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皇上伸出手,牽着皇後在自己身邊坐下,沒有打斷她說的話,只安靜聽着。
皇後撩起眼皮看他一眼,端莊地坐着,問,“本宮來的有些晚了,還不曾聽過事情經過,有勞陳大人再複述一遍吧。”
今年新晉的進士,雖然已經确定了人人都會入仕,但朝廷的任命還沒下來,別人頂多道賀的時候恭維地稱一句大人,皇後卻明明白白地叫了他兩聲陳大人。
陳世卻絲毫不慌,講昨晚他如何飲多了酒出去醒酒,如何遇見了長公主,如何撿到香囊長公主卻說不是她的,從頭到尾,沒有一絲隐瞞地如實道來。
皇後安靜地聽着,直到聽到他師兄叫破了香囊的歸屬,立刻皺起眉頭讓他停下。
“你說,王大人的幼子,王映彥知曉了這件事?”她問。
“是。”陳世點頭,由衷地欽佩和憧憬,“師兄見多識廣,識得天下許多奇珍異寶,若不是他,我還以為這就是哪個宮女丢的,絕對難以想到這會是長公主殿下的。”
皇後的神情徹底冷下來了。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王延年膝下的三個兒子,秉性也是南轅北轍。
尤其是他這個小兒子,生的富貴,沒吃過他兩個哥哥那樣的苦,因此和他兩位兄長都不相同,一點持重都沒繼承到,反而終日汲汲營營于各種空穴來風。
南來北往的消息,沒他不知道了,就連京中哪家的狗生崽子了,他都能比主人家還清楚。
同理,左耳朵剛進的話,他立刻就能從嘴裏散出去,比說書先生的動作還快,不過半日,京中多數的人都該知道了。
況且這種皇家秘史,才子和佳人的風月,窮探花和皇族公主的春情,總是能勾起人們的好奇和憧憬,惹來無限的遐想。
陳世的時間拿捏的很準。
他沒有進宮面聖的資格,借着王延年學生的身份進來一舉兩得,在皇上和王延年身邊都讨了好,又消磨了足夠的時間。
長寧今天一天都不在城中,即便是有流言傳出,沒有當事人的澄清,只會越演愈烈。
Advertisement
他打得一手的好算盤。
陳世純良無辜地看着皇後,溫和地笑笑。
皇上壓低聲音在皇後耳邊問,“既然長寧和陳世他們兩個彼此都有意,依你看,朕要挑哪個良辰吉日給他們賜婚?”
“皇上,”皇後并未刻意壓低聲音,因此陳世聽得清清楚楚,她說,“這件事情陳大人有功,确實該賞,但您也不能因為長寧丢了香囊就責罰她。”
“至少也該問問長寧的意思。”
皇上急着為長寧找個好夫婿,陳世出現的時機恰到好處,家世清白,表現得謙遜有禮溫柔體貼,是皇上心中的最佳人選。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看似都是巧合,無巧不成書,但一連串的巧合連在一起,就太過刻意了。
皇上未必對陳世的這些小手段毫不知情,但瑕不掩瑜,這些無傷大雅的小心機恰好表露出陳世對長寧的心意,陳世已經是皇上能為長寧挑選的,最好的人選了。
可是皇後希望,除了合不合适,長寧還能選擇喜不喜歡,餘生也許很苦,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長寧應該找一個可以把她捧在手心裏的,和她攜手終老的人。
她該有自己的堅持,而不是被身邊的人推着,做出她自己都不确定的抉擇。
他們都該給長寧一個機會。
皇上大手一揮,“那就叫長寧過來吧,我們都聽聽她的意思。”
侍奉的宮女立刻禀告,“長公主已經在殿外等候了。”
“讓她進來,下次只要不是議事,不用攔她。”皇上吩咐。
“我也是這樣說的,但是長公主身邊還有秦小将軍,說是這樣于理不合,就一同在偏殿等了一會兒。”
皇上立刻皺起眉頭,陳世臉上的溫和的笑也僵了一瞬,只皇後從容道,“讓他們進來吧。”
其實長寧和秦深來得更早,甚至恰好撞上了王延年告退。就算她是長公主,王延年對她也沒什麽好臉色,以前是當她是個驕縱的公主,現在看她是寡廉少恥的輕浮。
王延年冷哼一聲,禮也不行地甩袖離去。
長寧張着的嘴閉了回去,客客氣氣的話也說不出口了,她摸摸鼻子,有些拘謹,還有些不安,擡頭望着秦深。
秦深看着她,沉聲說,“你沒做錯任何事,不必對任何人感到愧疚。”
秦深和話很好地安撫了她,長寧像是被鼓勵了一樣,深吸一口氣,逐漸鎮定下來。
可是長寧的到來卻使情況更加糟糕。
拾風為了讓皇上動恻隐之心,挑了件桃花雲霧料子的衣裳,好巧不巧,那香囊也是,這料子天下獨有一匹,拿來給長寧做了衣裳,剩下的一點做了點小物件,也都是給長寧的。
現在就算有八張嘴都說不清了,那就只能另辟蹊徑。
“皇兄。”長寧先給皇上行禮,然後是皇後,“皇嫂。”秦深也躬身行禮。
“長寧。”皇上招呼她,“你來看看,這香囊是不是你的。”
長寧并未看一眼,坦坦蕩蕩地說,“我不記得了。”
“你呀,”皇上并不意外,搖頭笑道,“你這粗心大意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一改,這香囊你昨天還帶着,朕和皇後都瞧見了,你竟然忘了。”
長寧毫不意外皇兄就認準了香囊是她的,畢竟這好像已經是無可指摘的事實,她說“不記得”,只是表明她的态度,不管這香囊被人拿來做什麽,她都不想妥協。
“長寧,”皇上關切地問,“拾風昨日說,你回殿的時候稍晚了些,可是遇到了什麽事情?”
長寧擡頭看他一眼,知道拾風不會說這樣的話,但皇兄這樣問了,就是想要一個答案。
皇後替她出聲,“小路寂靜無人,長寧怕黑,走的慢些,時間用的自然就久了。”
長寧安撫地沖她笑笑,點頭道,“是,我怕黑,所以在聽到背後有腳步聲的時候吓了一跳。”
“畢竟,”長寧調皮地眨眨眼睛,“所有人都還在宴會上,我背後突然有聲音,我還以為是鬼呢,誰知道回頭一看,竟然是這位……”她歪着頭像了想了一下,艱難地從角落裏翻找出一個姓氏,不确定地說,“這位陳大人。”
“不知道這位陳大人,宴會途中怎麽突然想起出去走走了?”長寧問。
陳世好脾氣地笑笑,一點沒不耐煩地又解釋了一遍,“我飲多了酒,不勝酒力,想出去吹吹風,散散酒氣。”
長寧贊同地點頭,“是,那酒有些烈,我只喝一口就有些醉了。”
皇上:“……”
這個話題是過不去了是吧。
小太子已經用“你竟然這樣照顧姑姑你真沒用”的眼神看過他了,現在皇後又瞪了他一眼,活像是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似的。
然而我又做錯了什麽呢,皇上茫然,我只是給她喝了一口酒而已。
長寧溫和地說,“只是因為那條路是往皇後寝宮去的,平時從那裏經過的人都不多,今天在宮裏宴請朝臣,管事的總管也應該給陳大人講過規矩,無诏不得擅入內宮,尤其是酒醉後。”
“這于理不合。”
“陳大人又是為何會出現在那條路上呢?”
陳世不着痕跡的看了秦深一眼,笑得有些腼腆,說,“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宏大的宮殿,第一次來有些緊張。總管交代的時候我也認真聽着,所有的規矩我的緊記于心,路我也看了好幾遍。”
“只是,”他真誠的說,“我天生不能記路,對我來說,白天和晚上就是兩條完全不一樣的路,再加上喝了酒,腦子有些不清醒,一時走錯了,驚擾了長公主,還請長公主恕罪。”
他言辭懇切目光陳懇,是一幅知錯了的神情。
“不知者無罪,”皇上和緩地說,“宮裏道路繁多,一時不察走錯了,不是什麽大事,下次不要再犯了就是。”
這件事情就被高高拿起輕輕放下,長寧也沒了再追究的餘地,畢竟她皇兄都發話了,她再怎麽不懂事,也不會當着外人駁他的面子。
長寧淡淡點頭,示意這件事就算了。
陳世松了一口氣,面上不顯。秦深依然穩重地保持沉默。
“長寧,你的香囊怎麽丢的,丢在哪了,都不記得了?”皇上問。
長寧搖頭,“不記得了。”
皇後憂心地看着她。
長寧說的是實話,但有陳世的話再前,就更像欲蓋彌彰了。
“既然如此,那……”皇上說。
“臣有話說。”秦深突然開口。
皇上這才分個眼神給他,擰着眉,問,“你要說什麽?”
“長寧和陳大人昨夜竹林小徑相遇的事,臣可以做個見證。”秦深側身看着陳世,眉眼清冷,“畢竟,我和陳大人前後腳離開的宴席,此事周圍的同僚應該都可以作證。”
陳世笑容一僵,知道這見證自然不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秦深安撫地沖長寧一笑,皇後則是一臉疑惑。
“哼,”皇上冷哼一聲,“空口白舌,你拿什麽作證?”
“臣自然是有證據的,”秦深從容道,“皇上若是不信,可以讓人去竹林西北,靠近小溪處,那裏有臣無意留下的腳印。”
“臣那日穿的塞外帶回來的靴子,鞋底花紋獨特,是真是假,皇上請人一看便知。”
作者有話說: 沒有存稿了,有點點害怕,但依然保持日更的作者非常有底氣地說,我想要收藏想要評論(哭唧唧)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