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殷裘回到家時是淩晨三點左右,他站在門外就看見了門下縫隙透出來的光。
系統:“……怎麽有種丈夫出軌深夜回家被妻子審問的既視感?”
殷裘:“該來的還是要來。”
殷裘打開門進去,客廳內開着燈,顧言俞就坐在輪椅上看電視,聽見聲音後他把電視關了,轉頭看着他。
“回來了?”顧言俞在燈光下的神色平靜,看不出情緒。
殷裘把右手的袋子提起來搖了搖說:“我半夜餓了就出去買燒烤,不過你胃不好不能給你吃。”
“那你好好吃吧,晚安。”顧言俞說完就推着輪椅回房,殷裘大步走過來按住輪椅不讓動彈。
顧言俞擡眼問:“你這是做什麽?”
殷裘半蹲下來,他眉眼柔和下來時有種百依百順的姿态,他說“你在生氣,對不起。”
這樣輕易的抱歉反而讓顧言俞臉色更加不好看,他冷笑說:“我為什麽生氣?你想太多了,放手!”
殷裘伸手想摸顧言俞的臉,對方十分抗拒的偏過頭避開,殷裘見狀只好收回手說:“抱歉,我确實不止是去買燒烤。”
顧言俞沒看他,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緊。
“我是跑去公司處理公務了。”殷裘說。
顧言俞根本不相信殷裘的說辭:“你有什麽工作非要大半夜處理?”
殷裘伸手握住顧言俞的手說:“是和國外的客戶溝通一些合作事項,而且我也想趁晚上你休息時候把所有工作做好,這樣白天也可以陪你一起做身體的複健。”
顧言俞神色像是有所觸動,他回過頭看殷裘,對方微笑着說:“讓你和我在一起還這麽不安,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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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裘的微笑有種苦澀味道,顧言俞見狀有些慌了,他伸手捧住殷裘的臉,正色說:“我們是伴侶住在一起是很正常的,我也沒有你想象的這麽脆弱……只是你以後有什麽事可以和我說一聲,我不喜歡被隐瞞和欺騙。”
“好。”見顧言俞不生氣了,殷裘把他抱起來往卧室去,“我們睡覺去。”
顧言俞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燒烤說:“你那些燒烤……”
殷裘笑眯眯說:“不吃了,垃圾食品。”
顧言俞:“……”那你買來做什麽的?
殷裘摟住顧言俞入睡,顧言俞這會發現空調溫度低卻沒有剛才那種很冷的感覺,他頭往殷裘胸膛蹭了蹭,随後閉眼舒服的進入了夢鄉。
系統過了良久才對始終睜眼的殷裘說:“他睡着了。”
殷裘:“嗯。”
系統:“好在你成功糊弄過去,沒想到顧言俞這麽敏銳。”
殷裘笑:“哪有什麽糊弄呢,我的言辭明明漏洞百出,也就他願意相信。”
系統:“可是……”
顧言俞就在他的懷裏,殷裘這一刻心髒都有種被溫暖融化的感覺,他低頭吻了一下顧言俞柔順的發絲,心想這個夜晚久一點就好了。
又或者像之前那樣,懷裏的人就那樣安安靜靜永遠在他懷裏的樣子,殷裘眼眸在黑暗中變得幽深起來。
“我不喜歡被隐瞞和欺騙。”顧言俞的話始終在殷裘腦海中回響着,他更加摟緊顧言俞,像是尋求着安全感。
怎麽辦啊?殷裘問着自己,他如何去告訴顧言俞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欺騙,想一輩子隐瞞呢?
殷裘雖然那晚說了明天去,但是足足過了一周都沒有再去過醫院,倒不是他不去,而是去不了。
花園內,顧言俞正借助複健工具支撐着一步步走路,殷裘手裏拿着水壺澆花,目光時不時看向顧言俞,只要看見對方身子搖晃就立刻沖過去扶住。
顧言俞又一次被殷裘扶住後穩住身子說:“我自己沒問題的,你忙你的去吧。”
殷裘用幹淨的毛巾擦了擦顧言俞額頭的汗水說:“我工作都忙完了,沒什麽事做。”
殷裘之前糊弄的借口成了真,他白天陪着顧言俞做複健,晚上則趁顧言俞睡着就起來處理文件,好在他身體好,除了困了點倒也沒什麽大礙。
每當殷裘心裏開始惦記着醫院那邊的時候,顧言俞的聲音總能把他注意力拉走。
系統其實微妙的感覺到這點,不過看着顧言俞逐漸上升的幸福指數,它想:為了業績是時候裝傻了。
顧言俞畢竟年輕,何況車禍并沒有給他留下什麽後遺症,短短一周後他就可以短時間的行走,終于不用殷裘抱他坐在輪椅上了。
這天殷裘接到殷讓打過來的電話,告訴他明天就是殷母的生日。到了晚上殷裘和顧言俞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時殷裘說了這件事。
顧言俞一聽就很堅定的說去。
倒是殷裘無所謂的笑了笑說:“我媽可不是省油的燈,我想她會像電視劇上的主角媽媽一樣當衆用錢羞辱你。”
沒錯,此時他們兩人正在看一百多集的家庭倫理劇,裏面男主的媽媽就正在強烈反對男主和沒錢沒勢的女主在一起。
顧言俞看了一眼電視笑說:“那你媽要是甩我一百萬逼我離開我是不是該說好的伯母這就走。”
“想都別想。”殷裘湊過去親吻顧言俞,結束後才補充一句:“至少一百個億,然後我們一起走。”
顧言俞笑得身子往後仰。
殷家畢竟不是普通人家,借用生日舉辦宴席邀請各色上流社會的人參加是常事,所以在原來殷裘的記憶裏,生日聚會就是各種帶着假面的人在阿谀奉承。
殷裘為顧言俞準備的正裝和他的是情侶款,一黑一白,顧言俞原本就長得好看,穿上白色西服的樣子就像一個上流社會的公子哥。
殷裘幫他穿好後說:“笑一笑。”
顧言俞不知道他什麽意思:“嗯?”
“不笑的話怎麽讓我用風流倜傥玉樹臨風這形容在你身上?”殷裘調侃道。
顧言俞輕咳了一聲,天知道他用了多大功夫抑制住上揚的嘴角,他說:“你今天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殷裘握住他的手深情說:“今天會有很多人在場,他們都會見證我和你的戀情。”
見證你——屬于我。
顧言俞仿佛聽見了殷裘那未言明的話語,紅着臉說:“像個炫耀的小孩,幼不幼稚。”
“你就是我的珍寶。”
“好了閉嘴,別說了!”
殷裘帶顧言俞到殷家,門前已經多了許多輛名牌車停駐,殷裘已經很少出現在公衆眼裏,他一下車就被很多人發現,他們目光集中在副駕駛打開的車門上,那位自然就是殷家大少非娶不可的愛人喽?
當他們看見顧言俞時都愣住了,随後便是驚豔,顧言俞的長相加上合身的白色西裝,整個人的氣質完全不像是他們認為的低俗之人,跟殷裘站在一起都有種貴氣。
“果然殷家大少的眼光自然不會太差,就是可惜是個男人。”某個鋼鐵直男說。
“男人怎樣啦?現在同性婚姻合法懂不懂?同樣是男人怎麽長相上你就基因突變了?”這是一名名媛向鋼鐵直男不滿的控訴。
“……”鋼鐵直男完敗。
顧言俞在咖啡店工作時候就習慣了被人打量,就算再無禮的掃視他都能面不改色,倒是讓許多人收起了輕視的目光。
殷裘和顧言俞走到門前被侍者攔住,侍者恭敬的對殷裘說:“大少爺您裏面請,但是您身旁這位有請帖嗎?”
殷裘嘴角彎了彎,明知道是他的人還敢攔,他的母親就只會用這種蹩腳的招數嗎?
殷裘不說話,侍者卻感覺到了一種恐怖的氣場從他身上蔓延出來,他低着頭,額頭都冒出冷汗。
顧言俞早就做好了要被為難的準備,他扯了扯殷裘的衣袖示意他不要生氣,随後對侍者說:“我是你們大少爺的合法伴侶你應該知道對嗎?”
侍者被殷裘的氣場壓的不敢擡頭:“是……是的。”
顧言俞說:“那你應該怎麽稱呼我?”
求生欲非常強的侍者立刻說:“大夫人。”
顧言俞聽到這個稱呼時真有種羞恥感,可是現在不是介意這個的時候,他微笑說:“你既然叫我一聲大夫人,那還不讓開嗎?”
侍者聞言身子一抖,他剛要讓開就聽到身後有道聲音傳來。
“言俞,你和我大哥還沒有領證,現在恐怕還算不上是殷家人吧?”殷讓身穿正裝大步走來,他用發膠把劉海都梳到後面,露出光潔的額頭,整個人變得成熟起來,臉上的笑容看上去爽朗親切。
顧言俞看見這樣的殷讓差點認不出來,曾經的殷讓大多數都是灑脫随性,現在好像被套上了一層光鮮亮麗的外殼,沒人能知道這樣的笑容下藏着什麽。
殷裘聽到殷讓的話後才記起結婚證這茬,他不是很在意這種形式上的東西,但是由殷讓開口說出來卻令他感到不悅,陳目這些日子也提醒過殷裘讓他小心下殷讓。
看來他這位草包弟弟真的有所改變了,殷裘心裏也明白這樣的改變是因為身旁的顧言俞,就連他都在不知不覺變了很多,就是不知道這樣的改變是不是好的。
“顧言俞是我大哥帶來的客人你也攔?”殷讓責備完侍者後帶他們進去。
殷讓重新回到宴會裏面,許多人看見他就圍了上去,由于殷裘這段時間沒去公司,又加上殷讓的活躍程度,便有了殷家掌權人的位置要落在殷讓身上的傳言,自然有人想趕緊巴結。
殷裘在那些人擁過來時候就把顧言俞拉遠,他也沒有因為被無視而露出憤怒,而是轉頭問顧言俞:“站了那麽久要不要去沙發那裏休息下?”
顧言俞心裏有點不太好受,他看見殷讓被衆人擁戴的模樣不難想象曾經殷裘也是享受這樣的待遇,都是因為和他在一起後才變成這樣,可即便如此殷裘顧及的還是他,他低着頭,情緒不高的說:“抱歉,都是因為我才讓你遭遇冷落。”
殷裘捏了捏顧言俞臉頰,見他開始瞪眼時才笑說:“你跟我道歉什麽,難不成你認為我喜歡你,并且和你在一起是錯的嗎?”
“我當然不是這麽想的!”顧言俞有些着急的反駁。
“那就不要認輸,不要被陳腐守舊的思想打敗,”殷裘吻了吻他的額頭,眼眸中都是顧言俞的身影,“我由衷的認為愛上你是我這輩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
“殷裘,我也從未……”顧言俞話還沒說完,就見四周的燈突然關閉,黑暗中一束光照在他們兩身上,還有一束光則照着臺上的殷母。
殷母穿着黑色晚禮服,深色唇瓣配上精致的眼妝,她就像一個全副武裝的首領在高高在上的俯視,話筒就在她面前,她說:“感謝各位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
臺下掌聲頓時響了好一會,直到她伸手示意才消停,她目光轉向殷裘這邊,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的說:“還有感謝這場生日宴會,我才能見到已經一個多月沒見到的兒子。”
殷裘神情沒有一絲變化,顧言俞卻感覺到殷裘握着他的手很冷,他不由得用力握緊,想傳達幾分溫暖過去。
殷母是沒辦法從殷裘的臉上看出什麽表情,她解讀對方是無動于衷,心裏更加生氣讓她決定了今晚要做的事情,她說:“我的兒子擅自做主和一個男人在一起,這對于殷家來說本是一件不願意公開的醜事,但是今天我想請各位做個見證。”
“我們殷家祖輩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無法為殷家留下子嗣者不能成為掌權人!”
顧言俞心裏一驚,他看向殷裘,可對方依舊是十分平靜的模樣,像是默認,他突然想到殷讓和他在一起時候确實說過他是絕對沒有機會繼承家業。
顧言俞怎麽能讓殷裘為了他失去殷家掌權人位置,他拉了拉殷裘的手,“殷裘,我……”
殷裘只是對他笑了笑:“放心,都交給我。”
殷母看到都這時候了兩人還在說悄悄話,簡直不把她放在眼裏,他的兒子為什麽被這個妖精勾了魂?她深吸一口氣說:“殷裘,祖輩傳下來的規矩你不會忘了吧?”
殷裘說:“我從未忘記。”
殷母點頭說:“既然你沒忘,我就要你在大家面前做選擇,你是浪子回頭繼續做掌權人,還是依舊不悔改和這個男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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