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裴大少爺現在又不讓我滾了?”
裴嘉玉此刻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如果那天不是慌張之下匆忙接受了斯岚的幫助,他就不會噴上那殺千刀的薄荷味驅蚊水。
小弟們也就不會聞到他身上的“信息素”味道,他的信息素也就不會被迫固定下來。
他就不會為了找到一模一樣的薄荷氣味而絞盡腦汁,束手無策。
後悔歸後悔,裴嘉玉的嘴上從來不肯服輸的。
他淡道:“你的想象力還挺豐富的,我最喜歡的香水品牌出了新品,我随手帶在身上,剛才打籃球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瓶子而已。”
斯岚:“這麽巧,也是薄荷味?”
裴嘉玉:“前些日子身上沾上了廉價的薄荷驅蚊水,挺難聞的,這不得噴點高級的香料掩蓋一下麽。”
斯岚點頭:“裴大少爺果然財大氣粗。”
裴嘉玉:“哪裏哪裏,我只是對生活品質比較有追求而已。為了自己喜歡的東西,錢又算得了什麽呢。”
斯岚:“這麽有追求的裴大少爺,那天怎麽那麽迫切地接受了我的廉價驅蚊水?”
裴嘉玉裝傻:“啊,那天不是你說這是你的老家特産,主動提出要請我聞一聞麽?我這個人向來待人彬彬有禮,不會拂了別人的面子。”
斯岚:“原來如此,是我想錯了,我還以為我是解了裴大少爺的燃眉之急呢。”
裴嘉玉穩穩一笑:“解開誤會就好,我并沒有什麽燃眉之急需要他人幫忙。”
斯岚靜了靜,也笑了:“那就好。”
“你最好是記得你今天說的話。”
“改天你就是跪下來求我把驅蚊水給你,我也不會搭理你一個字。”
裴嘉玉牙都快咬碎了,面上還是不動如山的平穩:“我裴嘉玉的品味,真不至于去主動追求一株長在荒野鄉村臭水溝子裏的薄荷。”
“曾經有一年,父親帶我去塔特羅花展上玩耍,我看中了花展上80萬美金一株的塞維爾玫瑰,父親當即全額拍下,贈送給我,作為十二歲的生日禮物。”
“隔天因為覺得那玫瑰的顏色豔俗,我就随手掐了,送給了酒店送餐的服務生。”
“你覺得,我會去在意一瓶薄荷味的驅蚊水?”
斯岚:“自然是不會。”
話說到這份上,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裴嘉玉穩穩地坐在座位上,看着斯岚出去,有些用力地甩上了門。
……
不得不說,吹牛逼真tm爽。
十二歲那年,父母的确是帶他去了塔特羅花展,他也的确是哭着喊着想要那株80萬美金一株的塞維爾玫瑰作為生日禮物。
這玩意兒,要是帶回國在小弟們面前裝逼,那不得炫死了。
只是後面的劇情有些出入。
母親把他拎起來揍了頓屁股:“小兔崽子,真以為錢從天上掉下來的?還生日禮物,我給你個大嘴巴子要不要。”
他轉頭向父親求救。
他爹這個沒用的東西,立刻轉過頭假裝四處看風景。
裴嘉玉嚎:“爸你去年給媽媽明明買了幾百萬的鑽石當生日禮物!”
母親冷笑:“與此同時你爹還用着我淘汰下來的過期身體乳當面霜。”
裴父一副沒出息的妻奴樣:“老婆用剩下的身體乳,我聞着比原來更香了……大概是裏面摻雜着老婆大人的芍藥信息素氣味,嘿嘿。”
夫妻倆你侬我侬去了,把淚眼婆娑的裴嘉玉扔在地上,随他怎麽撒潑打滾,視若無睹。
裴嘉玉只得自己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
母親問他:“還要玫瑰不?”
裴嘉玉淚眼朦胧:“勤儉節約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
父母深感欣慰,回國前從巴黎路邊小店随手買了幾包玫瑰花茶給他,讓他送給小夥伴們當伴手禮。
當然,回國後,這些玫瑰花茶到了裴嘉玉嘴裏,又成了“80萬美金一株的塞維爾玫瑰”。
小弟們一人一袋,見者有份。
邱桐桐撕開包裝袋,發現裏側印着的“made in China ”,向他提出疑問。
裴嘉玉不慌不忙地回答:“民族的就是世界的。”
衆人遂恍然大悟。
——
裴嘉玉不是那種輕易認輸的人。
香水瓶碎了,那就聯系調香師再寄一瓶來。
一瓶不行,那就再調一瓶,多試幾次,總能做出來的。
他還就不信了。
那斯岚難道是神仙,那水生薄荷氣味只有他能做得出來,其他人全都做不出來?
笑話!
他裴嘉玉就不信這世上還有錢辦不到的事!
調香師也是使盡渾身解數,幾乎跑遍了大半個地球,四處采集薄荷氣息,反複調試,盡全力貼近裴嘉玉描述中的氣味。
裴嘉玉這個從小用慣了香水的人,因為試香太過頻繁,到後來竟然也開始暈香,一揭開蓋子就想嘔。
将近一個月的時間裏,他前前後後試了有幾百瓶,幾乎窮盡了世界上所有的薄荷香——
然而,還是與驅蚊水的味道相去甚遠。
可以說連邊都挨不上。
調香師終于也受不了了。
裴嘉玉雖然開價高,但是報酬也是建立在他調試出的香水能夠讓裴嘉玉滿意的基礎上。
他也是第一次見到裴嘉玉這樣挑剔的客人。
試了幾百瓶都不滿意,而且評價還是“八竿子打不着”,怎麽着這香氣是黃金做的啊,金貴成這樣。
調香師都要懷疑他是同行派來搗亂的,照這麽合作下去,幾個月沒有收入,全在這兒磨時間了,他還吃不吃飯了。
最後,調香師留下一句“我水平有限,您另請高明”,溜之大吉了。
——
周一晨讀,裴嘉玉進教室,兩個眼圈底下都是烏青的。
邱桐桐大驚失色:“哥,哥你怎麽了,路上被人偷襲了?”
“滾,”裴嘉玉道,“你爹好着呢,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
邱桐桐:“可是你的眼圈好像熊貓哦,昨晚沒睡好?”
裴嘉玉:“日理萬機的人是這樣的。”
邱桐桐:“你昨晚幹嘛了,通宵打游戲?”
因為找不到合适的薄荷香水而焦慮得睡不着這種事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
裴嘉玉随口扯了個最近熱門的單機動作游戲dlc,含糊道:“嗯,boss戰太變态了,卡了我五個小時。”
在座位上坐下,扒拉扒拉書包,翻出一堆空白的作業本和試卷。
裴嘉玉看着桌面上的作業本和試卷發呆。
往常他還會敷衍地寫個開頭。
最近因為發愁薄荷香水的事,作業……自然是一個字沒動。
幸好他還有場外援助。
小弟們已經自動自覺地把寫得滿滿當當的作業本交了上來。
裴嘉玉從桌肚旮旯裏掏出一支快沒墨的黑色水筆,正準備開抄,卷子上忽然投下一片陰影。
裴嘉玉擡起頭,和面無表情的斯岚四目相對。
斯岚站着,裴嘉玉坐着,所以斯岚是以俯視的姿态,低頭看着他。
斯岚依舊是穿着樸素的白色襯衣和藍色牛仔褲,只是氣場比之前似乎更冷了些,肩膀似乎也厚實了些。
裴嘉玉現在看到他就煩,冷臉道:“有事?”
“有,”斯岚說,“你答應過我什麽,過了一個周末就忘了?”
……操。
他還真忘了。
上周五晚上,斯岚照例來他宿舍打掃衛生,發現他還偷偷藏着壯腺藥和精油,當即把他按在地上收拾了一頓。
裴嘉玉的所有招數都被輕松識破,最後腰被斯岚的膝蓋死死壓住,如同一條擱淺的海豚,奄奄一息,動彈不得。
斯岚略顯暴躁地罵他:“跟你說了多少遍,這些東西連基本的出廠信息和生産日期都沒有,就是網上賣來騙錢的,這種東西你也敢往嘴裏送?你到底是什麽豬腦子!”
裴嘉玉雖然早已看穿他斯文外表下的虛僞,但這樣直白的發火,還是第一次。
裴嘉玉萬分屈辱:“跟你有什麽關系!我又沒逼着你用!”
斯岚的臉色異常難看:“你就這麽想跟女孩子交往是吧……連自己的身體安危都不管不顧。”
裴嘉玉翻來覆去只會罵:“關你屁事!”
斯岚:“天天吃這些東西,難怪越來越蠢。”
裴嘉玉腰都麻了,嗚嗚咽咽的,又因為擔心聲音被其他房間的同學聽到,死死咬着手背,不肯把喊痛的聲音發出來。
到後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斯岚終于把膝蓋從他腰上擡起來了。
斯岚把他拎起來,坐到書桌前,冷酷着臉盯他寫作業。
裴嘉玉不想看見他,臭着臉道:“你在這兒我寫不出來。”
斯岚:“還想趴地上是吧。”
裴嘉玉氣急敗壞踹了他一腳,沒留神斯岚卻正好在這一刻彎下腰,上身前傾,似乎是想看他哭得紅腫的眼睛。
這一腳正正巧巧踹在了柔軟的腹部。
斯岚一聲悶哼,彎下腰去。
裴嘉玉吓了一跳。
他常年健身,自然知道腹部是人身體最柔軟的地方之一,因為五髒六腑都在那裏,一旦受傷就可能是重傷。
他并不是有意要踹那裏的。
他剛才……只是想踹一下他的大腿,以表洩憤而已。
“你,你沒受傷吧……”裴嘉玉手足無措,立刻去扶他,“我沒想踹你這裏的,我,我送你去醫院……”
斯岚臉色蒼白,額上沁出了汗。
他半蹲在地上,甩開裴嘉玉的手,不肯理他。
裴嘉玉要背他去醫院,他也置之不理,好像聽不見。
向來神情冷漠的人,突然展現出這樣脆弱的一面,裴嘉玉立刻慌了。
剛才斯岚雖然把他壓在身下,但他其實能感覺出來,斯岚是收着力氣的。
膝蓋抵着的地方接近屁股肉,而并非腰椎,也是因為那裏不容易受傷。
斯岚罵他,雖然不中聽,但他其實也明白,斯岚是為他好。
即便那是出于老師布置任務的責任心,但斯岚不想管他的話,完全也可以敷衍塞責,畢竟又要勤工儉學又要照顧家人,應該很忙。
斯岚完全是超出自己的責任範圍在管束他。
兩相對比,裴嘉玉立刻內疚起來。
裴嘉玉擔心他的傷勢,只好低聲下氣,又是道歉又是說軟話。
哄了好一會兒,斯岚終于同意去醫院。
兩人身高差不多,裴嘉玉背着他,如同背着一座山,但也咬牙撐着。
斯岚涼飕飕地問他:“要不算了吧,我這種身份的人,哪裏能勞動裴大少爺的大駕。”
裴嘉玉也不敢跟他吵架了:“哪裏的話……”
斯岚:“裴大少爺背我,不會髒了你的衣服?這衣服多少得幾千塊錢一件吧。”
其實是一萬多。
秋季的新款成衣,全球限量款,他特地托親戚從法國代購的。
但裴嘉玉也只敢陪笑:“沒有沒有,都是同學,什麽髒不髒的……”
不知是不是疼得厲害,斯岚不再說話了。
到了醫院,裴嘉玉跑前跑後的挂號、攙扶、照顧,斯岚始終不冷不熱的。
檢查完,醫生說沒什麽大問題,就是有點淤青,休息休息就好了。
裴嘉玉松了口氣。
裴嘉玉自己是向來皮實的,打個架受個傷都很常見,別說是被踹一腳了,就算是被圍毆,沒出血都懶得上醫院。
斯岚的身手明明比他好得多,但不知為什麽似乎比他更脆弱,被踹了一腳,整個人都沒了生氣,打車回去的路上蜷縮在座位裏,俨然一副重傷病患的模樣。
裴嘉玉還有把柄在他手上,沒辦法,只能好聲好氣地把人伺候着,送回家去。
斯岚家在一片老舊的小區裏,從樓房外表估測房齡起碼三十年朝上,呆板過時的居民樓設計,灰白色的牆壁斑駁脫落,露出裏面坑坑窪窪的紅磚。
裴嘉玉沒進去,因為斯岚到小區門口就下了車,不讓他繼續送。
裴嘉玉再次誠懇道歉:“我那下真的是沒注意……”
斯岚:“還吃亂七八糟的藥嗎。”
裴嘉玉:“不吃了不吃了,剛才不都被你扔了嘛……”
斯岚:“還踹人嗎。”
裴嘉玉嘀咕:“我跟你待一塊兒的時候,明明是你欺負我比較多吧……”
斯岚:“回去寫作業,周一我要檢查的。”
裴嘉玉敢怒不敢言,只能點頭。
晦暗的夜色中,斯岚轉過身,一瘸一拐地向小區深處走去。
他頭頂的天空,是毛線團一般淩亂交織的黑色電線。
如同一張密密的網,将少年十五歲的青春籠罩在無邊的寂靜和蒼涼中。
——
裴嘉玉回憶起上周五的這一番事情來,人都傻了。
周末他啥事都沒幹,光在宿舍裏試香水了,試得暈頭轉向不知今夕何夕,哪裏還記得什麽作業的事。
斯岚說話的聲音挺低,周圍的人聽不太清晰,但都感覺到氣氛不太對,悄悄地注視着他們。
這種情況下,裴嘉玉是萬萬不敢和他起沖突的。
開玩笑,要是斯岚一生氣,把他的秘密抖落出來,他還怎麽當他的冷酷校霸。
裴嘉玉陰着臉,一屁股坐了下來,把筆一摔。
邱桐桐湊了過來:“哥你不抄啦?等會兒就要交作業了。”
“寫個屁,”裴嘉玉心情抑郁,狠狠踹了一下桌角,“困死了,我要睡覺。”
作業一個字沒寫,果不其然,早讀課剛結束,裴嘉玉就被勒令到教室外罰站。
雖說虱多不癢債多不愁,但這次由于情節過于惡劣,裴嘉玉被請了家長。
一個小時後,裴母風風火火地趕來,抄起奢包裏随身攜帶的牛角梳,攆得裴嘉玉滿學校跑。
堂堂啓陽中學校霸,被攆得跟待宰的小公雞似的。
教學樓裏探出一排排黑色腦袋,紛紛出來看熱鬧。
奇恥大辱。
奇恥大辱啊!!!
裴母中午還要和裴父一塊兒去出差,和學校匆匆交流了一下情況之後就離開了。
臨走前勒令裴嘉玉好好上學,再有下次,直接拎回家打斷狗腿。
裴嘉玉忍不住嘴賤:“那您應該去揍裴大哥。它那是狗腿,我的是人腿。”
要不是教導主任攔着,裴母差點脫了高跟鞋抽他。
中午吃飯的時候,裴嘉玉整個人蔫得如同霜打的茄子。
邱桐桐安慰他:“沒關系的裴哥,今天你雖然挨了罵,但是你在學校裏都出名了。”
裴嘉玉:“……”
裴嘉玉:“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邱桐桐:“啊,我的本意是安慰你……”
“謝了,”裴嘉玉狠狠點了一大份麻辣香鍋,有氣無力道,“下次想安慰人,可以試着把嘴縫上,相信我,對方會很感謝你的。”
吃飯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裴嘉玉總覺得周圍的人都在悄悄看自己。
一邊看着,一邊捂嘴偷笑。
窸窸窣窣的談論聲如同蚊蠅,綿延不絕地纏繞在他身邊。
煩死了!
裴嘉玉一肚子火不好發,只能悶頭吃飯,假裝自己是個聾子。
邱桐桐似乎一直在聊班上的八卦,試圖逗他開心,但裴嘉玉心中郁悶,沒什麽心思聽,偶爾心不在焉地敷衍兩句。
吃到一半,忽然感覺身邊安靜下來。
裴嘉玉擡頭一看,呼吸一窒,差點被開花腸噎死。
原本坐在他對面的邱桐桐不見了。
他似乎吃了很久,自己卻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現在周圍幾乎沒什麽人了,食堂似乎快到了午飯截止的時間了。
現在坐在他對面的是……某個他現在最不想看見的人。
“你剛才好像沒有在聽我說話,”斯岚平淡道,“你的朋友被老師臨時喊去搬書了,所以我坐在了這裏。”
他的面前擺着一碟青菜,一碗米飯,一對鹵雞翅。
除此以外,就沒有別的菜了。
裴嘉玉忍住把麻辣香鍋扣在他頭上的沖動。
他木着臉道:“有事嗎。”
斯岚瞄了一眼他面前的麻辣香鍋:“我猜,你現在很想把飯菜扣在我頭上。”
知道還不快滾。
裴嘉玉:“想多了,你不配。”
“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萬萬沒想到,斯岚居然向他道歉了,“我的初衷只是想阻止你抄作業,沒有想到學校會請家長,害得你在全校人面前丢臉。”
裴嘉玉:“……”
“你這麽愛面子的人,在全校師生面前被攆得抱頭鼠竄,成了所有人的笑料,這感覺一定很難受吧。”
裴嘉玉:“……”
他原先以為自己嘴已經夠賤了,現在認識了斯岚才知道,什麽叫班門弄斧。
裴嘉玉重重地把筷子放下了:“想打架就直說。”
斯岚笑起來:“上次才告訴過你,不要一天到晚喊打喊殺的,現在就又忘了?”
裴嘉玉實在想不通怎麽會有這麽歹毒的人:“你特地坐到我對面,就是為了說風涼話?”
“不是,”斯岚語氣挺溫和地道,“前面的道歉是發自內心的,後面的玩笑只是為了逗你開心。只是可能……我不太經常安慰人,所以開的玩笑不太合适,希望你不要介意。”
……
裴嘉玉頭一次見到這麽安慰人的。
您跟邱桐桐真是一對卧龍鳳雛啊好家夥。
裴嘉玉被母親罵蔫了,現在有些氣不動,懶得跟他吵嘴:“說完了就滾吧,你不走我走。”
再看斯岚的臉,他怕自己真的會忍不住把金針菇塞他鼻孔裏。
“事情的發展并非我的本意,”在他站起來的一剎那,斯岚道,“今天的事,我也有責任。”
裴嘉玉從鼻孔裏哼了一聲。
“為了表示歉意,我決定送給你一小瓶薄荷驅蚊水,就當是賠禮。”
斯岚說完,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小的,拇指大小的噴霧瓶。
噴霧瓶是透明的,瓶子裏的深綠色液體搖搖晃晃,在陽光下閃着誘人的光。
……
那是裴嘉玉朝思暮想的,做夢也想再次得到的驅蚊水。
裴嘉玉靜了靜。
三秒鐘後,他擡起右手,緩緩向斯岚伸出了中指。
“告訴你——老,子,不,稀,罕。”
“現在,立刻,滾。”
——
裴嘉玉狠狠出了一口惡氣,心裏舒服多了。
他打定主意,從此與斯岚劃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
什麽驅蚊水,什麽信息素,我呸,老子不稀罕。
天無絕人之路,只要斯岚不是外星人,他就不信找不到相似氣味的薄荷香水。
然後——
下午的生理衛生課,忽然有一幫穿白大褂的醫生模樣的人跟着生理老師進來了。
生理老師在講臺上拍拍桌子,道:“今天是一年一次的腺體檢測,alpha和omega各自按照身高排成一隊,omega跟我去隔壁6班,alpha留在本班,依次上來做檢查,登記腺體發育狀況和信息素氣味,beta和還沒分化的同學去7班自習,保持安靜,不要交頭接耳。”
一瞬間,裴嘉玉腦子都麻了。
他眼睜睜地看着同學們快速分好組,眼睜睜地看着男女生們都有些興奮地交頭接耳,眼睜睜地看着醫生們從醫療箱裏拿出檢測儀器。
視線飄忽的過程中,他猝不及防和斯岚對視上了。
斯岚面無表情地和他對視一秒,轉過頭去,跟沒看見他似的。
斯岚安靜地站在beta隊伍的末尾,眼看着就要跟着beta們一起向外走去。
裴嘉玉咬了咬牙,忽然沖出隊伍,一把抓住斯岚的胳膊,向洗手間跑去。
生理老師在後面怒吼:“裴嘉玉你幹什麽!馬上要做檢測了!”
裴嘉玉忍着羞恥道:“尿急,馬上就來!”
兩人在長長的走廊裏奔跑,襯衣下擺在奔跑中相互磨蹭,發出細微而溫柔的布料摩擦聲,耳旁的風呼嘯而過,樹葉在走廊外沙沙作響。
裴嘉玉聽見斯岚在他身旁輕笑。
“怎麽,裴大少爺現在又不讓我滾了?”
作者有話說:
兩章的量,6500字,怕你們看漏了,合成一章發啦~
食用愉快,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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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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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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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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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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