天去買的。”

“蘇記？”

陸炤看那牛皮紙袋就認出了綠豆糕是蘇記的，那家店離周蕪住的地方遠，得倒三次地鐵。

“怪不得阿姨說你是狗鼻子。”周蕪拈了一塊塞到他嘴裏，自己挑了個碎的嘗味道，“我護了一路，還好沒怎麽碎。”

陸炤直接将車開回了他家，他明天中午回消防隊，能在家呆一晚上。

【周聊：姐，你現在在哪兒啊？】

剛到家，周蕪就收到了周聊發過來的短信。

【周蕪：有事兒說事兒。】

每次周聊用這個語氣給她發消息，肯定是有事兒求她。

【周聊：下周發布會，幫我買件衣服。】

【周蕪：好，知道了。】

“陸炤，陸炤……”

周蕪躺在沙發上叫喚，剛将沸水倒進保溫瓶裏的陸炤連忙丢了水壺跑過來，“怎麽了？餓了還是渴了。”

“你當我是豬啊……”一天到晚不是要吃就是要喝。

陸炤的大眼睛裏散發着迷惑的光，“困了？”

“沒有，聊聊讓我幫她買禮服，一會兒你陪我逛街去？把她們兩個的衣服買一下。”

“她們兩個？”

周蕪對陸炤的記性有些無語，不知道他是怎麽記住大段的臺詞的。

“岑清啊，你不是說她托你準備衣服的嗎？”

她這一提醒陸炤才想了起來，語氣十分理所當然地回答道，“忘了。”

……

周蕪拉着陸炤僞裝了一番，帶好帽子，戴上眼鏡。

“帽子壓低點兒……好，就這樣。”

逛街的時候戴口罩太招搖，還是低調一點好。畢竟人家在商場都盯着店裏自己買得起買不起的衣服看，也沒人注意身邊的人的長相。

在周蕪錯誤的帶路下，陸炤靠着導航開到了商場門口。

“這哪兒？”周蕪左看右看，覺得不太對，“走錯了吧？”

“您已到達目的地……”導航裏冰冷的女聲想起，周蕪臉有點兒疼。

周蕪：“那你是不是輸錯地方了，這地方我沒來過。”

陸炤看了看兩邊的路牌，又看了一眼手機上的地址，“祥泰路和中影路交叉處，沒錯。”

陸炤進了地下停車場，找了個電梯上樓。

出了電梯門，看見熟悉的化妝品品牌周蕪才開心起來，“沒錯，就這兒。”

她去在商場的平面地圖前面研究了半天，“我以前常去的是西門，這是……東門。”

陸炤看她認真的樣子也不願意打擾她，一個東南西北認不清的人，看再多遍地圖都沒用。

“三樓。”周蕪挎着陸炤就往電動扶梯上走。

站在電梯口反應了一會兒，周蕪念念有詞地帶着他往前走，“Q家旁邊是廁所，E家在廁所左邊，E家往前是Z家……”

進了店，相熟的導購很快上來，“周小姐，今天想看看什麽？昨天剛上了夏裝。”

這邊的導購個個兒都是人精，看見陸炤以後也只是笑了笑，告訴他裏頭有沙發，然後拿了兩瓶礦泉水出來。

“看兩條裙子吧，不是我穿，一個跟我身材差不多，一個比我胖點兒。”

周蕪看了看新上的夏裝，一時間挑花了眼。

導購從架子上拿了條裙子下來，“這款怎麽樣？長度到腳踝，領口的設計很特別。”

周蕪看了一眼，然後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随後搖搖頭，“太長了，到膝蓋以上吧。”

自己的妹妹，周蕪最知道怎麽揚長避短。

岑清的身材算是個衣服架子，穿什麽都好看。主要還是得挑适合周聊的，那種吊帶的長裙不适合胸大的，穿起來跟懷孕了一樣。

導購：“這款呢？膝蓋上面一點點，後背有一點點镂空，可愛又有點小性感。”

“嗯，先留着吧。”

周蕪逛了一圈，沒找到其他特別合意的，看着遠處衣架上的黑色連衣裙，突然問導購，“那款還有其他顏色嗎？”

“還有一件白的。”

“都給我吧，白色那條腰可能要收一下。”

周蕪将陸炤之前發給她的岑清的尺寸調給導購看了一眼。

導購點點頭表示記下了，随即又問，“黑色的呢？”

“黑色不用。”

周蕪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周聊在消防局呆了小半個月身心太過愉悅，導致身材膨脹。

衣服要一個小時以後過來取，周蕪打算先交了錢，去其他家逛逛。

剛拿了錢包出來，身後的陸炤遞了張卡。

周蕪默默将錢包放回包裏，不跟他争。

似乎所有服務業都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一般來說，要是一男一女搶着買單，導購都會收男士的卡。

周蕪拖着陸炤去了飲品店，可能是工作日的緣故，人不多。

“你喝什麽？”

陸炤皺着眉頭，周蕪知道他想說什麽，搶先說道，“這家無添加，真的，你看那價格！”

有一回周蕪點了個橙汁，親眼看見店員扒了兩個個橙子，丢進原汁機榨出來，結果那橙子不夠一杯，服務員洗了手又去扒了一個。

“我不喝，你點吧。”陸炤不喜歡喝那種花花綠綠的東西，就算是果汁也鮮少碰。

“行吧。”周蕪聳聳肩，拿他沒辦法。

她走到點單臺，“一杯百香檸檬綠茶，少糖去冰……啊，算了，常溫吧。麻煩給那位先生來杯白開水，溫的。”

“好的，稍等。”

周蕪捧着兩杯一模一樣的紙杯過去，嗅了嗅氣味，然後将白開水遞給陸炤。

“養生陸影帝，你的溫白開。”

陸炤打開喝了一口，周蕪突然将杯子舉到了他面前，“你要不要嘗嘗？”

陸炤皺着眉扭開頭，将杯子往外推了推，“不用。”

周蕪又拿得更近，貼着他的嘴唇，“嘗嘗嘛！”

陸炤滿臉嫌棄的表情讓周蕪越發想逗他。

陸炤：“不要，你喝吧。”

周蕪咂了咂嘴，“喝一口又不會要你的命，就喝一口，喝一口……”

陸炤見她開始耍無賴，也沒轍，只得低頭吸了一小口。

見陸炤緊鎖的眉頭舒展開，周蕪用手肘撞了撞他，“好喝嗎？說話。”

陸炤舔了舔嘴唇，有些別扭。

“要不再來一口？”

周蕪将杯子送到他面前，陸炤低頭又喝了一口，一大口。

“好不好喝啊，嗯？”

“還……行。”

周蕪笑出聲來，“別用那種眼神盯着我，陸影帝乖，我給你買去。”

将東西都塞他手裏，周蕪轉頭又進了飲品店。

陸炤靠在牆上，低頭又吸了一口飲料。

酸酸甜甜的，還帶着茉莉綠茶的香味兒。

陸炤突然想到了之前齊圳跟他吐槽過的某部電視劇的臺詞。

女主角喝了一口檸檬茶，面帶微笑道：酸酸甜甜的，像初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