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夜,蘇葡萄的吻

江韶光是個君子。

沒有人認同,但他自己是這麽認為的。

晚上八點半,江韶光送蘇紅提回家。

從三點半在“蘇錦繡”出發,他們一共在一起待了五個小時的時間。

整整五個小時,如果一個小時做一次的話,足夠做五次。半個小時做一次的話,能做十次。

可是江韶光的持久力……仍舊是個迷。

這期間,他只是陪蘇紅提做了複健,泡了腳,還在一起吃過了晚飯,沒有做過任何越軌的行為,就連給她拉車門的時候,還特地避開了她的手。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蘇紅提下車了之後,忽然吻住了他的嘴。

她的吻和她的人差不多,明明是青澀的,卻又帶着足夠讓人沉醉的力量。

江韶光只是怔了一下,便勒緊了她的腰,狠狠地吻了下去。

知道嗎?在男人的心裏,接吻和做|愛并不一樣。

如果問林小年,他上一次接吻是什麽時間?他不一定能想的起來。

但如果問他上一次做|愛是什麽時間?答案肯定的很,不是前天就是昨天,還有可能是今天早上。

在這個連強|奸|率都下降的年頭,愛可以天天都做,可是想碰到一個可以嘴對嘴、願意交換口水的人,還真挺難的。

要究其原因,就是嘴比丁丁挑剔。畢竟丁丁只有感覺,沒有味覺。

分開的時候,江韶光的感覺挺好的,渾身被滿足與不滿足同時充斥着,嘴巴裏還留了些她的味道,有點像香草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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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韶光上一次吃冰淇淋,大概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殘留在他感覺裏的味道,就等于是小時候的味道,明明是才将分開,忽然就忍不住懷念。

他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并沒有着急離開,而是點燃了一根煙,在這隆重的夜色裏。

——

事實上,蘇紅提之所以會主動親吻江韶光,是抱着“早死早投胎”的心情。

像那種明明知道要發生什麽,也時刻準備着承受該發生的事情,可該發生的就是不發生、一顆心時刻懸起的心情,就和要死不死差不多,鈍刀子割肉,只期頤着能給個痛快呢!

被江韶光親過的嘴唇還有點兒麻,蘇紅提從來都不曉得男女接吻居然是這個樣。不是那種含情脈脈柔和的吻,也不是蜻蜓點水适可而止的吻,江韶光就像是……就像是餓了一樣,不停地擠壓着她,想将她吸到肚子裏去。

他沒有給她心曠神怡的迷醉,也不會讓她讨厭,她只是渾身戰栗了之後,還心有餘溫。

也許是感覺太過震撼了,蘇紅提已經忘記了害怕。嘴有點兒疼,心有點兒空,腦袋裏卻是滿滿當當,全部都是和江韶光有關的。

她渾渾噩噩地進了門,沒有注意客廳裏都坐着誰,只是習慣性地往樓上去。

這個時候,薛柔在後面叫住了她。

“紅提,別忙着上樓啊,你看,鶴歸來看你了。”

“鶴歸?”蘇紅提下意識扭了扭頭。

她并不知道薛柔嘴裏的“鶴歸”是什麽人。

薛柔的面色緊了緊,低聲道:“陳|書|記的兒子陳鶴歸。”

陳鶴歸會來到柏家,是蘇紅提始料未及的事情。

她以為薛柔會知難而退,卻不曾想到薛柔居然打定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志願”。

人心可真難猜啊。

蘇紅提迎着站在沙發那裏的陳鶴歸投過來的眼神,心生感慨。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陳鶴歸,她一點都不在乎他身高幾許,長相如何,因為不管他長的是貌比潘安,還是醜如牛鬼,都改變不了她心裏的初衷。

是的,她不願意。

她不管薛柔和陳鶴歸說過什麽,才能讓他同意上門相親。

這些都和她沒有關系,只因她一點兒都不想參與。

一瞬間的怨怒過去,她居然不是太生氣了,她輕嘆了一聲,甚至有一種“這個時刻終于到來了”的感覺。

她一言不發,轉身上樓。

而後聽見薛柔尴尬地同陳鶴歸解釋:“哎呀,我們紅提要上樓換一件衣服。”

蘇紅提回了自己的房間,并沒有習慣性地鎖門,就拖出了衣帽間的皮箱。

跟在她後面進屋的薛柔問:“你要做什麽?你怎麽可以……”

薛柔後面的話并沒有說出口,因為蘇紅提沒有理她,連看都沒有看過她一眼,便開始将衣帽間的衣服往皮箱裏頭塞。

薛柔有點兒慌了,卻并不敢高聲呼喝,一面捂着心口,一面道:“我的臉面無所謂,你爸爸的面子你總要給的吧?別以為陳鶴歸是我請到家裏來的,如果沒有你爸爸的允許,我怎麽敢管你的事情!”

放在半年之前,薛柔擡出柏新立,總歸是有些用處的。

可是現在不行了,即使到現在為止,蘇紅提還沒有半點表示。

薛柔又說:“你知道的,如果你惹怒了你的爸爸,你出了柏家的門,就別指望能回來了。”

蘇紅提八歲那年,薛柔也說過類似的話。起因是什麽,蘇紅提已經記不太清了,就記得當時她怕死了,一邊抹着眼淚一邊想,如果柏新立真的不要她了,她該怎麽辦。她才沒了媽媽,就要住到孤兒院去嗎?

今年她已經二十四歲了,昔日的雛鷹已經成年,她期頤着自己可以展翅高飛,他們卻想折斷她的翅膀。

沒有哪個父母,會在孩子年幼時想要将她趕出家門。也沒有哪個父母,在孩子成年之後,還想把她死死地困在家。

蘇紅提終于擡了頭,她的眼神是平和的,聲音也很輕柔。

她說:“如你所願。”

态度卻是從未有過的堅決。

薛柔知道自己被打敗了。

她拿出了手機,開始打求助電話。

她沒有別的辦法,陳鶴歸是她請到家裏來的,她以為蘇紅提就是再不情願,也頂多是呆在房間裏不肯下樓。

可若是蘇紅提拖着皮箱,走出了柏家,這不止讓她顏面掃地,豈不是還讓她和陳家結了仇?

陳家,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搭上的。若是蘇紅提能嫁到陳家去,有了她的陪襯,柏毓勢必能嫁的更好。

電話才一接通,薛柔就抽泣了兩聲,然後語無倫次地和柏新立說着家裏的情況。

柏新立領着柏追在飯店裏應酬,周遭的環境有些雜亂,聽的不是太清楚。

再加上慌亂的薛柔說起話來,沒有重點,他越聽越糊塗,便沉聲說:“有什麽事情,等我回家再說。”

薛柔便像得了令箭似的對蘇紅提說:“你爸爸說了,讓你等他回家。”

別說是柏新立了,就是柏追一回來,她便走不了。

蘇紅提的衣服本就不多,淺淺地裝了半皮箱,她又打開了保險櫃,拿出了她媽媽留給她的檀木首飾盒,也一應放到了皮箱裏,然後很理智地想事情。

這麽晚了,她要去哪兒?

皮箱那麽大,她腿腳又不好,怎麽拖到外頭去?

人之所以軟弱,大多是因為無人可依。

就在薛柔開始慶幸蘇紅提也就是嘴上硬硬的時候,她也拿出了手機,開始打求助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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