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曙光

夜裏荔枝垂頭喪氣的回到旅館,果然就像是畫室老師說的那樣,凡是說的出名氣的畫室都不敢收她。荔枝從才開始的怒氣沖沖變得和霜打的茄子一樣了。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啊?”荔枝癱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燈光晃得眼睛痛。

這時将涅卻打電話進來了。

“寶貝兒,你怎麽給我打電話來了?”荔枝提起幾分精神,開心地接起了電話。

“你還好嗎?”将涅試探的問道。

“很好啊,吃得好,睡得好,我要準備睡了都。”荔枝故作輕松地講。

“是嗎?沒有遇到什麽煩心事情吧。”将涅又問道。

“什麽煩心事?”荔枝皺起了眉頭,被勸退的事情要不要告訴将涅。

果然是發生什麽了,将涅頓時緊張了起來,“喂?荔枝?”

“啊~沒,沒什麽,煩心事。”荔枝接連否定,還是不要告訴她好了,告訴她也是幹着急。

“真的?”

“要是有,也是因為見不到你。”荔枝開玩笑道。

“那就好。”

聽荔枝的語氣像是沒有發生什麽一樣,将涅心裏的石頭便落地了。“沒什麽事了,你趕緊休息吧,我挂電話啦。”

“嗯,你也休息吧。”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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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荔枝扣掉電話,看着自己卡裏所剩不多的錢,又看着亂糟糟堆在房間裏的顏料畫筆。

明天一定要問個清楚!

将涅坐在空了的畫室裏,腦海裏給房間補充原本的物件。仿佛自己和荔枝膩膩歪歪的時候就是昨天。

荔枝拿着畫筆指着一面潔白的牆,“我想在這裏畫許多許多百合,一片百合。”

将涅想了想,指着對面的牆,“那我要在對面畫兩個小人兒。”

“我要抱起這個小人。”說罷荔枝就抱起了将涅,打了個轉。

“哈哈,這個小人兒力氣真大。”将涅刮着了荔枝的鼻子。

可是百合花海還沒有畫完,荔枝走了,父親母親就把屋子搬空了。剩下一面零散開着百合的牆和孤獨的将涅。

“我來畫吧。”将涅想了想。

“等我畫完,一切都會好的。”

也只能這樣想了,将涅知道,這就是自欺欺人。

“我們畫室不能收你。”

同樣的話,今天荔枝又被拒之門外了。

“那,你們能告訴到底是什麽人跟你們通了氣了嗎?”荔枝不解的問道。

招生的老師臉色鐵青,一拍桌子,“小丫頭,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沒有人給我們通氣,你的天賦本來就平庸,還妄想當天鵝,走吧。”

“當初來你們畫室面試,你們可不是這麽說的!”荔枝一甩書包,正面和招生老師剛了起來。

招生老師冷笑一聲,“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我們就是不要你,你有辦法!”

“你!”荔枝指着招生老師,氣的說不出話來。

“滾吧!”

“我就打你個心口不一的小人!”

荔枝再也忍不住,一次次碰壁的挫折,一次次被趕出來的難過,全都湧了上來,沖動真的就是魔鬼。

荔枝一拳上去,招生老師的鼻子呼呼的往外冒血。

“你!你打人?!”招生老師自然也不是吃素的,順手抄起一個雨傘就輪了過去。

“就打你了,怎麽了!”荔枝那手臂一擋,沖招生老師吼道。

兩個人撕打在了一起,招生室內東西亂飛,紙片高揚。直到聽到很大一聲巨響,外面等候的人才察覺到不對,趕忙開門去看,卻見荔枝按着招生老師在地上打,椅子倒在一旁。

就這樣,兩人順理應當的被熱心群衆帶到了警察局。

招生老師坐在椅子上,戲做得到是全,“哎呦喂,警察同志你可要給我做主啊!”

“你傷得很嚴重嗎?”警察叔叔無奈的問招生老師。

“你看這腿,哎呦喂。”招生老師站了起來,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兩步給警察看。

“我看看。”荔枝一個白眼翻過去。

荔枝還沒有碰到,招生老師就先叫喚了起來,“哎呦喂,不要碰,疼死了。”

“我去,那我真給你打的走不了了!”荔枝掄起拳頭就要揍上去。

招生老師立馬快走兩步,躲開荔枝的拳頭,“你!”

“別裝了,骨頭都沒斷,那是擦傷,你以為我看不出來?”警察叔叔很無奈,很無奈。

“案情經過我們大概了解了,由于你,不滿十八,所以不計入案底,賠他醫藥費就可以了。”警察叔叔指了指厚厚的記錄,看了看荔枝。

“小姑娘,再過幾個月成年了,就不是這麽簡單的事情了。”

“我知道了。”

“你,要多少錢?”警察叔叔又問招生老師。

招生老師神氣的伸出三根手指,“我這傷,要3000。”

“你少在這裏獅子大開口,我以前打架也沒有要這麽多!”荔枝慌了,自己哪有這麽多錢,沖招生老師吼道。

“警察同志,我着裏面還有精神損失費呢。”招生老師一副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警察。

“你也別坑人家孩子,你看她像有這麽多錢的嗎?”警察自然知道招生老師是在獅子大開口。

招生老師嘴一撇,收回去兩根手指,“1000也行。”

警察叔叔給招生老師掰開手掌,伸着五個手指頭。

“5000!”招生老師樂不可支。

“500!”警察叔叔無奈的白了招生老師一眼。

“切,500也行,拿來。”招生老師不情願的同意了,沖荔枝伸手。

現在連拿出500,荔枝也是緊緊巴巴從錢包裏湊了湊才有的。看着有零有整的錢落入了那個混蛋招生老師手裏,荔枝緊緊的攥着,不肯放手。

“拿來把你。”招生老師一把搶了過來,數了數。“正好500,真是個窮鬼。”

“我走了警察同志。”招生老師把錢踹到兜裏,扭臉就走人了,那腿腳看着比荔枝都好。

警察叔叔見招生老師走遠了,便開始對荔枝進行思想教育,“小姑娘,你也是,這麽沖動。”

“你沒看出來,他比你有心眼啊。”

“我看出來了,可是我氣不過啊!”荔枝一拍桌子,情緒激動。

“坐好!”警察見荔枝這樣,就知道這不是個善茬兒,“經常打架?”

“嗯。”荔枝不情願的坐回去,悶聲點頭。

“來北京學藝術?”

“嗯。”聲音更悶。

“被開除了?”

“嗯。”聲音巨悶。

“為什麽開除你?”

“我也想知道他們為什麽要開除我!”一提這個荔枝就氣不打一處來。

“不要激動,你看你,又激動,坐下。”

“哦。”

“他們說我的罪人了,可是,我想了想,我最近老實的像只哈巴狗,上哪裏去得罪人?”荔枝胡亂的抓着頭發,苦惱不已。

“我——”

“哎呦喂,誰把畫板放在這裏啊!”就當荔枝想繼續往下說的時候,被一聲埋怨打斷了。

警察叔叔趕忙跑出去,荔枝也跟了出去。

那是一個喝的醉醺醺的老人,他身寬體胖,穿着一身麻布衣服,踩着一雙老北京布鞋,花白的胡子,一頭白發留得老長,稀稀拉拉的撲在頭頂。

“哎呀,您來了,來來,請進,請進。”警察叔叔扶着老人進屋,指着荔枝的畫板叫她收起來。

“你的畫板?”老人見荔枝收拾被自己碰倒的畫板,問道。

“對。”荔枝扶着畫板,漫不經心的回答。

“會畫什麽?”老人在軟沙發上坐下,打量着荔枝。

“剛學,什麽都不會。”荔枝背起畫板和書包,自己應該走了,再試試其他家去。

“別瞎忙了,那人真想整你,好的畫室是肯定不會收你的。”老人明顯聽到荔枝剛才的對話了。

“那我有什麽辦法?”荔枝攥着門框,不服氣的講。

“給我畫一幅,我看看。”

“搞什麽?你誰啊?”荔枝自然是不願意別人這麽指使自己。

“小姑娘,這是咱們這裏數一數二的畫師了,他厲害着呢!我本來想跟你引薦一下,結果他老人家今天就自己來了。”警察叔叔趕忙拽拽荔枝。

“老人家,別跟她置氣,她肯畫的。”警察叔叔生怕老人生氣,趕忙遞上一杯茶,給荔枝說情。

“真的?”荔枝不太相信。

“我跟你說,我可是很厲害的畫師,這些畫室裏的人沒一個敢說我不好的。你今天遇上我,是緣分啊!”老人牛氣哄哄的捋着胡子。

“我不信,哪有人家畫師自己誇自己的。”荔枝搖搖頭,還是不相信。

“你應該是畫油畫的,對吧。”老人一溜眼睛,信誓旦旦的說。

“對。”荔枝點點頭,狐疑的問,“你怎麽知道的?”

“猜的,厲害吧。”

老人一副為老不尊的樣子,讓剛剛建立起一絲崇拜的荔枝瞬間不想相信他了。

“走吧,跟我學畫畫去,我教你啊。”老人攬起荔枝的胳膊,駕着她就出了派出所。

“不是,我……那個。。。。”

荔枝被強行帶走,回頭看着警察叔叔,他竟然在友好的跟自己揮手再見。

“師傅下次再來啊!”

“中!”

這都什麽跟什麽?

荔枝被老人帶到自己的畫室,在推開那扇紅木雕花門後,荔枝整個人就被鎮住了。

“哈哈,好看吧。”老人很滿意荔枝的反應。

“你不會是盜墓的吧,這些都是古董吧。”荔枝指着老人屋子裏一件件古董樣子的家具。

“古董是真的,盜墓是假的。我這身子骨,去盜墓就住那兒了。”

“真有錢哎!”荔枝坐在梨花木椅上四處大量。

“師傅,你真的收我了?”荔枝覺得這老頭不可貌相,便挽着他的胳膊撒起了嬌。

“你再叫我一聲。”老人很滿意荔枝這個态度。

“師傅~”

“既然你這麽叫我,我就收了你。”老人點點頭。

“但,學得怎麽樣,就看你的造化。我可不是專業的畫室老師。”

“好嘞,師傅!”荔枝一把抱住這個老頭。

“師傅,你肚子好大。”荔枝對老人鼓起的肚腩拍拍敲敲,不亦樂乎。

“去,師傅的這是将軍肚!混小子。”老人打了荔枝的手一下子,荔枝乖巧的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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