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舊時代
直到車子要出發,粗心大意的關老師才發現少了個人。
“除了三個中文系的林妹妹,我們專業還差個人啊,差誰?!快左右看看,差誰?”同學們還面面相觑,關老師就發現是誰不見了。
“金世安那個小子死哪去了?這都要走了,他學分不要了?!來個人,去把他抓回來!”
王樂樂唏噓:“還真有人膽肥兒到不要學分啊。厲害厲害。”
外面有老師小跑着去找;幾分鐘後,操場上只剩他們這一輛車了。
“這還走不走了?”司機煩躁得很。
關老師賠笑:“十分鐘,最多再等十分鐘。”
不多不少十分鐘之後,外面有人說:“他來了他來了。他大白天在寝室睡覺呢。”
關老師啐道:“一個大男人婆婆媽媽,你睡美人她爹啊大白天睡覺?!”
“噗!”王樂樂大笑起來,“這老師真有意思。”
“噓——”銀枝豎起食指,示意她小聲點。
一雙手攀着車延,輕盈地跨上車。車板劇烈震動,他的到來讓本就不寬敞的空間更窄逼。
王樂樂捂住嘴,意識到挨罵的正主來了。她剛剛還笑得那麽嚣張,怕是要挨打。
但這個人看都沒看她們一眼,帶着軍帽,尤打着哈欠,視線在車內繞了一圈,慵懶地,好像在尋找座位。
關老師在車下喊:“還不快找位子坐。”然後便坐上副駕駛位,讓司機發車。
銀枝暗暗打量他。身材高大,裸露的小臂肌肉結實,呈小麥暗色,與羸弱的書生畫者完全是兩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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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關老師跟他兇巴巴地說話,她幾乎要懷疑,這人是體育學院的,上錯車跑錯片場了。
王樂樂偷偷湊到銀枝耳邊,悄聲說:“這男的好娘,還留馬尾辮,啧啧……”
銀枝一愣,向他後腦勺看去,果然,真留着辮子。
如此,更藝術了……
他走到銀枝對面,對于曉月說:“同學,麻煩你往裏面擠一擠。”
于曉月聽話地向裏挪動屁股,金世安坐下,在最外面,與銀枝面對面。
剛坐下他便又閉眼了,倦意很濃。
王樂樂又吐槽:“瞌睡蟲上身。”
銀枝正想說話,卻忽聽到有人喊她。
車外站着熊圍,他給銀枝遞了一瓶冰鎮飲料:“接着。”
銀枝下意識抓住,一臉迷糊。司機開始發動車,一陣轟響,車後排出的尾氣刺鼻。
熊圍說:“本來都不抱希望了,沒想到你還沒走。在軍營好好照顧自己啊,我等你回來。”
最後兩句是他跑着說的,因為車已經開動了。銀枝握着冰涼的水瓶,看着熊圍越來越小的身影,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王樂樂豔羨道:“真好啊,瓊瑤式的男生啊——”
****
嚴格意義上說,車上的這一面,是銀枝與金世安相遇的第一面。
可惜那時金世安只知道睡覺,銀枝壓根沒記住他名字。
為期一月的軍訓,他們僅有的一次交際,便是到達蘭州軍區的當天晚上,分好連隊後,教官讓大家先回寝室修整,七點,他會去寝室教大家整理內務。未來一個月,這是一項重要的考核标準。
七點半,銀枝已經學會疊豆腐塊了。教官驗收合格後,她可以自由活動了。
銀枝一個人去逛校場,在那裏,看到了一個老兵手拿剪刀,在給一幫男學生剪頭發。
原來,軍訓期間,男生頭發長度有嚴格标準,不符合的規定的,必須修剪,沒有商量餘地。
在等待隊伍裏,銀枝看到好幾個心不甘情不願的長發藝術家。她覺得好笑,為他們默哀三秒鐘。
不遠處,一個年輕教官中氣十足地喊了聲:“還有十圈。”
銀枝疑惑,随即才發現,有個長發藝術家正“噗嗤噗嗤”圍着校場跑步。他從銀枝面前經過時,銀枝能清晰地看到他揮汗如雨,臉色醬紫。
她向某個“待宰”的長發藝術家打聽,藝術家一聽這人,立刻嘲諷道:“他啊,是個二百五。”
“哦?怎麽呢?”
“教官不是說剪頭發麽,我們不想剪啊;但你說,我們人在屋檐下,不低頭能咋辦?可是那個傻缺,直着腦袋說不幹。”
銀枝問:“然後呢?”
“然後,嘿,他不就在那跑着了麽。五十圈吶,跑完還得剪頭發。你說,他是不是傻?”
銀枝點點頭,盯着步伐已經沉重了,但還沒停止奔跑的人影。
半晌,她評價——
“是挺傻的。”
*****
軍訓結束後,銀枝的大學生活就此展開。
回校的時候,熊圍在操場接她,一見到她就評價:“學妹黑了,瘦了。”
王樂樂和于曉月提前跑回寝室,徒留銀枝一人。
熊圍替她提東西,說:“我送你回去吧。”
銀枝打量這個穿着白襯衫,身材纖長的學長,先一步搶回自己的東西,笑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學長。”
這個晚上的寝室卧談會進行到半夜一點,讨論的話題從南到北不下十個。
室花美女說自己軍訓已經收到十三封情書了,但她還沒來得及看就被教官沒收走了。
“啊,那不可惜了。”王樂樂悲嘆。
“不可惜。”楊千蕊喜滋滋道,“因為那個教官後來給我寫了封。我看了,他說他愛我勝過愛國家。”
王樂樂:“哇,羅曼蒂克!然後呢?”
“然後我暗送秋波,這一個月他能放我水就放我水,所以你們看,我都沒黑,還是這麽膚若凝脂。”
“……我X,還能這樣?”王樂樂坐起來,氣鼓鼓的。
于曉月問起銀枝:“那個學長怎麽樣了,有消息嗎?”
“什麽消息?”
“他的心思不難猜吧。”
銀枝搖搖頭:“沒有。我對他沒意思。”
于曉月說她軍訓期間做了一句詩,不知怎麽的,忽然就想給一個人這麽寫。
啊
你是一道黑色的光
指引我入光明,引我走歧途
王樂樂和楊千蕊哈哈大笑,說于曉月犯矯情。于曉月悶聲臉紅,反怪她們不懂文學,不懂藝術。
“銀枝,你來評評。”
銀枝想了想,說:“寫得挺好的,是你心裏想說的話。”
楊千蕊說:“那敢情好,以後我們寝室得出一個詩人。”
于曉月抱着涼被不再說話。
銀枝出來打圓場:“睡覺吧,明天要上課了。”
然而銀枝卻一直沒睡。她幾乎睜眼到天明。
第二天,她們下午沒課。中午午飯後,王樂樂和于曉月便沒見到銀枝人。一直等晚上太陽西斜,才見她回來。
銀枝回來的時候,寝室的其他三人正在往家裏以及高中母校寫信。
她們用的是印着大學校名的信箋紙。寄這樣的紙回去,本身就是一種榮譽。
這三人寫得認真,聽到腳步聲也沒擡頭。于曉月問:“你去哪了呀?”
銀枝說:“去了趟理發店。”
“哦。我們在寫信,給你留了信箋紙,你寫不寫呀?”
“不寫。”
她拒絕地太幹脆,讓三人意外。她們不約而同擡頭,看向銀枝。
這一看,都愣住了。
銀枝原本有一頭如瀑的長發,烏黑濃密,讓絕大部分女生豔羨渴求。可是現在被齊根剪斷,活像勞改犯。
不過,倒是顯得她臉更小了。
王樂樂心直口快地評價:“室長大人,你哪裏想不開,。”
楊千蕊不得不服:“我們學院的人都不敢這麽剪。”
于曉月:“這也太短了。”
銀枝笑道:“感覺好玩,就剪了。”她摸出口袋裏新買的煙,“我覺得大學幾年我不能浪費了,得努力向我期待的那個方向過。”
不然四年時間碌碌無為生活一塵不變,她必然會遺憾。
遺憾到尋死也說不定。
于曉月不再管自己的信了,她把銀枝叫到操場上,低聲說:“銀枝,你改改吧。”
“?”
“你這樣不好。我們是大學生,考上來多麽不容易啊。頭發剪得不像女孩子也就算了,還抽煙。”
銀枝笑着說:“那又怎樣,學校又不會開除我。”
“影響多不好啊。”
于曉月說:“抽煙,女孩子哪有抽煙的。夜場裏的小姐才抽煙,壞女人才抽煙。。”
銀枝默默聽着,伸手抱了抱她。
“你說的我都知道。不管我做了什麽,我還是我。你還跟我做朋友麽?”
于曉月沒說話,她聞到了銀枝新剪的頭發散發的洗發水的味道,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酒香。銀枝的話語輕柔卻立場堅定:她與大多數學生不一樣。
這樣的人,她怎麽能不作她的朋友?
銀枝的生活沒有朝于曉月擔憂的方向發展,相反,相當循規蹈矩。
上課的時候,她們三個坐在前排,銀枝于曉月專心聽講,王樂樂則時而走神時而睡覺。課後,三人也都喜歡去圖書館,一坐又是一下午。
王樂樂翻着《一簾幽夢》,小聲道:“瓊瑤沒考起大學,而我考起大學,是不是說明我比她牛逼?”
于曉月:“……”
銀枝:“……”
王樂樂:“那我寫小說肯定也比她厲害了。”
于曉月:“那你倒是寫啊。”
王樂樂說:“沒素材啊,等我找到素材就寫。”
王樂樂口中的素材,指的是真愛。
她認為藝術創造來源于生活素材,現實生活中她沒有談戀愛,就寫不出凄凄慘慘戚戚的戀愛故事。
沒想到國慶假後,王樂樂便找到了寫作素材。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男主認識女主了嗎?
沒有。
沒關系,明天就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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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區看到熟悉的id了,感謝你們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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