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卿本佳人

清芙樓外。

尹秋疏帶着添雪想來清芙樓見見傳聞中才情卓越的非煙姑娘，便與添雪穿成男裝欲睹一睹風采。老鸨站在清芙樓外，四十歲的模樣，丹鳳眼妩媚風情，薄如輕紗的绛紅色外衫更顯得她風情萬種，年輕時必定是紅極一時的花魁，氣質與一般老鸨自是不同，也許這是清芙樓一直賓客盈門的原因之一吧。

“兩位姑娘，我們清芙樓從不招待女客，你們還是離開吧。”老鸨一眼便認出她們是女子。

“我們只是想來一睹非煙姑娘的風采，還望您通融一下。”秋疏從袖中取出一錠金子，不動聲色地放在了老鸨的手心。

老鸨望着這兩名女子，氣質與一般女子不同，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心想着不會鬧事，也就答應了。

秋疏和添雪在中間的位置坐下，望着臺下的五陵年少，盡是些不學無術的纨绔之徒。他們大馬金刀地坐着，左手擁着一位貌美的女子，不住地說一些海誓山盟的爛俗之詞，秋疏淡淡掃了一眼，垂下眼簾，遮住了眼底滿滿的厭惡。

這時非煙姑娘上臺了，她抱着一把琵琶，穿着一件鵝黃色的裙裳，腰間綴有精致的璎珞和環佩，走起來帶着清脆悅耳的聲音。細細看她的五官，無一不是精巧美麗，顧盼神飛，眼波流轉，妩媚娉婷。

“小姐，非煙姑娘果然國色天香呢。”添雪笑着小聲說道。

“是很美。”尹秋疏望着她，并沒有移開視線。

步非煙在臺上坐下，鵝黃色的裙裳鋪在腳邊遮住了精巧的蓮花繡鞋，指尖在琵琶上如雲般游走，正如白居易形容的那般“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尹秋疏輕聲贊道：“果如天籁之音，令人心向往之。”

一曲既罷，步非煙欲起身離開，臺下的一名男子高嚷道：“何不再彈一曲？”

“今日非煙只彈一曲，公子想聽，不若明日再來吧。”步非煙聲若黃莺，微欠了欠身表示歉意。

“你說什麽？只彈一曲？你憑什麽只彈一曲，我可是花了二十兩銀子的，你用一支曲子就把我打發了？這是什麽道理？”那男子站起來，音調提高叫嚷道。

“哎呀，這位爺，您這是怎麽了？”老鸨急忙趕到臺上調解。

“怎麽了？我花了二十兩銀子，就聽了一支曲子，這不是蒙人麽？”那男子越嚷越高，身邊的幾名随從已經打算動手了。

“這位爺，您這是什麽話？您要是喜歡，非煙明日多奏幾曲便是，明日不收您的錢，算我的，怎麽樣？”老鸨笑臉盈盈，生怕得罪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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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今天。”那男子态度甚是強硬，局面有些劍拔弩張。

“要不非煙，你再奏一曲？”老鸨望着步非煙，試探問道。

“非煙既說奏一曲，便只奏一曲。若是聽人擺布，豈不成了滿身銅臭，胸無點墨的俗人？”步非煙此話一出，那男子更是怒發沖冠。

“你說什麽？你說誰是俗人？”那男子顯然被惹怒了。

“非煙自然不是說的閣下。好了，曲既奏畢，非煙該離開了。”步非煙輕挪蓮步，裙擺蕩起一圈漣漪。

“這就想走了？”那男子朝随從揮揮手，意欲上前抓住步非煙。

“呵呵……”尹秋疏輕輕笑出聲來，打破了此時的僵局。那男子望着她，愠怒道：“你笑什麽？”

“我笑有人撿了便宜竟不自知。”尹秋疏淡淡道。

“此話怎講？”那男子示意随從先不要行動。

“非煙姑娘的琴聲無論從技法還是情感方面皆是精彩絕倫，讓人拍案叫絕。若白居易聽過這般琴音，《琵琶行》怕就更是絕妙了。只可惜，對牛彈琴。更可笑的是啊，這牛只花了區區二十兩銀子還不停埋怨，這難道不可笑嗎？”尹秋疏輕輕從椅子上站起，收回折扇微微敲了敲桌面。

“小姐……”添雪輕輕扯了扯秋疏的衣袖，有些害怕。秋疏回頭朝她笑笑，示意她不用擔心。

“公子，你有沒有想過招惹我的後果？”那男子冷冷一笑。

“哦？後果？是什麽？”尹秋疏眨了眨眼，顯得有些調皮。

“你……”男子氣結。

“公子，若是你還顧及府上的顏面，倒不如就此作罷。我想在座的公子，多半都是風雅之人，對于非煙姑娘琴技的優秀也是明了于心的，對不對？”

“嗯，是是是。”身邊的人連忙附和，誰都不願讓別人知道自己是個胸無點墨的俗人。

“公子，這麽多的人都承認非煙姑娘的琴技，今日沒有盡興的明日定會再來。您何不給這鸨媽一點薄面，指不定日後還能給您打個折扣。您說是與不是？”

“是是是，這位公子，日後一定盡力伺候您。”老鸨在一旁連聲說道。

“好吧，今日就給你一點面子。我們走。”那男子帶着數名随從浩浩蕩蕩離開了清芙樓。

“多謝這位公子。”步非煙欠身一拜，笑意盈盈。

“非煙姑娘，能夠幫到您，我也很高興。”尹秋疏牽動唇角，笑得明媚。

“為了報答公子今日出手相助，非煙願意單獨為您再奏一曲，請公子随我到房中如何？”

“甚好。添雪，你在這裏等我吧。”

“是。小……少爺。”添雪連忙改正，甜甜一笑。

尹秋疏跟在步非煙身後，繞過重重的走廊，在二樓最裏面一間屋子停下。步非煙放下手中琵琶，将門關上，轉身便跪在尹秋疏身前道：“參見門主。”

“起來吧。”尹秋疏聲音恢複了威嚴。

尹秋疏便是碎玉門的門主，她于三年前創立碎玉門，派門中第二高手步非煙潛藏于清芙樓中，以便搜集更多江湖上的情報。為了不讓身份洩露，秋疏執行門中事務時總以青紗遮面，化名紀青瓷。

“門主，非煙聽聞前幾日滅了飛仙門。”

“嗯。他殺我十餘弟子，早該報了此仇。非煙，你在這裏數日，可打聽到什麽消息？”

“回門主，我打聽到綁架蘇府二小姐的并不是什麽盜匪，而是千毒教的一幹教衆。”

“千毒教？他們綁架蘇曦和做什麽？”

“據說是為了練千毒陣，需要六名體質陰寒的女子方成。”

“千毒陣？千毒教可不好對付，我們也曾經同他們交過手，用毒甚是厲害。蘇子傾竟然獨自一人救出了蘇曦和，武功不容小觑。”尹秋疏心裏不免對蘇子傾多了幾分欣賞。

“門主，我們接下來需要做些什麽？”

“繼續打探千毒教，尤其是千毒陣。六名女子，千毒教已經開始行動了，我們盡量救下這些女子。”

“是。非煙領命。”

這時，門外傳來添雪的聲音，她說：“少爺，我剛剛看見老爺的轎子了，應該是回府的，我們趕緊回去吧。”

步非煙将門打開，笑着對尹秋疏說：“多謝這位公子對非煙的賞識，非煙下次定奏出更美妙的曲子。”

“甚好。既如此，我們便告辭了，姑娘請留步。”

“公子慢走。”

作者有話要說： 坐等。留言紛紛向我砸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