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林梧，你完了

郭亮的算盤珠子還在打, 打得林梧心驚肉跳的，捏了捏手, 林梧問：“你就直接說吧, 還有什麽要賣給我的？”

郭亮咧着嘴笑得特別憨厚老實, “還有一只犀角燈，犀角燈可照陰陽, 這可是好東西，來頭很大, 你要的話，收你五千萬。”

林梧笑了：“呵呵。”

郭亮被林梧笑得不好意思了，“我這兒的貨肯定是好的，童叟無欺, 你布陣施法的時候缺少什麽老物件兒或者稀罕物, 完全可以到店裏面，給你優惠價。你今天消費的多，我給你辦張會員卡吧, 以後消費打八折。多買多送，積分累計，你登記生日之後每逢生日我還會發祝福短信的。”

林梧去看趙鳳鳴，卻發現對方眸子中含着笑意, 鼓鼓臉，不幫自己砍價啊, 虧他剛才還覺得有價無市的龍睛石店家賣虧了，敢情後面有一堆東西要推薦給自己呢。“不要。”

“啊？！”郭亮臉垮了, “都不要了啊。”

“犀角燈，林梧不要。”林梧張張嘴還未說話，趙鳳鳴沉穩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犀角燈照陰陽，林梧用不上，趙鳳鳴淡笑，“都說至容齋愛收他人不小心遺留的古物，把那盞犀角燈拿出來我看看。”

郭亮瞧了瞧趙鳳鳴，收起了臉上憨厚的笑容，他們至容齋明面上做的是翡翠生意，但珠寶生意做的非常任性，開窗或者不開窗的石頭放到別人家沒有個千百塊根本堵不下來，他們這兒一口價五塊十塊随便拿。做生意如此不走心，蓋因為至容齋靠的不是玉石生意發家的，道上的人都知道，自己或者祖上丢了什麽法器找不到了，來至容齋準沒有錯。

至容齋，後臺硬、門道多，做着別人想都不敢想的生意，還無法撼動至容齋分毫。

說它白？

把別人的東西高價賣出去，白不了。

說它黑？

原主肯定是第一購買者，原主不要或者無力購買，才會進入到自由交易的環節。這麽看起來，也不是很黑。

做的是得罪人的買賣，游走在灰色的地帶。

郭亮說：“稍等。”

他進了內室，不出五分鐘走了出來，手上拿着個木盒，放到櫃臺上，打開後說：“犀角燈，原主人是這五百年來唯一一位修煉有成、飛升界外的得道修士，那位大能出自于鳳凰趙家，道上提起來誰不是豎大拇指的。”

聽到這兒，林梧悄悄地往趙鳳鳴臉上看了一眼，如此熟悉的說法，五百年來唯一一位飛升大能不會就是自己身邊這位吧。

趙鳳鳴面色淡淡，波瀾不起，很難從他的臉上猜出情緒來。

郭亮還在繼續介紹：“因為大能飛升去了仙界，這等凡物就不會再需要了，我們掌櫃的說了，這盞犀角燈就屬于無主之物，我們可以任意處理。犀角燈少了燈油，需要鲛人魚油才可以使用，鲛人稀少，現存的魚油不足三兩，可遇不可求。唉，這盞犀角燈怕是再也點燃不了了。所以，原本要價一億五千萬的犀角燈，我們便宜賣了，五千萬。剛剛不是說了，給林先生辦張vip卡，可以打八折，付我四千萬就可以了。劃算吧，這可是大能使用過的東西，可以沾沾仙氣的。”

趙鳳鳴拿出一張黑卡，“犀角燈我買了。”

“好嘞，我就喜歡客人你這麽爽快的，要不要其它的，當年誕生鬥戰勝佛的那塊石頭上的碎屑要不要，不貴，一個億。”郭亮積極推銷，又露出老實敦厚的表情，“在本店消費滿十個億，就可以辦理會員卡，享受八折優惠，多買折扣越大，滿二十億就可以享受七折優惠哦。”

林梧再也不相信表面了，貌似憨厚的郭亮其實心裏面始終拿着一把算盤，噼裏啪啦的聲音就沒有在心裏面停過。

“我消費的四千萬算在林梧的卡上，以後有需要再來。”

“那行吧，我現在就辦理會員卡。麻煩林先生把手機號碼報一下。”郭亮遺憾地彎腰拿出了登記本，三指厚的本子已經填滿了七七八八，翻了好久才到空白頁，在最新的信息卡上填上了林梧的大名，然後林梧就得到了一張手寫的卡片。

林梧：“……”十幾億就換來這個，怎麽如此的不真實啊？

恍恍惚惚。

郭亮沒有收趙鳳鳴的黑卡，他倒是省了手續，直接說：“你們是朋友對吧。那你把卡上的四千萬直接給林先生，我往他賬戶裏打一千萬就好。同意我這個做法不？”

林梧沒有意見，趙鳳鳴同樣，因此就這麽定了。

進至容齋的時候，林梧是個為了金錢苦惱的窮包租公。從至容齋出來，他一下子擁有了五千萬，好吧，之前是十幾個億，不過沒事兒，不是直接從卡裏面劃出去的不心疼。他手捧一個小盒子，裏面放着那對有價無市的龍睛石，梧桐木的牌匾他要求刻上“萬象樓”三個字，工序上需要一段時間，讓他下周再來拿。

“趙大哥，郭亮口中那個五百年來唯一飛升的大能修士是你嗎？”林梧看着趙鳳鳴拿在手上的犀角燈，看他熟稔擺弄犀角燈的樣子也可以窺探一二，“你真厲害。”

在林梧面前，神色淡淡、冷淡疏離的趙鳳鳴表現的要生動許多，按照以往的習慣，拿到了犀角燈之後他直接往兜裏面一放就是了，才不會拿在手上擺弄。這一點，趙鳳鳴自己，還有林梧，都是沒有意識到的。

犀角燈是取獨角白犀牛的犀角利用多種手段制造而成，內裏灌注鲛人魚油，聚靈力為一束燈芯便可以引燃，發出來的瑩瑩光亮據說是溫暖而聖潔的，照亮陰冥、分辨陰陽，是驅邪避禍的利器。

趙鳳鳴輕輕颔首，算是回答林梧的問題。他靈力灌注，犀角燈肉眼可見地縮小縮小再縮小，本來手掌大的彎月形如同美玉的一盞燈變成了一節指頭那麽大。趙鳳鳴的手往口袋裏伸了伸，就有一根紅線如靈蛇一般纏繞上他的手指，在他的引導下，紅線綁上了犀角燈，犀角燈就成了一個吊墜。

“你的運勢低迷，守不住財、行不了運，稍加不注意還會落入災禍，犀角燈乃是我外祖父傳下來的舊物，距今快有一千年的歷史，還曾經在皇廟中受過供奉，可趨吉避禍，你帶在身邊，權當護身符使用吧。”趙鳳鳴不等林梧拒絕之語說出口，直接操縱着紅線動了起來。

林梧閉上了嘴巴，怪害臊的，紅繩所過之處，皮膚上激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心髒悸動，有什麽東西在這個平靜而平淡的周末上午不一樣了。林梧茫然着雙眼，等反應過來時發現自己已經盯着趙鳳鳴的側顏看了好久，耳根泛起了紅色，他在心裏面對自己輕輕的說：林梧你完了。

“看我做什麽？”趙鳳鳴今天第二次使用靈力，大拇指與食指捏着紅繩的接頭處感受到微微的灼熱，松開時，紅繩的兩頭連在了一起，天衣無縫，找不到任何接頭的地方。

林梧抓着紅繩看，用低頭來掩飾自己臉上的紅暈，但紅暈并沒有褪去，反而随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燙。做了個深呼吸，林梧覺得這不是辦法，索性擡起頭來，一下子落入到一雙幽深沉靜的雙眸中，看着趙鳳鳴的眼睛，林梧說：“看你呀，覺得你好看，謝謝你趙大哥，謝謝你的犀角燈，我會好好保護它的。”

趙鳳鳴耳朵尖變得緋紅，現在換人害羞了。林梧抿嘴偷笑，趙鳳鳴平靜如水的臉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但他的紅起來的耳朵暴露了內心的真實想法。

真是個容易害羞的高人。

“汪！”

一聲疑惑不解的狗叫聲在二人腳邊響起，打破了林梧和趙鳳鳴之間不斷升溫的氛圍。林梧看過去，至容齋老板養的大黑狗蹲在二人的腳邊，黑白分明的眸子充滿疑惑地盯着他們兩個看，就像是在說：這兩大傻子，站在路中央一動不動，都擋住自己的路了。

“你們兩個秀恩愛到什麽時候？考慮一下老人家的承受能力。”

林梧磨着後槽牙看向香燭店的門口，禿頂的孫老板不知道靠在門框上多長時間了，他閑閑地嗑着瓜子，地上的瓜子殼數量已經非常可觀。

被這麽一攪和，林梧的臉不燙了，趙鳳鳴的耳朵不紅了，又是兩個普通青年。

“老板，我們過來買東西。”林梧覺得自己臉皮很厚的，所以被圍觀了、又被說秀恩愛了沒有一點兒不好意思，坦然地看向孫老板，“可要給點兒優惠啊。”

“你們肯定是從老楊頭的黑店裏出來的，花了多少錢？”

“十幾個億。”說出這話的時候，林梧頓時覺得自己馬爸爸上身，是個壕了。

孫老板淡淡地說：“行啊，這麽能花，從我這兒離開的時候少于這個數，這單生意我就不做了。”

林梧：“……”他收回之前的話還來得及嗎？

···

至容齋內，郭亮站在內室的門口，“東家，幾件東西都賣出去了。”

裏面傳來了個粗啞的聲音，“嗯，我知道，下去吧。”

“那我出去了，有什麽事情喊我。”

室內，躺椅搖動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坐在躺椅上的人手上握着林梧過來賣的翡翠，緊閉的雙目睜開，裏面灰白一片，他看不見。但額頭上一條豎着的縫隙翕動，裏面有眼珠子比凡眼看到的更多。

楊老板對着虛空緩緩地說：“東西都賣給你外孫子了，他運勢低迷，守不住財富，錢財身上多了還會惹來血光之災，這麽化解也算是得宜。鳳栖梧，有他在林梧身邊，你應當可以放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林梧：我也是過手十幾億的人，有過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