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商臨把壽司裝進盒子,拎了個袋子下樓,白羲和在昏黃的路燈下站着。

說實話,白羲和的氣質真的挺具有欺騙性的,這單手插兜沒什麽表情地往那兒一站,讓人看了就覺得他應該不怎麽好惹,但是商臨知道他不是這樣的。

商臨腳步輕快地走過去:“買東西了?”

“嗯,買幾罐兒酒。”白羲和把袋子提起來晃了晃,沖他笑了一下:“能喝吧?”

“當然了。”商臨道:“你忘了咱倆第一次在哪見的了?”

白羲和失笑:“沒忘,就是害怕你一會兒還有事兒不能喝。”

“沒什麽事兒。”商臨笑了笑:“商翥只要不來我就基本上都閑着。”

白羲和笑笑沒說話。

倆人坐電梯上了23樓,門被開了條縫,大概是看見白羲和上樓了。

“呦,商臨來了。”栗予廷的頭發長長了不少,不像那陣兒的板兒寸了。

“嗯。”商臨把壽司遞給他:“小祖宗走了,我也閑的沒事幹,壽司自己做的,随便嘗嘗。”

祁路揚沖過來搶了栗予廷手上的壽司,十分自來熟地攬住商臨:“這位哥哥,你做的月餅我偷偷吃了一塊兒,超好吃,怎麽做的,能教我麽?”

栗予廷拽着他的衣領把他扒了下來:“你好好的啊,別在這兒丢人現眼,比人家小麽就叫哥哥?”

商臨搖搖頭笑道:“沒事兒,你想學我就教你。”

“別。”白羲和突然出聲:“他連鍋碗瓢盆都分不清,哪是想跟你學,就想搞破壞而已。”

祁路揚不樂意了,嚷嚷道:“老白你怎麽淨拆人臺呢!不過說回來商臨你多大了?我看看比你大比你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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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祁路揚詫異地眉毛都要起飛了:“你?二十八?你該不會是想讓我叫你哥哥故意胡說的吧?”

商臨長得白淨,所以顯小,一般人聽說他的年紀幾乎都是不信,商臨都習慣了。

“沒騙你,沒讓你叫哥哥你不是也叫了麽?”商臨無奈。

“哇,看不出來,你竟然只比老白小兩歲啊。”

栗予廷拿筷子敲他:“會不會說話,老白很顯老嗎?”

祁路揚連忙沖白羲和擺手道:“沒有沒有,我錯了老白。”

對方笑着搖了搖頭。

“吃吧,剛才又叫了幾個菜過來,還沒動,我在玖粵坊點的,味道挺好。”栗予廷招呼商臨坐下。

“動過我也不嫌棄。”商臨笑笑,随即夾了一筷子牛肉吃了。

“那個,商臨。”栗予廷吃了兩口,不知道怎麽開口似的看着他。

商臨輕笑:“我妹的事嗎?”

栗予廷有點兒不好意思:“她最近偶爾會找我聊聊天,因為沒有表現太明顯,我也不好直接說,就是……如果她有意思的話,你多勸着點兒,別耽誤了姑娘。”

商臨點點頭,也沒覺得有什麽,反而覺得栗予廷挺果決的,也省的自家公主遭罪。

白羲和的朋友都挺好相處的,開朗不做作,商臨覺得很舒服,臨走時把微信和手機號都交換了一下。

這也算是商臨近幾年過得很熱鬧的一次中秋節了,不過團圓的日子這三人卻都不回家,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商臨也不好提這一茬兒,反正開心就好。

白羲和腦子有點發漲的回了家,沒洗澡沒換衣服就直接躺上了床,他不是困也不是累,只是望着天花板發呆。

嘟嘟還沒睡,跟着他亦步亦趨地到了二樓,準備在鏟屎官綿軟的大床上睡一宿。

它跳上床,走到白羲和跟前,用腦袋頂了頂他的額頭,黏膩地叫了一聲,白羲和偏過頭,跟它一琥珀一湖藍的眼睛對視着。

嘟嘟歪着腦袋看他,标準的貓咪坐姿,看上去有些疑惑,用爪子試探性地拍了拍白羲和的臉。

白羲和慢慢坐起來,把嘟嘟扯進懷裏抱好了,用手給它順了順毛,良久,把貓咪都快哄睡着了,他無聲地嘆了口氣。

嘟嘟是他和楚谒一起養的貓,養了将近三年,然後他和楚谒分手了,嘟嘟他卻還一直留着。

他不是為了紀念什麽,相反跟楚谒分手的那一天他就沒有再後悔過。

大部分情侶分手之後都會把兩人之間的聯系全都丢掉。他也一樣都丢了,當年還把嘟嘟送去了一個不錯的新主人家。

然而嘟嘟卻舍不得他,被送走了一個星期都吃不下東西,最後餓病了,新主人無奈給他打了電話。

到底是養過将近三年的寵物,他是有感情的,何況他本身就喜歡貓咪,所以當他看到嘟嘟虛弱的樣子的時候,他心軟了,因此把嘟嘟又抱回家。

嘟嘟身體好了之後一度很黏他,走哪裏都要跟着,生怕自己再被丢掉似的,那一段時間白羲和也沒工作,就一直在家陪着這只貓咪。

他送走嘟嘟,就是怕看見它就想起那個人,他覺得分手了就應該斷的一幹二淨,別留念想最好,所以把嘟嘟抱回來之後一度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辦,很迷茫,也很不踏實。

楚谒這個人身上跟嘟嘟有很多的相似之處,漂亮,金貴,而且都很喜歡撒嬌,他以為他會一直記得楚谒。

事實上從分手那一刻起他就不對楚谒再抱有任何幻想,或許在心裏塵封的一個角落留了一個名叫“我和楚谒回憶”的地方,但是他不可能再回頭,也早就放下了。

祁路揚無意說出那個名字時,他以為他會有不一樣的感覺,然而沒有,他出乎意料的平靜,說的那句無所謂的話,他也不是在安慰那兩個人,是真的不在乎了。

“嘟嘟。”白羲和把手伸到波斯貓的嘴前,嘟嘟眯着眼睛在他指尖上舔了一圈,舌頭上的倒刺刮得指頭有點發癢。

他掏出手機準備給嘟嘟拍張照,這才發現微信上有兩條未讀消息。

都是來自他的母親,一條語音,一串數字。

他笑了笑點開語音聽: 兒子,媽今天給你寄了兩盒大閘蟹,估計過兩天就到了,你記得收,自己不會做就給朋友分一點,或者拿到餐廳去讓廚師做,媽媽和爸爸明天要去俄羅斯旅游了,回來去源城看你。

底下的數字就是快遞單號了。

他也回了一條語音: 好啊,收到給你們發照片,你們路上小心。

這麽一打岔,他似乎也忘了自己本來要幹什麽,收了手機把嘟嘟放在枕頭邊,拿着衣服洗澡去了。

商臨是被太陽光照醒的,十月裏的天氣不冷不熱,但是前兩天陰了好幾天,今天好不容易才放晴。

他擡手遮了遮陽光,費了好久才勉強睜開眼睛,拿過手機刷了一通微博,随手回複了幾條評論,才想起來今天是周五,明天商翥又要過來了。

這丫頭最近抱怨食堂的早飯只有豆漿油條,吃煩了,實際上也就是想讓他給做點什麽好拿回去吃罷了。

他想了想,決定做點蛋黃酥,還可以給白羲和送一點。

但是家裏沒有鴨蛋,他只能把自己收拾妥當然後去超市買回來。

做蛋黃酥之前他先熬了一鍋紅薯粥,放在煲裏煨着,準備晚上吃。

他剛把所有的面都包好了東西揉成團,撒了芝麻推進烤箱,白羲和的電話便來了。

“我媽給我寄了兩盒螃蟹,也不會做,給栗予廷了一盒,剩下一盒給你,你自己過來拿還是我給你送過去啊?”

“啊?”商臨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就在他給的選項裏做選擇了,都沒來的急推脫一下:“我這,剛把東西放進烤箱,要不你就放栗予廷那兒,我到時候自己去取。”

白羲和笑問:“做什麽呢?”

“蛋黃酥。”商臨想了想:“你直接過來吧,本來還想給你送過去,正好你過來一塊兒拿走。”

“行。”白羲和應了:“你家在哪?”

“三棟1602。”

白羲和很快就來了,手上拎着一盒大閘蟹,沒有商标:“放冰箱吧,我拎了一路,有點兒化了,都是水。”

商臨剛準備應一聲,又轉頭看了看表,正是下午四點半:“你把兩盒都送人了自己吃什麽?”

白羲和輕笑:“我不會做,一次就蒸幾只也劃不來,就都給你們吧。”

“那就在這兒吃吧,我一會兒做了,你晚上跟我一起吃怎麽樣?”

白羲和爽快應下:“行啊,我巴不得有人收留一下我。”

男人之間的友情總是來的快,或許是一頓飯,或許是幾句話的功夫,都可以讓兩個原本陌生的男人變得熟悉起來。

商臨就喜歡白羲和身上不容易察覺到的果斷,說送禮就送禮,說免單就免單,想留下吃飯也毫不扭捏。

蛋黃酥烤好了,商臨分了三份出來,拿去給白羲和嘗了嘗,見他喜歡吃又給他包了幾個帶走。

一盒裏面有七個螃蟹,不大但是看起來很肥美,而且沒有捆繩,不像是外面買的。

“你是哪裏人啊?”商臨問道。

“禹城,臨海。”

“怪不得,這是自己捉的吧?”

“是啊,我父母那邊有個鄰居就是以捕撈海鮮為生的,每年捉了螃蟹都會給他們送一些,他們再給我寄一點。”

“那我拿三只炒一下,剩下的蒸了怎麽樣。”商臨詢問道。

“你做主就行。”白羲和沒異議。

商臨點點頭,拿了三只出來簡單處理剁成塊兒,然後把剩下四只都上鍋蒸了。

北方人總喜歡吃味道比較重的菜品,所以商臨把剩下的螃蟹都爆炒了一下,廚房裏頓時一片辛香,白羲和倚在門框上看他,聞得有點嘴饞。

商臨動作很快,撒調料的動作行雲流水很有大廚範兒,不過一會兒就把螃蟹端上了桌。

“這螃蟹黃好多啊,很香。”商臨贊道。

白羲和夾了一點蟹黃出來:“我估計我媽還要再送點海鮮過來,往年都給了栗予廷,今年再給你分一點。”

“那我歡迎你随時來蹭飯。”商臨給他盛了一碗粥。

“這是什麽?”白羲和沒認出來。

“紅薯粥,煮了一個多小時,紅薯還有米都熬碎了,看不出來。”

白羲和舀了一勺,嘗了嘗,雖然看不出來還有紅薯,但是入口就能嘗出來了,帶着紅薯的淺甜,米也熬的糯糯的,不需要嚼,入口即化的那種。

他誇道:“好香啊,我還沒見過有人把粥熬成這樣的,我以前喝的應該都只能叫稀飯吧。”

“好吃就行。”商臨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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