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姚望回了院子,突然一拍腦門,她把正事給忘了。
她本來是想跟顧回商量,不如派人下山求援。前山和後山各派兩人,總會有人突圍成功,只要派人到了山下,各家女眷都被困着,總得組成一隊人馬來救人啊。
不過,山下的人也是奇怪,報國寺雖然在郊外,也只有五六十裏,他們就不怕省城的人得到消息殺過來,膽子真大。
只要消息送出去,她就不怕了。
姚望想了想又摸了出去,敲了顧回的門。聽她說完來意,顧回說:“這點我早想到了,只是手底下沒人願意去。”
人都怕死,雖然在山上挺危險的,但除了缺吃少穿也沒怎麽樣啊,闖下山,說不定把命送了?
別人不願意她也不勉強,“那我去吧。”她對自己的身手還有幾分自信。
“不行!”顧回果斷回絕,“讓我家老爺子知道,非把我頭擰下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在山上等着餓死嗎?”她倒是不怕餓死,別的玩家呢?
“你非要去我也攔不住,”顧回振振有詞,“那就讓我們家的表少爺跟着你一起。”
有危險就推給表兄弟,你可真有出息!姚望懶得理他,“還有兩個人呢?”
“我讓住持那邊出!”顧回狡猾的一笑。“總不能白白享受我們的成果吧?”
有人下山就行了,姚望也不管那麽多,“我走前山,住持的人走後山。”
“行!”顧回看了看天色,“快天黑了,深夜出發。”
姚望回房間換了襖裙,借了春莺一套外衣,春莺還不明白為什麽,眨巴着眼睛。
“你就呆在房間裏,有人問,就說我頭有些暈在休息,知道嗎?”春莺點頭。
姚望在靴子裏塞了匕首,□□捆在右手,箭袋貼身放在左腿,順手一摸就能上箭。
她跟那個表少爺約在前院見面,只知道表少爺叫阿浔。
“阿浔,”她叫起來有點別扭,強行忽略心頭不适,“我們從亂石林突破。”亂石林也在報國寺
前山,亂石嶙峋,大小不一,高的足足有四五人和抱之大,有的更是把道路堵的嚴嚴實實。想要過去只能爬上爬下,在月光下是極為明顯的。
這條路其實比後山還危險,但是誰讓姚望不會游泳呢?
“好。”叫阿浔的青年很是沉默寡言,姚望說什麽他就做什麽。
兩人繞路到了下山路線的側面,開始一點點的繞行,幸好山下的人沒有派人守着這些地方,他們還能繞路。
足足半個時辰,姚望終于走到了山下,她擦了擦額頭的汗,目光緊緊盯着前面。前面就沒那麽好突破了,五六百人組成大大小小的帳篷,一個連一個,火把照的燈火通明,只要一靠近,立刻就被發現。
“怎麽過去?”姚望側頭問阿浔。
顧浔陽自然也在打量前面的帳篷,他們兩人自然只能巧取。
“像那樣的巡邏,你能制住幾個?”阿浔指了指拿着火把路過的人。
如果是以前,以一敵百不在話下,現在的話……
“五六人?”精神力丢了,她的打架技巧沒丢,用巧勁一樣能夠按倒人。
“那就好。”阿浔指了指某個空擋,“看那裏,帳篷的數量最少,火把也沒點,應該是放糧食的帳篷。”姚望順着他的手看過去,果然,人少火把少,空氣裏還隐隐的傳來燒糊的味道。
“我跑到那頭,”阿浔指了個便宜糧食帳篷的位置,“引起騷亂,你趁機突圍。”
“那你呢?”姚望不贊同的皺眉。
“我自有脫身的辦法,在下山十裏外頭有個亭子,突圍之後在亭子等我兩炷香的時間,我一定回合。”他笑得很自信。
“那就聽你的。”姚望取出匕首握緊手上,“我數三下,三二一!”
青年肢體舒展的沖了出去,淩空踩在帳篷頂,然後一腳蹬翻火把,火把落在另外的帳篷頂,火勢迅速點燃。
“有人沖營!有人沖營!”
呼喊聲灌進姚望的耳朵,她貓着腰一路沖出去,火力都被阿浔吸引了,她基本沒遇到任何阻礙。
眼看就要突圍,腦後的風聲呼嘯而過,姚望心有所感似的往右邊躲了躲,那東西擦着右肩膀過去了,她頭也不回猛的向前竄了一段,徹底消失不見。
“好身手。”丁一贊了一聲,“另外一個呢?”
“也跑了!”
“算他們跑得快!”丁一笑的富有深意,“不過,沒用的。”就讓他們過去又如何?
姚望一口氣跑出去五六裏,這才停下來,淌了半肩膀的血。她胡亂裹了,然後在亭子口等着阿浔的到來,她都挨了一下,誘敵的阿浔不會遭的更慘吧?
兩炷香的時間很快就過去,青年出現在亭子周圍,“我回來了。”
“受傷了?”姚望打量他。
“沒有。”
“沒有?”她在他的左手臂上一碰,“這又是什麽?”青年的左手動作極不協調,微微的往後仰,他還覺得姚望看不出來嗎?
“裹上!”她扔了白布條。青年只有單手能用,笨拙的企圖捆好傷口,姚望共享出她沒受傷的手,一人傷一只手,真是對稱。想到這裏她還真的有點好笑。
“趁着夜色,我們快進城吧。”青年有些不自在,微微低頭,姚望看着他的耳朵微紅,還輕輕動了動,就像她曾經養過的那只可愛的金毛。
“啊?好,快走吧!”她也跟着低頭,也不明白自己在心虛什麽。
此去城裏還有四十多裏,靠腳能走大半天,悶着頭走了十幾裏,姚望不得不停下休息。
雖然真實的五感調整到20%,疲勞度卻是不調的,玩家如果不休息,會呈現黃臉的疲憊狀态。她只能先休息休息在上路。
“還要多久才能到啊?”她找了個話題。
“還有兩個時辰。”阿浔回答,擡眼望了望前方,只有一大片荒蕪的土地。進來幹旱,路邊的農田都沒人栽種。
“有沒有覺得我們突圍太容易了?”姚望也望着省城的方向。
“有。”阿浔低聲說,“所以我才要來,如果出了什麽事情,我去找我爹……我姑父示警是最好的,下人我不放心。”
也是,姚望轉念一想,要說對方五六百人攔不住兩人,實在玩笑,更像是對方故意的。
在省城裏等待的是什麽呢?
……
天色剛剛發亮,省城的門前已經車水馬龍,小攤販都在等着進城做生意,齊齊等在城門口。
姚望打亂了頭發編成辮子,身上本來就是春莺的衣裳不用換,扯掉了沾血的部分,居然也沒人盤問,輕輕松松就進了城。
姚家雖然是大商戶,卻不算起眼,倒是剛剛搬進來的顧家,新買了一座大宅子。兩人商量之後說好先去顧家。
阿浔回自己家還不走正門,翻牆從後門進去的,剛剛一落地就被人圍住了。
“不許動!是誰!”五六個下人拿着明晃晃的砍刀,已經擱在阿浔的脖子上,他淡定的揮開砍刀,“是我。”
“是少爺。”
“居然是少爺?”
“少爺不是被綁票了?”
“人不是好好的?”
“快,去告訴老爺!”
一陣陣鬧哄哄的,有個聲如洪鐘的男人三步并作兩步趕過來,蒲扇大的巴掌扇在阿浔的肩膀上,“好,好,好!我就知道我兒子不會那麽容易出現的!缺德帶冒煙的,還想騙我十萬塊的現大洋!”
姚望重複了周回的動作,“你,你才是正牌的少爺?”居然騙她?!
“抱歉,表弟惡作劇,故意承認是顧家的少爺,我先給你賠不是了。”
“算了,都是小事。”雖然NPC還會騙人讓她意外,她更像問的是綁票的事情,“他們說的綁票是怎麽回事?”
“這是姚家侄女吧?”顧老爺又是一個猛扇,“九皇山那些倒黴催的土匪,前兩天就給城裏所有的人送了信,說是手頭緊,讓大家支援支援,不支援的自個想想在報國寺的家人。咱這才曉得城裏不少人去上香被扣住了沒回來。”
姚望眉頭皺成兩截,“這麽嚣張?”省城也有軍隊,再不濟各家的護衛湊起來也夠把九皇山的土匪打個稀巴爛啊。
顧老爺氣的跺腳,“省城現在的長官跟九皇山穿一條褲子!”他湊近了些,“我聽說了,九皇山的老大,就是長官的弟弟!”交給九皇山的錢,左手倒右手,還不是全塞進了長官的腰包?
“姚侄女既然來了,就先說說山上的情況。”顧老爺大手一揮,“我已經通知你爹,讓你好好安心。”
姚望心裏的疑問更深,但是面對着顧老爺,她把之前在大殿偷聽到關于住持的對話說了出來。
顧老爺這個NPC絕對很盡職盡責,又是把秘聞統統倒出來,“着啊!這家夥是想一石二鳥,貪心不足,貪心不足!”他搖頭,“報國寺的經書雖然貴重,也就是對那些光頭重要,對普通人來說不頂吃不頂喝,當柴燒還不頂用,有什麽用?”
“至于舍利子?那就是骨灰!”顧老爺氣咻咻的,又有幾分得意,“真正貴重的是,那個傳說。報國寺的第八代住持原來是前朝的小皇子,據說是代兄出家,實際上兩孩子争家産,老皇帝擺不平,只能送一個孩子出家保平安。老皇帝一死,小皇子帶着大半個皇宮寶庫出來了。這些寶貝怎麽不讓人眼饞呢?”古董啊!價值千金的古董!只要賣了一件,別說九皇山的土匪,就是拉起一支隊伍也不再話下!
手裏握着錢,誰又甘心屈居人下?
“那九皇山怎麽不直接上手搶?”阿浔很謙虛的詢問。
“搶啊?那群和尚也不是傻的啊?給他們一副假圖怎麽辦?就得這麽威脅着,逼迫着,不放人,磨,總能拿到真的。”
“真是財帛動人心。”姚望嘆息。
“既然你們都回來了,走走走,我去通知各家,總要想個辦法悄悄出城救人,我不發威……哼哼哼”顧老爺意猶未盡。
有女眷被圍困的幾家心急如焚,十萬大洋也不是出不起,萬一對方撕票呢?自然不敢輕舉妄動。聽說顧家有最新的消息,都悄默默的從後門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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