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救命恩人

“你怎麽不按照套路來！”不知道又偷了誰的臉的媪捂着腦門大喊。

舉着板磚的林梧說：“穩準狠才是發家致富的道路，猶猶豫豫永遠不能夠成事。你安心把房租交了，我不為難你。”

“我沒錢。怎麽着，你現在成了那個老頭子的打手了？”媪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從随身攜帶的包裏面掏出化妝鏡，看到額頭上黑了一塊，生氣地嘟嘟嘴，水潤粉嫩的唇隆起了一個嬌俏的弧度，“真讨厭，往人家腦袋上砸，一點兒都不憐香惜玉，你這樣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林梧嘀咕，“本來就不想。”他看着媪現在的這張臉，覺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裏見到過。

媪的腦門上被砸出現了一點兒痕跡，她補了補妝，斜眼看林梧，“現在怎麽不幹脆利落地再給我來一下了？”

“先兵後禮，不來那麽一下，咱還無法站着好好說話。”林梧收好了搬磚，他随身攜帶在背包裏的，目前還沒有找到比板磚更加順手的利器了。好整以暇地理理裙擺，踩着高跟鞋別扭地動了動，早知道不為了營造直播效果穿高跟鞋了，真是跟自己過不去。

媪始終注意着林梧的動向，看到他大裙擺裏還套着牛仔褲，不滿意地撇嘴，“太不專業了，為了糊弄我，你好歹把裙子裏面的牛仔褲給脫了。”

林梧揚揚裙擺，問媪，“我這一身怎麽樣，有沒有吸引到你？”

媪嬌聲地哼了一下，“我是妖怪，但我的智商正常，弄這麽一身裙子就想吸引我，你也太看不起我了。舉着個自拍杆走在這兒，鬼才看不出你有問題呢。”

旁邊有跳樓鬼弱弱地抗議，“我看出來了。”

布景板，沒人理他。

林梧的确一開始想着用“美人計”的，但看了自己全套裝備上身之後就知道行不通，太明顯了，看一眼就知道有問題。他最後還是這麽穿出來了，還走在萬象樓前的馬路上，就是在賭，賭媪不可一世的性格，從美人計變成激将法，現在看來很有用。

林梧微笑着沒有說話，他偷空看着屏幕上的留言，大家覺得他剛才那一下幹淨漂亮，還說他對着漂亮臉蛋兒砸下去就是注孤生的命。當然，更多是自認為窺破真相的理智粉，認為林梧和媪在演戲。

演就演吧，男女主角長的好看，演技又不差，守着直播還有點兒刺激，就跟躲在牆角窺看別人的隐私一樣，很容易就滿足了一些人無法述諸于口的欲望。

林梧囧，他沒有想到自己正兒八緊的直播竟然帶上了這樣的小刺激，真是哭笑不得。

“我們現在聊聊房租的事情，你住在萬象樓七年了，一天房租沒有交，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林梧握着鑰匙，報出了個數字，“現金還是轉賬，你選一個，不要支付寶，提現要手續費。”

媪不愧是江湖上混着過來的，頂着別人的臉，臉皮就是厚，她往前走了幾步，伸出手指戳了戳林梧的肩膀，“小冤家，真讨厭，人家窮嘛，錢不夠，肉償好不好嘛。”

媪現在用的臉有一種知性端莊的高冷感，撒嬌的時候瞬間從大女人變成了軟妹子，能給人一種征服的滿足。手機屏幕裏面已經一群狼叫，嗷嗷嗷地說小林子豔福不淺，小林子本人嘴角抽得和神經有問題差不多了，任是誰見過媪本來的臉，頂着再好的皮相也不會想入非非。媪見林梧不動，眼中閃過一抹得逞，聲音越發蠱惑人心，她貼近了林梧，粉嫩的唇貼張開，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牙齒對準的地方就是林梧充滿蓬勃生命力的血脈，只要她咬上一口，豐盈的血液就能夠充滿了口腔……

“啊！”媪大吼着倒退，捂着太陽穴倒在地上痛哭地哀嚎，像是有什麽東西一下又一下地戳着她的頭，腦殼裏面的腦漿震蕩，“疼，疼，收起鑰匙，我不敢傷害你，我不敢了。”

林梧看向自己舉着的右手，右手上懸挂着一把乍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鑰匙，純銅所制、鑰匙頭上有閉目的龍首，這是陣法的具象化表現，是萬象樓主人的身份象征，持有房屋鑰匙的租客有任何不敬萬象樓主人的行為都會受到壓制，就像媪這樣。

林梧收起了鑰匙，蜷縮在地上的媪終于停止了呻（吟），擡起頭，楚楚可憐地看着林梧，“好狠的心吶，你成為大樓的主人了，你怎麽不早說。”

林梧無辜地眨眨眼，看起來比媪更加的單純無邪，“我就是想試試鑰匙好不好用。”心裏面的小人低頭，桀桀地笑着，光線從小人的頭頂上落下來，多麽的不懷好意呀，他就是故意的，幾天前媪把他像雞仔兒一般提起來，差點兒一命嗚呼，這個仇他是要報的。

媪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狠狠地磨着牙，特光棍地說：“要命一條，要錢沒有！”

“不給房租，萬象樓的鑰匙會一直跟着你。”

“無所謂，要不你弄死我，呵呵，想要錢，做夢吧。”

林梧：“……”弄死了就更加沒有錢了。“把你打回原形，送到動物園裏收門票，賺夠你欠我的錢為止。”

“哦。”媪不顧白色的衣裙變得髒污，風情萬種地躺在地上，撩動着自己順滑的長發，“行啊，我就在動物園裏賣肉。”

“別這麽無恥。”林梧覺得自己無法和媪溝通，準備動用鑰匙的力量，逼着媪把錢吐出來。

媪指着林梧大喊了一聲，表情驚恐，吓得林梧汗毛豎起，“你幹嘛！”

“你的雞兒掉了。”

林梧按按額角，他注意到屏幕裏的留言已經開始開車了，太不純潔了。“別瞎說。”

“真的呀，你砸我板磚的時候我就看見了，一只蓬松黃毛的小雞兒從你口袋裏掉了出來，那麽嫩，看起來怪好吃的呀。”

林梧心中一驚，趕忙去捂口袋，看到身上穿着的白色長裙才反應了過來，他今天的衣服根本沒有大口袋，他把小可愛放在背包裏的。急匆匆地和觀看直播的觀衆說，“今天的直播就到這兒，寶貝們再見。”

因為沒有勁爆的內容，在線人數不過兩三百，估計就收到了十塊錢的禮物。林梧也不是很在乎禮物有多少，有人捧場就是最大的幸福，和大家說了再見便關掉了手機扔到一邊，抓過背包往裏頭看，他的小可愛真的不見了！心中後悔不已，他應該始終把小可愛放在懷裏面的，它那麽小，外面的世界又是川流不息的車輛又是不聽話的熊孩子，受傷了怎麽辦，害怕了怎麽辦，它那麽容易害羞，肯定膽子也不大，現在肯定待在角落裏嘤嘤嘤哭泣。

不能夠想，一想林梧就覺得心的某個角落裏在抽搐。

“你什麽時候看到小可愛掉下來的？”

“求我呀。”

林梧皺緊了眉頭，把右手伸了出來，“說不說。”

媪躺平在地上，抱着胳臂甩頭說，“活該，弄死我也不說。”

林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扭頭就走。

“喂喂喂，怎麽不問我了啊，我還在想怎麽回答你呢。”

林梧急着找到他的小可愛，他開始直播前确定過小可愛就待在背包裏的，他還給它放了一些好吃的。現在小可愛不見了，肯定就是在這條路上丢掉的，這條路總長不超過三百米，他一來一回就走了兩趟，肯定是期間不小心地把小可愛從背包裏颠了出來。路上燈光昏暗，放眼望去，路面上沒有毛絨團子。林梧咬咬下唇，沿着路邊的花壇找，小可愛覺得害怕了，說不定會躲到這兒來，等着他去找的。

“小可愛，你發出個聲音，哥哥來找你了。對不起，我應該把你揣在懷裏面的，天這麽黑，你肯定很害怕。”

林梧看到個蹲在花壇裏面像是在屙粑粑的鬼，上前去問，“你看到一只小黃雞了嘛？”

男鬼哀怨地扭頭，發現是林梧，立刻恢複斯斯文文的摸樣，就是跳樓鬼裏面的頭，沒有想到有蹲在草叢裏練腿功的愛好。

男鬼說：“沒有。”

“打擾了，你繼續。”林梧繼續往前找。

男鬼在他身後說，“我剛剛看到個男人往廣場那邊去的，手上好像拿着什麽東西，黃黃的。”

“你确定？”

“我确定。”男鬼想了想，點頭。

林梧果斷掉頭往廣場那邊去，踩着粗跟的高跟鞋健步如飛，鞋跟砸在地上發出急促的響聲。去廣場那兒要穿過兩米多寬的花壇，林梧推開擋在眼前的樹枝，飛快地往前卻忽視掉了自己身上寬大裙擺的事實，裙擺勾在了矮灌木上，他用力跑、裙擺卻有力地往後拽，林梧一下子失去了身體的平衡，就要和地面來個親密接觸。

只是摔在地上也就罷了，花壇裏種滿了矮小的灌木，不知道是不是疏于打理，有些灌木枯死，留下堅硬的根茬，怼上去，身上出現血洞洞的同時，臉也完了。

林梧只來得及伸出兩條胳臂護住臉。

沒有預期的疼痛傳來，林梧被人接住了，他撤掉胳臂去看，一直想要找的人毫無預兆地出現了，“救命恩人！”

作者有話要說：

林梧：恩人你看到了我的雞兒了嗎？

恩人耳朵尖有些紅，視線不知道放在林梧哪裏。

林梧：……被媪帶跑偏了，是我的小可愛。

恩人松了一口氣：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