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要糧

“我說二姐夫是不是把家裏的糧食借出去了？然後讓你們沒吃的？”李添福重複了一遍, 不問出個所以然來, 就不肯罷休。

李二丫繼續摘了一把野菜, 這才站起來, 嘆氣道：“福哥兒你這是從哪裏聽來的？”

只要把這個月熬過去就沒事了的。

“當然是我的外甥。”李添福得意地說道，反正是你兒子告訴我的, 不會無緣無故地騙人吧？

李二丫點點頭，“家裏的兩個月的糧食被他借了出去, 但是其他的糧食，我已經收好, 鑰匙被我藏了起來, 等這個月過去, 我們借出去的那部分糧食, 就當作是我們少吃了。”

對于他二姐的話，李添福非常不贊同，他二姐夫以前沒看出來，他是一個聖父啊？自家媳婦兒子都沒吃的了，還要把糧食借出去，看見他們挨餓了, 就應該去把糧食要回來啊！

現在幹旱才開始多長時間啊？已經沒有糧食？騙鬼去吧！他們村裏生活的人，手中存着的糧食, 至少也能維持個兩三年的，要是米價上漲之前買了一些回來存着的話, 那能吃的時間就更長了。

他們在這裏挨餓, 借了糧食的那戶人家, 恐在背後一邊大吃特吃一邊嘲笑他們一家子蠢！

“二姐你們是不是傻啊？”李添福難以置信地說道，“自己都吃不飽了，居然把糧食借給其他人。”

“你不為自己着想一下，也要為家裏的幾個孩子着想一下啊！借出去就借出去了，憑什麽要你們把糧食省下來啊？誰借出去的，就讓誰少吃一些，把借出去的糧食補回來！”

“他不願意去……”李二丫也是很想把糧食要回來的，她偷偷地去找過他們，但是被他們熱嘲冷諷地趕走了。

“我們去你要回來！”李添福憤怒地說道。

何安樂也點點頭，“二姐放心吧，我們肯定會替你要回來的。不過二姐夫呢？怎麽不見他在家？”

李二丫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你叫我二丫姐就行。”

跟着福哥兒一起喊，她覺得有點不自在。

李添福連忙解釋道：“二姐，這是我的契兄。”

“契兄？”

他點點頭，“我們明年就結契，奶已經同意了的。”

李二丫聞言，忍不住看了何安樂好幾眼。

“二姐。”

“嗯嗯，好，具體什麽日子定下來了嗎？”李二丫問道。

何安樂：“沒有，定下日子，肯定是要的請二姐你回去喝喜酒的。”

李二丫滿意地點點頭，“那就好。”

“你們二姐夫到山上去了，去看看有什麽能吃的？”李二丫回答道，“晚飯前他會回來的。”

“二姐，我們去幫你把糧食要回來，晚飯的話，我們需要早吃一些。”李添福說道。

他的設想是，在他們吃飯的時候，直接闖進去，看見了他們吃的是什麽東西，到時候他們要是不願意把糧食送回來，就直接搬走。

他們要是阻攔，不是還有何大哥在嗎？一個打幾個完全沒問題。

李二丫猶豫了一下，然後看見何安樂沉穩的樣子，到時候打起來的話，相信他會保護好福哥兒的，也就點點頭。

“你們幫忙看一下他們，我去準備晚飯。”李二丫說道，然後拿了要是，去地窖拿了一些好東西上來。

交代他們幫忙看一下幾個小家夥。

三個小家夥還是很聽話的，吃了一點心，一人嘴裏嚼着一塊地瓜幹，李添福特意挑了一包軟的地瓜幹給他們，看着他們吃着東西，在房間裏面玩，他看了一眼，就又退了出來。

攤上這樣子的不中用的爹，他們也是運氣不好。他二姐夫攤上他這個小舅子，他是倒黴。

知道家裏缺少吃的，還知道到山上去找吃的，他怎麽就不知道把那些糧食要回來呢？李添福不解。

“何大哥，要是有人找你借糧食，你借還是不借啊！”李添福好奇地問道。

剛才的‘契兄’兩個字讓何安樂的心情很愉快，對于他的問題，想了想，回答道：“一般人不會借，要是你的話，沒有吃的了也要借。”

“我家裏的糧食很多，不用你借呢！”李添福微揚着下巴說道。

這副驕傲的小模樣，何安樂心想并且伸手撓撓他的下巴。

李添福一臉懵。

何安樂：“一時間沒忍住。”

李添福：“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原諒你吧！”

“何大哥，我們回去的時候，也在後院裏面種上韭菜吧！還有野菜其他什麽的。”李添福問道。

何家的菜，不是菜幹就是酸菜，還是他們家提供的。有時候會有野菜，那也是白家的三兄弟到山上去找回來的。

要不然就是用其他吃的，和村裏的其他人換的。

現在外面的天氣太熱，李添福突然來了靈感，“不如我們在屋子裏種菜吧？太陽曬不到，水不會幹得那麽快，我們兩家不是有水井嗎？種菜肯定是合适的。”

最重要的是，這些菜能夠換錢啊！

鎮上沒有地方種菜的，除了一般的人家，肯定有不少的有錢人家，還住在鎮上的，他們種出來的菜，可以拿去賣！

物以稀為貴，現在缺水，菜大多數都被曬死了，蔬菜是不夠吃的，肯定能賣出一個昂貴的價格的！

現在這個時候，糧食的價格是炒得很高，但是只要有銀子，找得到門路的人，還是能買到糧食的。

用青菜換取糧食，他倒是挺願意的。

何安樂思考一瞬間，覺得這個方法倒是可行的，他們兩個顯然想到同一個地方去了，“回去我們先試試看，要是能行的話，再叫上其他人一起，我有辦法賣掉種出來的青菜的。”

先不說他的人脈，就是鎮上的酒樓，也是會要他們的青菜的。

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論着，不知不覺李二丫已經把晚飯做好。

他們來到他們家的時候，時間差不多是下午四點，用了小半個時辰，李二丫已經把一頓豐盛的晚飯準備好。

去山上找吃的二姐夫還沒有回來，李添福當即就不客氣地說道：“我們先吃吧，不用等他了，把糧食借出去的事情還沒有跟他算賬，晚上他回來，給他烤兩個地瓜就行了。”

李二丫猶豫的時候，李添福已經把三個小家夥叫出來，開始吃起來，見狀，李二丫也開始吃起來，他們幾個月沒吃過那麽豐盛的晚飯，當即就動作迅速地開始吃起來。

因為中午吃了一頓山藥，李添福倒是不是很餓，不過他二姐做飯也挺好吃的，吃了不少的菜幹，臘肉夾給三個小家夥吃。

吃飽喝足，李二丫收拾着碗筷，他們兩個大男人則是幫三個小家夥擦身體，現在缺水，洗澡需要那麽多水來的，大家都差不多是用毛巾擦擦就行。

繼續幹旱下去，連擦身的水都不一定有。

他們去要糧食，當然是要帶上他二姐夫的，要不然他們前腳把糧食要回來，後腳剛走，二姐夫就把糧食繼續借出去。

在院子裏坐了好一會兒，這才看到二姐夫他回來了。

李添福仔細一看，忍不住開始生起氣來，他二姐夫真的是去山上找吃的嗎？

根本就是騙他二姐的，手中的籃子就躺着幾棵野菜，身上的衣服整齊，沒沾着一點其他東西，整個人看起來清爽而且心情不錯的樣子，他要是出去偷懶還好，要是做其他的事情……

李添福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朝何安樂看了一眼，他默默地站了起來，跟在福哥兒旁邊。

“福哥兒你們怎麽來了？”

李添福冷笑：“怎麽？我不能來嗎？二姐夫，你今天到哪裏去了？！”

“就是到山上去找野菜，不相信的話你們看籃子。”

籃子裏躺着不到一小把的野菜。

他讪笑道：“最近去山上找野菜的人比較多，所以找到的比較少。”

“二姐夫，我們到外邊去聊聊。”李添福看了看屋子裏一眼，很好，他二姐在忙着事情，沒注意到他們這裏，去外面更加安全一些。

出去沒多久，就傳來因為疼痛而導致的悶哼聲，李添福露出一個笑容，“二姐夫，你今天出去幹什麽了？”

二姐夫：“……我真的是到山上去了，只不過後面困了，就找了一個地方休息一下，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問一下你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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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不過今天偷懶了一次而已，天知道為什麽會那麽巧遇到小舅子來他們家？

“何大哥放開他吧，我去問問我姐她。”

“要是敢騙我的話，你就死定了！”李添福威脅道。

他揉着肚子，這是真的啊！

出去鬼混什麽的，是不可能的，他媳婦那麽好，他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二姐，二姐夫說他到山上去找吃的，但是身上幹淨到不像是到山上去的。”

“哦，你說這個啊，他平日是到山上去找吃的，不過偶爾也會偷懶的，怎麽了？”

“沒什麽。”李添福不好意思地說道，自從他發現了孫豪那個人渣之後，看誰都覺得是個人渣！他總不能說，他把姐夫給揍了吧！

等緩過來之後，他才走進去，看見何安樂就忍不住肉疼，這人下手真的是一點都不留情。

“二丫能吃飯了嗎？我肚子餓了。”

李添福攔着他，對着二丫說道：“二姐，我們出去把糧食要回來，給姐夫烤兩個地瓜吧，待會回來他剛好可以吃。”

“你們還沒吃嗎？”他驚訝地問道。

李添福搖頭，“不，我們是已經吃了的，只不過你還沒有吃而已。既然你都有餘糧借給別人，那麽你不吃一頓的話也是沒關系的吧？”

“二姐關心你，要我說啊，你晚飯的這一頓都不用吃了。”

“走吧，我們去把你家的糧食要回來。”

何安樂面無表情地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上來。

“這糧食我已經借給人家了，而且他們家已經窮到沒米下鍋……我們去要回來是不是不太好？！”

李添福：“帶路。”

現在正是做飯的時間，他們走在路上，就能聞到不少飯菜的香味，跟着他來到一棟半新不舊的房子前，李添福嗅嗅，聞到了空氣中那種米飯的味道，很淡，也是存在的。

很好，看來他們家的人正在吃飯。

“就是這一家嗎？”李添福問道。

看見二姐夫不情願地點點頭，而且準備上前敲門，李添福攔下他，小聲地說道：“你先在這裏等着，別說話。”

何安樂朝他點點頭。

李添福不放心他，留在這裏看着他，何安樂找到一個地方，手一用力，就爬上他們家的圍牆，翻過去，跳下去替他們開門。

二姐夫張大了嘴巴，小聲地說道：“你們這樣子的是不對的！”

李添福：“廢話少說，快點進去！”

他們放慢了腳步，慢慢地朝他們客廳走去，他們家的客廳門還是關着的，說他們沒有在裏面吃什麽好東西，他都不相信。

李添福把手指豎在嘴巴前，示意他們別說話，來到房間前，猛地把門推開，裏面的一切都暴露在他們的視線下。

他們也被吓了一跳，桌子上的吃食已經被看見，他們反倒是沒有急着将它們收起來，而且轉移話題道：“你們是怎麽進來的？！”

李添福看着他們桌子上的一大碗米飯，還有過年過節的時候才會吃的臘肉，看着他二姐夫冷笑道：“這就是你所說的吃不上飯嗎？”

“要是吃不上飯是這樣子的，我倒是也想吃不上飯的。”

看見前不久借了糧食給他們的大傻子，他們慌亂了一陣子，很快就又鎮定下來，“這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子的，我們太久沒吃過一頓好的了，所以今天特意煮了一頓吃，平日我們都是喝稀粥地瓜的。”

“你們根本就不缺糧食，還騙了我！把我們家借給你們的糧食還回來。”

“這真的是個誤會來的，我們哪裏有什麽糧食啊？”

“我只相信自己看見的，我們家都舍不得吃那麽好的，你們倒是好胃口……”

“我們家真的沒有糧食，不相信的話你們可以去我們家地窖看看。”

“……”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李添福已經帶着何安樂在尋找他們家藏東西的地方，地窖那麽明顯的地方，不能被其他人發現的東西，一般不會放在哪裏的。

加上他讓去地窖看的話，可想而知，糧食不是藏在地窖的。

李添福不太懂怎麽找地窖的入口，但有細心的何大哥在，房子裏看了一遍沒有，他們出到外面，他們一家子正忙着說服他的二姐夫，所以沒空管他們幾個在幹什麽？

最後他們在雞舍的地方找到了入口，何安樂把上面蓋着的蓋子拿開，去裏面看了看，裏面是慢慢一個大房間的糧食，他們走進去，差點沒地方落腳，他記得她二姐說是借了兩麻袋的大米給他們家的。

他在裏面找了找，他不知道他二姐家東西的标記是什麽來的？但是也不差了的，随便選了兩個大麻袋，将它們搬了出去，放在門口。

李添福這才高聲喊道：“二姐夫，我找到他們家藏糧食的地方了，在雞舍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