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擁抱
溫辭初對于張優柔出現在這裏, 毫無意外。
畢竟是她一心策劃讓她回溫家,估計她和溫畫螢的對話都被她聽得一清二楚。
張優柔笑了笑:“辭初,這麽久沒見, 沒想到你還是對我這麽有意見。”
溫辭初鮮少在溫家, 但只要回溫家, 必定不會給張優柔一點好臉色。
只是她現在也沒有什麽好臉色應付張優柔:“張女士, 我實在想不明白,我回了溫家對你有什麽好處?”
“是你爸爸的意思。”
張優柔自顧自坐下,姿态也分外咄咄逼人:“就算是養一條狗, 養了這麽多年也是有感情的,難道不是嗎?”
其中的諷刺意味溫辭初不可能聽不懂, 但溫辭初沒有出聲。
她不是很相信張優柔這一句話。
除了母親和溫言和, 溫家最疼她的人就是溫老夫婦,反而是她的父親, 好像對她一直淡淡的。
什麽舍不得這麽多年的感情,一個字都不能信。
這一切都太反常了。
“辭初,別在這裏任性了。”
剛剛才提及的所謂父親溫旭,此時就出現在休息室門口。
這一家出動, 不得不說, 人還挺齊。
溫辭初看着面前的幾個人, 看來這是一定要逼她回溫家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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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哪裏不滿意?”溫旭走進來,表情明顯對她不滿,“是覺得畫螢回家後, 我們會忽視你嗎?”
“我當初離開的時候說得很清楚, 一旦離開, 我就不會回去的。”溫辭初淡淡出聲,“我不會再回溫家, 這是我對溫畫螢的承諾,畢竟她才是你真正的女兒。”
“辭初,你的小脾氣也應該耍夠了吧?”溫旭的語氣很不耐煩,“你回到溫家,我們對待你和畫螢都是一樣的,不會厚此薄彼。”
聽到“厚此薄彼”這四個字,溫畫螢表情很細微地變了變,但也是一瞬。
“別讓我再重複一遍,明天就搬回溫家去。”
溫旭的聲音是不容反抗的強硬。
這麽多天了,溫旭只是覺得她在耍小脾氣,覺得她不想失去溫家千金的身份而已。
溫辭初沒有讓步,她語氣冷淡:“我不搬。”
這是她對溫畫螢的承諾,她不能再瓜分她在溫家任何東西。
“辭初,畫螢是不會介意你回來的。”張優柔看向溫畫螢,“畫螢是不是?”
溫畫螢頓了頓,最後很小聲地答是。
張優柔開口,似乎在勸導:“你哥哥馬上就要回江城了,再加上最近家中要和周家合作,總不能讓別人覺得我們溫家小家子氣,連個養女都養不起,以為我們苛待你。”
原來是為了維持面子,讓她回去扮演一個感恩戴德的角色。
“辭初,你應該懂事一點,為溫家着想。”張優柔慢條斯理,“就算你不是溫家親生的孩子,但溫家也養了你這麽多年,你也要懂得感恩才是。”
“不然要讓你媽媽在天之靈怎麽想?養了一輩子的女兒居然不是親生的,最後還不肯回家……”張優柔嘆了口氣,“那她得多傷心。”
張優柔太知道怎麽戳到溫辭初的痛處了,溫辭初瞬間血色全無,身子微微顫抖。
“你不配提她!”
溫辭初終于忍無可忍,快步走到張優柔面前。
“你是不是想利用她來刺激我?”
張優柔确實成功了。
她指尖微顫:“你還有臉提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破事,當時她明明還生着病,是誰去刺激的她,是誰急得要坐上溫家女主人的位置,你我都心知肚明。”
她當時還在念小學,剛剛從學校回來,天色很暗很暗,壓得讓人喘息不來。
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興致,她抱着在學校的美術作品,急于向她母親展示。
只是卻被人攔住。
“辭初,你媽媽她已經走了。”
當時的張優柔還站在一旁抹眼淚:“我只是和夫人聊了幾句,沒想到她卻突然病發……”
溫辭初還記得當時的場面。
張優柔的臉色微變,但很快恢複如常:“辭初,你在亂說什麽?什麽刺激不刺激,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此時,休息室的門被人禮貌地敲了敲,旋即被推開一個小的縫隙。
好像是周家的傭人:“請問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嗎?”
“沒事,我們是一家人,只是在争論一些事情,聲音稍微大了些。”
被人打斷對話的張優柔放柔了嗓音,輕聲細語地對門外的人解釋,那人好像相信了:“那就好。”
對方重新虛掩上門,腳步漸遠。
“再繼續胡鬧下去,別就要鬧得人盡皆知了。”
“你可不能一時氣急敗壞就潑髒水啊。”張優柔繼續火上澆油:“你現在這麽不聽話,對不起你媽媽的人是你啊。”
溫辭初倏然擡眼,一字一句:“對不起她的人是你們倆。”
溫旭臉色也沉下:“我和你優柔阿姨是在你媽媽去世後才在一起的,不許亂說話。”
溫辭初的視線在張優柔和溫旭之間巡視:“你們之前那些見不得光的關系,以為我不知道嗎?”
這也是她第一次在他們面前提起這些事,好像要不顧一切地将臉皮徹底撕碎。
反正她不介意徹底鬧翻。
“需要我幫忙回憶一下嗎?十六年前的生日宴後……”
溫旭似乎被溫辭初戳到痛腳,勃然大怒:“你給我閉嘴!”
他怒極,伸出手厲風揮來,溫辭初還來不及躲,以為要硬生生地挨上這一耳光,她忍不住閉上了眼。
但想象中的耳光沒有落在她的臉上。
周遭一片寂靜。
一道陰影覆在她身前,清淡熟悉的雪松氣息盈盈于鼻前。
“貿然打斷諸位的談話,應該不會介意吧。”
很淡很冷的嗓音驀然在寂靜的休息室響起。
裴之默站在溫旭身前,隔開他和溫辭初,他松開溫旭揮起的手臂,他向來沉靜無波的眼眸,卻湧動着沉沉郁色。
“裴……裴公子?”
溫旭再也沒有剛剛那種氣勢,震驚之餘說起話來甚至有些卡殼:“您怎麽來了?”
明明暗暗的光線落在裴之默的側臉上,他微微轉身,看向溫辭初,視線微冷。
“我在找她。”
溫辭初的指尖無力地垂下,只是直直地望向裴之默。
“是我姐姐找溫小姐有些工作上的事需要聊聊,知道她在休息室就過來了。”
他眉眼疏淡:“我現在要帶她走,二位應該沒有意見吧。”
這句話好像是個問句,但裴之默的壓迫感直接将這句話變成陳述句。
這不是詢問,完全是通知。
但沒有人敢反對。
溫旭賠笑:“當……當然沒問題。”
溫旭很尴尬地笑笑:“讓您見笑了,剛剛和小女有些摩擦,語氣一時控制不住。”
“是嗎?”裴之默眼眸微垂,俊美的側臉輪廓帶着鋒銳寒意,“但我看你的動作,好像不是語氣控制不住。”
聞言,溫旭幹笑幾聲,想要試圖掩蓋尴尬。
裴之默擡眼,冷□□致的面容透着冷峻:“任何事情都講究你情我願,這個道理你我都懂。”
溫旭連連點頭:“我懂的我懂的。”
裴之默冷淡的視線一寸寸掠過溫旭,旋即出聲:“那就好。”
原本一觸即發的沖突因為裴之默,驟然偃旗息鼓。
也讓溫辭初得以離開這邊。
溫辭初跟在他的身後離開,一路緊緊地跟着他。
橫穿過花廊時,溫辭初忍不住伸手攥住他的衣角。
這一個輕微的動作徹底觸及裴之默忍耐的極限。
“如果我不過來,你就這麽站着讓他動手?”
裴之默的話難得帶起一絲怒氣,但在側過臉看到她的瞬間,那一點怒意頓時煙消雲散。
她緩緩擡臉,素白的臉沒有一絲血色,她的眼眸已經泛紅,潋滟動人,直勾勾地望着裴之默。
她嗓音很輕,但裴之默聽清她說的話,那一句話帶着很軟的委屈勁。
“我想要你抱抱。”
這是重逢後,她第一次對他撒嬌。
裴之默頓了一瞬,就伸手将她扯進懷裏。
宴會的喧鬧離這邊很遠,風聲很輕,纖細的手臂地環過他的腰,溫辭初纖長眼睫微微顫動,很緊地貼着他的胸膛。
裴之默抱得很緊,好像要把她揉進身體裏,心跳聲逐漸清晰,漸漸和呼吸聲重合。
但他的手很輕地拂過她微顫的背脊,無聲地安撫她的情緒。
“別哭了。”
不得不說,裴之默哄人的話還是那麽生硬。
溫辭初松開他,仰頭小聲反駁:“我沒哭。”
她只是莫名其妙地有些難過而已。
但裴之默只是垂眸看着她,難得沒有直白揭穿她。
“你想要回去?”
溫辭初搖頭:“我想先去買點東西。”
裴之默看了她一眼,白皙修長的指尖抵在手機屏幕上,似乎在用手機聯系誰。
溫辭初以為他在聯系楊池,只是站着等他。
但此時,溫辭初手中的手機微震,收到一條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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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她看完,另外一條彙款短信再次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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