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一位香客

“我一晚上沒合眼，特別害怕，怎麽也睡不着。”昨晚看到的鬼影活生生地出現在面前，郝寧羽倒吸一口冷氣，盡力把自己魁梧的身體藏在林梧的身後，他哆嗦地抓着林梧的衣擺，恐懼席卷全身，害怕得大氣不敢喘一下。

林梧看向宅宅，宅宅急得要哭了，“他晚上打呼嚕，吵得我睡不着。我、我就去看看他的，什麽都沒有做。”

宅靈也是要睡覺的，客房裏有個老式衣櫃，衣櫃裏擺着一塊碎磚頭，那是龍王廟內磚石的一小部分，宅宅把小磚頭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衣櫃裏，晚上睡覺會回到那邊，就好像自己還待在龍王廟裏面一樣。

宅宅看着年紀小，白嫩可愛，害怕的郝寧羽探出腦袋看了好一會兒，覺得是自己誤會了，這麽可愛乖巧的孩子怎麽可能是鬼，而且現在是大白天！郝寧羽連連道歉，“我還以為自己太害怕不會睡着的，原來還打呼嚕了，吵到你了，真是對不起。”

“沒事。”宅宅乖巧地搖搖頭，老實說：“你昨晚睡得特別好，占了枕頭，倒頭就睡了。”

郝寧羽羞愧，害怕難道是自己的假象嗎！？

“我想拍拍你別打呼嚕了，你看了我一眼，翻個身，又睡着了。”

郝寧羽，“……”地上出現條縫隙，讓他跳進去吧。

宅宅鼓鼓臉，氣呼呼地說：“睡得稀裏糊塗的時候你還指着我說小鬼，我不是鬼。”

郝寧羽從林梧身後走了出來，垂着頭說：“對不起，我太害怕了，你晚上出現在我的床頭啊，我就胡說八道了。”

宅宅突然建議，“你晚上睡覺的時候放一把剪刀在枕頭下面吧。”

郝寧羽，“嗯？”

“辟邪的。”

郝寧羽茫然，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給自己來這麽個建議，不過辟邪二字聽着就心裏面踏實，“我奶奶好像也這麽說過，我回去就找把剪刀放到枕頭下面去。”

林梧看看郝寧羽，又看向宅宅，宅宅跑到林梧的身後，小聲地解釋：“他昨晚魂魄離體了。”

生魂離體了卻沒有走太遠，就浮在身體的上空，害怕地蜷縮在床上，哆嗦了一整夜。但他的身體是睡着的，呼嚕震天響，生生吵得宅宅睡不着。

林梧了悟，原來是這樣啊，祖輩筆記裏面記載過這種事兒，會在運勢比較低的人身上出現，生魂離體并無大礙，可怕的是走遠了回不了身體了，那人就和癡呆了沒有兩樣。關愛地看着郝寧羽，“我看你印堂發黑，最近運勢走低，你最好去廟裏面燒燒香……”

林梧眼前一亮，笑容燦爛地看着郝寧羽，“來來來，給龍神大人上柱香，他會保佑你的。”

郝寧羽莫名其妙地被拉了出去，跪在了龍神雕像前，看着巨大的雕像，說道：“包租公，你的業務這麽廣泛？”

林梧矜持地說：“一般一般，說不定以後還會有拓展。上香的時候記得要虔誠，心誠則靈。正确姿勢知道嗎？”

郝寧羽多看了他幾眼，說道：“我奶奶信佛，我跟着她學過怎麽上香。高人，龍神有什麽來歷嗎？”

林梧歪頭，“怎麽喊我高人？我還沒有你高呢。”

郝寧羽接過林梧遞過來的線香說：“剛才看着你，感覺你特別的高深莫測，萬象樓本身就不同尋常，擁有它的你肯定不是一般人。”郝寧羽覺得自己摸到了真相的邊緣，恍然大悟，“我就說自從來了萬象樓之後就奇奇怪怪的，總感覺眼前有重影，但是待在你身邊世界就清明了。原來是這樣，高人你練到什麽段位了，金丹築基？”

“上香吧同學，我什麽都不高，哦，也不對，我年級比你高，我大四了。”

“我懂我懂，高人總是要掩藏身份的。”

林梧哭笑不得，“你懂啥啊。”

“我知道你是高人就可以了。”郝寧羽說的篤定，他深受奶奶的影響，本人對神神叨叨的事情比較相信，要不是昨晚酒精上腦，為了見到女神，沖動之下翻進了萬象樓，往常可是能夠離多遠就離多遠的。

郝寧羽拿着香看林梧。

林梧：“？”

郝寧羽茫然，“高人，點香。”

林梧尴尬，普通人好像默念無法點香，“我不抽煙，你身上有打火機嗎？”

“點香最好用火柴的。”

“以後備着，現在用打火機應應急。”

郝寧羽翻口袋，上上下下翻了翻，終于從屁股兜裏翻出了個一次性打火機，上面還印有某某KTV字樣，估計昨晚就是在那兒唱的歌。他點燃線香後将火焰甩滅，平舉齊眉虔誠敬香。

站在供桌旁，林梧将龍神的來歷娓娓道來，末了感嘆，“有為民犧牲自己的龍神在的地方，會是魑魅魍魉敢靠近的嗎。與外面流傳的相反，萬象樓不是鬼樓，而是洞天福地，有龍神保佑，鬼神勿近，心想事成，萬事無憂。可惜，龍王廟被拆掉了，不然龍神的香火該多麽興旺。”

“可以拆了萬象樓，把龍王廟重新蓋上，還能夠成為市內的旅游景點呢。”

談何容易！

林梧同樣想過，真正的廟宇吸引香火容易多了，哪裏像大樓內上香不倫不類的。但是不行啊，推倒龍王廟時傷了陣法的根基，再來一次推倒，陣法就徹底分崩離析。

……

郝寧羽要回學校，林梧決定同行，回學校宿舍把行李全都擺出來。

“學長，你什麽專業的？”在公交車上，郝寧羽問林梧。

林梧好說歹說，終于讓郝寧羽改了口，不喊他高人了。

低頭看手機的林梧說：“華夏古代哲學。”

“有這個專業？”

“……沒有了，我最後一屆。”

林梧大四的時候院系裏決定把華夏古代哲學專業并入其他專業中，因為該專業已經連着三年招收的學生為個位數了，實在是沒有繼續設立下來的必要。林梧等于讀垮了一個專業！

有這樣經歷的，少有。

郝寧羽不知道說啥好了，支吾了一會兒索性不再說話，他看高人抱着手機研究得入神，不再打擾。

林梧研究的是先祖筆記，他拍了幾張放在了手機裏慢慢看。那些書很老了，拿出來看總覺得一個不小心就會傷到裏面的文字，他舍不得。

他旁邊的郝寧羽同樣在和手機較勁兒，離開萬象樓之前，他在那兒發了個定位到群裏，還在建築內來了幾張自拍，就為了讓同學們知道他真的在鬼樓裏面待了一夜。

同學們驚呆了，紛紛誇獎郝寧羽的膽量，誇得郝寧羽飄飄然。

很快，昨晚打賭輸掉的同學私聊了郝寧羽：厲害啊小耗子，明天我們的社團活動，你跟着我一起去，我介紹女神給你認識。

郝寧羽心花怒放，被叫小耗子也不生氣了：一言為定。

沉靜在書海裏和沉靜在喜悅中，四站路的路程過的就特別快，眨眨眼的功夫就沒有了。本應該在學校門口分開的兩個人因為短時間目标一致就又一同去了學校超市，林梧買各種生活用品、郝寧羽買吃的。林梧付完錢和郝寧羽打了個招呼，準備走人，被抱着個大箱子的超市老板喊住了。

矮胖的老板眼睛笑成了一條縫，“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超市正好辦抽獎活動，只要購物滿58元，就可以抽獎一次。獲獎率超高的。”

林梧看看自己的小票，他剛好買了58元的東西。這麽巧！有些小興奮，不會是給龍神上香之後，他的運勢開始走高了吧。

老板抱着的紙箱蒙着紅紙，外面寫着抽獎箱三個字，手工制作、看着粗糙，透過最上面開的洞，可以看到一堆折疊好的紙條，林梧伸進去随便抓了一張，打開之後看，不出所料：謝謝惠顧。

看到林梧紙條上的字，老板伸出大手摸着發際線嚴重靠後的腦門，“同學，你的手氣也太……一千多張紙條裏面，我就放了一張‘謝謝惠顧’。”

林梧：“……”他要傷心了。

老板實在是看過過去了，從貨架上拿了罐口香糖給林梧，“運氣這種事兒賊玄乎，你別放在心上，口香糖拿着，就當你抽獎中到的。”

林梧揮揮獎券，“沒事兒的，我從小到大就沒有中過獎，習慣了。口香糖你收着，我先走了。”不是他應該得到的，他不要。

林梧走的飛快，很快就離開了超市到了宿舍樓，他住在四樓404，推開門裏頭冷冷清清，其他三個室友早就找到了工作或者出國搬走了。他們專業特殊，學校早做考慮，讓學生們提前交了畢業論文，有更多的時間用來找工作、尋出路等等。

塑料袋放在桌子上，林梧把放在兜裏面的小可愛拿了出來，驟然轉變了環境，“小黃雞”不适應地眯了眯眼睛，“我收拾被子，你好好待在下面，這是面包，肚子餓了就吃吧。別亂走哦，臺子很高的，會摔到你。”

“小黃雞”似聽懂了林梧的話，點點頭。

“乖！”林梧伸手按住小可愛腦袋上的呆毛，一松手，那撮毛又立了起來，可愛到挪不開眼，忍不住捧着親上幾口。

“小黃雞”呆住，任由林梧親了好幾下才反應了過來，張開翅膀捂住腦袋，“啾啾。”它又害羞了。

作者有話要說：

某飲料做活動，“再來一瓶”超高，還是小小的林梧和舅舅買飲料

林梧買了一瓶——謝謝惠顧。

舅舅買了一瓶——再來一瓶——再來一瓶——再來一瓶……買一瓶喝了一個夏天。

林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