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28
許典在一鍋端待到祚烨回來才走。
他出門的時候正好祚烨進來。
祚烨只從方城仕嘴裏聽過許二少的大名,從未見過真容,這會擦肩而過也只把對方當成是店裏的客人。
他還禮貌地沖許典笑了下。
許二少卻給他笑得一愣,又聽見祚烨喊了聲仕哥。
他就回頭,問方城仕:“這小孩...你家是什麽服務?”
方城仕将祚烨攬到自己身邊,笑着說:“是不是倍感貼心,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許典笑了聲:“你親弟?”
方城仕料想對方是查過自己,就說:“比我親弟還親。”
許典說:“這模樣不像你家的人,比你好看多了。”
雖然是在誇自己,可貶低了方城仕,祚烨還是不愛聽,特護短地說:“仕哥才是最好看的人。”
被小孩誇了,方城仕卻哭笑不得,因為對于他來說,一切的優點從來就不是容貌至上。
許典說祚烨:“你這是無腦擁護。”
祚烨說:“仕哥就是我的神。”
他拯救了我,他大過天,大過地,大過世間的一切,在我心裏拼出一副五顏六色的畫。
他的潛臺詞驚天動地,飽含色彩,可沒人聽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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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典頗有感想地看着方城仕:“你也算是值了。”
方城仕摟着祚烨的肩膀,看着許典說:“您老走好,不送。”
許典笑了笑,走了。
祚烨扒拉着方城仕的衣角問:“他就是二少?”
“可不是,能令你小簡哥兩眼發直的人只有這位。”
方城仕這話本是調侃方化簡,誰知小孩聽懂了,略帶遲疑地問:“小簡哥愛慕二少?”
方城仕見他問出來,也不隐瞞:“是有好感,怎麽?覺得不舒服?”
每個時代還是有人恐同,這是萬古不變的道理。
祚烨攥着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搖了搖頭,看着方城仕:“仕哥讨厭?”
“我不僅不讨厭,我還喜歡男的。”方城仕心裏這樣想,卻不敢這樣說,就對小孩道:“每個人都有愛人的權利,我們是沒有資格插手別人感情生活的,知道嗎?”
聽到方城仕這樣說,祚烨松了口氣,臉上恢複了輕松,點着頭說:“我明白。”
方城仕摸了下他的頭。
祚烨趁熱打鐵地說:“仕哥,明晚上你能早點回家嗎?”
方城仕問他:“怎麽了?”
祚烨就說:“我想吃你做的飯菜,可以嗎?”
他提要求的時候從不過格,也很精明,如果方城仕露出丁點為難,他一準縮回去,換上一副委屈的神色,什麽也不說,就那樣耷拉着眉眼看方城仕。
方城仕每次都吃他這套。
只是這次祚烨正準備切換表情,就聽方城仕一口應下來:“想吃什麽?”
祚烨乍然接收驚喜,表情出現卡帶,一時間有些怪異,只是他很快調整好,大喜過望地說:“仕哥你同意了?”
方城仕覺得奇怪:“讓你盡管提要求的人是我,你覺得你仕哥是會打自己臉的人?”
祚烨迄今為止,提過最讓方城仕為難的要求,就是他不接受零花錢以外的錢財。
甭管什麽理由,一個月一兩就是一兩,怎麽忽悠都不要。
有時方城仕見他買東西花得七七八八,想給他補點,小孩就是拒絕。
最近方城仕在學繪畫,要用到錢的地方更多,就是因為這樣上次他買書的時候方城仕才說拿錢給他。
祚烨說:“仕哥從不對我食言。”
方城仕說:“想吃什麽就跟楊嫂說,讓她先買好,我明天給你做。”
祚烨高高興興地嗯了聲。
方化簡也說:“有好吃的?那我明天要蹭飯。”
方城仕說他:“說得好像我缺過你這口糧一樣。”
方化簡說:“自從開店之後,你就沒時間下過廚了...哎,還真別說,我現在就覺得餓了。”
關于祚烨為什麽說想吃方城仕做的飯這事,方城仕也是後來才知道這個特殊日子。
這天剛好是七月十九,也就是農歷六月初七。
因為祚烨點的菜有點多,所以方城仕下午四點左右就從一鍋端出來了。
看到菜單的時候他也愣了,這孩子怕是要把這一個多月來的空缺都給補回來。
但是想到現在家裏有十多口人,這九菜一湯就不算多。
方城仕回到家就直接去了廚房。
楊氏和另一位廚娘胡氏正在清洗豬肉和青菜。
有魚有豬蹄還有雞肉。
方城仕一邊琢磨着該做什麽,一邊把圍裙系上。
楊氏正好捧着豬肉進來,看見方城仕這架勢,就笑着說:“還從未試過東家的手藝。”
方城仕說:“那正好,待會你們點評點評。”
廚房裏材料一應俱全,方城仕就把蒜苗、蔥、姜切好,又讓楊氏去洗了香菜。
這同樣是方城仕撿到的寶。
明明在西漢就已經被引進,且記錄在《齊民要術》中,受盡歡迎的好物,就因為味道怪異,而被遺棄在路邊。
他打算做清蒸魚、黃焖豬蹄、還有三杯雞。
青雲鎮地不貧瘠,且物料豐富,有許多東西都長了有,就是還沒被人發掘引起重視。
香菜和九層塔、辣椒和花椒就是例子。
因為黃焖豬蹄需要時間,方城仕就打算先把它做了。
好在黃豆已經泡好,方城仕就把豬蹄過了下水,然後跟姜蒜爆炒,再加入料酒等物,最後和黃豆一起上大火焖。
現在的天正是大熱,方城仕只在廚房待了一會,就出了一身油汗。
楊氏給他遞幹淨的毛巾,說:“東家,這天這麽熱,讓我們來就好。”
方城仕擦幹淨臉上的汗,說:“沒事,我也不是天天做。”
楊氏知道他是為了祚烨,心裏就想東家對兩位弟弟真的是沒話說。
拿自己的一切在疼。
只是楊氏這感慨沒發多久,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陳實闖進了廚房,着急地說:“東家,你快來。”
方城仕不明就裏:“怎麽了?”
“外邊來了個人,說是二少爺的娘親,要帶二少爺走。”
這可真是晴天霹靂!
方城仕一開始還真以為是祚烨的親娘找上門,那時候太過震驚,完全沒思考別的。
等見了人,才知道這烏龍有多大。
娘的确是娘,只不過是養娘。
大門口處,見過一面的祚美抽抽搭搭地站在一旁。
而祚烨的養娘李氏正在拉扯祚烨,祚烨整個人完全呈現呆愣的狀态,幾次被她扯得趔趄。
李氏一邊扯還一邊哭喊 :“我可憐的兒,娘帶你回家。”
祚烨是面無表情,他甚至看不到旁邊人的指指點點和議論紛紛,看不到他們臉上看戲那樣的神情,看不到他們飽含意味的眼神。
他甚至在那一刻自生自滅地想:“這就是我存在的意義嗎?”
直到他被熾熱的溫度摟在懷裏,鼻尖萦繞着熟悉的氣味,那顆死過一次的心才掙脫冰涼,重新恢複熱意。
這時,他終于聽見聲音,是那人特有的聲音,低而不帶感情,卻讓他輾轉難眠的嗓調:“幹嘛呢?你再動手試試,我上衙門告你。”
李氏見過方城仕,當然知道眼前這張年輕的臉是誰,她像被吓到了一樣,有點畏懼地看着方城仕又看看周圍,許是覺得人多,可以給她撐腰,終于有膽跟方城仕叫板:“我來看我的兒子,也需要方老板同意?”
方城仕吊起眉梢,一副痞樣說:“我們兄弟自幼喪母,我可不記得我爹給我找了個後娘。”
他以一種絕對的姿勢,将祚烨護在自己懷裏,滴水不漏,甭管親娘養娘,都沒法從他這窺見一二。
“我自是不敢做方老板的娘,沒這個福分…”她見方城仕态度強硬,只好把注意力轉到祚烨身上,她顫顫巍巍地掏出一個雞蛋,柔着嗓音對祚烨說:“今天是你的生辰,都是娘沒用,讓你寄人籬下…”
方城仕的眼神瞬間就變了。
祚烨在方城仕的懷裏,擡起疑惑茫然的眼神,看着那個雞蛋:“您這是做什麽呢,爹八十兩把我賣了,您今天拿着這顆雞蛋來找我,是想從我這得到什麽?可我除了這具軀殼,再無其他。”
此時的祚烨心裏門兒清,他就是有點不能接受,他想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就算不是親生的,做了這麽多年的假父子,心裏多少都有對方。
可李氏用一顆雞蛋就打破了他所有的念想。
他被抛棄,是因為他有價值;今天再被找上門,是因為他還能利用。
一時間,他心裏是又悲又凄涼。
誰知,這時候的李氏像極了口不擇言,卻說了一句足以讓所有人誤會的話:“你知道娘的身體不好,你爹是為了娘才不得已把你賣給方老板當童養媳,娘心裏不願啊!”
這時再來防範已經沒用,她哭喊聲極其大,圍觀的人都聽見了。
頓時人群就像炸開了的熱鍋,熙熙攘攘一通亂聲。
祚烨也成了燙手山芋,扔不得留不得,可方城仕還是将他抱的穩穩當當。
方城仕疾言厲色道:“李氏,你虐待我弟弟在前,污蔑我們兄弟在後,今日我就恭請亭長主持公道。”
自古百姓最怕見官,方城仕只有穩住自己才能吓唬別人,果不其然,聽見他要請亭長,李氏整個人都蒙了,方城仕下第二顆重彈:“我與你丈夫可是簽了契約,你這樣污蔑我,是不将裏正放眼裏,還是存心賴我?”
他問得尖銳,李氏一時也不知道怎麽答。
吞吞吐吐半天,只能斷斷續續說個我出來。
方城仕接着說:“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我身正不怕影子邪,但你夫婦當初既然虐待小烨,将他用八十兩賣給我,就是和他再無幹系,你現在來找他,到底是抱了什麽不良心思?”
家家戶戶都有小孩,不聽話的時候都會動手教訓,可虐待是完全不一樣,現在大家看祚烨失神落魄地靠在方城仕身上,整張小臉慘白慘白的,就知道方城仕說的是真話。
他們的潛意識裏都認為小孩不會撒謊,他的表現最為真實。
雖然這一切也是真的。
李氏見情況有變,忙咋呼道:“你血口噴人,他是我的孩子,我怎麽會虐待他?”
方城仕冷笑一聲,看向祚美:“小美,你娘說的是真的嗎?”
抽抽搭搭的祚美只是在哭,這回大家的注意力忽然轉到她身上,她也是怯生生地擡起一張挂滿了鼻涕眼淚的臉,害怕地看着李氏。
祚美知道李氏來找祚烨是為了什麽,他們打算給二哥入學,可八十兩不能動,就想從祚烨身上弄點,都是怪她,大哥給她的錢讓二哥三哥知道了。
想到這,她心裏都是對祚烨的愧疚,也忘記回去會有什麽懲罰,哭着對李氏說:“娘,你不要再逼大哥了,我會聽話,活我也全部幹,我去山上撿柴換錢給二哥讀書,大哥已經很苦了…”
她想起祚烨在家的時光,更是哭得不能自己。
李氏簡直氣炸了,她恨鐵不成鋼得看着祚美,這時也不怕別人地指指點點,開口就罵:“我怎麽生了你這個賠錢貨,我養他十二年,他孝順我不應該嗎?”
旁邊人這時候忍不住說:“你自個也是女娃,怎麽這樣對自己的孩子?”
李氏粗魯地說:“關你屁事…”她又指着祚烨:“我告訴你,你今天是不給也得給,別忘了你有今天是誰給的。”
方城仕冷笑着想:“不是一家人還真不進一家門。”他就一句話,撂在那:“想敲詐?行,見亭長去。”
李氏拿方城仕無可奈何,只能惡狠狠地瞪着祚烨。
祚烨的心大起大落,這時候也被妹妹的哭泣給拉回了紅塵地裏:“如果你真的覺得虧了,把八十兩給回仕哥,我跟你們回去。”
李氏氣得啊:“我要你做什麽?”
“那既然不要…我們就沒有半點幹系,你的養育之恩八十兩也還清了,從祚老爹賣掉我的那一刻,我欠的人只有仕哥。”
他條理清晰,把李氏怼得半句話說不出來。
只能氣得哆哆嗦嗦地罵祚烨:“好…好…我就養了你這麽個白眼狼。”
祚烨對着她,眼神坦蕩毫無畏懼。
可方城仕卻注意到他有片刻的失神與空白。
他心裏嘆口氣,想:“裝得再像有什麽用?心裏還不是在滴血!”
祚烨心的心的确在滴血,卻不是為了李氏,而是為了祚美,他的妹妹這樣為他,日後還不知道會怎樣,可他卻無能為力。
祚美被李氏拉着走的那刻,回頭看祚烨的眼神,帶着的是愧疚,和死水一樣的無波。
那絕不是一個八九歲小女孩該有的眼神,是她對生活和未來的絕望,讓她不再有半分期待。
祚烨本能的走出一步,卻被方城仕按住了肩膀。
方城仕對他搖搖頭。
他想起方城仕早就說過的那句話,在祚美的問題上,他們從來都是無能為力。
他救不了祚美,也救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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