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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聽陳容旭和王晨濡的閑話有趣,忍俊不禁。
王晨濡略略向陳宛柔點頭示意,算是禮貌。
陳宛柔心裏卻忽然一動。王晨濡俊眉朗目。看她的時候,星眸明亮,好像世間萬物僅剩下一個她。
陳宛柔想起燕京城世家公子對他的稱呼——雅致公子。又有詩詞為證: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她以前不過當笑話來聽,今日一見,卻覺得卓絕。只是沒料到這樣的和氣和……好看。
也是,十五歲的少年舉人,豈是凡品?
而王氏和王老夫人卻笑不出來。陳宛柔脫口便喚濡哥兒為濡表哥,實在不妥。濡哥兒是白雪的嫡親表哥,卻不是陳宛柔的。她随着陳宛蘭她們喊一聲表哥,籠統些也就罷了,濡表哥這個稱呼,過于親昵了……讓人心裏別扭。
晚膳吃到戊時方散。
陳汝帶着王晨濡去了前院,安排他休息。其餘衆人也各自回了自己的住處。王老夫人則留在了王氏這裏,她心裏還有些事情要問。
靈兒服侍着王氏梳洗過,又打了洗腳水讓她泡腳。
“夫人,您的藥煎好了,現在喝嗎?”
敏兒雙手端着大漆圓盤,上面是一碗黑乎乎,又冒着熱氣的湯藥,還有一碟子蜜餞。
王氏銀牙一咬,接過來一飲而盡,立即用茶水漱了口。
“夫人,您吃個蜜餞?”
敏兒問她。
“不必。”
王氏擺手讓她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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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她為了要個孩子,一日都沒有落下過湯藥。喝的多了,卻感到愈發的苦。有時候,一聞到湯藥味,後腦勺都一陣一陣的發冷。
簡直是下意識的害怕了。
王老夫人從外間進來時,看到女兒的情狀,憂心不已:“琴姐兒,你吃了小三年的藥吧?”
王氏想了想,準确地:“三年零三個月了。”
“怎地一點效果都沒有?”
王老夫人盤腿坐在羅漢床上,問女兒:“大夫可有按時把脈?”
“有。”
王氏由着小丫頭給她擦腳:“半個月給我把一次脈,也準時。只說我的身子受過損,比較寒涼。”她頓了頓:“府裏的李大夫曾經在宮裏任過禦醫,醫術很好。二房的趙氏生了安哥兒後,久久不育,就是他調理好的。”
王老夫人“嗯”了一聲,想了一會,“是不是他那方子不對症?”
“我也懷疑過。”
王氏嘆息道:“……為着這個,還專程去了德益一條街查探究竟,并不是方子的問題……想來,是我生産了雪姐兒,坐月子時落下的病根。”白景浩嫌棄雪姐兒是個女孩,整日裏摔雞罵狗,她生盡了悶氣。
德益一條街聚集了燕京城所有能夠坐診的藥店,有名氣的杏林高手很多。
王老夫人聽了,若有所思:“月子病确實比較頑固。”她去拉王氏的手,安慰道:“你也別急,懷孩子這個事,心情的好壞也占很大的一部分因素。等我回去後,給嫁去真定府的娟姐兒寫封信,讓她瞅個時間和親家母一起來燕京城一趟……到時候你也回家來,讓娟姐兒的婆母給你把個脈。”
“娟姐兒?”
母親說的娟姐兒是她的庶妹,原名王書娟,嫁去了真定府冀.州廖家。
“是她。”
王老夫人點點頭:“廖家醫學淵源,尤其擅長婦女兒童這一塊的疾病。廖家醫術又向來傳女不傳男,就是現任的廖家.家主也是入贅的。”
王氏“哦”了一聲,“竟然還有這樣的一段故事。”逢年過節的,姐妹們也有相處,倒沒有聽娟姐兒提起過。
“行了,不說了。”
王老夫人看了眼女兒:“我過來主要是問問你,雪姐兒和濡哥兒的親事……陳老夫人和侯爺有什麽別的想法?”
“他們都同意的。”
王氏把陳汝和陳老夫人的意思,原原本本的和母親說了一遍,又說:“我最近都在忙,還來不及告訴雪姐兒……想必,她也是願意的。”
“那就好。”
王老夫人笑了笑:“濡哥兒和雪姐兒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孩子……又有我在,雪姐兒嫁過去,是不會受委屈的。濡哥兒這邊,我也會問一問。找個合适的機會,他們倆的親事就先定下來。”
“都聽母親的。”
王老夫人“嗯”了一聲,連着打了幾個呵欠,“我也累了,先回去睡覺……”她扶着丫頭的手,下了羅漢床,往外走。
王氏去送她,到了門口時,又聽到母親說:“柳姨娘是個厲害的人物,還有她生的那個女兒,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也不簡單……你務必防範着。窩窩囊囊的憋屈咱們可不受。”
王氏應“是”,寬母親的心,小聲道:“女兒知道怎麽做的,您放心吧。”母親走路時,腰都挺不直了,還在為她費神。
她鼻尖酸楚的厲害。
“你啊,哪哪都好,就是心太軟。一點都不随我。”
王老夫人唠唠叨叨的,走去了西廂房。
次日。
天氣晴朗。
王老夫人在上林苑吃了早膳後,和王晨濡一起去給陳老夫人告辭。
“親家,您好容易來了,應該多住些日子。”
陳老夫人笑道:“和大兒媳婦也能多說說話。”
王老夫人也笑:“我來了府裏,見您的身子骨硬朗,也就放心了。咱們倆家離的近,坐馬車半個時辰不到就趕來了。啥時候想您了,方便的很。”
“是這個理。”
倆人又客氣了一番,王氏和白雪便送了王老夫人和王晨濡出去。
“好孩子,你回去吧。”
王老夫人拉住白雪的手:“到年下時,外祖母派車接你過去玩。”
“好。”
白雪笑道:“我要和您擠在一個屋子裏住,您不許嫌我煩。”
“外祖母巴不得呢。”
王老夫人招手喚王晨濡:“濡哥兒,和你表妹告個別。”
王晨濡一愣,還單獨告個別?心裏湧起一種莫名的怪異,又說不上來為什麽。他笑了笑,拱手給白雪行禮:“表妹,我走了。”
白雪也覺得外祖母有些怪異,屈身還了平禮:“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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