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43換血之術
方淮秋昏昏醒來的時候日頭已盡西沉,吃了绫翹強行提升內力的藥丸之後這幾日對他身體反噬十分厲害,再加上中毒日深的關系,确實精神一天不如一天,但未想到這次居然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守在床邊看醫書的绫翹聽見動靜擡手,發現方淮秋醒了忙問他怎麽樣,方淮秋坐起身習慣性的回了句無事,卻發現身體居然輕省許多,竟不似有中毒的跡象一般,“小魚呢?”
“她染了風寒,我讓秋雁壓着她回房休息了,今早見你情況不太好我嘗試了一種放血的辦法替你暫時祛毒,你覺得有效嗎?”绫翹說話的時候不敢看方淮秋的眼睛,便假裝無事的去瞄方淮秋綁着繃帶的手腕,方淮秋這時候也注意到自己手腕的情況,運功試了試有些詫異,“這辦法有效,我覺得很好。”
明知是換了血,绫翹卻不敢說出來,怕方淮秋起疑,只能皺着眉頭說這辦法雖有用也只能暫時拖着,畢竟你的血也不是放不盡的,恐怕撐不了許久。方淮秋點頭,聽說自己的毒無解反而未起疑心,轉了話頭問小魚病的是否嚴重,想去看看她,绫翹回說最好不要,她擔心你說什麽也不肯走,我和秋雁好不容易才把她勸回去睡下,萬一醒了身體養不好,等雪凰山的人再殺上來我們實力又受些損失。
方淮秋覺得今日绫翹難得的一本正經,于是點點頭沒再多說。收拾妥帖吃了晚飯,秋雁和虞少瑾一直未再出現,反倒飯後沒多久夜襲回來了,他大傷才愈居然同姚管家一起偷偷下了一趟山去打探消息。
“山下情況怎麽樣?”
“虞少瑞死了。”
方淮秋喝茶的手一頓,看向夜襲,夜襲将打聽到的事略略講了一下,想當初虞少瑞是虞家二公子在江湖上頗有臉面,習慣了被人捧着的人,之後逃出虞家投奔了雪凰山境況卻大不如前,他親生父親當年不過是雪凰山的一個細作,熬了這麽多年也才不過是個小小的堂主,沒人将他看在眼裏還時常有些奚落,虞少瑞同雪凰山的人積怨日深,日前同人起了沖突失手殺了人,被焦雄知道後抓去償命當場殺了。
“焦雄?”
“是,看來那一劍他并無大礙,不然這種不大不小的事他可以不出面。”
方淮秋點點頭,眼中慮色一閃而過,夜襲繼續講自己下山的情況,“我們的暗線已經不能用了,這次姚管家聯系上了睿王的人,消息說他帶的人這一兩日必定能先行趕到,花珏雖逃了但捉住了花卿夢,将她暫時囚在藏劍山莊裏。”
“如果我們知道了睿王即将趕到,焦雄未必會不知道,”方淮秋手指輕輕拍着茶蓋,“只怕現在開始每時每刻焦雄都可能再次殺上山來。我現在雖無事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再次毒發,小魚又病着,想安全拖到支援趕來并沒什麽把握。”
提到虞少瑾生病,夜襲面色一滞,他不知道虞少瑾換血之事,可他眼看着绫翹說想到新辦法醫治方淮秋,虞少瑾當時跟進去并沒怎麽虛弱病色,可幾個時辰之後卻是昏迷着被秋雁背出方淮秋屋子的,并紅着眼睛厲聲警告他什麽都不許同方淮秋說。他第一次見到秋雁那副模樣,心裏知道她們并不會害方淮秋,可是不知用了什麽辦法醫治方淮秋,只怕是損了虞少瑾的身體。
“你怎麽了?”
“只是覺得虞姑娘這時候病了有些不大好,咱們實力又要受損。”
方淮秋沒多說什麽吩咐夜襲下去休息,自己想去看看虞少瑾卻又怕這麽晚了太過唐突,睡了一天一夜其實沒什麽睡意,但考慮到身體情況還是回房将養一下。
本是一夜無話,卻不料第二日天剛大亮,方淮秋便被一波急促的信號聲吵醒了,随衆人一起趕到山莊前院的時候雪凰山的人已經殺了上來,同半木山莊的護院形成了對峙之勢。姚管家見到焦雄身後身受重傷的一個中年人卻不由嘆了口氣,“他們不知道用什麽手段,讓莊主招出了解開陣法的法子殺了上來,莊裏只怕沒有能對付得了他們的後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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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淮秋點點頭,除了勉力一戰也無其他法子了,這時候秋雁和绫翹也匆匆趕來,說虞少瑾逼她們來方淮秋這邊幫忙,方淮秋本無什麽表情的臉這時候卻深沉許多,只怕小魚病的很重,只要能撐着起來她絕對不會自己不出現。
“我要逆鱗令。”這次焦雄顯然沒有上一次的好耐性,方淮秋風輕雲淡的回了句不給。焦雄聞言二話不說直接攻了上來,兩邊的人迅速戰成一團,一時間喊殺聲沖天而起,處處都是刀光劍影。方淮秋雖能力敵焦雄,其他人卻難以應付雪凰山衆多高手,一時間半木山莊折損大半,連绫翹也受了幾處刀傷和秋雁抵在一起苦苦支撐。方淮秋堪堪躲過焦雄一刀,順勢長劍一掃解了绫翹她們的圍,這時卻聽見有人大喊了一聲住手,衆人循聲望去,卻見花珏用劍架着虞少瑾的脖子将人推到了顯眼的地方。
“小姐!”秋雁喊着要撲過去,被夜襲一把拉住讓她不要輕舉妄動,兩邊的人都收了手對立着。
虞少瑾面無血色,人也幾乎要被拎着才勉強站得穩,花珏挾制虞少瑾面露得色,“剛才打起來不見她我就好奇,想不到還真被我找到了,方淮秋,這算不算你棋差一招。”焦雄看看虞少瑾又看向方淮秋,果然見他眼底怒意翻湧,“用逆鱗令換這女的,你肯不肯?”
“不行!”一聲呵斥吸引了在場衆人的目光,睿王一個閃身沖入院中,想是趕得匆忙一向一絲不茍的人也略顯疲憊,“方淮秋,我的人馬上就能趕上來,他們已經被裏外合圍了,不要把逆鱗令給他們。”
“我們死,她也活不成。”花珏提着的劍稍稍用力,虞少瑾的脖頸處便出現了一絲血色,方淮秋一把扯下手腕上的逆鱗令,卻被睿王橫在面前,“方淮秋,交出逆鱗令戰争一起,死的何止千百人,多少人要戰死沙場多少人要流離失所,這天下蒼生的債你如何背負。”
方淮秋不理睿王,虞少瑾卻低聲笑了起來,“花珏,棋差一招的是你。”方淮秋看向虞少瑾,發現虞少瑾也正看着他,眼裏全是安慰之意,“淮秋,我同你用了換血之術,你的毒已轉到了我身上,我本來就是将死之人,你根本不必拿逆鱗令換我。”
方淮秋震驚的看向虞少瑾,想看出真假,心裏的一點點疑惑也終于拼湊成型,秋雁忍不住紅了眼眶,绫翹用力咬着嘴唇擠出幾個字,“是真的。”
焦雄一邊的人全變了臉色,卻不料方淮秋舉起了逆鱗令,“我換她。”
“方淮秋!”睿王怒斥,卻無法出手阻止,夜襲、秋雁橫在他面前,連绫翹也警惕的盯着他不許他有半分動作,睿王其實也并未有動作,于大局他該拼死阻止,可他卻覺得自己擡不起手來。
“淮秋,別鬧。”虞少瑾搖搖頭,紅了眼眶,“我不想死了還要被人罵,別換。”
方淮秋看着虞少瑾,又坦然向前了一步,“我換。”
花钰哈哈大笑,“想不到你還真是個癡情種。”虞少瑾這時趁花钰不備将自己的脖子用力向花钰的劍上撞去,不料一旁的焦雄卻早有防備,抓開花钰的劍直接自己鉗制住了虞少瑾,虞少瑾剛才那一拼已經沒了力氣,只能由着焦雄提拽着她無法掙紮。
方淮秋看着虞少瑾心中一緊,焦雄拉扯着虞少瑾上前了一些,“你把逆鱗令扔過來,我把人推過去。”
方淮秋答好,聽到焦雄喊到三,果然将逆鱗令扔了過去,同時焦雄也将虞少瑾推了過來,瞬息之間睿王起身去奪逆鱗令被花钰橫劍攔下,焦雄拿到逆鱗令後卻隔空對着方淮秋祭出一掌,虞少瑾如背後生了眼睛一般借着焦雄的推力奮力擋在方淮秋身前,生生将一掌的內力全受了,頓時噴出一口鮮血,全染在了方淮秋胸前。
睿王的人此時已經上山,為了攔住焦雄又亂鬥成了一團,焦雄借着層層掩護竟想一人逃離,一般的高手根本攔不住焦雄去勢,睿王同夜襲勉力追去。此時方淮秋卻摟着虞少瑾紋絲不動,绫翹焦急的抓過虞少瑾的手替她把脈,然後愣愣的退了兩步一言不發。虞少瑾擡手摸了摸方淮秋的臉,氣若游絲,“你怎麽做這種傻事。”
方淮秋摟着虞少瑾的手臂發緊,卻仿佛喪失了言語只緊緊盯着她看。
“淮秋,”虞少瑾攥着方淮秋的肩不讓自己手垂下去,“我可能不大好了,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把我忘了?”
方淮秋将自己的臉貼上虞少瑾的,淚水在兩個人臉上流過,虞少瑾聽見方淮秋啞着嗓子同她說,“小魚,我死也不會忘了你。”
虞少瑾聽見笑了笑,答了一聲嗯,抓着方淮秋肩膀的手便斷了線一般直直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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