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安淩打開了這一封濕透了的書信,裏面有一張已經無法辨認內容的紙,和幾根發絲。“王爺,這……”發絲是白色的,安淩剛看到就想到了這應該是司曉的頭發。容西堯接過發絲,在指尖撚了撚,雙眉微微蹙了起來。“王爺,這張紙上的字一點都看不清。”容西堯瞟了一眼那張濕透的紙,就算看不清,他也能猜到,刑部尚書在何極成的書房裏找到了白發,将其交給了丞相,而景王爺又十分在意何極成的死,丞相為了與他套近乎,一定會将白發送到他的手中,只可惜,送去的路上遇到了司曉——一個餓肚子的女人。

“奇怪了,明明何狗的書房已經被燒毀,他們是怎麽找到司姑娘的頭發的?”

這是一個意外,司曉是之後才發現,她喪屍化的時候,似乎會脫發……所以,白發并不是在書房裏發現的,而是在未燒到的房頂瓦片縫上找到的。“青,你去打探一下丞相手中還有沒有司曉的頭發,如果有,就想辦法銷毀。”晉國上下除了老人,有此白發的人十分少見,目前刑部也許不會懷疑到司曉頭上,但一旦司曉白發紅眸的樣子被人發現,難免會引火上身,更何況,景祈似乎想親自來京城查探何極成的死因,他并不是個很好對付的人。

“安淩,以後你便負責司曉的飲食。”避免司曉不得已出府覓食。

安淩自然不樂意,小聲嘟囔了幾句,還是點頭應下。“王爺,還是和上回一樣嗎?”司曉之前吃到的腦花是容西堯親自做出來的,因為怕時間久了,人腦的口感會被破壞,容西堯還特地将本來用作關押犯人的冰窖湧來當作,保存人腦新鮮度的地方。至于腦子從何而來,王爺府的地下囚牢裏源源不斷的都是可以利用的“食材”。

“怎麽,你沒學會嗎?”容西堯制作生腦花的時候,安淩是全程陪同的,即使是見慣了生死的他,還是覺得很惡心。

“不就是洗盡以後,用鮮血泡一會兒,撒點蔥花米醋嘛,屬下怎麽可能沒學會。”安淩趕緊回答,他可不願意在容西堯面前承認,自己連這麽簡單的東西都學不會。

容西堯很滿意地笑了笑,拍拍安淩的肩膀說:“千萬要記住,你得充滿愛意。”安淩心塞,他實在無法理解如何充滿愛意地做人腦腦花。

第二天清晨,容西堯破天荒地早起,因為他今日要去上早朝,安淩為其備好了馬車,同樣早起的還有司曉,她自然不是去上早朝的,她是被萬香園其中一個女人從床上拖起來,女人叫做南宮裳,她讓司曉陪她去挑好看的布料的。司曉很不開心,但女人威脅她,如果不陪她出去,她就把司曉殺了嚴七七的事情告訴王爺,原來這事兒還有別的目擊者,司曉絕對不會放任她在日後威脅自己,于是立即很爽快地答應了她。

于是,晨曦微露的好時辰,容西堯與司曉就在容王府的大門碰面了。

南宮裳是個很沒有存在感的女人,除了剛進府的時候陪過容西堯一晚,之後就再也沒有被寵信,就連見面的次數也屈指可數,她很哀怨,在得知了聖上盛宴之事後,就決定将自己存了好久的錢拿出來要為自己做一件可以吸引容西堯眼球的衣裳。

南宮裳一看到容西堯,呼吸就開始急促,臉蛋通紅一片,雙眼直勾勾地盯着容西堯,在容西堯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她一把扯住容西堯的袖子,羞澀萬分地說:“王爺!”容西堯側頭,看她。“王爺……我是裳兒呀,您可還記得人家?”

萬香園那麽一大票子的女人,容西堯怎麽可能記得住,他甩掉了南宮裳扯住他袖子的手,說:“你是哪個房的丫頭?”南宮裳聽了這話,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臉上。“啧啧,司曉,你居然這麽早就起來了?”

“王爺,您也早得很吶!”司曉回道,安淩的馬車早就準備好了,她一出門就看到了那輛華麗麗的馬車,馬的腦袋上還戴了頂大紅花,估計平常人家出嫁馬車就是這個樣子的。

“聖上龍體欠安,本王怎麽能不去慰問一下呢。”容西堯将長發往後攏了攏,就算身着官府,司曉也不覺得他看起來有正經些。至于他所謂的去慰問皇帝,那真的是她今天聽到的最好笑的國際笑話,這家夥巴不得那可憐皇帝早點死翹翹。

“那王爺還請走好。”

目送着這尊大佛上馬車,南宮裳上前幾步,沖馬車裏的容西堯喊道:“王爺!裳兒有要事要向您禀告。”司曉意識到她因為容西堯不記得她的事而受到了刺激,想将司曉殺害嚴七七的事情告訴容西堯,以期望容西堯會因此冷落司曉。司曉并沒有阻止她,抱胸靠在大門上,看着這蠢女人攔住了馬車。

安淩撩起了簾子,不耐煩地說:“攔王爺的車,你是不要命了嗎!”

“不是的不是的……裳兒是真的有要事要向王爺禀告!”南宮裳急了,卻也怕容西堯會因此責罰她。

可安淩沒有理會他,放下簾子,命車夫啓程。這時候的南宮裳也顧不上後果,大聲叫喊:“王爺!嚴七七是司曉殺的!我親眼看到的!”

馬車停了下來。容西堯緩緩地從車上下來,走到南宮裳的面前。“擡起頭來。”南宮裳欣喜不已,聽話地擡起頭,這是她自侍寝後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看着容西堯。“告訴本王,你叫什麽?”

“回王爺,妾身複姓南宮,單名一個裳字,您可以喚妾身為裳兒。”無法克制心裏的激動,南宮裳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哦。”容西堯伸出手撫摸着南宮裳的長發,突然湊近,與她對視。“那麽,裳兒,本王可要告訴你,知道得太多的人是要被吃掉的哦!”

“什什麽意思?”南宮裳緊張地不能呼吸,可容西堯的話卻讓她的小心髒驟然一緊。

倏地抽身離開,容西堯對安淩笑道:“喏,安淩,這就是司曉比較偏愛的口味。”安淩滿頭黑線撩起簾子,扶容西堯上馬車,馬車再次啓程。容王府的門口,司曉笑眯眯地走到南宮裳的面前,對她說:

“南宮姑娘,您還想不想去布坊?”

南宮裳的眼中閃過一絲畏懼,她不明白容西堯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但她知道只要有面前的這個女人存在,自己就絕沒有可能得到容西堯的青睐。沉默了一會兒,她沖司曉溫柔一笑,說:“都已經出來了,當然還是得去一趟的。”

陪一個女人逛街是一件無聊至極的事情,如果這個女人還是有選擇恐懼症的話,就應該做好一定的心理準備。

司曉已經在布坊發了将近一個時辰的呆,可南宮裳還是沒有挑好,這個女人一會兒說要買好看的布,一會兒又說還是買成衣比較好,看啥喜歡啥,折騰了半天,連布坊夥計都開始煩了。

“姑娘可是容王府的人?”正在等候南宮裳換衣服的夥計實在無聊,就開始與司曉搭讪,夥計是個很清秀的小弟,約莫十四五歲的樣子。司曉喝了一口他斟滿的茶,點頭。“真是怪了,近日有好多容王府的姑娘來我們這兒挑衣服,不過,像她這樣挑剔的我還是頭一遭碰到。”嘀咕着,南宮裳就美美地從試衣間裏出來了,她似乎十分偏愛暴,露一點的衣裳,而她身上穿着的這件,幾乎只遮住了她的三點,使得夥計根本不敢直視她。

南宮裳對夥計的反應很是滿意,高興地說:“就這件了!”聽到這句話的司曉覺得自己瞬間得到了解放。“司妹妹,讓你久等了。”換回原來的衣服,付完賬後,南宮裳滿懷歉意地對司曉說。

司曉随意地笑笑,表示自己并未在意。回去的時候,南宮裳說自己知道一條小路,可以很快就回到容王府,司曉沒反對,跟着她走了那條小路,走着走着,南宮裳就說自己肚子疼,司曉扶住她,無奈地問道:“還好嗎?要不要陪你去醫館……呃……”話還沒說完,南宮裳就掏出了一把剪刀,捅進了司曉的肚子。司曉無比震驚地望着她,捂住自己的肚子,歪歪扭扭地走了幾步,倒在了地上。

“你可莫要怪我,整個萬香園的人都巴不得你死。”南宮裳走過來,擡腳重重地踩在了司曉的手上。然後跨過她的身體,漸漸走遠。

司曉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彎處,一把将剪刀拔了出來,舔了舔手指上的鮮血,輕笑。這個女人也真是蠢得要死,司曉從布坊出來,就看着南宮裳一直遮遮掩掩着袖子裏的剪刀,她順着南宮裳的想法跟着她走所謂的小路,就是想看看她會怎麽對自己下手。難道她就不會想想這種低端的捅人手段根本不足以将人殺死嗎。

更何況,司曉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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