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你為什麽想穿衣服？”待四目蟲屍情緒穩定林溪選了一個合适時機問。

林溪并沒有告訴它背包裏具體有什麽，這意味着林溪離開後四目蟲屍去翻了。明明讨厭着林溪不明所以的親密，但在獨處的時候還是好奇着人類的東西，小心翼翼摸索，說不定每一樣東西都會仔細的查看思索他的用途。衣服更是如此，摸索了半天不得要領只能簡單粗暴的綁在身上，大概很困擾吧，不然怎麽會在林溪提議幫忙的時候不假思索的同意了。然後因為翅膀被觸碰作出了糟糕的表情。

林溪再怎麽戀愛腦也不會認為四目蟲屍是口嫌體正直，表面上的冷淡都是僞裝起來的，其實也和她一樣對彼此一見鐘情。雖然她很希望是真的。

但從四目蟲屍不同于其他蟲屍特征和對人類的似乎有着超乎尋常的好奇心來看，四目蟲屍大概有着不為人知的秘密吧。

“……”四目蟲屍沒有理會她，林溪因為不清楚四目蟲屍生氣的原因認為翻頁了，但在四目蟲屍這裏并沒有。它還沉浸在方才的感受中，有些不敢面對林溪。

林溪并不介意，在她看來四目蟲屍沒有對她喊打喊殺已經是兩人關系逐漸親密的鐵證了。“你想不想去看看人類生活的地方？”林溪突發奇想。

“當然不是去基地而是去已經荒廢的居民樓。”林溪想到自己的出生地，搜索的物質還沒來得急回收，附近也沒有蟲屍，而且什麽房間有死屍什麽房間幹爽舒适她都了然于心，選擇這個地方做為兩人的初次約會地點是個不錯的選擇。

四目蟲屍沒有回答，不過也沒有反對，直愣愣的似乎在發呆。林溪提高的音調，四目蟲屍抖了抖才回神凝視她，“你同意了麽？”

“…什麽？”

林溪再說了一遍提議。四目蟲屍沒去過人類的聚集區，它出去覓食會有意識避開人類，人類很狡猾雖然它并不吃人類只是獵殺一些小動物，但和人類狹路相逢只有你死我活的鬥争，沒有相安無事的可能。

但完成了夙願後四目蟲屍覺得空落落的不知前路何在，或許去看看母親心心念念的人類會找到目标。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是答應咯？”四目蟲屍沉默以對。

車廂裏沒有外面寬廣，四目蟲屍即使躲得遠遠的兩人的距離還是林溪一伸手就能碰到。四目蟲屍抱膝擠在後座的右邊，眼睛盯着車外。但因為它的動作林溪能後視鏡裏看見它的屁股，四目蟲屍沒有真正明白人類穿衣物的意義只是單純的模仿，所以很坦蕩。

話說蟲屍的物什和人類一模一樣，除了是藍皮的，頭是紫的。

林溪也坦坦蕩蕩，該看得第一次見面就看光了，現在害羞個什麽勁。

時間回到一小時前。

林溪說完就走出了洞穴在車前等待半晌才見四目蟲屍慢慢悠悠飛過來。林溪打開後座示意它進去，四目蟲屍想都沒想就否決了，它可不要和人類靠的這麽近。它讓只管開車，它跟在後面飛。

這不失為兩全其美的辦法，但林溪怎麽會讓它如意。打開發電機，直接油門踩到底，一溜煙就沒影了橫七豎八的撞倒的樹在其身後開出一條路。四目蟲屍沿路去追，卻見林溪勝券在握停在馬路上打開車門請君入甕。

然後就是現在的場景了。

“別氣了，我也是為你好嘛！你受傷了長時間飛行不利于愈合，我也是擔心你嘛。”林溪說得情真意切，不過其中真假只能說一半一半。

林溪已經做好自說自話的準備，但意外的四目蟲屍開口了，逐步增加的相處讓四目蟲屍說話不再如初見晦澀難懂基本實現同聲傳譯了。不過說長句時還是存在卡頓，“人類是怎樣的存在？”

這問題也太寬泛了，林溪思索了許久給出了自己的看法，“人類大概是占有欲很強的物種，對土地的占有欲和金錢的占有欲可以發動戰争，對同類的占有欲可以宣誓忠貞也可以食骨扒皮，對漂亮的動物就想要圈養在身邊。占有欲大概就是人類構成的血肉吧。”

四目蟲屍并不認同，它覺得人類就像母親，因為沒有意義的原因壓制自我，脆弱纖細稍不注意就會死亡。但溫暖無害不應該成為肉食。

“人類，婚姻是什麽樣的？”四目蟲屍複問，它對人類最好奇的便是婚姻，那個總被母親挂在嘴邊的丈夫。

“被保護的關系，必須對彼此忠貞不然會受到懲罰，大概。”雖然是常識但讓人解釋卻很難說清。“即使是被迫的，也會受到懲罰麽？”四目蟲屍視線從窗外轉向林溪。

“很難說，要看人，有些人能理解伴侶的苦衷，也有人不能接受。”

“你呢？”

“我當然選擇原諒，被強迫又不是伴侶自願的，我非但不會責備他，我會好好安慰陪伴他，讓他脫離陰影的！”

“……”

稠密的黑暗猶如塊話劇的黑幕籠罩着小區，兩束突兀的車燈粗魯的闖入。林溪晃了晃了手電筒，燈光閃爍幾次趨于穩定。林溪為四目蟲屍打開車門，清廋的腳最先探出随後是因身子拱起而突起的脊骨。鴉羽般的長發代替夜色将四目蟲屍隐藏，它雖沒有表現出來林溪卻感受到了它內心的遲疑。

林溪溫聲細語安慰，“別怕，這裏除了我們兩沒有活人。”

林溪帶領它來到卧室挂着婚紗照的那間婚房。林溪想着既然四目蟲屍對婚姻好奇不如直接看看夫妻生前的房子，也許透過生活的點滴能更好的向它說明。

房間在林溪離開後更破舊了，林溪單刀直入來到卧室指着婚紗照跟它解說，“人類結婚後會穿着這種款式的衣服拍一個照片挂在床頭，一年或者兩年以後兩個人就會在這間房子裏孕育下一代，給孩子起名，等孩子長大延續他們經歷的結婚生子，然後慢慢老死在這裏。”林溪沒有說學校，末日秩序崩塌，就算能解釋四目蟲屍也很難理解吧。

“如果…不給孩子取名，是為什麽？”

“大概是不想要這個孩子吧。”林溪自己就一光棍，只能給一個光棍的回答。

果然母親并不想我活啊。

“……”

“要不我給你起一個名？”林溪問。

四目蟲屍陡然瞪大眼睛看着林溪，黝黑的眼眸映着手電光亮晶晶地，林溪似乎聽到了好感加三的提示音，難道我正中紅心！

“你看你沒有名字，喂喂叫太沒有禮貌。叫你蟲屍吧又很變扭，我給你起個名字又方便又可以讓區別于其他蟲屍，這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啊！”

“可以。”四目蟲屍應得又快又響，十分期待的樣子。

——意外的很坦率啊。

林溪斟酌半晌，看到四目蟲屍的膚色一個名字脫口而出，“墨青……怎麽樣？”

“好聽。”墨青很捧場。

“墨青，我叫林溪。以後請多指教！”墨青氣血上湧，臉熱乎乎的，它忽然覺得此時此地無法再承受下去，翅膀一展飛走了。

糟糕，撩狠了人給吓跑了。

“林溪！林溪！你醒了嗎？”

昨天墨青走後林溪自己吭哧吭哧把放在出生點的物資搬到汽車上再連夜趕回基地，剛睡下沒幾分鐘徐倩倩就找上門喊得震天響。

“幹嘛！”林溪打着哈欠。

“不好了！老大她要死了！嗚哇哇！”徐倩倩撲在林溪的懷裏泣不成聲，驚得林溪七魂沒了六竅。“別哭了到底怎麽回事！你先給我解釋清楚！”

“嗚嗚今天早上……”

天剛泛白徐倩倩就起床了，她昨日跑完任務回來可以休息一天，但早起的習慣早已養成躺床上翻來覆去也睡不着索性去食堂了。往常食堂裏衆人都是火急火燎嘩啦嘩啦幹完飯就出任務，可今天全聚在一起輕聲細語的談論着什麽。

她湊上前聽，一個男人在說，“其實蕭老大去殺雙頭蟲怪的時候中的毒根本沒有遏制，我還見到蕭老大偷偷去醫院剜腿上的腐肉，那血從門縫裏流出來呢！”

徐倩倩嗤之以鼻，血從門縫流出來那你就是擱着門怎麽知道老大是在幹什麽，造謠都不會，看我打爆你狗頭。徐倩倩将擋在前面的人扒開，槍上膛準備教訓教訓造謠者，發現造謠者還有些臉熟，似乎是醫院的護士。

“你再噴糞一個字試試！”徐倩倩沒在意先給了他一槍托，還要再打圍觀的人卻攔住了她，“你怎麽上來就打人啊！”

“我要打就打，你們都不是好東西在背後說老大壞話！”

男護士捂着鼻子血從指縫裏流出來，徐倩倩一點沒留情十足的力。“大家快看！誰不知道徐倩倩崇拜蕭老大是蕭老大的人，我要說得不是真的，她急眼啥！”

“放你娘的狗屁！老大任勞任怨為基地付出這麽多，你們在背後編排老大，你們良心都被狗吃了！”男護士不說還好，一說簡直點燃了炸/藥桶，蕭悠婉在徐倩倩心中的分量不必提，僅僅選了個候選人就鬧得她叽叽歪歪含沙射影的給李舒明上眼藥，男護士當着她面說蕭悠婉的不是，徐倩倩氣的七竅生煙，對着男護士的腦門就是一槍。

作者有話要說： 熬夜泡仔，快樂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