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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臣妾已經有了身孕。”魏明珠說出這話時,王府的刺客案已經塵埃落定。

翠竹最終受了怎麽樣的酷刑無從得知,只是供出背後指使者及是洛王秦昂。據她供述,原本的打算是以陪嫁的身份尋得與高楚親近的機會,待得成為他的通房侍妾兩情纏綿時最易獲取想要的情報,到時再往外傳遞,做個內應即可。

可是沒想到高楚太難接近,試了兩次都沒上鈎,倒是晴柳得了機會被擡了侍妾。她自負美豔,一時心氣難平,加之朝廷新政有意削藩,洛王是新皇的親叔父,又向來跋扈,自然首當其沖。

各路藩王當中,論戰力最強的就屬秦王高楚,可他是旁支別系比不得這些嫡親貴胄,正是因為這點,新皇在各方面都對秦地寬和,顯而易見是有拉攏之意。

洛王高昂實則暗屯兵力早有反意,如此一來自然便有些等不及,可他也清楚,一旦反亂朝廷方面八成要令高楚出兵鎮壓,兩處封相隔不遠,日夜兼程不出三日便可抵至,而最關鍵的卻是高楚有這樣的能力,其麾下的兵士久于鞑子交戰,大都勇猛兇焊,并非是他手下這些人所能比。

除了這些以外,秦王封地裏還有個魏國公府,太祖争戰四方時這魏家也是勇将倍出,如今雖然安居一禺,內裏卻也不容小觑,便是憑着當年的威望,誰知道會調來多少兵力?而兩家現下又成了姻親,可謂是一榮俱榮,一辱皆辱,高楚出兵魏家不可能袖手旁觀。

基于這樣的考量,洛王高昂便對早先埋下的‘釘子’下了死令——刺殺高楚。能成功最好,若是不成至少也可以離間下秦王府和魏國公府的關系,魏國公府出去的陪嫁成了刺客,于情于理魏國公府都脫不了幹系,到時兩方有了嫌隙便可大大削弱其實力。

高昂打的一手好算盤,沒成想最終卻壞在了梅香手裏。

此事一了結,而時日又将好夠,于是魏明珠便報出了這份‘喜訊’。

聞聽此事的陳雪芳那真是大喜過望,王府裏這麽多年了也沒說有半點動靜,這回總算是讓她給盼着了。當即便下了令,典膳所和小廚房每日裏翻了花樣做吃食,力求把魏王妃和她肚子裏的養好養精神喽。

相比起陳雪芳這位祖母,高楚這當爹的卻顯得鎮定許多,甚至可以說有幾分冷淡,完全沒有将為人父的激動喜悅。

盡管高楚脾性殘血,可那是對于不相關的人,對自己親骨血又怎麽能相提并論?總之,這樣的他總讓人有種怪異感。

梅香清楚的記得那日魏明珠說出有孕之時,高楚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帶着隐忽的嘲諷之色,雖是面上也露了驚喜,可瞧着實在太過牽強,當然,這都只是極細微瞬間的變化,若非她早就暗中留意觀察怕是也會輕忽過去。

這些讓她覺得很是不安,這種惴惴觸不到底的感覺已經很久不曾再有過,還記得最後一次是在戈壁大戰的前夕,那時她也似這樣總是覺着心裏慌慌的,可真較起來又捋不出頭緒來。

若是能有個人一起商議下最好,可是現下裏魏明珠的身子最是緊要,凡事都需思慮考量,丁點兒的疏忽都可能發生意外,梅香即使心有疑慮,可也清楚眼下并不是跟她說這些的時候。所能做的便是在高楚面前謹小慎微,丁點差錯都不許有。

在一個人面前繃緊心弦,渾身戒備,還得表現出從容來說着簡單,真正做起來并不那麽容易。所幸這樣的時日并沒有太久,将過半月之後,朝廷方面來了急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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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邊鞑靼族多次茲擾邊境,新皇與朝中衆臣商議而得,不再放任下去,着令秦王高楚挂帥率領大慶精兵三十萬驅逐這股犯境鞑子。

秦王封地緊臨北界,向來便有戍邊之責。只是此次朝廷重視,今上親下皇命,又調拔大軍前來,可見擊鞑之心強烈。

高楚戰功赫赫,全都是實打實一次次交戰而得。從他十二歲便随着老王爺入軍營時起,十幾年的時間裏,像這樣統軍上戰場可以說是習以為常并不新鮮。

往常臨行之前并無任何的牽挂,只在陳雪芳叮囑之時稍稍會有些柔軟外,其他時候可以說是沒有半點動容。可就是這樣的心硬如鐵,這次卻有了例外。

大軍開拔之際,高楚竟然破開荒的沒有在第一時間跳上馬背,而是轉了身大步的朝着後頭阖府出送的女眷走去。

王太妃陳雪芳先前便已經叮囑了兒子,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以她對自己兒子的了解,并不認為他回頭是為了她這母親。

知子莫若母,正應了這句話,高楚一身戎裝,衆目睽睽之下大踏步的走向王妃魏明珠。見者不僅恍然大悟,嬌妻有孕在身,這是心有挂念,不舍分離,鐵血王爺也是有柔情的時候啊!

比起旁人魏明珠的驚訝絲毫不少,旁人不明真相可她清楚啊,兩人之間哪有什麽夫妻情誼,依依不舍這種戲碼實在不适合用在他們身上。唯一可能的原由怕是只有這微微隆起的肚皮了,這裏孕着的可能将是秦王府的‘小世子’,他可以不喜歡她,但是未必不在乎自己的子嗣。

高楚行至站定,極淡的掃了眼魏明珠,挺拔如山的身姿不變,錯目卻是看向旁側的梅香,凝目半晌方才吐出句:“等着我。”低沉穩厚的聲音有別平時的冷冽,隐約有種未盡之言,讓人深思之感。

這毫寸的轉移除了正面相對的兩人外,他人并沒有發覺,只當是王爺王妃情意纏綿不舍話別,只魏明珠和梅香清楚,高楚這句話真正是對誰說的。

魏明珠目露驚愕之色,梅香又何嘗不是,瞪大了眼睛幾乎是呆掉的看向高楚,不明所以的表情太過明顯。

鮮少見到她有這種表情,高楚着實被取悅了一把,嘴角勾起了彎弧,笑容難掩卻不再多做解釋,不待她回應,轉身再無遲疑,翻身上馬大手一揮,大軍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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