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二十三】炭烤棉花糖

朱行考慮了一天，說想去見見章琴。

“但我可能還有些不适應……所以想讓你們陪我一起去。”

“可以。”任語答應了。

朱行坐上任語的車時，蘇見都能感覺到他的拘謹，他雙手搓了一下褲腿，半開玩笑苦笑道：“這麽久時間，我都沒怎麽出過那片地方。”

蘇見好奇道：“阿語和朱先生怎麽認識的啊？”

“我和朱先生……老家是在一起的。”任語說，“之前無意碰見，聊了聊，就認識了。”

“哦……這樣。”蘇見點點頭，沒多問。

已經是傍晚了，這片荒蕪的地界裏，孤零零的別墅格外顯眼。朱行從車上下來，看見那別墅愣在原地，自言自語道：“真的是她……”

“走吧。”任語說，“她應該在等你了。”

“等一下。”朱行忽然揮手打斷了一下，“……讓我，讓我做個準備。”

蘇見輕聲安慰道：“沒事朱先生，我們慢慢來。”

13年真的挺長了……長到确實需要做個準備去見見熟悉的陌生人。

“我不是不想見她。”朱行苦笑道，“我有時就是不想看見曾經的自己。”

朱行在原地站了一會，輕聲道：“謝謝你們兩位，我想，我親自去和她談談吧。”

說罷，朱行慢慢向那個別墅走去。

蘇見站在他背後喊了句“加油”，就一直盯着朱行遠去的背影看，半晌才感覺任語在輕輕摸着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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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麽呢。”任語問。

“章小姐說十三年前在災難中和丈夫走散……我剛想了一下，我十三年前在幹什麽，忽然發現……”蘇見扶了一下額頭，“……就是我想不起來那段時間。”

“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任語手摸着他的頭，順着後腦勺到頸部，輕輕捏了捏。

“你說我會不會和她一樣，也是……”

“蘇見。”任語忽然提高聲音道，“螢火蟲。”

蘇見順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天已黑下來，河流旁的雜草之間，忽明忽暗綠瑩瑩的一片發着微光，上下搖曳，似乎伸手就能抓到。

蘇見看着這景象驚呆了，任語忽然抓着他的手腕：“走，前面去看看。”

“嗯。”蘇見感覺到對方的手，也不急着甩開，反正黑暗裏也看不見他臉紅。

河流比他想象得要急，他站在水裏了一會就感覺到了，腳已經是弓步，但總被沖力弄得左右不穩。

任語幾次都和他因為平衡問題來回晃動，繼而從抓手腕變成了十指相扣。

而且兩人似乎毫無察覺，一心和腳下的沖力做鬥争。

“我感覺我下盤太不穩了，随時随地要被沖走……而且我不會游泳。”蘇見哭笑不得，覺得對岸螢火蟲都要被他倆的動靜吓光了，說好看個螢火蟲怎麽那麽難。

“我水性倒是不錯。”任語說，“改天教你？”

“……”重點是這個嗎男神，重點難道不是，“……阿語我覺得我們真的要被沖走了。”

“上岸吧。”任語轉身，還不忘叮囑，“拉好我了。”

蘇見這時候才發現他倆真的拉着小手手！

任語本來手上就提着一個手電筒，剛才為了看對岸關了，一直在黑暗中摸索，這會他又開了起來，一邊帶着蘇見一邊往岸上走。

終于喜感又狼狽地上了岸，本身也不深的一個小河流，莫名其妙地走得艱難。

夏夜裏，河塘邊有蛙叫蟬鳴，還有遠方微光的別墅，河邊那些若隐若現的螢火蟲。

還有任語。

蘇見把自己的褲腿上的水擠下來，心道先晾晾可別弄髒了任語的車，随即就聽見任語道：“來。”

“嗯？”蘇見走到車旁邊。

任語在車前開着車頭燈，然後從車的後備箱裏拿出一塊毯子，把它鋪平到了地上。

“坐會吧。”任語指指天上，“在城市很少有時間，可以看見天上那麽多星星吧。”

蘇見做在墊子上，擡眼就能看見浩瀚星空，像蔚藍絲布上綴滿玲琅寶石般耀眼。

他曾覺得這一幕熟悉，但又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什麽地點的事情。只是此刻覺得舒服惬意。

“真的有這樣的星空啊。”蘇見笑道，“好神奇，感覺和阿語在一起很多事情都會變得神奇。”

任語笑笑沒說話。

半晌輕聲問：“晚上想睡這兒嗎？”

“……？”蘇見愣了下，“露營？可是我們沒有……”

“有。”

任語說罷，從車後備箱裏取出了一個帳篷，然後擡手對蘇見道：“來幫我個忙。”

“睡車裏有點難受了，而且看不見星空。”任語把帳篷的杆子熟練地撐起，不一會兒就支起了個體積不大的帳篷，“還沒在外面睡過吧，來試試？”

蘇見在撐帳篷時開心又興奮，他确實從沒在郊外試過露營，撐完之後迫不及待躺了進去，發現這帳篷還有一個小塑料透明薄膜可以開的天窗。

“餓嗎？”支完帳篷，又開始從後備箱掏了個迷你烤架出來開始支的任語，在蘇見全程目瞪口呆中，已經把煤給倒入，拿着個打火機打着火團開始點火。

全程，行雲流水，仿佛在掃個地擦個桌子那麽簡單。

還有，車後備箱随時随地塞着這些東西，你們有錢人的愛好真的很神奇啊？

蘇見連忙跑到旁邊幫他扇了扇火，明火出來後，兩人坐到下風口，還能當個光源。

真的很有露營感覺了。

蘇見和任語都是沒吃晚飯出來的，任語當時說送完朱行就回去做菜，出來前在菜場買了好些東西。這會從後備箱裏拿出來，任語把他們一一擺好，放在小河塘裏洗淨，用準備好的刀切成薄片，直接放在網架上烤食物。

蘇見發現他居然還帶了鹽……

他眯了眯眼，忽然意識到什麽：“阿語，你是不是本來晚上就想在河邊燒個烤什麽的……”

仔細一看買的菜都是什麽茄子土豆，還有羊排牛排……還有棉花糖一包，不是才怪了好嗎。

任語在火光中笑着不說話，拿着薄薄的一片烤肉，撒完鹽塞進蘇見嘴裏，讓他住口。

夏夜郊區還是有點涼，蘇見就不自覺往那一丁點兒高的小烤爐旁邊縮着，還能自己拿小木叉串着一個棉花糖在上面烤。

烤過的棉花糖表面微黃，有股焦糖味兒，吃進嘴裏更是感覺要磕開一層脆皮，裏面卻更加松軟綿密。

蘇見早就聽說這個吃法，沒想到這個這麽好吃。

“好吃麽。”任語湊過來問。

看見這個動作，蘇見就莫名想起下午湊過來喂他的那口沙冰，看着木叉上一還有一個焦黃的棉花糖，就把棉花糖湊到任語的嘴前：“你試試。”

任語沒用手，只用兩顆牙叼着棉花糖不緊不慢地拽下來，還用舌頭把棉花糖頂進嘴裏，吞進去後還舔舔嘴唇，吃個棉花糖這麽色/氣，害得蘇見臉紅地轉過頭去咳了一聲。

“很甜啊。”任語說。

“嗯嗯……”蘇見沒看他點了點頭，半晌道，“吃飽了，我、我去帳篷裏……”

等等。

蘇見馬上意識到，帳篷只有一個，兩個人只能躺一起，躺一起就是……同床共枕……四舍五入就是上……不不不不不需要四舍五入！想什麽呢！

任語看他發呆，拍拍他讓他先去把毯子被子鋪了，自己把小爐子拖到旁邊去。

他剛把爐子擺好，就看着蘇見在往帳篷裏鋪着毯子，撅着半個小屁股在帳篷外面，可能因為邊角鋪不到，一直在一動一動地用力，渾然不知道這個動作……

任語深吸一口氣，腦內的瑪莎拉蒂已經開到郊區回不來了，同床共枕已經滿足不了他了，他的思緒到了開始琢磨學區房買在哪裏了。

蘇見鋪好了，喊任語進來。其實帳篷着實不小，兩人坐進來，蘇見小小的一團可以坐直正好，任語還需要彎彎腦袋，他躺下來，腿還要稍微彎曲上一些。

蘇見也跟着躺下來，和任語中間還有些距離，他趴着毯子上，擡眼就能看見星空。

看了一會，時不時還和任語說上幾句話，大概是酒足飯飽，眼皮酸澀起來，他趴在自己的手臂上就睡着了。

任語本來還聽見小傻子在說着話，時不時“嗯”上兩句，後來就沒了聲音。他轉頭，看見小傻子歪着頭趴在自己的手臂上睡着了，任語托着他的頭，給他慢慢翻了個身，蘇見哼哼了兩聲，頭歪到了他胸口的那一側。

腦內開着車已經奔赴郊區的任語此刻看着蘇見的睡顏，軟軟白嫩毫無防備的小臉，又覺得自己非常禽獸。

人類說的黃魚腦袋可能還有另一層意思吧，噫……

不想承認自己是條滿腦子黃色廢料的魚，于是也側卧下來，仰躺在小傻子旁邊睡好了。

蘇見早晨醒來，看見自己窩在任語旁邊，并且把對方擠到了帳篷角落裏，個子高大的任語被他擠得身形都團起來，委委屈屈的。

蘇見非常不好意思，連忙翻滾了一下去了另一邊，并且在帳篷上掀開了一個角看向外面。

帳篷之外是清晨的清爽氣息，還有河灘邊淡淡的霧氣，他把頭再探出去了點，忽然看見了什麽非常大的東西從眼前爬過去。

以為是老鼠的蘇見：“啊啊啊啊啊！！”

“怎麽了？！”任語迅速坐起來，還撞了下腦袋，蘇見已經從外面縮進來了，手驚恐地指了指：“好像外面有老鼠？”

任語把帳篷門上的布掀開，就看見外面有一個巴掌還大的螺在移動着，半晌，伸出了幾只蟹腿，和圓溜溜的眼睛。

任語失笑，把蘇見拉過來：“你看，是寄居蟹。”

“……啊？”蘇見探了個腦袋出去看，果然看見了個背着個頗大螺殼的寄居蟹，而且它伸着腿，亮出一個蟹鉗，似乎在揮爪。

“好可愛啊。”蘇見不禁道，“它在動鉗子嗎？”

“嗯……”任語笑笑，“和你打招呼呢。”

作者有話要說：

寄居蟹揮動着爪子說：祝你倆百年好合！！

并不聽得懂的蘇見：好可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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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不到蘇見，只能在腦內天天開車的任語，變成了小黃魚。

長期撩不到蘇見，任語就失去了夢想，變成了鹹魚。

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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