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旅途的意義

鐵剛看着鏡中的自己，突然發現這半生做人很失敗，忙忙碌碌不知道幹了些什麽，子橙的出走他多多少少也有所察覺，自從她出院後對他的态度若即若離，他明白她心裏有掙紮，有不安，有矛盾，只是沒想到她竟真的就這樣丢下他一個人走了，很多時候他忍不住埋怨她的冷漠無情，說走就走，那麽任性，那麽不顧旁人感受。好吧，既然她要走，那麽這次他不再追求，他要等她自己回來。

火車呼嘯着劃過每一寸地方，天邊的彩霞全部落下，柚子橙坐在卧鋪上側頭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嘴唇緊抿手裏始終握着行動電話。上鋪的彤雨似乎已經入睡了，若冰背對着她卧躺着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但其實若冰并沒有睡着，她的腦海裏一直反複播放着昨夜的一切。

他們足足有十五天沒有見過面了，初見他時胡渣清晰，眼袋突出想來這些日子他也并不好過，媽媽說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人家辛苦拉拔長大的兒子白白讓你給撿了一個便宜，換了誰心裏也會不高興。她明白也不願意再為難他。

“沒想到你還願意見我，這些日子過得還好嗎？氣都消了吧！”楊天問的小心翼翼。

若冰點點頭，看着他動了動唇卻還是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我承認那天的确有些沖動，你不要生氣了跟我回家好嗎？”

若冰攪拌着熱氣騰騰的咖啡搖搖頭：“那裏根本不算家，楊天我們都理智一點吧，你媽媽說的話其實也沒有錯，你的确不應該用我的名義買房，她一個人将你們兄弟養大，你更應該好好的孝順她。找個時間把房産證上的名字改了吧。”

“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不，我沒恨過你何來原諒，只是看清了現實，我們之間差異太多根本無法融合，你也不可能包容我一輩子，所以趁現在還來得及回頭，我們分手吧！”她終究還是說了出口，這段感情她率先劃上了休止符。

“分手？我們在一起經歷了難麽多的人和事，你現在居然跟我說分手？我不信，我不信，若冰這不是你的真心話。”

“信也好，不信也罷，我言盡于此，你我以後沒有必要再見了。”她雖然不恨他但是卻無法不怨，怨他不夠堅定，怨他不夠信任，怨他給了她美夢卻又親手打碎。

若冰偷偷擦去眼淚，再度合上眼，過去的都過去了，她要向前看，生活總是要活下去的。

柚子橙瞪着手機半響，已經一天過去了他還是沒有打電話來，難道這次他真的生氣了？她以為會走的很潇灑卻沒有想到心裏早已有了牽絆，明知道這樣一走他鐵定會生氣，而她卻始終懷抱着希望等待着。

鐵剛坐在工地簡易搭建的辦公室裏默默盯着手機有好幾次他都忍不住按了一組數字可是始終沒有撥出去，他仰頭看着頂上的風扇心中頓覺憋悶。

“不好了，出事了，有人墜下來了。”辦公室外突然傳來一遍吵雜，他急忙跑出去查看究竟。原來有人失足跌落，工頭一邊派人隔開人群一邊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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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他那繩子就沒綁好，這要是落得殘廢該怎麽辦？”鐵剛無暇顧及周圍人的胡亂猜測，上前查看情況。那工人腿上全是血，估計是掉下的時候被尖銳的東西割傷了，掉的地方剛好是一堆沙丘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直到那名工人被救護車擡走，他的妻子兒女才匆匆聞訊趕來看着地上那一攤血豪哭不止，鐵剛當機立斷開車送她們去醫院。

他安慰他們這是工傷，公司會負責到底，也虧那位工人命大，劃傷了腿卻保住了一條命，他甚至不怕死的說：“這不算什麽，最怕的是醒不過來可憐了孤兒寡母，為了他們就算是閻羅王也不能拿走他的命。”

這是最簡單的感情，這就是最簡單的家庭，鐵剛只覺得一切就好像是老天給他安排的一場戲，他好像感悟到又好像模模糊糊抓不到要點。他是男人，不應該跟女人一般故作姿态，他該跟子橙說清楚，不管她心裏的決定是什麽他都必須讓她明白他的心。

旅途上的列車是最寂寞的，空曠的原野上一望無際的藍天白雲，偶爾天空會盤旋着兩三只鷹在那呼嘯着，翺翔着，老人騎着白馬悠哉悠哉的走在田野上。面對着這一切三人都不免有些感嘆，怪不得人們都喜歡旅行，走到空曠地方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你在無止境的仰望，路無止境，足下徒步走過的風景是那麽的絢麗光彩，讓人感覺好渺小。站在大自然面前我們就如同少不更事的孩子，永遠都希望能探索到裏面的奧妙。

入夜的星空是一遍寧靜，繁星滿天，光華大地，好久沒有看着這麽美麗的星空了，大城市裏只有燈飾替代繁星，天空終日烏黑密布，永遠都只有孤獨的月挂在天上，寂寥暗淡。始終握在手裏的電話此刻終于傳來了震動。

“子橙，是我。”他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進她耳裏。她知道是他，這通電話她等的好痛苦。

“你在哪裏？”

“我……在火車上。”她并不是故意想象隐瞞他，只是不知道如何開口告訴他。

“為什麽突然要去旅行。”他終究還是問了。

“我覺得累了，想出去透透氣，順便想清楚些事。”

“是嗎？你需要思考清楚的事裏面也包括我嗎？”

電話那頭是死寂的沉默，柚子橙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這個問題，但是她知道絕不能挂機，如果這次挂斷或許一切就都完了。

“如果一切重新開始，你願意嗎？我可以什麽都不計較等你回來重新開始，好嗎？”鐵剛知道她還在聽。

他在向她乞求愛情嗎？柚子橙捂住唇努力不讓自己崩潰，他是那麽驕傲的男人，為了她走到今天這一步，她是惡魔嗎？居然這樣折磨愛她的男人，她真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對不起，鐵剛。我……總是在傷害你，其實你根本不必等我，因為我不值得你等。”她自私自利全為自己着想從來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鐵剛有今天的成就其實更應該要有更好的女人來陪伴他，而不是她。

“可是我已經等了20年了，早就停不下來了，我只要你的愛。我會等你回來，不管你要離開多久，我都會一直等下去。”

他挂斷了電話，柚子橙淚如雨下，她看着面前的兩個好友忍不住問道。

“我這次旅行是不是做錯了？”

“別哭了，我們的眼光該開闊一點，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只要你有了見識才可以更好的和鐵剛相處啊！”彤雨輕拍她的肩膀勸慰道：“好好珍惜這次的旅行吧，以後再也不能一個人遠行了。”

“旅行的意義更多的是為了能夠看清自己，洗滌心靈上的塵垢，我們要帶着期待的心情上路，不要再想些難過的事情了！”若冰将面紙遞到她手裏，勸她亦是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