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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那新人都在玩手機,我不是想批判什麽,但他這樣的行為我很看不慣,在我家裏這是要去牆角罰站的。
其實我家的家規并不嚴格,但某年某月某一日我爺爺發現吃飯的時候除了他和我以外所有人都在玩電子産品時,他只能選擇生氣。
最後全家都貼着牆角罰站,他拂袖離去,我握着筷子不知所措,我的背後是十雙眼睛,包括我奶奶姥爺爸爸媽媽大伯舅媽三哥三姐五妹五弟。
你知道芒刺在背是什麽感受嗎?
不要和我說你知道,你不知道。
但是我要穩住,我不能吓壞這新人。哦,Derek說他叫褚玉洲。
好名字,聽起來就很英俊,本人也配得上這個名字。
都說人如其名,名字頗有幾分古風俠氣的韻味,想必人品也不錯,至少懂得接機送一束玫瑰花給我,以前我也收到過花,花籃。
那些人怎麽不送花圈呢?
我在手機上打字遞給Derek:就決定是他了。
Derek接過手機,打字,然後還給我:我知道了,你說第三遍了。
我們去到L.d娛樂之後,Derek本來想把高層單獨叫來跟我談一談交個底,但我覺得不必了,讓他直接把人都喊去會議室開大會。
Derek為難:“很多人今天沒上班啊,娛樂行業跟咱們平時的産業不一樣,時間随意性比較大,還有人在陪着藝人跑通告,都不在本地。”
我說:“三天之後集體開會。”
Derek只好點頭,讓L.d的原總助去通知大家。然後他問我:“那這三天怎麽安排?”
我說:“讓所有工作沒滿兩年的員工,無論正式還是非正式,都單獨來我辦公室。你按數目準備紅包放我辦公桌上,每個紅包六百六,讨個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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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rek點點頭,問:“藝人呢?”
我說:“所有。”
他略微質疑地問:“不會是為了選妃吧?你正常點啊紀總。”
在他的心目中,我可能是個□□。
在我的心目中,他是一個今年年終獎堪憂的打工仔。
接下來三天我都在和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開小會,大致對L.d的邊邊角角、高層之間的恩怨情仇有了個了解。
藝人部安排在最後一天,藝人部的藝人安排在最後,我讓Derek把新人一起叫進來,省得他以為我要選妃。
他總不能以為我是要聚衆□□。
然而,當新人們嘩啦啦在我面前一字排開的時候,我隐約感受到了不對勁,仿佛我真是來選妃的,不然我對不起我差點閃瞎掉的眼睛。
Derek說這些新人初出茅廬,還沒打磨好,比不上正式藝人的氣場,這令我都不敢去看正式藝人了。還沒打磨好就這麽男帥女美,打磨好了之後怎麽辦,逼着我做□□?
這就很難怪了,我之前和娛樂公司的幾位老總碰面,總覺得他們印堂發黑、一臉衰氣,當時還以為是娛樂圈過于忙碌,現在看來,确實是過于忙碌。
我是沒追過星的,一來沒空,二來看我家兄弟姐妹們追的星的照片覺得不過爾爾,都靠P,畢竟連我都能P成美顏盛世媽不認了。
沒想到,P過頭的人只有我;沒想到,現場沖擊力這麽大;沒想到,人和人之間的差別怎麽可以這麽大,他們就快要比Derek好看了。
我能容忍Derek的最大原因就是Derek長得讓我驚為天人,但現在我見過世面之後很可能分分鐘嫌棄他。
那個褚玉洲也在其中,很顯然是最突出的那個,看到我之後還偷偷地朝我笑了笑。
我不讨厭他這麽明顯地想要勾搭我,總比他完全不想搭理我好。
其他的新人就相對比較腼腆了,畢竟第一次見新老板,神色各異,但都比較拘謹,一一接過Derek代我發的紅包,禮貌客氣地道謝。只有褚玉洲仗着別人不注意,親了口紅包,又看着我笑,還挑了挑眉,還眨了眨眼。
他在撩我。
可真是個心機男啊。
沒想到我紀洵陽剛涉足娛樂圈就遇上了。
我喜。
潛起來沒有心理負擔和道德綁架。
我跟新人們沒別的話說,也就是告訴他們我打算造新星,希望他們從現在開始潔身自好修身養性多鍛煉業務能力,要狂等紅了再狂,要傍大款等身價高了再傍。
希望褚玉洲不要以為我在說他,他傍我是可以的。
說完之後Derek拿着打印出來的二維碼給他們掃,讓他們加我好友,他們顯然有點懵,但還是紛紛掏出手機加起來。
Derek笑眯眯地開玩笑:“應該沒有人屏蔽紀總吧?紀總想看看你們平時的生活,好了解一下你們的性格和愛好,針對性作出安排。”
大家紛紛表示不會不會,于是我頓時多刷出幾條狀态。
加完好友我就讓他們走了。
Derek送他們出去後,回頭跟我彙報:“都見完了。”
我問:“這家公司沒請保潔員和保安?”
Derek沉默了兩秒鐘:“這也要見?”
我看着他,希望他不要總是質疑我的意見。
我們以前只是賣奶茶雞排和小商品的,初次涉及娛樂圈蹚這麽渾的水,多謹慎也不為過OK?保潔員和保安我知道,一定比其他人知道得多也願意說。我得趁着那群高層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把事兒都弄清楚。
和保潔員、保安聊完之後,天都黑了,Derek去買外賣,我低頭看手機。褚玉洲給我發信息了:謝謝紀總的紅包[吻.jpg]
我覺得事兒成了。
矜持地回了個表情:[握手.jpg]
Derek的表情是崩潰的,他已經崩潰五分鐘了:“你下回等我回來再回信息!你哪怕不回信息呢!”
我據理力争:“他也發的系統自帶表情。”
Derek悲傷地說:“這不一樣。算了,先吃東西,吃完回酒店休息,今晚別看報表了。”
我今晚本來也不打算看報表,我今晚要寫年中總結。
Derek勸我:“感冒了就早點休息,你這感冒都拖半個月了。”
我得再拖半個月,暈倒在地的話就能去醫院打吊針了,上一次醫院給我打了維C,打完我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白了一度。
但我不能讓Derek知道我的真實想法,他肯定會反對,進而拿不再借我護膚水威脅我。
Derek見我郎心似鐵,只好利誘:“你今晚早點睡,我給你做Spa。”
我說:“成交。”
我喜歡出差,出差使我快樂,出差使我皮膚好好。
我在家裏只敢冬天塗一點我媽買給我的霜,就這樣我爸還要嫌棄我媽事兒多,偷偷地跟我說不用太聽我媽的話,否則萬一成為我三哥那樣的人怎麽辦。因此我每次還要裝作很嫌棄塗霜的樣子去塗霜。
其實我爸真的多慮了,聽Derek說,我三哥特別受歡迎,換男朋友比換護膚精華快。而我,沒有男朋友,也沒有護膚精華,只有我媽給我買的她的同款霜,九塊五一瓶,十五塊錢兩瓶。
這是消費觀念的問題,我媽很舍得讓我花錢買別的,比如我卧室的抽屜裏滿是金鏈子金戒指,粗的細的長的短的雕花的刻龍的,應有盡有。
我二十歲生日的禮物是一個近郊的古香古色琉璃瓦小院。
但是,塗臉的東西,九塊五夠了。
我和Derek出電梯就見到了褚玉洲,他等在酒店走廊的沙發上,本來正低着頭玩手機,聽到聲音擡頭的一瞬間就笑了,站起來叫人:“紀總,岱總。”
Derek微笑着問:“有事嗎?”
=你居然敢蹲點,不要臉。
我和Derek相互成就,沒有他,我的皮膚已經爆炸了,沒有我,他還在街頭小巷裏敷泥巴,沒錢買那些貴婦品牌用,所以我倆可以互相當翻譯器。
至于我和他都這樣了也沒發展出進一步不清不楚的關系的原因是,他是個渣渣,他的褲下之臣多如過江之鲫。
而我是一條河豚。這是他親口說的。
他只吃鲫魚,不吃河豚,怕中毒,這是我觀察到的。
他真的不吃河豚,我們去吃飯的時候點過河豚,他全程沒動過一筷子,就顧着和合作方剛大學的眉清目秀小兒子勾肩搭背去洗手間了,散場的時候他才回來,衣服頭發都是亂的。
褚玉洲笑着說:“我是來謝謝紀總紅包的。”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性急啧啧啧。
我邪魅地哼了一聲,并不打算這麽快就成全他。
回來的路上Derek問我想不想玩得更大點,比如找找初戀的感覺。
其實我真是不需要,因為我并沒有初戀,看電影好像初戀都挺慘的,一般都要被最好的朋友插足然後生離死別撕心裂肺不堪回首,反正年少無知被渣男騙的幾率特別高。
Derek糾正我的觀念:“那是吓唬你的,真正的初戀很美好的。”
他也不管我愛不愛聽就自顧自講起來:“我的初戀吧,就特別好。”
Derek的初戀發生在他的小學年代,那個時候他是一個天天滾泥巴的撿破爛的,跟人搶一個垃圾桶失敗,被打得慘兮兮躺在牆角淋雨,他的初戀就打着傘過來了,不但把傘給他,不但給了他一顆巧克力糖,還在許多年後重逢,把從撿破爛升級到看酒吧場子的他帶回家,供他吃穿和讀書,讓他成為了岱總,每個月給他發二萬八的工資。
他的初戀是我。
原本Derek還不肯承認,是我無意間發現的,他被迫承認,但又迅速解釋,說如果他當時知道那個巧克力糖初戀後來會變成我的話,他就不戀了。
我就是看他的初戀這麽慘,所以覺得初戀無論電影還是現實都很慘。
Derek向來把他的初戀和我一分為二看待,眉頭一皺,問:“那你想不想玩大點?”
“說說。”
他說:“照我說的做,把你倆這場不正常關系變成正常戀愛關系,後續你能省很多錢,說不定還能賺。”
他可能是小時候窮怕了。
我說:“好。”
我小時候家裏也不富裕,聽我爸憶苦思甜,我剛出生的那年我家小商品店面才二十平米,是家一元店。
但我爸又說了,我們是一家有野心的一元店,所以後來我們能把一元店做到開遍全國,日流水千萬。
搞不懂他有什麽好自豪的,把一元店開遍全國是我的成果,在那之前他們差點被暫時性的全球經濟蕭條吓到轉行賣盜版鞋。
于是此時此刻我看着褚玉洲,雖然心中癢癢,卻沒說話。
我家資産賺來不易,都是兩毛兩毛的利潤積累出來的。并且,其實,就算,Derek不給我出那個馊主意,我也不打算今天就和褚玉洲發展點什麽,因為我更急着做Spa。
Derek聽到我哼一聲,正準備開口說話,褚玉洲就搶先說:“這麽晚了我不打擾紀總岱總休息,先走了。”
Derek點點頭,微笑着說:“路上小心。”
=滾吧。
褚玉洲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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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玉洲:我覺得沒希望了,他身邊那個岱總顯然跟他有一腿。
褚玉洲:老板我也不哄你,你自己斟酌一下吧。
長風萬裏:有錢賺你怎麽一天到晚想着不賺?
褚玉洲:說實話?
褚玉洲:說實話我下不了嘴啊!
長風萬裏:你接活兒的時候不是這麽說的!
褚玉洲:接活兒的時候你給我看的雜志封面,尼瑪買家秀和賣家秀的差別啊!根本不是一個人吧?花了多少錢P成那樣的?!
長風萬裏:拍雜志的時候化妝打扮了啊,人五官還是好的。
褚玉洲:我從來沒見過哪個總裁自暴自棄成他這樣,他真的不是已經結婚生孩子了嗎?
褚玉洲:就差發福了。
褚玉洲:不發福也這樣了。
長風萬裏:廢話怎麽這麽多?
長風萬裏:要容易幹的活兒輪得到你來幹?我自己都能上了。
褚玉洲:那你自己上吧。
長風萬裏:現在是你急着用錢還是我急着用錢?
褚玉洲:……
褚玉洲:加錢吧老板。
長風萬裏:老板說你至少拿出點成績來再說。Derek那邊你不用管,不會礙你的事。
褚玉洲:大家都出來混的,我看得出岱總很能打啊老板,問題是我不是很能打。
褚玉洲:岱總看我的眼神跟要砍死我一樣。
褚玉洲:岱總以前幹什麽的啊?
長風萬裏:他不會打你!
長風萬裏:你別想那麽多,只要你能把紀洵陽泡到手,Derek絕對不動你。
褚玉洲:哦。
褚玉洲:他倆有什麽背後的故事?說來聽一聽。
長風萬裏:沒有,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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