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在陸歲歲問出這個問題後,顧屹安挑了下眉,然後認真地回答她:

“我爸媽,我,還有……我們的餅餅。”

聽到這個回答,陸歲歲驟然變得開心,綻開一抹明媚的笑容,也把自己的小陶人遞給了他。

“喏,這也是我自己捏的,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小陶人。”

顧屹安看着手裏的小玩意兒,還怪可愛的。

但是……

“櫻木花道?”

陸歲歲:“……”

怎麽就是櫻木花道了?她明明就是按照他的那張投籃的照片捏的,這人都認不出自己的嗎!

但她也只能承認:“啊,就那個。”

顧屹安含光的雙眸有笑意浮現。

他整齊潔白的牙笑露出來,讓整張臉看上去帶着不自知的勾人,只說話時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昨晚沒睡好:“這是只給哥哥的?”

“嗯。”陸歲歲舉起小兔子,“當是這只小兔子的回禮。”

顧屹安啧了一聲,眸光裏帶着玩味:“那你哥要是知道我有,他沒有……”

“那他鐵定會吃醋的呀。”

陸歲歲壓下他的手,揚唇輕笑着再三強調,“所以這個呢,你誰也不能給看,自己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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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屹安的眼神一暗:“好。”

他将東西收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這時,高一的集合哨吹響了。

陸歲歲緊了緊手裏的小兔子,眉眼彎彎,笑容乖巧:“那屹安哥,我走了,我們……回家見。”

“嗯,回家見。”

得到他的回應,陸歲歲燦爛一笑,轉身往大巴車方向跑去,那蹦蹦跳跳的身影……

“還真是只兔子。”顧屹安呵出笑來,目光久久無法從那靈動的身影上收回。

直到大巴遠去,他才從另一只口袋裏取出了第二只兔子。

盯久了,他收起眼底的所有情緒,轉身離開。

——

社會實踐結束後,國慶假期正式開始。

第一天,雞都沒醒,陸歲歲和陸今朝就被爸媽帶回了鄉下,去看望年邁的外婆。

兄妹倆內心是開心的,臉上是困頓的,半天都沒有清醒過來,相互挨在車後座裏打盹。

副駕駛座的舒毓看着後視鏡裏的兩個寶貝,撇出一抹慈愛的笑容。

她的目光又落在主控臺上黏着的四個小陶人那,隐約可看出那是一家四口各自的形态。

舒毓寵溺地摸摸它們:“這是咱歲寶用邊角料捏的吧。”

“那你看這。”陸政手指輕輕撥了撥後視鏡上挂着的檀木木牌鈴铛串,上面刻着《出入平安》,“這才是咱兒子用邊角料刻的吧。”

夫妻倆對視一眼,眼尾的幸福溢于言表。

“對了,”舒毓想起什麽,從包裏取出一沓票,“朋友的高山滑雪場開業了,假期結束前,我們可以帶孩子,還有顧家的兩個孩子一起去。”

“可以啊。不過還有件事……”

陸爸旁敲側擊地跟老婆商量,“阿毓啊,真不給歲歲學畫畫?你看這幾個小人兒畫得多好,把一家四口的精髓都畫出來了。”

“如果……歲歲在學習上确實沒啥天賦的話,确實是得轉美術生了,小時候送她去美術班,輔導老師都說他以後是好苗子。”舒毓看着後座的一雙兒女,松了自己的堅持,“那這個寒假,就把她給安悅帶吧。”

“人安悅能同意嗎。”

“就是安悅親口說想帶咱歲歲的,她說她給歲歲看過速寫畫,無論是線條的流暢還是形準,都是其他學生很難具有的。這兩年努力帶帶,也能讓歲歲考上Z大,甚至還能去高等藝術院校。”

“那感情好啊。我這個做爸爸的,一定全力支持。”

舒毓笑笑:“再過陣子就是這倆孩子的生日了,該準備什麽禮物,知道了吧。”

“知道知道。”

陸政握住妻子的手,眼裏是商場厮殺過後,對于家人的柔和和愛意。

——

在鄉下的兩天,陸歲歲只要一出門就被大鵝攆着跑,吓得她嗷嗷哭。

為了安撫陸歲歲,一向疼她的舅舅直接給現燒了三只鵝,吃不下的,就帶回城裏吃。

雖然被攆,但有好吃的,陸歲歲表示元旦還來。

不過與陸歲歲上山下田不一樣的是,以前總帶着她爬樹捉魚的陸今朝,現在整天捧着手機,心不在焉的。尤其是聽爸媽說要回家後,就歸心似箭地開始收東西。

那模樣很不正常。

一開始,陸歲歲不知道是為什麽。

直到她在收拾東西的時候,看到了顧屹安給她的小兔子,恍然大悟。

其實離家後,她也時常想起顧屹安。

想必……哥哥應該很想回去找孟學姐。

畢竟再沒幾天,孟學姐就要去隔壁明市美術集訓了,再之後便是聯考和校考,他能見到她的日子也就這幾天了。

第三天下午,陸家一行人告別了外婆和舅舅,踏上了返程之旅。

回到清林苑後,已近黃昏。

陸歲歲以幫媽媽送特産的名號,去了顧家。

安悅接過特産後,說是自己剛剛出版了色彩和素描的畫集,讓她帶一份回去臨摹。

陸歲歲連忙道謝,又旁敲側擊問了顧屹安在哪,為了不那麽明顯,順帶問了孟星然。

“你屹安哥啊,一早就出去了。最近神秘兮兮的,連我都不知道他去哪了。”安悅嘆了口氣,很是無奈,“不過你星然姐在樓上畫畫呢。”

陸歲歲點頭表示知道了。

安阿姨又是一笑:“你屹安哥應該很快就回來了,你要是找他有事,可以在這等等。現在阿姨去給你拿書哦。”

“嗯嗯。”

安阿姨上去三樓。

陸歲歲則立于原地,抱起一旁粘着她的餅餅,坐到臺階上,開始rua它。

不得不說,顧屹安除了會哄人外,還挺會照顧貓的。

只見樓梯對面的玻璃櫃裏,囤了近一櫃子的小魚幹、雞胸肉,還有各式各樣的玩具和貓窩。

真是給吃給玩給睡啊。

“怪不得那麽短的時間,你就成了只大豬咪。”

陸歲歲呼嚕着餅餅的下巴和肚皮,愛不釋手。

忽的,她摸到了餅餅脖子上挂着的一顆木質圓球。

她好奇地撥開貓毛看去,只見那是鈴铛形狀的檀木,裏面還有顆叮當作響的鈴铛。

上面刻着餅餅的名字和顧屹安的手機號碼,顯然是個特制身份牌。

一看就是和她的兔子出自同一人之手。

因為她的兔子上面,也有一行小字,是她還在大巴車上的時候發現的——“歲歲平安”。

當時,她的少女心有被擊中。

哪怕現在回想起來,也是讓人抑制不住地開心。

她捏住餅餅的臉,小聲嘟囔:“餅餅,你說屹安哥送你這個東西,是不是代表很喜歡你啊。”

“喵。”

“對吧,那他應該也會……那個啥我吧?”

“喵喵。”

“不會嗎?”

“喵。”

氣得陸歲歲對餅餅龇牙咧嘴:“……我跟你這只貓廢什麽話。反正他說了的,我在他那是獨一無二的,而且,我是除了他爸媽以外,唯一收到他木雕的人了。這是獨一份的重要。”

說完這句話,她又樂呵呵地繼續揉捏餅餅的臉。

這時,樓梯上響起一串腳步聲,很輕快。

是孟星然蹦跶着下來了。

在看到歲歲時,她向來明媚的臉上,綻開欣喜甜美的笑靥:“歲歲,你們回來啦。”

“嗯!星然姐。我們還帶了燒鵝回來,也有你的一份。”陸歲歲起身告知。

孟星然很意外,也很開心。

她彎下腰,揉了揉陸歲歲的臉蛋:“好,謝謝我們歲歲了。”

片刻後,她又問了句,“那個……你哥現在也在家嗎?”

“當然,我哥……”

話音到這,陸歲歲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她的雙目有些失神地看着孟星然的衣服領口。

眸光顫動,不知道該怎麽把話接下去。

而見她忽然不說話了,孟星然便順着她的視線,也看向了自己的領口。

下一秒,她反應過來,連忙把領口捂緊、藏住自己胸前的檀木小倉鼠挂墜,然後磕磕絆絆地想要解釋:“歲歲,這個其實不是……”

“他……也給你了嗎?”

少女用力咬住微微發顫的下唇,讓自己撐起一絲笑容,哪怕是比哭還難看。

屹安哥不是說……

木雕除了他爸媽以外,只給她了嗎。

孟星然見瞞不住了,只能委婉地表示:“歲歲,你聽姐姐說……”

陸歲歲假笑得不自然,牙齒幾乎黏在下唇上:“姐姐,他是不是很喜歡你?”

問這個問題的時候,陸歲歲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不是那麽難過,哪怕她已經有些控制不住情緒,掌心的肉都陷入了指甲裏。

但是,應該是吧。

畢竟自己也是從很早之前就知道,顧屹安和孟星然之間,關系不簡單。

只是顧屹安給她的些許“偏愛”,讓她多了些幻想……

孟星然聽了這話,臉頰變得粉嫩。

片刻後,她誠實點頭:“是,他确實是喜歡我……我也很喜歡他。歲歲,我倆約好了,畢業就在一起。”

陸歲歲握着小兔子的手一松,原本緊繃的身軀,就像是垮了一樣,聲音也有點兒哽咽:“是嗎……”

“歲歲,這件事,你能不能不要告訴大人們。”

孟星然低頭抱歉,“我們知道早戀是不對的,所以在畢業前我和他都只會以正常的同學的方式交往。”

陸歲歲當然不會說。

她不想害孟學姐和顧屹安被家長罵、被老師說。

“學姐,我會保密的。”

孟星然松下一口氣:“謝謝歲歲。”

陸歲歲竭盡力氣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不被她看出來。

她躊躇了下,鼓起勇氣問:“學姐,那你知道屹安哥在哪嗎,我想……還他一樣東西。”

孟星然指了指外邊:“他和周岩好像去綠林洲頭吃燒烤了。”

陸歲歲的心又是一沉。

連安阿姨都不知道顧屹安在哪,她卻知道……

他們之間,真的很親昵了。

現在自己是不是該慶幸——

一沒有和顧屹安告白。

二……也沒有讓孟星然知道她喜歡顧屹安。

不然,就是……自尋死路的難堪。

陸歲歲在不幸之中倍感慶幸。

——

去往綠林洲頭的路上,夜風很是輕盈,吹得陸歲歲的心也有些飄忽不定。

她手心裏緊攥着小兔子,在又一次看到上面的“歲歲平安”時,情緒幾度有些繃不住。

十分鐘之前,她還在為這四個字感到小确幸,十分鐘之後,卻成了她難以言說的難過。

大概是那個人太優秀和對自己太過親近,都讓她有些忘了,他和孟學姐才是最匹配的一對。

差點……就給大家造成困擾了。

她現在過去,就把這兔子還給顧屹安。

總不能叫孟學姐看見兔子後,誤會了他們。

考慮清楚這點後,陸歲歲直奔洲頭燒烤攤。

露天的燒烤攤上,煙火氣十分濃重,上方還挂了數十條星星燈,燈光打在路人的身上,帶着別樣的美好。

如陸歲歲所料,顧屹安和周岩确實在那,他們喝着飲料,菜還沒上,正在侃侃而談着什麽。

陸歲歲鼓起勇氣,從後朝他們的位置過去。

就在她要把小兔子遞給顧屹安的時候,一旁的周岩恰好向顧屹安發出詢問——

“所以你的意思是,最開始你是想要讓陸今朝難受,才接近他的妹妹?”

“……不然呢?”

顧屹安喝着可樂,仰着頭,看上去是在眺望洲頭的燈火夜景。

側面看着,他的嘴角是勾着的。

哪怕陸歲歲并沒看見他的正面,但也能腦補出他此時此刻的痞氣和那對萬事萬物并不在乎的淡漠。

但是,她淡定不了。

剛剛她聽到周岩的問題時,已是一愣,現在聽到顧屹安的回答,更是愣得後退了一步。

城市的夜景,逐漸在她的眼睛裏,變得朦胧斑駁。

世界變得無聲,腦海裏是她自己發出的問話——

怎麽會是……這樣的?

那麽多人來跟她做好朋友、接近她、對她好對她壞,都是因為陸今朝。

林呦她們是,她不說什麽了,為什麽顧屹安也是。

那她呢?

活生生的她,就不值得那些友誼為她而來嗎?難道她不值得被深交、被善待、被熱愛嘛?

這些天的相處,她以為顧屹安會是真心覺得自己好,才會跟她要好的一個哥哥。

可是,現在他親口承認,他顧屹安也是因為想要氣陸今朝才對她好。

那麽這段時間的相處,都算什麽?

是她的被蒙蔽,被欺騙,是她的自我感動?

陸歲歲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她轉身準備走掉,卻因為動身猛了,意外與身後的人撞上。

被撞的大爺頓時嚷嚷起來:“哎呦,小姑娘你幹嘛呀,長沒長眼睛啊。”

陸歲歲連忙同他道歉:“對不起,爺爺,我沒注意到你。”

“下次注意點嘛。”

“是是是。”

而大爺的叫嚷,早已吸引了周遭在吃燒烤的人看來,自然也包括陸歲歲此刻想躲的顧屹安。

“歲歲?”

他起身看過來,臉上有關心。

如果是三分鐘之前,陸歲歲或許會為了這份關心而暗自開心,但現在她覺得都是假的!

見他朝自己過來,陸歲歲一邊後退,一邊看了眼手裏的兔子。

在他靠近的同時,她蓄力一扔,把《平安兔》丢還到了顧屹安的懷裏。

而後,她轉身沖出人群,快步朝家的方向跑去,就算是之前中考的八百米測試,也沒有這一次快。

身後是顧屹安在呼喊她的名字。

但陸歲歲只顧自己狂奔。

她現在想回家,想找自己的哥哥。

作者有話說:

小朋友兩連暴擊,要難過哭了。

不過顧屹安,要為自己的“不然呢”付出追妻代價。

——

下章會入v,請多多支持,感謝。

下一本《他與玫瑰熱吻》

完結文多多,按口味收藏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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