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再回首往事如夢

孤單的身影松松垮垮的背包帶着僅有的50塊錢柚子橙漫無目的游走在空蕩蕩的馬路上偌大的城市就只有那明亮的路燈在陪伴着她，自小衣食無憂的她幾時如此狼狽過？被最好的姐妹掃地出門流浪街頭，她的人生還可以再悲慘一點嗎？如果再找不到工作那怎麽辦呢？手機的微信一直在震個不停她知道全是蓮和冰發來的，如果不看只怕會被她們打爆，信息上說她暫時還可以回去住，三天內必須找到工作并且一年內不準辭職，這是彤雨臨走時放下的要求。如果她不回去那麽她們将會把這件事告訴她家裏人！卑鄙，竟然來這套！明知道她最不願意的就是家裏人知道，果然是損友把她的弱點捏的死死。柚子橙走累了靠在電線杆上看着手機屏幕發愣，縱使方才彤雨說的話很難聽，但是卻該死的讓她恨不起來，因為她知道這都是為了她好，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這麽難以下決定，回去，拉不下臉！但是不回去的話難道今晚真的要露宿街頭嗎？柚子橙抿抿嘴唇毅然往回走，低頭就低頭又不會少塊肉，更何況此刻她更懷念那張舒适的床，天大的事都等它發生了再說吧，一直在這邊杞人憂天實在是浪費時間。

站在家門口柚子橙拿着鑰匙卻不敢插進鑰匙孔，雖然想的豪氣幹雲但是那臨門一腳的關鍵時刻她的勇氣就全沒了，萬一彤雨在裏面怎麽辦？她該怎麽面對她們？走得那麽潇灑現在又回來她們心裏會怎麽想？那麽尴尬的場面還不如睡天橋底算了至少樂得輕松。不如就這樣決定吧？心念一動柚子橙轉身就要走門突然在這個時候開了。

“你還想到哪去？想睡天橋底嗎？快進來！”杜若冰将那個想逃的鴕鳥及時拉了進來，她們在屋內早聽到外頭的鑰匙铛铛聲了，但是門遲遲不開熟知她個性的杜若冰立刻開門果然将那個矛盾又愛逃又想認錯又拉不下臉又要面子的家夥逮進家門。

“彤雨早就回去了，她老公剛剛來接她了！你沒事吧？剛剛去哪裏了？為什麽不接電話也不回微信？”馮蓮蓮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惑解釋道并且體貼的為她端來熱開水。

“不想接，我沒看微信！”柚子橙整個人虛弱的躺在沙發上她真的很不習慣跟人吵架，很累不說而且身心疲憊。

“彤雨也是為你好，她沒有惡意的！姐妹一場你不會連這都看不出來吧？還真的跟她怄氣？”杜若冰有些不喜歡她這種愛理不理的态度，子橙與人相處時太以自我為中心了，這種心态如果不及時調整過來的話她很難在這個社會上生存。

三個女孩子面面相觑誰也沒有再開口偌大的空間頓時一片死寂。

一連兩天柚子橙在網上發了數百封簡歷出去，弄到最後她都不知道哪家公司對哪家電話了，面試的時候人家前臺小姐問她應征什麽職業，柚子橙愣了一下反問人家現在招什麽職位？前臺小姐有些愕然又将問題重複了一遍，耿美樂這才忙将短信展示給她們看，心裏暗暗想着：看着工作要求有些适合就将簡歷投出去了，誰還記得那什麽職位啊！不知道誰說過一句話‘你在選工作，工作也在選你！’面試的人不是說她資歷太低就是薪酬要求太高，一個大學畢業生要求三千五的工資不高吧？什麽玩意？拒絕就明說啊！還笑吟吟的亂給人可以成功的假象！三天她幾乎跑遍了城裏所有的面試地址，公交車從南坐到北，地鐵從東穿到西捏着手機裏截圖的最後一家面試公司的地址，她氣喘噓噓的瞪着那棟大廈這次不成功便成仁，睡天橋底還是溫暖卧床就看你了！

好不容易東拐西拐的終于将捏到發皺的履歷表遞過去，美麗又嚴肅的總臺小姐冷冷說找個地方等等便往辦公室走去估計是将資料交給面試官了，柚子橙百般無聊的刷微博眼角偷瞄四周的環境，标準的辦公室工作耶，朝九晚六雙休就沖這個待會她得好好表現争取留下來。面試官是個男的，戴着普通的眼睛身材中等高度嘛介于168-170之間恐怕不超過170，長得挺正宗就是高度扯了後腿！柚子橙在心裏默默嘆息。

“柚子橙本科畢業念工商管理90年出生，還很年輕啊！”面試官合上資料開始打量她“之前有沒有什麽工作經歷啊？要不你先自我介紹一下吧！”

還自我介紹？剛才你不是已經念了一片了嘛！柚子橙想歸想臉上還是不敢流露太多想法腦子稍微理了一下笑着說道“我叫柚子橙，朋友都叫我橙子工作經驗嘛暫時沒有不過經驗都是靠積累的我希望能找到一個可以讓我積累經驗的工作平臺！”多虧這些日子以來不斷的面試碰壁面試官的問題基本都是大同小異，她已經從最開始的手足無措變得應付自如了，就算是閉着眼睛也能歪出一段自我介紹來，不知道這個算不算是經驗啊。

“你倒是很直接啊！你的性格我挺喜歡的，那麽橙子你對這份工作是怎麽看的呢！”面試官聽完她的自我介紹後很捧場的說道接着又抛下一個問題。

“這可以說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所以論實戰經驗我是沒有，不過我在學校是念工商管理的關于辦公室軟件的操作，公司人事部的管理流程還是知道一些的，我想只要公司肯教我兩天我很快就可以上手，這是我的優點适應能力比較強。”柚子橙勉強維持着表面上的鎮靜，但其實說完之後她整個人是很不安的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張揚的推介自己，這都是網上看到的案例越是沒把握的事越要說得煞有其事過了第一關你才有機會展現實力，希望她這招黃婆賣瓜不會弄巧成拙。

“明天可以來上班嗎？”面試官突然問道。

“明天……可……可以啊！”柚子橙吓了一跳，心裏碰碰亂跳該不會她被錄取了吧？

“很好，明天帶上身份證複印件兩張1寸相片來公司報道，先試用兩個月，有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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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這麽快就過關了，柚子橙拉扯着背帶楞楞走出辦公大樓忍不住回頭張望明天她就要來這裏工作了耶！看着周圍進出的女人清一色辦公套裙高跟鞋再反觀自己：體恤＋A字裙白色帆布鞋 活像逛市場買菜的黃臉婆，明天該穿什麽衣服上班呢？想着想着又不禁笑了：從明天開始就是OL女郎了耶！這下子不單不用蹲天橋底連工作也有着落啦。她邊走邊笑差點沒有當場跳起舞來渾然沒有發現周圍狀況，突然肩膀被狠狠撞了一下，柚子橙猛地擡頭想看清楚是哪個不長眼的王八蛋。

“這裏這裏！”藍色套裝同色系高跟鞋身材窈窕臉上還化着精致的淡妝即便是這樣柚子橙還是很快就認出她——李子芹，她不安的順勢看去。

鐵鋼開着剛買不久的黑色本田搖下車窗，他探出半個身子目光看到的不是李子芹而是她身後的女人，同樣震驚的眼神在空中交彙，他們有多久沒見了呢？後面的車不悅他擋道紛紛鳴笛，鐵鋼這才回神忙開車到公司門口，李子芹感受到他訝異的目光這才回頭。

“師姐？？？”剛剛因為太興奮以至于沒發現自己撞到人，沒想到竟會在這遇上男朋友的前任，出于危機意識沒等鐵鋼靠近李子芹忙上前攬緊他的手臂“我遇到師姐了哦！”聲音中有說不盡的柔媚天真。柚子橙不是笨蛋不會看不出某人炫耀的手段，別開眼想裝作沒看到走開可偏偏鐵鋼開口了。

“子橙……好久不見了，一起去吃飯吧，我請客。”

“是啊，師姐一起吧！”李子芹乖巧的配合着男友的提議，如果再細心點就會發現她的手微微在發抖。

“不用了，你們吃飯我當什麽電燈泡，你們走吧。”她無所謂笑了李子芹的舉動又怎麽不知道，但是他們已經分手了就不會再回到以前，好馬尚且不吃回頭草，她又不是吃飽了撐得沒事當別人的第三者。

“子橙，老朋友這麽久不見吃頓飯都不願意嗎？我記得你以前可沒那麽小肚雞腸。”鐵鋼攔住了她的去路，心裏不知道為什麽就很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很想知道她的事情。

柚子橙正無計可施的時候老天突然派了一個救星給她。

“子橙！”三人回頭一看紛紛喊了一聲‘師兄‘原來叫她的人曾是大他們兩屆的師兄，想當初她還是學校裏籃球隊的當拉拉隊，而沈逸天恰恰是當時風靡全校少女的籃球隊長。柚子橙萬沒有想到這間公司會有那麽多熟人，她的心裏開始打退堂鼓但是一想到彤雨說過的話又不敢冒然行動畢竟天橋底也不是那麽好睡的，如今進退兩難也只好将計就計了，想到這裏柚子橙招手呼應喊到“沈逸天師兄。”

條紋系體恤寶藍色領帶擦的光亮的皮鞋左手提着公文包的沈逸天右手觸碰了下金絲框眼鏡斯文儒雅的走到柚子橙身邊，想當初在學校的時候沈逸天也是衆多女生眼裏的白馬王子，不僅是大學時期的籃球隊長還是老師眼中品學兼優的好學生，更令女生折服的是沈逸天師兄不同以往好學生的內斂沉默，孤芳自賞，他善言論，樂于參加各種社團活動。柚子橙有一段時間特別仰慕他，當然那種仰慕就跟時下追星一族沒什麽兩樣，後來他畢業了她也就慢慢忘了，誰想到今天居然會遇到。有時候說起緣分二字的确讓人無可奈何。

“鐵鋼，大家好久不見了！今日難得相遇大家去吃頓飯聊聊如何，我請客！”沈逸天笑道。衆人也紛紛點頭，一起來到附近比較興旺的粵菜館開了一個包廂，兩個大男人久別重逢一坐下就開始天南地北的胡聊，柚子橙跟李子芹也只好端起茶壺開始清洗餐具，大家彼此都沒有說話，男人聊的不夠盡興又各自打電話把以前的同學叫出來，三十分鐘後包廂原有四個人已經增加到十個了，俨然就是一個小型同學會。柚子橙強撐起精神跟大家插科打诨，心裏盤算着等會該如何脫身，最快捷的方法也只有借尿遁了！就在她打算偷偷溜走的時候以前跟她關系挺好的學習委員估計喝多了看着她問道“子橙啊！你跟鐵鋼什麽時候結婚啊！我紅包都準備一年了！”

這時不僅鐵鋼臉色難看，在場的人臉色都變了，尤其是李子芹笑容瞬間沉默，簡直可以用烏雲蓋頂來形容。學習委員身邊的女孩小聲在他耳邊說着什麽，然後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大家不約而同的看着柚子橙，想說些安慰的話又覺得不合适畢竟人家正牌女友還在看着，可是不說又太不像話了！倒是柚子橙仿佛早就百毒不侵的笑着聳聳肩膀圓場道“結什麽婚啊！我跟鐵鋼早就分手啦，倒是你們如果真有心那就幫我物色物色吧！”

“這不正好沈逸天也沒有女朋友啊！師妹考慮考慮怎樣？”與沈逸天同屆的師兄拍拍沈逸天的肩膀打破僵局道。衆人也見風使舵的拐着彎誇沈逸天。

“人家子橙師妹要看得上我就好了！”沈逸天也打趣道。

“師兄真愛開玩笑，哪個女孩能拒絕得了你啊！”柚子橙急忙說道。這麽一說衆人又起哄了，不消一會她人就被推到了沈逸天身邊，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沈逸天開始對她很細心服務員上菜也會夾到她碗裏，而鐵鋼看她的眼神也很複雜，柚子橙索性低着頭只顧吃菜，管那些男人說些什麽反正在她心裏什麽都不是什麽都沒有。但這樣一來她打算偷偷開溜的計策就失敗了，一席飯宴下來她食不知味不過總算都熬到曲終人散的時刻，柚子橙本想借機廁所等他們散了再坐公車回家，站在飯店門口她左看看右瞄瞄确定都走光了之後才拍拍胸脯松了一口氣這頓飯是她最難捱的一餐，沒想到有時候吃竟然也會變成一種折磨。

“子橙！”突然一陣喇叭響起，柚子橙吓了一跳順眼看去卻是鐵鋼，只聽見他說道“上車！”她便不由自主的乖乖聽話，扣好安全帶後才察覺到自己的盲從，仿佛聽他的話已經成為一種習慣，車開始啓動車廂內詭異的寂靜，她可以清楚的聽到他操縱方向盤的聲音，這樣的氣氛好尴尬他們又不是背着別人偷情搞不清楚心裏為什麽會那麽緊張失措。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卻又相繼禁口，隔了一會才又開口卻又是：“我……”

“我……”

這回柚子橙急忙反正過來說道“算了，還是你先說吧！”

“你今天面試結果怎樣？”鐵鋼也不推脫問道。

“算是成功吧，明天就要過來開始上班了！”她半低着頭悶悶的回答，其實心底很想知道他為什麽沒有送李子芹回家而是在那等她，但是那固執驕傲的性格又不允許她問，所以索性什麽也不說了以免得再鬧笑話。“你女朋友……子芹她也是在這家公司上班嗎？”

“這是她親戚家開的公司所以子芹平日有假都會過來這邊實習。”靈活旋轉方向盤鐵鋼淡淡的回答着。

“算起來她好像也快畢業了，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發喜帖啊……”柚子橙故作輕松打趣道，但話音未落車子突然停在了馬路上，她不解的看着鐵鋼不明白又哪裏惹到他了！

“我們之間一定要這樣嗎？半年沒見難道我們之間就沒有話談了嗎？”他的神情異常嚴肅，目不轉睛的看着那個極力想要逃避話題的女人。“你就那麽不想見到我嗎？半年來你的電話變成了空號，我猜你一定是換了號碼，只是我不明白子橙難道我們分手了就只能做陌生人了嗎？”

柚子橙看着車窗外霓虹閃耀的燈光面對鐵鋼那些尖銳的問題，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那畢竟是她曾極力想要逃避的疑問，彤雨說她這叫‘賤人就是矯情‘，其實在柚子橙心裏她很害怕鐵鋼會遺忘了他們的過去，盡管他們已經不可能回到從前了，但是她仍然渴望在他內心深處能一直記着他們相愛的回憶，所以這個問題不會有答案，因為她不會給他答案，就讓他一直去追尋答案吧。

見她半天不出聲，鐵鋼心裏滿肚子火但又不好随便發洩只能狂按喇叭以宣洩內心的憤怒，柚子橙吓了一跳印象中鐵鋼似乎從不曾發火抓狂就連他們談分手那次他都是溫文爾雅，氣定神閑的，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失控。此時車廂裏響起了悅耳的鈴聲，大屏幕只顯示‘子芹’二字，柚子橙識趣的別開眼，裝作沒聽見。而鐵鋼即使心裏惱火煩躁但他還是戴上了藍牙耳機接通電話并且重新啓動車子。通話不過短短的兩分鐘就結束了，他們誰都沒有再說話可怕的寂靜一路相随。車子好不容易開進了她熟悉的路道，平穩的停在了公寓樓下，柚子橙緩緩解開安全帶微微測過頭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有些洩氣的開門下車在那瞬間心裏突然有了一絲沖動，當即走到鐵鋼車窗前敲了幾下他有些困惑的搖下車窗還沒回過神來柚子橙突然俯低身子紅唇輕輕印在了他的嘴角，只一下便退開說道“鐵鋼，好好去愛護你身邊的人。那些該過去的就讓她過去吧！”話末也不等他回應風一陣就逃走了，只留下石雕般傻掉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