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陳若星看到衛凜的短信莫名地有些煩躁。

“有事的話先去忙吧。”司哲溫和地說道。

“我和同學要排練舞蹈。”陳若星看着他，大概知道司哲的身份，對他有種天然的信任感。

“多參加社交活動也挺好的。”司哲點點頭，“去吧。我們再約時間。”

陳若星從心理咨詢室出來，獨自待了五分鐘才離開。

司哲站在窗前，手裏端着一杯咖啡，目視着她離開的背影，他喝了一口咖啡。轉身回到桌前，拿起一本嶄新的筆記本，在右上角寫下了“陳若星”的名字，筆跡潇灑。随後他翻開了第一頁，洋洋灑灑寫了一頁紙。寫完以後，司哲合上筆記本，他靜坐着，回憶着剛剛那雙眼睛，幹淨的沒有一絲雜質，似曾相識。

陳若星走過去花了20分鐘，等到的時候，她瞄了一眼衛凜竟然還在，心裏想着，衛凜不會在等她吧。

“對不起，我來遲了。”

和她搭檔的男生叫關旭，“沒事！我們開始練吧。”

陳若星糾結地站着，“好。”

許落落和同伴一起走來，“若星，你沒找到書嗎？”

陳若星不明所以，卻見許落落對她使着眼色，“沒找到。”

許落落理了理頭發， “我們已經練了三遍了，休息了。我去幫你們放音樂。”

關旭站在陳若星身旁，他伸出手，“你別緊張，我帶着你。”

陳若星逼迫自己看着關旭，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她慢慢伸出手，指尖在碰到他的掌心的一瞬，關旭握住她的手。

音樂緩緩響起。

“請——”關旭笑着，另一只手搭在了陳若星的腰間。

陳若星這次倒是反應沒剛開始那麽大，她努力地想着舞步，動作僵硬。

衛凜坐在下方，他倚在那兒，一手抵着下巴，眯着眼看着臺上。

許落落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身後，“還是不行，她太緊張了。”

衛凜：“就她現在的水平完全不能參加表演。”

許落落驚詫的張着嘴巴，“你什麽意思？”

“換掉陳若星。”

“不行！她這麽努力練舞！”

“這是世界不是努力就一定有結果。那麽多人為高考努力，還不是很多人沒考上。”

“這只是一個晚會節目，你何必這麽苛求她。”

“你們上去不僅僅代表你們自己，還有我們班的臉面。你若是怕打擊她，那就把這個節目撤掉，誰也別上。”

“你！”許落落氣的面紅耳赤。

音樂聲還在繼續，陳若星的臉色越來越差，呼吸變得急促。她的耳邊不由得回蕩着阿婆的話。

“你才多大？就和男孩子出去玩？你還要不要臉？”

“若星，不要學你媽媽！那樣，阿婆也不會要你了！”

……

陳若星嘴巴哆嗦，突然之間猛的一把推開了關旭。

關旭猝不及防，咚的一聲跌坐在地上。“你幹什麽？！”他憤怒道。

陳若星孤零零地站在那兒，整個人焦躁不安

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一幕。

衛凜皺了一下眉，起身一跳，離開了座位，來到舞臺。他看了一眼陳若星，見她又開始掐手，他不着痕跡地擋在她前面，對着關旭說道：“她家裏出了點事。”說着伸手拉着關旭一把，“沒事吧？”

關旭一臉的不滿，被美女推倒在地，傳出去他也很沒面子。“換人吧。我不是針對她，要麽換我，要麽換她？”

氣氛僵持。

陳若星低着頭，不敢看向任何人。道歉的話卡在喉嚨裏，她連開口的勇氣都沒有。

關旭站起來，屁股真的好痛。“哎，這是你們班節目，當初也是許落落來找我們的。”

許落落也是猝不及防，“真是抱歉！若星，她這幾天情緒不太好。”

關旭委屈：“可我也沒有怎麽着她啊。若是不想跳舞就不要參加嘛。

衛凜揚聲道：“行了。”他一開口，大家都看向他。“今晚就到這裏，明天給大家答複。”

關旭輕哼一聲，“我先回去了。”他走路的姿勢都變了，大抵屁股真的撞疼了。

其餘人看看陳若星，竊竊私語，也收拾東西各自回去了。

許落落奇了怪了，怎麽大家就這麽聽衛凜的話。

人走的差不多了，衛凜看着陳若星，打了人了，這會兒也不敢擡頭了。“陳若星，你看這事怎麽處理？”

陳若星慢慢擡起頭，眼圈微紅，“我想再試試。”

衛凜一愣。

許落落也沒想到她會這麽堅持。

陳若星的聲音沙啞，大概是壓抑久了。“我一會兒就去向關旭道歉。”

“還有三天時間，你覺得來的及嗎？”衛凜直接問道。

陳若星咬牙。

“就算關旭原諒你，陪你練習，你覺得效果會怎麽樣？你能控制住自己不打人了？”

許落落拉了拉衛凜，示意他別說了。

衛凜沒理她，“陳若星，你應該正視你的問題，你要克服的是你的心理問題。你總是這麽固執，你以為你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那這個世界還需要心理醫生做什麽？”

陳若星情緒崩潰，“可是，這和你有什麽關系？”

衛凜被堵得臉色僵硬。

許落落也要崩潰了，這兩人怎麽就吵起來了呢？

衛凜輕呵一聲，“誰讓我媽讓我照顧你的。”他頓了頓，“換人吧。”

陳若星眼底一閃而逝的悲傷。這不是第一次了，初中時，她也被換過。後來上了高中，她自己選擇不參加表演。

許落落小聲嘀咕，“衛凜，你太過分了！”

衛凜看着陳若星，咬牙切齒，“我和你搭檔。”

“什麽？”許落落驚叫。

衛凜睨了她一眼，“你沒事的話可以就早點回去。”

許落落看看兩人，她留下來幹嘛啊。“我還有作業沒寫呢，我得先走了。衛凜，若星就拜托你了。”

陳若星動了動嘴角。

許落落：“有衛凜教你，那你安心和他學。”

陳若星一時無話，她不想和衛凜搭檔。

人都走光了，就剩下兩人。

衛凜雲淡風輕道：“開始吧，你先把舞步跳一遍給我看看。”

陳若星星眨眨眼，一動不動。

衛凜感覺自己在對着一塊木頭，“算了！伸手。”

陳若星看着他，甕聲道：“我怕我會打你！”

衛凜嗤笑一聲，“行了！我們就做個動作，我不碰你。”他舉起手，示意她快點。

陳若星理解了他的意思，她也緩緩舉起手。

衛凜：“數拍子！”

陳若星：“我不會！”

衛凜：“學了這麽久了，連拍子都不會！”他是一臉嫌棄，說着他拿出手機，搜到音樂。

兩人跟着音樂，緩緩跳起來。

陳若星緊繃的情緒慢慢放松，兩人離得近，氣息不免碰撞了，周圍熱乎乎的。她的餘光不由得看向衛凜。

“看什麽？專心腳下。”

話音一落，陳若星就踩了他一腳，後面的舞步全亂了。

衛凜停了下來，“陳若星你故意的吧。”

“不——不是。”陳若星臉頰熱熱的，小聲道，“你突然說話……”吓到我了。

得，他的錯了。

衛凜斂了斂臉色，“動作僵硬，你又不是機器人！”

陳若星乖乖地應了一聲。

衛凜頓時沒話說了，“記性倒是不錯。今天就到這裏吧。”

陳若星：“謝謝。”

“你以前跳過舞？”

“小時候學過一段時間，後來阿婆說跳舞沒用，就沒有再跳了。”

衛凜不禁想，她阿婆真是一個神奇的人物，教給陳若星的都什麽東西啊。他抿了抿嘴角，“周末一起回去，到時候我再陪你練。”

陳若星默了一下，沒答話。

“怎麽了？周末有事？”

“我要去咖啡廳。”

“什麽咖啡廳？做什麽？”他警惕地問道，別又做出什麽傻事來。

“小西門的可可咖啡廳，我找了一份兼職。”

衛凜先是一愣，再一聽，陳若星剛剛和他說話似乎順暢了許多。“缺錢了？”

陳若星想了想，“我想自己賺錢。”

衛凜舔了一下嘴角，“随你。走吧。”

兩人一起出了教室。

月色朦胧，安靜的校園，路上不時有人穿梭而過。

陳若星跟在衛凜身旁，不靠近也不離的太遠。

衛凜的肩頭搭着包，一手推着自己的車，步履也比平常放緩了許多。“在學校有輛自行車會方便很多。”

陳若星喔了一聲。

這時候，一輛自行車從他們身旁穿過。男生騎着車，女孩子坐在後座，雙手抱着男生的腰，臉親昵地靠在男生的後背上。

陳若星若有所思。她不指望交男朋友了，能和同齡男生正常溝通，她就謝天謝地了。

衛凜看到她眼底流露出的羨慕之色，他清清嗓子，“上課會方便很多。”

陳若星：“我明白的。”可她覺得多走路也挺好的，買車還要花一筆錢呢。

衛凜似乎随意地問道：“那個可可咖啡廳老板男的女的？”

陳若星啊了一聲，“女的。”

“你在那邊，別人和你搭讪你還是要警惕一些。尤其是找男朋友，要好好觀察。”

陳若星一臉疑惑，他和她說這些做什麽。她只好回道：“我知道。”

衛凜一顆心突然更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