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返程出海

驚人的一幕，就在方邃動作的一刻發生。

随着他正式出手，周邊天地立生變化，如同在與他做出某種超出常人理解的呼應。

不但低空中的雲團飛散難聚，像是被方邃的沖霄戰意所撥散，就連大地也在輕顫，與他體內震動的神土，達成一種奇妙的共同韻律。

這等威勢，着實令人瞠目凜然。

這是方邃數月來行走天下，感悟諸多奇謎之地的收獲。他和天地間的感應更加緊密了，修為與日俱增。

铿锵之音交震不止，卻是方邃在高速移動中，縱身往那将領殺去，諸多兵士的戈戟臨身，但多數皆被他探手奪過，随即反手抛出，虛空中恍似流光飛閃，每一擊必有人慘叫倒地。

也有少數兵器觸及方邃身上，卻都被他化出的冥氣抵住。

那冥氣中有吞噬之力運轉，頃刻間，凡是接觸到冥氣的銅戟，必要有所缺失，如同被焚燒的蠟燭，最尖銳的部分無形中被侵蝕消失。

另一側的木乃伊，周身缭繞着死亡腐朽的氣息，手中妖刀霍霍如冷電，滿空打閃，轉瞬間即斬殺數名兵士。

周邊的殷商兵将面色同時變了，哪想到方邃不但能召喚兇邪悚人的木乃伊臨世，且己身也有如此神通，展現出抗衡整隊精銳兵士的非人實力。

此時方邃一路前沖，已經連續破開三層防護，接近那面色驟變，閃過一絲駭然的胖将領附近。

忽地方邃揮手掃出，掌風如雷，氣浪如潮，逼退近身的數位兵士，剎那間騰空躍起，淩空一腳穿出，踢向那高居戰車之上的将領。

滿臉險詐之色的胖将領，貴為殷商王朝一方統兵骁将，自然不是無能之輩，眼見方邃殺至，避無可避，陡然暴喝道：“好個大膽賤民，今日定要殺你！”遂騰身從戰車上躍起，往方邃迎來。

他周身青銅铠發出微光，拳頭更是撩繞着一層青輝，正面迎向方邃踢來的一腳。

‘轟！’

拳腳相交，方邃足端冥氣吞吐，在與對方碰撞的一刻，力量似虛似實的巧妙變換，令胖将領凝聚全身氣力打出的一拳，如同擊空一般，難受至極。

就在同一刻，方邃另一腳陡然淩空刺出，有如一柄長槍，直襲向胖将領咽喉。

方邃這一腳來的突兀，去勢玄妙，雖是後踢出，卻幾乎在前一腳與對手碰撞的同時攻至。

方邃如此虛實無定，變化莫測的攻勢，讓那将領面色再變，倉促間翻身躲避，但就在他躲閃的剎那，方邃輕叱一聲，手中又有黑光陡閃，卻是以冥地甲兵之術，衍化出一柄細長刀鋒。

那将領接連抵擋躲避方邃兩腳已是極限，哪想到方邃的招法千變萬化，一次強攻，竟能連出三記殺招，手段辛辣無比。

但見虛空中幽光一閃，那将領面上兇厲全消，只剩滿臉懼色，一顆碩大的頭顱上目不能合，殘留着難以置信的神色，頓時了賬斃命。

方邃一擊三式，瞬息将那将領斬殺，割其頭顱，如此果決無情的手段，令周邊所有兵士都出現剎那的驚愣。

整個戰場，寂靜如斯。

忽然，虛空中的冥地刀鋒幽芒再閃，淩空将那将領的頭顱挑起，扔至木乃伊所在處，被其以黑氣卷住，迅速吸收吞噬。

方邃一聲輕嘯，單手抓着那将領的無頭屍身，另一手從容背負，好整以暇地立于一輛青銅戰車頂端，長發披散，随風拂動，目芒閃閃，環視全場，朗聲道：“本人方邃，今日将這蠢将殺了！但話要說個明白，這南離部落中，卻無一人是我所殺！”

聲如洪雷，震動虛空，話罷方邃随手扔了那将領屍身，淩空閃了閃，呼吸間遠去，自是再無人能阻。

那木乃伊在方邃去後，也化為一縷黑氣，消失無蹤。

方邃離開後，全力往感應到的邪惡生物所在東南方追去。

數日後。

他一路往東南方向前行，到達後世的江浙沿海區域，最終來到廣闊無垠的一處海岸旁，縱目遠望，但見滄海茫茫，波濤洶湧。

那海水蔚藍湛然，與天空彼相倒映。

澎湃的海浪呼嘯聲，直如雷鳴聲聲，破人耳鼓。

方邃伫立在海岸旁，眼見浩海無邊，頓感心懷大暢，忍不住放聲長嘯。

他這一聲嘯，氣從下腹而發，滾滾冥力連天接地，嘯聲之雄渾，當真舉世難尋其匹，縱在無邊汪洋的澎湃聲中，仍是遠近皆聞。

方邃的長嘯歷久不止，反而越來越是高亢，節節拔高。

忽然間，有一聲轟響傳來，卻是他的嘯音，如同生成了實質一般，威猛無俦。不遠處一道拍打虛空的海浪，就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巨力迎面沖擊，轟然震碎，濺起千萬朵浪花，點點晶瑩。

當又一次潮頭湧起時，方邃嘯音倏止，忽然動作起來，沖着那海浪狂奔而去。

頃刻間，他迎面撞中那滔天大浪，身形頓了頓，随後破浪穿行而過，繼續發力狂奔。

海面上出現驚人的一幕。

方邃就那麽急速在汪洋大海上踏水奔跑，居然并不墜入海中。

他是以精神力彌漫在足下，托舉己身，減輕重量，如同在足下以精神力量塑化出一個無形的‘沖浪板’，将自己托在海面上，身形輕盈無比，一步數丈，直如在平地上行走。

方邃雄心如天海，又是藝高膽大，竟然決定不借助任何工具，孤身深入大海，即是追擊那邪惡生物，也将此視為回返埃及過程中，另一次挑戰自身極限的修行。

他的速度很快，越行越遠。

逐漸，在海岸旁再也看不見他奔跑在茫茫浩海上，顯得無限渺小的身影。

大半個時辰後，方邃感到精神力量臨近幹涸，此時他又改變行進方式，轉而運轉體內冥力，自足下沖出，繼續支撐自己在海面上行進。

‘砰！砰！砰！’

冥力一出，可剛可柔，與先前他依靠精神力量前行的輕盈無形不同，他每一次踏出，足下都有冥氣沖湧，海面上如被巨錘拍擊，水花飛濺，海浪側分，聲勢懾人以極。

方邃就這樣以冥力和精神力交替變化，此用彼歇，恰可兩相接應，始終保持在海面上奔跑之勢。

這一幕确是少見，一個人在無邊滄海上馳行如飛，展現出一種搏擊天海，無法具體言說的氣勢。

而他在奔跑時，還在開口吞吐天地之氣，不斷補充體內冥氣的消耗，卻是連在海面上奔馳的時間也不浪費，将其亦當成一種修行。

待他連續奔馳數個時辰，感覺到疲倦時，便會仰面躺在水面上，随波逐流，以待恢複。

如此數日過去，方邃早在茫茫汪洋裏，前行了數以千裏之遙。

這一日傍晚，方邃忽然看見前方海面上，薄霧蒸騰中，居然有一艘樣式奇古的大海船，穿雲破霧，遠遠駛來。

那船通體為巨木所制，與現代船舶不同的是，前端造型方正平直，并非尖銳凸出，顯得厚沉古樸，其上挂着一只碩大的海獸頭骨，形象猙獰，如同撞角。

船體有十丈長短，略顯笨拙，但通體祭刻圖騰，奇光流轉，在海面上如魚得水，馳行若飛。

在這個年代，方邃還是首次見到如此龐大的海船。

他素來膽量過人，少有畏懼，這時見那船越來越近，并不躲避，坦然立在海面上，随波起伏，目芒灼灼的打量那古船。

只見靠近的船舶甲板上，昂然立有一人，遙視方邃，縱聲大笑道：“我遠遠看見，以為是誰人如此豪雄，孤身在海上奔跑，原來是方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