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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飾品店。
擦得一塵不染的貨架上,整齊地羅列着水晶玻璃飾品。四位數以上的美元标價讓人噤聲。
“是準備給女朋友挑禮物吧。”面容和祥友善,嘴角微微*,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标準的迷人微笑,訓練有素的服務生。
他默認,眼神淡淡地掠過貨架,“上個月的今天,我在貴店訂購了一個玻璃舞者。請問,到貨了麽?”
服務生眼裏閃過一絲詫異,那麽美輪美奂的設計圖,竟是由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男子所創作的。他的女朋友可真是幸福。
“稍等片刻……”服務生在手機上摁下一個快捷鍵,“Emily,編號216794963的成品,五分鐘內送到西街19號的分店。”
柔順的頭發挽成發髻,古典式的芭蕾舞衣。雅致而尊貴。雙手在旁側伸,兩腳前後保持一足的距離,兩足趾踵相對成兩直線,腿向外轉。
美到萬物靜默。
服務生屏息,小心翼翼地包裝,用粉藍色的蕾絲彩帶系上一個大大的蝴蝶結。
雙手疊加,标準的九十度鞠躬,“歡迎您下次光臨。”駱逸微微一笑作為應答。
[8]
采光度百分百的舞蹈排練室。
安泯身着純白的芭蕾舞裙,像個公主般從更衣室倨傲走出。
蓬松而起的短裙襯出她身材的修長。齊腰長卷發盤成一個發髻,耳畔垂下兩縷微卷的秀發,随風肆意而動。沒有上妝,臉頰卻緋紅得可愛。
她站在鏡子面前,羞赧地拉拉裙裾,問:“這樣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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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泯,你真是天生的衣架子!美極了!”蘇晴拊掌稱贊道,“來,擺個pose,我一會兒傳到網上。”
安泯翻給蘇晴一個白眼:“晴,雖然我是你死黨沒錯,但是也不至于你開的淘寶店每次的新品都讓我當模特吧。”
蘇晴舉起單反,“誰讓你是美人呢。”而且還可以省下雇模特的錢。蘇晴心裏打着小算盤。
“而且還可以省下雇模特的錢,是吧?”安泯接了蘇晴的話。
蘇晴撇撇嘴,瞧這默契,不愧是死黨。
單腳點地,滑步旋轉,腿線流利華美。
完美得讓人咂舌。
這個世界上,總有這麽一類人。他們美麗,他們聰穎,他們在所有人稱贊的眼光中光鮮亮麗着。所有的好處被他們獨占,所有的喜歡被他們包攬。但他們卻俯視着所有崇拜者,不屑一顧。也許會有非議,但他們有足夠的資本高傲。
蘇晴一直以為,安泯便是其中之一。安泯本身就是個發光體,所以注意都會被她吸引。而她蘇晴站在安泯身邊只是配角,只是綠葉,只配襯托。
一路走來,親眼看着,安泯殘忍地直言拒絕掉一個個追求的男生,親眼看着她喜歡的那個男生在安泯面前羞澀了紅了雙頰。她嫉妒得幾近發瘋。但是還好,安泯也是毫無餘地拒絕了葉笙。要不然,她跟安泯現在或許連朋友都做不成。
從哭着嫉妒,到笑着羨慕。漸漸地,蘇晴她也會變成一個寵辱不驚的女子。後來的後來,蘇晴依舊在做那個虛渺的假設,只要不提及葉笙,她們的友情就可以一直這樣燦爛下去。
手機的震動拉回恍神的思緒,接到電話,蘇晴一句一個格式化的回答。“嗯。”“好的。”“我馬上就過去。”
“泯,店裏來了一批大單子。我先走咯。身上的衣服很适合你,送給你當作勞務費啦。”蘇晴拎着單反風塵仆仆地走了,徒留安泯獨自腹诽——
蘇晴你這個一根筋的大笨蛋。我不跳芭蕾呃。要不是為了你,我才不會穿上安绮最喜歡的純白色芭蕾舞裙。
而他的出現很突然,突然到讓她還沒有擺好平日那個毒舌冷漠的假面,他便唐突現身。
他的眼瞳似黑曜石般攝人心魄。
傳說,黑曜石是不哭泣的寶石,誰擁有了這黑色的曜石,便永遠不用再哭泣。因為,阿帕契的少女們已替你流幹所有淚水。
可是,駱逸是屬于安绮,所以,安绮笑容可掬,安泯卻是淚流滿面。因為,得不到的愛人的安泯,已經替她流幹所有淚水。
他微笑着遞上包裝精美的禮盒,示意她打開。包紮的彩帶是安泯最反感的蕾絲,有預感一般的,心跳像□□,頓頓如刺。
會不會是又一次把自己認錯成安绮呢?但她還是執拗地再賭一次真心。
事不過三。這是他第三次把安泯認錯成安绮了。她摩挲着精致的玻璃舞者底座Angle的花體英文,真有一種想把它砸掉的沖動。
任性如安泯,敏感如安泯,暴戾如安泯。可是,她卻強忍住怒意,沒有發作!
她淺笑嫣然,“駱逸哥哥,謝謝你。你送的禮物我很喜歡。”故作嗲聲的謝言。沒錯,她是在扮演安绮。
傻瓜安泯,你這又是何苦呢。只是為了不想僵化和駱逸最後陌生人的關系麽?安泯苦笑自己,卻硬要裝作很歡喜。
明明很傷心,卻假意很開心。此刻,世界颠倒,笑,是我的哭。
她看見駱逸眼裏流光溢彩,心情黯然。駱逸在自己面前,眼神向來冷淡,從不曾這般多彩。
他寵溺地揉着她的劉海,柔聲說:“小绮,明天的芭蕾舞決賽不要緊張,盡力就好,知道嗎?”
這般溫柔,卻不屬于她。安泯淚眼朦胧地看向駱逸,乖巧地答:“嗯。”
“傻瓜,怎麽還是那麽愛哭鼻子?”他幫她拭去眼角不慎落出的淚珠。
安泯心裏壓抑許久的感情一下子洶湧。看見女生在面前哭得厲害,他一下變得手足無措,只好将她拉進溫暖的懷抱,滾燙的淚暈濕了他的白色襯衫。
他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撫說:“傻瓜,比起比賽的勝利,我更在意你是否開心。如果壓力真的有那麽大的話,那就棄權好了。在我心裏,小绮你依舊是舞跳得最好的。”
抽泣漸息,他才緩緩放開她。
噼裏啪啦——
玻璃舞者碎裂成片,笑顏慘烈。她心慌地絞着手指,紅着眼睛道歉:“對不起,我真的是不小心。”真的是不小心,我知道你不相信,但,真的是不小心。
她蹲下身拾碎片,卻慌張得割破了手指。白皙得接近蒼白的手指上,細密地滲出血珠。她的心,像是無端被遺忘關上的水閥,正一點點被抽幹淨。
他嘆了口氣,并不是惋惜他親自設計的、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玻璃舞者,而是心疼他最親愛的、世界上再絕無僅有的安绮的眼淚。
不屬于自己的,果然還是拿的心不安理不得。就連他細致的關懷,都會變得介懷。
猩紅的血浸染裙擺,他毅然抱起她!
[9]
她讨厭這種充斥在鼻腔裏的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這種味道簡直讓她毛骨悚然。
手上輸着液,受傷的腿被架在病床上。她冷汗涔涔地醒來,渾身被束縛住,僵持着很不舒服。
駱逸眯着眼靠在床沿,很疲倦的樣子,她撫摸着他擔憂的眉宇,他握着她的手,些許動靜,都會驚醒。他醒來眼裏不乏關切,“渴了麽?我幫你去盛點開水。”
“駱逸。”她只是叫住行色匆忙的他。
“嗯?”
“如果,我為了你受了傷,你會心疼嗎?”
“‘心疼’?別開玩笑了。”
她的心倏地縮緊。
“我何止會心疼。我會心痛,很心痛,比我自己受傷還要痛很多很多倍。”傾一池溫柔,“所以,我親愛的小绮,我的天使,不要再受傷,不要再讓我緊張,好嗎?”
精心雕鑄的城池轟然崩塌。仿佛可以聽見空氣中心髒碎裂的撕扯聲,她只是笑,嘲笑自己,始終不是安绮。
“對不起,我不是天使,不是安绮。我是惡魔,安泯。”她不敢看他的眼,怕最後的一點尊嚴在他眼裏消失殆盡。
我是惡魔,我是撒旦,堕落的撒旦。就算扮成純白的天使,也改變不了滲進骨子裏的暗黑。駱逸,既然你不愛我。那麽,我要你恨我,狠狠地恨我。起碼,這樣還能在你心裏分到一點位置吧。安泯絕望地答,卻始終沒有勇氣說出口。
“安泯,裝作小绮,有意思嗎?”他冷哼,一字似一巴掌的打在她臉上。和剛才那個溫潤的他判若兩人。果然,他還是會吝惜他無微不至的關懷,不會随意施舍。
“海鮮加維C,會使無毒的砷酸酐變為有毒的亞砷酸酐。也就是俗稱的,□□。對麽?”他的眼神透着絕望,只怪當時他只把她親手研磨的維C磨粉當作是再普通不過的白砂糖,要不然,安绮心裏也不會留下那麽深的陰影。
她設計傷害孿生妹妹安绮的事,他還是知道了。她惶然,*着下唇,緘默不語。
駱逸他還沒有回答的問題,可是他決絕離開的背影無疑是說——
像你這樣蛇蠍心腸的女生,就算死了也不足惜。
強忍住淚水,她掐着手臂,用疼痛感蓋住想哭的沖動。在這個陽光細柔的午後,她對自己說,有什麽資格掉眼淚,明明連身份都不對。
“寶貝,乖,要吃藥,這樣才能好得快。病好了媽媽帶你去游樂場玩好不好?”
“媽媽,我要玩旋轉木馬!”
“好好,都聽你的。把藥吃了病才好得快,才能有力氣去玩吶。”
同一個病房內,一位妝容祥和的母親正在喂撒嬌喊藥苦的孩子吃藥。
“有事你要說啊!萬一你就這樣死掉要我怎麽活下去!”
“對不起,只是不想讓你擔心。”
“傻瓜,你不說我才會擔心。”
透過病房虛掩着的門簾,看見,一對戀人在争吵後,還是和好了。
……
安泯木然地看着人間的冷暖,莫名有一種置身事外的寒,她扯過帶病號的棉被,像鴕鳥一樣遮住頭,自欺欺人以為就可以看不見,也不被看見。
小的時候一直認為生病是件幸福的事,生病的時候,所有人都會緊張你,所以事盡量都滿足你。是件比生日還要幸福的事。可是,那種幸福被虛弱的安绮包攬,她永遠是在旁羨慕嫉妒恨的那一個可憐角色。她現在才發現,原來,一個人生病,沒有陪伴,是這麽孤單。
倏地,病房裏不再喧嚣,被突如其來的推門聲所吓住。不是那聲響,而是氣勢,那種他所特有的咄咄逼人的霸道氣勢。
“住院的事為什麽不第一個告訴我?”他瞪着她。不記得是誰曾經說過,生氣是因為在乎。
“不是說過我的號碼存在手機聯系人的第一位,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要成為你第一想到的,最需要的那個人嗎?不是說過我的手機二十四小時會為你開機嗎?為什麽?為什麽你最脆弱的時候想到的那個人……還是駱逸呢。”聲音越來越小聲,最後幾近是自語。
她躺在病床上,素面朝天,依舊美得不像話。
他看見她眼裏的閃過的淡淡愧意,心一下就*來。他吻去她眼角不慎暴露心事的淚珠,溫柔異常:“親愛的,在你心裏,如果我不是王子,那我也希望可以是你随叫随到的騎士。只要,你安樂就好。”
[10]
“請問一下,這裏有沒有一個叫安泯的病人?”
挂號處的小護士從煩雜的文件中擡起頭來,看見安绮和安泯一摸一樣的臉,驚詫不已:“安泯小姐,你、你、你怎麽出來了?”
安绮嫣然一笑道:“安泯是我的孿生姐姐,我叫安绮。”不一樣的氣質。甜美可愛,不似安泯般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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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這幹什麽?看笑話?”尚未等安绮開口,安泯便先發制人。
“姐,我只是擔心你。”她泰然自若地将一束百合*多棱的玻璃花瓶裏,花香一下彌散開來,一發不可收拾。
擔心?只是擔心我的傷勢有沒有致死吧。
安泯冷言,“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最讨厭百合。”
穆星辰淡漠地站在一旁,如局外人,在觀摩一場鬧劇。
安绮似乎習慣了安泯對她的冷嘲熱諷,只是暗語,姐,你怎麽不懂呢?姐,你怎麽還會介意小時候的事呢?百合還有一種花語是早日康複啊。
安绮對上安泯的眼,眼裏泫然有淚,“姐,我真的不知道你也喜歡駱逸哥哥。我退出,把駱逸哥哥讓給你。這樣你會好受一點嗎?這樣你會不要再每天悶悶不樂了嗎?”
安泯啞言。
“駱逸不是玩物,不是你這樣讓來讓去的。”穆星辰看向安泯,慶幸她眼裏沒有動容。
“安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安泯表情漠然,“你這樣,我可以把它當作挑撥離間嗎?”
“姐……”
又是撒嬌,安泯反感地躺下,不想理她,“夠了,出去幫我把門帶上。”
安绮只好默不作聲地走出病房,臨走前,說:“姐,爸爸媽媽希望中秋節我們一家人能團聚一塊吃個飯。希望你能早點康複。如果願意的話,也可以帶上姐夫。”安绮帶有意味地看了一眼穆星辰。
姐夫?!安泯偷瞄穆星辰,為什麽這個總在頭腦裏反複的男子,危急時候,卻抵不上曾經日思夜想的駱逸?是好奇吧,對他的感覺也許只是一種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吧。
至于所謂的團圓飯,就是一家人圍在一起,歡聲笑語。可在安泯印象中,團圓飯并不這般美好。無非就是父母借贊美安绮的乖巧而數落安泯的乖張,順帶的,加上安绮和駱逸恩愛畫面的刺痛。她讨厭這種煽情做作的場合。
“跟他們說,我不去。”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已經不再甜膩地喚他們爸爸媽媽,那兩個疊詞似乎就此從她的世界隐匿,用一個單調的“他們”取而代之了。
“可是,姐……”自從你上了離家很遠的高中,自己在外租住了房子以後,就再沒有回過家了了啊。欲說還休,還是沒有說出口。
“真的不去嗎?”穆星辰帶着慣有的邪氣,“我還想見見岳父岳母呢。”
安泯無語地對他翻了個白眼。
“不過親愛的,我發現……”他話故意只說一半。
“嗯?發現什麽?”安泯狐惑地瞥他一眼。
他的唇附在她耳邊,暖暖的鼻息,暧昧的距離:“我發現,你一不在我身邊就會神經錯亂,就會受傷呢。只能怪我藍顏禍水了怎麽辦呢,所以我也只能勉為其難每天跟在你身邊了。”
“見過自戀的,沒見過你這麽自戀的。”安泯推開穆星辰,若不是還躺在病床上,她哪會廢話,早就一個過肩摔甩過去了。
誰料他挑了挑眉,“哈哈,這麽說我穆星辰還算在你心裏是獨一無二的咯。”
“……”
沉吟半響後,安泯哈哈大笑起來,笑穆星辰語不驚人死不休。
穆星辰也放聲大笑起來,笑安泯恣情地笑的時候的不顧形象。
有人說,笑聲是會傳染的。現在看起來,确實是這樣。看着另一個人笑得沒心沒肺,自己也會沉醉地由衷笑起來,沒有來由。
相顧而笑的時候,難免會被旁人鄙夷成瘋子。但是,他們不懂他們的快樂,亦如這個世界上永遠有一半人不理解另一半人的憂傷。有的時候,只要和心愛的人在一起肆無忌憚地大笑,就算是被當成不正常的瘋子也是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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