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臨行前一日的傍晚, 柳昱還是來太醫院找了張津易。

太醫院似乎都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麽糾葛,對于柳昱的到來見怪不怪,只用打趣的目光一路看着柳昱, 柳昱心中想着待會兒要如何跟張津易說, 來不及對這些人的打趣感到窘迫。

傍晚的光線十分昏暗, 張津易待在自己的屋子裏研究師傅給他留下的毒藥古方, 正有個地方怎麽都想不通,浪費了手頭上好些藥材,也沒配出解毒的方子來。

“師傅說萬物相生相克, 可什麽東西能破解這藥中的毒性……”他嘀咕道,這毒方中所有藥材單單拿出來都是無毒, 且對人有益的, 但是配合起來就是劇毒。要解毒的話,難不成要用天生的毒物配成一副無毒的方子才能解?

這樣的話那現在研究的這個方向就是錯的, 張津易想不通。

天色還早,他決定再試一次,至于成不成等搗鼓出來再說。

“茵陳,夏枯草, 丹皮……”

“扣扣!”門口響起敲門聲, 張津易沉浸在制藥中充耳不聞, 一直到門口之人連續又敲了幾聲,張津易才注意到,煩躁地應了聲, “來了來了!”

起初以為張津易并不在家, 卻從門縫中窺到幾絲光亮, 柳昱才試探着一直敲門,張津易應聲後他就停了, 站在門口等着。

“誰啊!”張津易耷拉一張臉打開了門。

“是我。”柳昱往門裏一望,張津易見是他于是不再理會,繼續過去捯饬自己的藥,分神道,“你怎麽來了,有什麽事?”

“陛下派我去江南巡查,明日就要動身,想着來跟你說一聲。”

“哦,我知道了。”張津易手拿戥稱,方才加到哪味藥來着,好像是蒼術。

雖然來就是想告訴張津易這件事,但是張津易的反應難免讓柳昱失望,看着張津易忙碌的背影,他最終還是沒多說什麽。

“就是來告訴你這件事,你忙的話我先走了。”

“好。”稱完最後一份,張津易心想,這東西能成嗎,一看就不像是能解毒的模樣,他沒報什麽希望的再次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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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張津易的其他回複,柳昱留了份馬蹄糕給他,就起身走了。

銅爐上藥壺噗嗤噗嗤往外噴着熱氣,張津易吸了吸鼻子,這個味道太過奇怪,他忍不住捂住口鼻打開了窗,這才想起似乎還有人。

“那個……”張津易一回頭,原本應該有人坐的位置已經空了,只剩一份用油紙包着的糕點,張津易一摸,還是溫熱的。

“這人怎麽走也不說一聲。”洗了洗手,張津易坐下往嘴裏塞了快糕點,腦子稍微清醒了些。

剛才他說什麽了來着?張津易皺眉,光記得自己打開門讓他進來了,依稀記得這人說要去那兒。

頭腦發蒙,張津易幾口吃完了糕點,正好晚膳不用吃了。

“算了,先把這解毒方研究明白,大不了明日去問問那家夥究竟要去哪兒好了。”

拍拍手,張津易吃糕點的功夫正好藥也熬好了,他繼續投身他的解毒大業中去了。

翌日一早,下了朝沈琉墨和蕭吾泠一同去送了柳昱和蘇林。

“表哥一路平安,定要保護好自己的安危。”

“嗯。”柳昱對上沈琉墨擔憂的目光,寬慰的笑了笑,“殿下不必的擔心,有蘇校尉在,下官不會有事的。”

“那表哥就拜托蘇校尉了。”沈琉墨道。

“定不負殿下所托。”蘇林為人忠厚,長相也是一副憨厚面容,身量十分高大,寬厚的身軀像一座移動的小山,看起來十分有安全感,有他在沈琉墨放心不少。

“該囑咐的昨日朕都囑咐過了,此次派你二人前去,只是為探查一番,若果真災情嚴重,流民暴動,便安撫為主,切不可武力鎮壓。朕已派人通知梁知誨,由他接應你們。”

“是,下官明白。”

為了照顧柳昱,此次出行的馬車十分豪華,不過蘇林習慣騎馬,便只有柳昱一人乘坐馬車。

告別了蕭吾泠二人,馬車一路前行,快要行駛出長街時,柳昱放下了車簾。

“柳兄可是有心事?”蘇林騎馬走在馬車一側,問道,柳昱聞言又掀開簾子搖了搖頭,到底沒說自己心中所想,“并未,只是憂心此次出行。”

“柳兄不必擔心,有我在,定不會讓你出事。”蘇林揚聲一笑,渾厚的聲音傳出去老遠,“我還以為你是等哪家的小娘子呢,像個怨婦似的,原是為此,我既答應了皇後殿下,自然是會護你周全的。”

“那在下先謝過蘇兄了。”柳昱道,耳根有幾分紅。

他怎會是怨婦。

“好說好說。”蘇林騎馬往前,柳昱又不着痕跡回頭望了一眼。

他果真沒來,不知昨日自己說的話是否聽清。

宮門口,沈琉墨和蕭吾泠并肩而行。

“表哥一直在京當值,也不知能否習慣江南的氣候。”

“好歹是個大男人,有何适應不了的。”蕭吾泠刺聲道,莫名後悔将柳昱派出去了。

他昨晚一個人睡了大床,輾轉難眠,十分難耐,不見這人關心自己幾句,一大早起來左一個柳昱右一個柳昱,好不容易将人送走,還是張口柳昱閉口柳昱。

“今日這天看起來似乎又要降下暴雨,墨兒讓朕回去睡吧。”

“陛下好歹是個大男人,難道還怕自己一個人睡?”沈琉墨故意道,說完便快步走在蕭吾泠前頭,等蕭吾泠反應過來他在調侃自己轉而去追的時候,沈琉墨暗叫不好,連連告饒。

“臣錯了,陛下,哈哈……”蕭吾泠去撓他腰上的軟肉,癢得沈琉墨又笑又躲。

“還敢不敢了?”蕭吾泠攥住他兩只手腕不讓他躲。

“不敢了不敢了,陛下繞了我吧。”沈琉墨笑得淚眼朦胧,蕭吾泠也彎了唇角,“今晚讓不讓朕回去睡?”

“不……”

“嗯?”蕭吾泠作惡的手緊貼在沈琉墨腰上,沈琉墨只好話音一轉,“不讓陛下回去還能讓誰回去呢,昨晚陛下不在,臣睡得也不踏實。”

“這還差不多。”蕭吾泠從後面摟住他的腰,二人慢慢悠悠、一搖一晃往回走。

“梁知誨是朕提上來的,有他在,柳愛卿不會有事的,墨兒就放心吧。”

“嗯!”四下無人,沈琉墨悄悄轉頭,往男人臉頰上留下一記輕吻,“陛下真好。”

蕭吾泠正要親回去,張津易啧啧兩聲,牙都酸了,“能不能考慮一下我這種孤寡人士的感受。”

“柳昱剛走,你可以去追。”蕭吾泠漫不經心道,把懷裏沈琉墨通紅的臉遮了起來。

“什麽?!”張津易驚訝,“他去哪兒了?”

“朕派他去江南了。”蕭吾泠挑眉,“怎麽,你不知道?”

“我……”難道柳昱昨天找他,是說去江南?張津易急了,“剛走嗎?我去追。”

他懊悔不已,早知道昨天不弄方子了。

往馬廄裏牽了匹馬出來,張津易招呼都沒來得及打,策馬就跑了。

“昨天表哥不是去找過張太醫了嗎?”沈琉墨納悶,昨日柳昱來中宮給他送糕點的時候說剛去見了張津易,人都見了總不可能不說自己要去江南的事吧。

“張津易這個人忙起來你說什麽他都應聲,但究竟聽沒聽進去就不知了。”認識十幾年,蕭吾泠自認對張津易還算了解,估計真相就是他說的這樣,說不定還會不耐煩把柳昱打發了。

柳昱又是個內斂之人,看到張津易不搭理他,想必也不會多說其他的話。

不能否認,蕭吾泠猜的很對。

策馬狂奔十幾裏,終于在郊外趕上了柳昱他們,護衛隊遠遠看見一人策馬飛奔而來,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柳兄,後面來了個人,我去看看情況,柳兄千萬不要下馬車。”雖然知道剛剛駛進郊外,多半不會發生什麽事,保險起見蘇林還是打算先下手為強。

“好。”柳昱心髒猛然跳動了下。

馬車周圍很多侍衛,柳昱掀開窗簾向後望去,果然看到遠處有個人。

蘇林和那人碰面後二人都減慢了速度,随後一同往前面趕來。

“柳兄,是張太醫。”蘇林高聲道。

果真是他,柳昱靜待二人騎馬走近。

“你怎麽來了?”他下了馬車問道。

“昨日你找我,是不是說去往江南一事?”張津易氣還沒喘勻就問道。

“嗯。”柳昱點頭。

“怎麽不趁我清醒的時候說。”張津易從馬上一躍而下,沒好氣踢了柳昱一腳。要不是他今天起來的還算早,又恰好半路碰見蕭吾泠他們,還不知道能不能追上呢。

“抱歉。”柳昱被踢了也沒生氣,反而看起來心情很好,“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喏!”張津易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瓷瓶和一個十分精致的機關暗器,“時間匆忙,這兩樣東西給你。瓷瓶裏的藥丸可解百毒,只除了一種毒,不過這種毒除了我師兄誰也沒有,所以不用擔心。暗器是為防止被人挾持,可戴在手上,給人致命一擊,也不容易被發現。”

“好。”耐心聽他說完,柳昱接過兩樣東西,不由溫聲道,“你自己在宮裏照顧好自己,別太累了,夜晚就早早休息,燭光昏暗,對眼睛不好。”

“說這些幹什麽!”張津易又踢他一腳,表情有些惱羞成怒。

這裏人太多,張津易左看右看,最後忍不住拽着柳昱胸前的衣襟将人拽進馬車,頂着一對通紅的耳朵,張津易虛張聲勢道:

“我警告你,在江南給我管好自己,你要是敢……”張津易眼神往柳昱身下一瞥,惡狠狠的,“我可是聽說江南花樓裏的姑娘雙兒個頂個的漂亮,總之你給我老老實實的。”

柳昱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張津易就猛地拽過他,二人距離驟然拉近,柳昱瞳孔一縮,見張津易視死如歸一般閉了眼。

嘭的一下,張津易重重親在他唇上,說是親有些太過溫柔,該是“撞”在他唇上才對。

二人都懵了,嗑得張津易龇牙咧嘴,柳昱自己也疼,但看到張津易的模樣還是忍不住眼底露出幾分笑意。

“你放心,我不會去那種地方。”他道。

“行了,我走了。”好不容易主動一次結果翻了車,張津易耳朵更紅了,腳趾摳地,尴尬得沒臉見人了,這可是他頭一次親人,怎麽搞得像個莽夫一樣。

他垂着腦袋飛快下了馬車,利索的翻身上馬。柳昱跟着他下來,“回去吧,注意安全。”

“啰嗦!”張津易回頭瞅了他一眼,“必須給我全須全尾的回來,少一根頭發絲就把你揍成豬頭!”

“好。”柳昱笑着答應。

“我走了。”說罷,張津易和蘇林打了聲照顧,躍馬揚鞭,馬蹄的噠噠聲逐漸遠去。

蘇林呆呆地看着張津易遠去的背影,又看看好友莫名寵溺的笑容,一時感覺幾分怪異。

“那個,你們……”蘇林猶豫問道。

唇上還有幾分刺痛,柳昱斂下神色微微一笑,“蘇兄,趕路吧,看這天色,随時都可能下雨。”

說罷柳昱回了馬車,仰首靠在車廂上,手指慢慢摸索着懷中的瓷瓶,思及張津易惱羞成怒的模樣就忍不住發笑。

骨節分明的手指點在自己唇上,柳昱微微眯起雙眼。

回宮後,張津易又碰到了蕭吾泠,後者發現他略顯紅腫的嘴唇,出言道,“你這嘴是被蚊子叮了?”

“……”張津易從嗓子裏擠出一聲輕呵,“這話陛下怎麽不去問殿下呢。”

說完,張津易幹咳一聲不好意思得跑了。

——

當天中午,昏迷了整整兩天的沈重棠醒了。

“老爺,您可算是醒了,再不醒妾身就随您去了!”柳蒹葭一把撲在沈重棠身上哭喊着。

剛醒過來,沈重棠頭腦混沌,緩慢思考了片刻,才終于想起發生了什麽。

“咳咳!”他張口欲問現在是和情況,卻冷不丁被嗆咳了一下,五髒六腑像是移位了一般驟然劇痛起來。

“老爺!”柳蒹葭吓了一跳,怕他再出什麽事,連忙叫了大夫。

“夫人,沈大人沒事,就是剛醒身子還有些弱罷了,修養幾天就好了。”大夫們之前斷言沈重棠活不了了,一見沈重棠醒來都是驚訝紛紛,把過脈後發現沈重棠虛弱的脈象全無,不得不感嘆宮裏太醫的醫術的确比他們好上許多。

柳蒹葭一聽放下了心。

“我是何時被人送回來的?”沈重棠咳得臉紅脖子粗,好不容易止住咳,說句話還喘着粗氣。

“昨日上午就被人送回來了,一直到今天這都快中午了才醒,老爺,您到底在宮裏發生了何事,怎麽這般狼狽。”柳蒹葭一邊拭着淚一邊問道。

好在沈重棠醒過來了,不然她可怎麽活。

“發生了何事?”沈重棠臉色凝重,細看還有幾分驚恐之色。

差一點他就去見閻王了,沈重棠毫不懷疑蕭吾泠當時是想要了他的命。

“一個婦人問這麽多作甚!”沈重棠不耐道,方絮的事柳蒹葭并不知道,也不能讓柳蒹葭知道,沈重棠于是打發她,“小絮呢,讓他來見我。”

“那個白眼狼!”提起方絮柳蒹葭就來氣,“昨日老爺一直不醒,那群庸醫說您不行了,下面那些玩意就都給自己找退路,巴巴地去讨好那個白眼狼了。”

“你說什麽?”沈重棠又驚又怒,“本相還沒死,那些混賬東西就開始找下家了?”

“可不是,當着妾身的面就開始奉承那個白眼狼。”

“他們如今豈不是都成了祁王的人?”沈重棠心裏頗為複雜,一方面他所做之事的确是為了方絮,可另一方面方絮趁他傷重之際竟就這般收下了那些人,讓他心裏過不去。

“只一部分,還有幾位大人并未投靠祁王,一直等着老爺您醒。”

沈重棠聞言松了口氣,估計能在這種時候留下來的,還是那幾位老友。

“老爺,祁正君來了。”小厮進來通報,沈重棠神色複雜,過了半晌才疲累道,“讓他走吧,就說本相還沒醒。”

“沈伯伯,您是生晚輩的氣了嗎?”方絮在門外道,昨日與蕭吾傥商議收下那些人過後,方絮就早早想好了對策。他做好了兩手準備,無論沈重棠能否醒來,他都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昨日那幾個商人,回去與蕭吾傥一說,蕭吾傥當即就決定留下了他們。

江南水患嚴重,蕭吾泠派柳昱前去是為安撫民心,赈濟災情。

蕭吾傥也派了人去,不過他一是為煽動民心,二為趁機招兵買馬。

商人想要尋求庇護,付出的自然就是錢財,而蕭吾傥,想要招兵買馬,最缺的就是錢財。

方絮帶回去的幾人可以說是及時雨,蕭吾傥看方絮都順眼了許多,昨晚更是難得在方絮房裏睡的。

“沈伯伯想要一輩子當個左相嗎?”雖然沈重棠沒讓他進去,但無人阻攔,方絮還是施施然走了進去。

沈重棠的臉色如他所想一般難看,但并不是無法挽回。

“哦,祁正君難不成為本相安排了更好的去處?”沈重棠埋怨道。

“左相左相,自然還有個右相與您分了一半的權利。雖然右相之位空懸,但您不可能不知,皇帝如今十分重視柳家,柳昱從一個芝麻大小的官一步升為正三品的侍郎,以皇帝如今的器重,這柳大人若是能夠解決江南的災情回京,下一步怕就是與您在朝堂上勢均力敵的右相大人了,倒時您還能有幾分權利?”

“那黃口小兒果真去了江南?!”沈重棠又是一驚,這幾日朝上他知道蕭吾泠有讓柳昱前去江南的意圖,這事沈重棠原本是想讓自己手底下的心腹去,可恨提了幾次皆被駁回,如今竟真讓柳昱那小子去了。

“一介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也不怕送了命!哼!”

“沈伯伯若是想讓他就此回不來,晚輩也不是沒有辦法。”方絮低低一笑,沈重棠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倒是不驚訝,“此事,是王爺授意的?”

“王爺自然也想讓姓柳的就此死在別處。”說白了,沈府和祁王府,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也唯有聯手才能與蕭吾泠鬥上一鬥。

“那便處理好,不要留下馬腳。”

看沈重棠臉色緩和了許多,方絮換上一副甜甜的笑容,“沈伯伯您還生晚輩的氣嗎?”

其實方絮那麽做也無可厚非,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沈重棠能夠理解,哪怕心裏還有氣,一想到方絮并不知道他是自己的孩子,沈重棠也就釋然了。

“哼!”

“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裏能撐船,一定不生晚輩的氣了,對不對?”方絮可憐兮兮地讨好道,沈重棠果然又瞅了他一眼,最後嘆了一聲,“沈伯伯理解你的處境,不生氣了。”

“我就知道您對我最好了,比父親對我都要好。”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話一出,沈重棠臉色微變,柳蒹葭在一旁快要氣死了。

這個白眼狼慣會籠絡人,偏偏沈重棠還就吃這套。

眼不見為淨,柳蒹葭幹脆借故離開了。

“行了,少說這些好聽的哄我,再有下次,沈伯伯可不會就這麽算了。”沈重棠無奈道,方絮趕緊點頭,“您放心,肯定不會有下次,更何況沈伯伯您身體好着呢。”

“言歸正傳,方才你的意思是?”

隔牆有耳,方絮壓低聲音道,“王爺秘密派人前往江南招兵買馬,聽說北方邊境也要出事,到時候江南暴動,蠻夷來襲,皇帝分身乏術,正是我們動手的時候。”

“不錯。”沈重棠贊同道,“日後你行事不可魯莽,與王爺學着韬光養晦,等到萬事俱備,才是真正的好時機。”

“晚輩明白。”他讓飛龍衛去襲擊沈琉墨,這步棋着實走錯了,也魯莽了。或許還恰好幫了沈琉墨一馬,讓蕭吾泠對沈琉墨産生了憐惜之情。

“王府裏那個丫頭如何了,還是沒有動靜?”

提起左玫方絮就來氣,“她就是一個廢物,兩個月了連王爺的身都近不了。”

“實在不行找幾個雙兒入府,成大事前,總要有個後。”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蕭吾傥不小心死了,也能後繼有人。

二人對視一眼,方絮讀懂了沈重棠的意思,“您的提點,晚輩明白了。”

“明白就好。”沈重棠也是用心良苦,“沈伯伯将你當做親兒子,希望你日後能得償所願。”

“晚輩若是能登上高位,定不忘沈伯伯您的恩情。”

比預料中少廢了許多口舌,方絮處理完沈重棠這邊的事後,甚為愉悅地回府,春和見到他,連忙迎了上去,低聲與他耳語道:

“主子,您讓奴婢找的毒醫,奴婢已經找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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