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司曉換上的是容西西為她準備的衣裳,一套鵝黃色的丫頭裝扮,長發被梳成了兩個小髻,愣是讓司曉看起來年輕了好幾歲。裝嫩使她心情愉快,在腿邊綁了一把匕首後,跳出窗子,皇宮的夜色之中就出現了這一抹黃色。
因為不知道毒娘子行刺的具體時間,司曉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二皇子的宮殿,這裏的蕭條程度一點都不亞于冷宮,甚至原本還在服侍容廊的幾個下人也因為各種原因離開了宮殿,現在只有一個李公公在打理容廊的生活。司曉幾乎是大搖大擺地闖進這裏的,鎖定容廊的房間後,她輕輕地推開門,瞟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少年,接着環視屋內的擺設,選擇繞到了衣櫃的後頭。
等待是件很煎熬的事情,幸虧司曉的身後就是一扇窗戶,在這無聊的時候,她還可以透過窗戶看看天空,數一數天空中到底有多少顆星星。數着數着毒娘子就進屋了。司曉立刻集中注意力,緊緊地背靠着衣櫃小心翼翼地偷看過去。
毒娘子身穿方便行動的夜行衣,臉上蒙着黑色的面紗,腰間配有一副雙刀,她很謹慎地打量着整個房間,視線移到衣櫃的時候,眼尖的她注意到了一小塊鵝黃色的衣角,将雙刀提到手上,她慢慢地朝衣櫃靠近。
司曉敏銳地覺察到了毒娘子的靠近,調整呼吸,做好了與她打鬥一番的準備。可就在這個時候,容廊醒了。
這個傻孩子不光醒了,還點燃了燭臺,毒娘子的腳步頓然一滞,容廊與她大眼瞪小眼互相望着。司曉趁着這個機會飛身而出,抱住容廊将他護在了自己的身後。“毒娘子,在下司曉,久仰大名,久仰大名!”笑眯眯地作揖,司曉沖毒娘子打了個招呼。
“容西堯的女人?”司曉的那些風光事跡毒娘子早有耳聞,如今見到也與其他人一般對容西堯突變的口味唏噓不已。“他竟然派一個女人來保護這個傻子?也不知道明兒個一早你的頭出現在他的床上時,他會不會瘋掉。”說完,毒娘子的雙刀就閃到了司曉的面前,司曉矮身奪過推開容廊。
容廊摔倒在地上哇哇大哭,司曉不予理會,而是噙着笑容對毒娘子說道:“也是,咱家王爺的小心肝可比不上景王爺,長鞭蠟燭伺候着你還一點都不心疼。”
“那你家王爺有沒有教過你,不要惹怒我毒娘子,就沖你這話,我就要把你的嘴皮子給撕裂了。”
“撕裂了幹嘛?給景王爺當下酒菜”司曉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接茬,“我真好奇你是怎麽從他的折磨中活下來的。話說回來,你連孩子都給他生了,景王爺怎麽連名分都不給你,想想就覺得好可憐……”話還沒說完,被激怒的毒娘子就提着刀一躍而起,雙刀交錯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司曉沖她吐了吐舌頭,再次輕巧躲開。“是不是因為你對他而言,始終只是個殺人工具,而景王妃嘛,就完全不同了。”已經找到毒娘子的軟肋的司曉越說越起勁,一邊輕松躲開着毒娘子的攻擊,一邊戲谑不止,“人家的爹爹可是手握兵權,一聲令下千軍萬馬來相見啊,再看看你,就算再有能耐,也對付不了更多的人,我想啊,你若是想做王妃,是不太可能了!”
瞬間化身為長舌唐僧的司曉一直唠唠叨叨個不停,這些年來,毒娘子最在乎的就是景王爺始終不肯給她一個名分,對于一個漂泊了二十多年的女人來說,沒有名分就無法安定下來,即使為他誕下了一子,也無法有任何安全感,終日惶惶恐恐,怕哪一天景王爺就聽信了景王妃的話,将她賜死。
“住嘴!”毒娘子大吼,左手的刀自上而下向司曉劈過去,“難道你不是容西堯的殺人工具!他既然如此寵愛你,為什麽還要派你出來?為什麽還要置你于危險之中?為什麽不娶你為妃?你有什麽資格說我!”司曉猛地一怔,在刀鋒即将落到頭頂的時候,容廊驚聲尖叫,司曉擡起手,徒手接住了鋒利的刀刃,鮮血順着手臂流了下來。
發髻瞬間松開,黑色的長發在淩亂中蛻變成白色,雙眸中的猩紅時毒娘子驚道:“是你殺了何督主!是你!”
而看到司曉這個模樣的容廊更是無法淡定下來,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司曉有些不耐煩,接住刀的手用力一甩,将刀從毒娘子的手中奪了過來,看也不看就扔了出去,帶血的刀刃将容廊攔腰斬成兩段,鮮血迸射四濺。
“就是你,我要殺了你,替何督主報仇!”
司曉冷笑。“報仇?難不成你和那個僞太監也有一腿?”她走到容廊的屍體旁,彎腰拔|出卡在桌腿上的刀,然後又回到毒娘子的面前,将刀遞給她說,“給你的個殺我的機會,動手吧。”她比毒娘子要矮半個頭,可毒娘子此時卻覺得有種被俯視的感覺,司曉的目光裏帶着無法掩蓋的殺氣,她親眼所見了司曉是如何輕易将容廊斬成兩半,這種力量不是一個女人該有的。
握刀的手有些顫抖,但做了十多年殺手的毒娘子也不是個吃素的善茬,她只慌了片刻,就兇狠地将兩把刀捅進了司曉的肚子,捅進去之後還惡意地攪動着,寂靜的夜裏充斥着惡心的聲音。
可司曉卻絲毫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她的笑容還完好無損地挂在臉上,如午後慵懶的陽光,歪頭扭動了下脖子,毒娘子聽到了骨頭咯吱咯吱的聲音,然後她便被掐着脖子提了上去,雙腳懸空。“你……怎麽會……”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怪物,司曉看上去一點都感受不到疼痛,流了那麽多的鮮血怎麽還有力氣将她提起來,怎麽可能還活着!
“在你死前,我想我應該告訴你。”一邊說,一邊将捅進肚子的兩把刀拔|出來,毒娘子的面紗滑落下來,因為極度害怕,眼淚湧出了眼眶順着臉頰滑落到司曉染血的手上,“容西堯寵愛我,因為他知道我不會完成不了任務,不會将自己置于危險之中,也不可能成為不了他的王妃。”連司曉自己都覺得這句話說得太過張狂,她咽了咽口水,竟因此從喪屍化變回了正常,毒娘子機敏地踹了司曉一腳,從司曉的魔爪中逃開,不等她反應過來就狼狽不堪地從窗戶跳了出去。
司曉摔倒在地上,有些失神,可她還是知道自己不能讓毒娘子就此逃走,于是她趕緊追上去,毒娘子的速度是完全不能與司曉相提并論的,即使司曉沒有喪屍化,她也很輕松地就追上了毒娘子,一下子将她撲倒。這時候,司曉聽到不遠處有巡邏守衛過來的聲音,抱着毒娘子滾到了一邊灌木叢中,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出聲。
毒娘子猛地咬了司曉一口,司曉瞪了她一眼,一個手刀打在她的脖子上,毒娘子被打暈過去。“該死的!”司曉暗罵道,十分郁悶自己怎麽就失神讓毒娘子有了可以逃跑的機會,一路追來,也不知道追到了什麽地方。待巡邏的侍衛離開後,司曉從灌木叢中起來,左看右看,沒看出個什麽名堂,皇宮裏的宮殿都長得差不多,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背着毒娘子找到容西西的宮殿。
狠狠地踹了一腳毒娘子的身體,司曉将心中的憤恨全撒在了她的身上,躊躇了一段時間後,她決定扛着毒娘子直接回容王府。這個浩大的工程使必須要喪屍化的,于是,在這個寂靜的深夜裏,一個鵝黃色的身影甩着她一頭的白發在戒備森嚴的皇宮裏背着一個黑衣女子亂竄。
無比艱辛地回到王府,司曉一腳踹開了夜止閣的大門,将毒娘子扔到了容西堯的床邊,睡夢中的容西堯因此驚醒,想發怒卻見來人是司曉,怒氣瞬間消散。瞧了眼昏迷不醒的毒娘子,剛睡醒的容西堯看起來似乎別有一番風情。“把她帶來當作明日的食材?”
“容西堯,我跟你說,這女人說你置我于危險之中,說你不把娶我為妃,我他媽太生氣了,把哭哭啼啼的容廊給殺了,她跑出來了我就把她打暈了帶回來讓你看着辦。”
“等等,司曉。”容西堯被司曉一連串的話說得有些暈乎乎的,“好像是你一直在拒絕我,我都沒生氣,你生個什麽氣?”
司曉沒由來地就扇了容西堯一個巴掌,容西堯這下算是徹底清醒了。“不做你的王妃,你就不寵我了嗎!”說完,她就跑出了夜止閣。
容西堯摸了摸發燙的臉頰,一臉納悶。“那到底是讓娶呢還是不讓娶呢?”一個曾經認為自己是個馭女小能手的男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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